第3章 麻煩

“楓兒，這劍送你做十五歲的生辰賀禮可好？”他拿着一把劍，語氣溫柔。劍身通體銀白，劍鞘上刻着繁複隆重的雕花，層層交繞，映在我的眼裏，開出滿樹的星辰，。

我看着這劍，想着要矜持要矜持，可卻管不住自己的手，已經早早的伸了出去，眸子裏的歡喜是怎麽也藏不住的。

他見我喜歡，更是勾起了狐媚媚的雙眼，颠颠的靠近我，“這劍的名字叫勿忘，怎麽樣，是不是很有內涵。”他獻寶似的。不過這劍還真是奇寶，劍未出鞘，光是劍身散出的劍意，就已将空氣切割的支離破碎。

我轉過身想謝謝他，可他卻在我的視線裏消失了。

“白落？”我對着林子叫喚。

“白落！”睜眼，是花白的牆，習慣性的擡手摸向額間，朱砂痣還在。又向着床邊摸了摸，手指觸感冰涼。将劍拿起，依舊是貴氣的銀白，劍上紋路清晰，。

勿忘？

怎麽會忘？

怎麽能忘！

正在我思緒翻飛的時候，外頭突然就開始吵吵嚷嚷的。我想着寧清淺估計不會這麽快就找我，近日又接不到別的生意，呆在房間裏也是無聊，還不如出去看個熱鬧。

可我剛一打開門，一個掃把就擦着我的臉險險的飛了過去。

“哎呦，姑娘您沒傷着吧？”店小二急匆匆的跑過來。

“我沒事，只是這一大早的，發生什麽事了這麽吵鬧。”我用手扶了扶頭上的鬥笠，這幅面容要是讓別人瞧見了定是要以為大白天的出了妖怪呢！

“嘿，還不怪我們店晦氣，大白天的來了個吃白食的，我們掌櫃的就想着教訓教訓他好給別人警個醒，可偏偏這小子還練得一身好功夫。這不，就在店裏鬧起來了嗎。”小二憤憤道。“姑娘你自個小心些吧，別被碰了砸了，我去看看情況去。”說完就跑開了。

我心想這人還真是新鮮，吃了別人的東西還要砸了別人的店，這樣有趣的人，肯定是要去瞧一瞧的。

走下樓梯，便看見店裏的幾個夥計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客人都離得遠遠的，而小二口中那個吃白食的正坐在一張桌子上兀自吃的歡快。

他背對着我，看不見面容，但身姿确是我見過的男子中拔尖的，衣料是雪白的緞子面，領口處金絲線繡着翠竹環繞，脊背端正，氣質威儀。

我正想着這樣一個人，怎麽就到了別人店裏吃霸王餐呢，就看見剛剛的店小二領着老板走出來了。這店裏的老板本事一心求官場之路，可無奈寒窗苦讀到最後也只是堪堪混了個秀才，離他自己想的功成名就，衣錦還鄉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裏。眼看着妻子兒女要跟着自己挨餓受凍，這才不得以下海經商。要說這人雖不是讀書的料，但還算有魄力有頭腦，借了高利息的銀子開了這店，卻也被他經營的紅紅火火，幾年下來，帳就還清了，日子也過得不錯。

這樣一個厲過風霜的人，倒也是見過大場面的，走過去還算從容的開口。“看小兄弟穿着打扮頗為不俗，也不像是地痞無賴，何必為難我們這間小店？”

看着人家管事的出來了，他終于擡頭，轉身看向說話的人。他不擡頭可不要緊，這一擡頭頓時就想起一片吸氣聲，這活脫脫就是一張女人的臉哪，膚白勝雪，眉目如畫什麽的用在他身上真是一點不過分，可脖頸上的那一塊突起确是證明了他的身份了的。

我看着周圍人驚訝的目光覺得好笑，想着我如果把鬥笠取下來的話那場面一定也是相當可觀的，只是，驚訝就要變成驚吓了。

“我可不是吃霸王餐的，我又沒說不給錢，只是這些人性子太急了，我話都沒說完就想把我趕出去，那我正事沒辦成當然不能走了，可他們見我不走又沒聽我說完就都想對我動手，我這不是正當防衛嗎？”他笑的理所當然，講的頭頭是道。

聽着他的聲音我便知他年紀尚小，又仔細看他的臉，果然稚氣尚存，我能看出來，那別人自然也能看出來。

掌櫃的是讀過好些書，懂些禮貌的，看人家年紀小也就稍稍放緩了臉色。“那你來這有什麽事？”

他一聽掌櫃的問這話，頓時來了興致，連忙站起來，從懷中拿出一柄折扇，及其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還順帶清了清喉嚨整了整頭發。

“事情是這樣的，我呢，已經到了可以娶妻的年齡了，可是呢卻沒有中意的姑娘，我家娘親呢看了呢就很着急，于是呢，就把我從家裏攆出來了，美其名曰歷練，其實就是想讓我出來然後呢給他帶個媳婦回去。”說完還有模有樣的嘆了口氣，我看着他現在這般的故作姿态，覺着遠遠比不上剛才那背後一眼給我帶來的映像好。

他若不說話，只是那樣坐着，不争而自矜，不怒而自威的氣質倒是有一點像······我想着那樣的氣韻和身影，眼裏的光慢慢變冷。

他說着還慢慢的沿着将他繞成圈的人堆看了一遍，那些被他若三月春風似的眼神掃到的女人，不論婚嫁與否都羞答答的低下了頭。

“我呢，走了許久的路，可就是沒見到讓我中意的姑娘，今天到了貴寶地吃飯，吃完了才發現娘親給的銀兩已經用完。所以······”說完還表現出一幅我不知情我很我很無辜的樣子。

衆人一致冷笑，吃完了？那你丫的剛剛打完人還吃得那麽歡。

他吸了吸鼻子，接着說，“我是個有文化有教養的人，吃飯不給錢這種事呢我是幹不出來的，所以呢，我就想着在場的哪位姑娘呢要是看上了我，并且願意為我付了這欠下的錢，在下呢就願意與她喜結連理。”

聽到這，在場的姑娘可都騷動了起來，一個一個都紛紛掏出了自己的錢袋子，畢竟這少年穿着不凡，神采不俗，最關鍵的是皮相更是絕無僅有啊。于是誰還顧得上姑娘家的矜持，和美男比起來，那都不是事兒。

看着有人搶着要付錢，那少年又開口。“承蒙姑娘們厚愛，在下感激不盡，可是就在剛剛，我對一位姑娘一見鐘情了，所以，怕是不能接受姑娘們的好意。”他眉梢處流着不勝欣喜的神色。

我站在不遠處卻覺得頭皮發緊，總覺得有些不妥，想着還是走了好了，看熱鬧什麽的最易惹禍上身。

剛轉身，卻發現我身邊已經擠滿了人。

正覺得頭疼，突然發現脊背一涼，轉身，看到他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姑娘，你覺得我怎麽樣？”他的眉彎成煞為好看的弧度，臉上是人畜無害的笑容，眼裏是歡欣和喜悅，太過幹淨，刺得我眼疼。

周圍一片寂靜。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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