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只喜歡你
燈全部打開的瞬間，兩個人都有片刻的晃神。屋子裏亮堂堂，此前昏暗暧昧的唇舌交纏變得像一場久醉深夢。
池舒跟在遲鹿身後脫鞋進客廳，習慣使然，脫下來的鞋連着遲鹿自己的，挨個擺得整整齊齊。遲鹿翻箱倒櫃找藥箱，回頭一看笑了，指了指沙發，“你過來躺着！”
池舒點點頭，走過來躺好。
遲鹿轉身悄悄笑。
池舒出神望着遲鹿的背影，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發絲的柔軟還殘留在手心，池舒握了握手，很久，輕聲說出一句：“對不起。”想了想，繼續補充道：“所有都對不起。”
可是這樣的三個字、六個字還是太過無力。“對不起”輕飄飄，“所有”太寬泛，就像之前他帶給遲鹿的感情。池舒自己也發現了。他怕他又搞砸，得到像昨天那樣幾乎毀滅性的收場……池舒開始緊張，嗓子幹澀，口水咽下也想不出還能再說些什麽，像一個剛剛舔了一口糖的孩子被告知以後再也不能吃糖。
怎麽辦。
遲鹿卻沒有做聲，只是身形一頓，低頭望着打開的櫃子。櫃子裏亂七八糟，數據線纏了幾大團，藥箱自然沒找到，創口貼也不見蹤影。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池舒依舊盯着遲鹿看。
遲鹿盤腿坐了下來，背對着池舒。
“我今天跟秦若宜來就是想見你，和你說話。”
遲鹿依舊一動不動地坐着，手擱在抽屜上緩緩摩挲。
池舒有些緊張，有些忐忑，“我……原本想和你說……”
遲鹿的背影有些僵硬，但極力克制，頭垂得更低了。
池舒急了，他以為遲鹿又誤會了，想也不想地說道：“我昨天是想親你的。”
遲鹿猛地擡起一只手捂住了嘴，肩膀微顫，池舒沒有發現，絞盡腦汁，胡亂說道：“所以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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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遲鹿實在憋不住，索性也不管，放聲大笑了出來。池舒怔住，片刻後也覺得自己傻透了，跟着一起笑，“哦，對了，忘了告訴你，藥箱我放廚房櫃子最上面了”。
遲鹿轉頭一瞪，“你不早說！”起身就去廚房。
臉上的傷口不是很重，只是嘴巴裏傷到了，遲鹿不敢多用力，心疼池舒接下來幾天的吃飯問題，好不容易處理好，卻是越想越氣，“他打你幹嘛！等着我改天給他套麻袋！”
池舒笑，把人圈到懷裏親，遲鹿小心翼翼避開池舒嘴角的傷口，邊親邊躲。
“他喜歡你。”池舒低眸仔細看着遲鹿，聲音微啞，“不過你不喜歡他是不是”。
遲鹿在心裏簡直要樂成花了，池舒在試探他。雖然這件事真的再明白不過，但是池舒還是要旁敲側擊地試探他。
真幼稚。遲鹿想。
這麽一個閃神的功夫，池舒就問了兩遍“是不是”。遲鹿存心逗他，開口馬馬虎虎，敷衍得很：“不喜歡不喜歡。我誰都不喜歡。”前半句讓池舒放松了神情，後半句卻立馬讓池舒呆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池舒選擇迂回戰術，慢慢對遲鹿說道：“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我喜歡你就好了。”
遲鹿不以為意，點了點頭，頭微微轉開，瞥了眼池舒可憐巴巴的表情，随意問道：“你喜歡男人？”
池舒眉頭緊皺，他想起來了，這下又去拉遲鹿的手，遲鹿讓人拉，但也沒看人。池舒思慮再三，慎重說道：“我不喜歡男人，遲鹿”，說了一半，強硬把人拉近，一下咬上遲鹿聞言狠狠抿着的唇尖，“我只喜歡你”，話音剛落，池舒撬開遲鹿倔着的嘴唇，舌尖探入，深度索取。
遲鹿沒有想到，明白過來後眯眼笑，起身坐直，帶着池舒擡頭，環手摟緊池舒的脖子。
好一會兩人才分開，池舒像是上瘾了，親不夠似的，隔一會就把人拉過來。遲鹿覺得好笑又好玩，靠在池舒肩膀上偷樂。
楊蕊薇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遲鹿還沒醒，池舒一早就去上班了。客廳的餐桌上準備了早餐，遲鹿迷迷糊糊，餓得不行，一邊接電話一邊刷牙洗臉吃早飯。
“……李端磊想道歉來着，他昨天酒喝多了，池舒沒事吧？”楊蕊薇摸不準這兩個人，“池舒昨天去你那了吧？”
遲鹿喝了一大口豆漿，“嗯。還行吧，他說他沒事，他自己就是醫生。”油條有點冷了，遲鹿不怎麽想吃，粥還在鍋裏溫着，遲鹿捧着碗盛粥，想按照池舒這樣，自己遲早被養廢了……
“那李端磊呢？”楊蕊薇沒什麽耐心，“你打算怎麽——”
“愛咋咋地。”遲鹿聽到這人名字就來氣，“打了人道歉就沒事啦！這麽便宜！別搭理他！你跟他說，說、就說……”遲鹿臨時卡殼，楊蕊薇在電話那頭悶聲笑，聲音拉得老老長，“呦，一晚上的功夫，護成這樣，啧……如膠似漆了？”
遲鹿一口粥差點噎住，心道，如什麽膠，似什麽漆，一晚上抱來抱去，光親親了。他倒想……“咳，什麽啊……你跟李端磊說，如果還想做同學就別見面了。免得老子打人尴尬。”
“我也是這麽想的”，楊蕊薇不再開玩笑，就把昨天送池舒去停車場那段話複述給遲鹿聽了。“……聽池舒的意思，他好像高中就喜歡你了。估計比你喜歡他還早。”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外面下起了雨，加上天氣又冷，雨下到一半夾着細碎冰雹砸在窗戶上，室內溫度高，一會又融成縷縷蜿蜒。楊蕊薇複述的話讓遲鹿一瞬間有些難過，難過池舒的難過。
“遲鹿？”
“哦，我知道，可能吧，我也不知道……”遲鹿沒有心思。
知道不知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楊蕊薇也不再問，又聊了幾句就挂了。
時間還早，遲鹿收拾完就給嘉寧12層打了個電話，問問威廉的事總部到底有沒有下最後通知。苒欣說有了松口的跡象，估計調到香港那裏去。遲鹿想了想也可以，便和苒欣說了過幾天回去的事。
苒欣一聽很高興，“老板！真的假的？！我們都要忙瘋了！佳姐說你再不回來她也索性休假了！”
遲鹿苦笑，“這也沒辦法，我也不願意，誰讓總部拖那麽久”。
“那倒是……老板，我跟你說”，神秘兮兮，“我聽說王總後來直接被撤職了！”
遲鹿心裏有數，他的上司也看不慣這個王總，而王總又一心想要香港的職務，能給他？遲鹿冷笑，撤職只是時間問題，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怎麽回事？”
“好像是洩露了總部客戶的信息……我也不清楚，等你來了估計就知道了。代理總監也是總監，有權過問上一任……不過我聽說是因為他對總部這次的裁決特別不滿意……”
“嗯，我知道了。”
遲鹿想，回去又有得忙了。
小護士拿着一大疊病例報告來敲門的時候，池舒剛剛看完下午手術的兩個拟定方案，閉眼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憊。這家醫院剛剛成立不久，他們這一批新招入的醫生同時還兼着一部分行政事務，所以平時倒比正常大醫院裏還要忙。
“池醫生，主任讓您現在去找他一趟。”小護士放下病例報告，勾起耳邊的頭發笑着說道。
池舒點點頭，拿過病例看了一眼，“知道了，謝謝”。
池舒想起來應該是前天罵完之後被主任提到的另一件事。省中心醫院缺人，打算再要他回去。池舒當初同時被平城這家外科醫院和省醫錄了，但是因為個人原因，池舒最後選擇了平城這家醫院。
至于什麽個人原因，池舒低頭笑了笑。
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一聲就停了，池舒接過來一看，又輕聲笑了。
遲鹿發來一條微信：忙不忙？不忙我能給你打電話嗎？忙的話也行，沒啥事，我就是想中午能不能去找你吃飯，雖然我剛剛才吃過早飯……最後附加一個坐在原地無聊晃腿的火柴人表情包。
池舒回道：待會去見主任。就一會。你中午過來，我們出去吃。
遲鹿秒回：好。火柴人變成了原地轉圈的火柴人。特嘚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