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宋衍沒回複,繼續駕車。

蘇陶年收回手,讪讪地摸了一把柔軟的長發,又挪了挪姿勢,才将雙手放在膝蓋上,挺直背脊,換了個端莊淑女的坐姿。

對她的小動作,宋衍仿若沒看見,一路認真專注地将車開到半山墅。

“紅酒,啤酒,白酒?”蘇陶年将琴包放在固定位置,回頭看向門口換鞋的宋衍,征求意見。

宋衍下意識往儲藏室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諱莫未明,聲音淡淡的:“随意。”

哎呦,不錯,還随意!夠意思!

蘇陶年背對着宋衍,勾了勾唇,轉身進了放紅酒的儲藏室。

拎着兩瓶最貴的酒出來,她沖宋衍笑笑:“老公,雖然我拉得不怎麽樣,但就當為我慶祝吧。”

宋衍在蘇陶年面前駐足,目光輕輕地掃了她一眼,很自然地拿走她手中的酒,語氣依然淡漠,卻堅定:“是琴弓有問題。”

蘇陶年一愣。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已經朝餐廳而去的宋衍,迫不及待地問出口:“你怎麽知道?”

宋衍将酒放在餐桌上,找到開瓶器,動作雅致地開酒。

蘇陶年趿着拖鞋蹭蹭蹭跑到宋衍跟前,雙手撐在餐桌上,傾身往前靠,直愣愣地望着宋衍,語氣急切:“你看到了,對不對?”

宋衍低頭轉動開瓶器。

彈鋼琴的手指,修長白皙,像充滿質感的藝術品。

蘇陶年的目光不自覺的被宋衍的手吸引去目光,片刻,她“咦”了聲,清亮的眸子裏露出疑惑:“家裏的開瓶器不是找不到了嗎?”

宋衍手上的動作停止,擡眸與她對視,眼神靜默冷清。

蘇陶年莫名有點心虛。

家裏可不止一個開瓶器,可全被她偷喝酒時弄丢了,她要是沒記錯,她最近一次喝酒還是用儲藏室的備用鑰匙開得瓶。

雖然宋衍不可能知道真相,但不知為何,每次遇到他靜默的目光時,她都有種人設遲早要崩的感覺。

蘇陶年別開頭,想跳過這個話題。

“嘭……”

一聲悶悶的木頭撞擊聲,将蘇陶年的目光又吸引回來。

目所能及,是宋衍放在餐桌上的一個質地很好的盒子,盒子裏裝着一排木質開瓶器。

像是故意為她準備的。

“啪”的一聲,酒瓶塞被取出來,宋衍擡眸掃她,聲音清越寡淡:“讓琴姨新買的。”

心,更虛了。

宋衍取了一個高腳杯,蘇陶年示意別墅後院,蘇陶年很上道地點頭,邁步朝後走。

雖然已經是深秋,但臨近中午的陽光正耀眼,照在人身上暖意融融,很容易讓人産生生活如此美妙的感受。

蘇陶年坐在躺椅上,眯了眯眼,看向身邊,正在往高腳杯裏緩緩注酒的宋衍。

明明是一個簡單平常的動作,但由氣質矜貴卓越的他做出來,愣是讓人産生在看廣告大片的既視感,還是奢侈品牌那種。

其實這會,蘇陶年在表演失敗後的小委屈、小挫敗已經被遺忘得差不多了。

或者說,從遇到到現在,宋衍沒對她提出離婚的只言片語,已經讓她輕松不少。

當宋衍将紅酒遞給她時,她很自然地接過,還好心情放在鼻尖嗅了嗅。

宋衍在她鄰座坐下,兩人中間隔着一個竹編的茶幾,茶幾上放着剛打開的紅酒。

蘇陶年舉起酒杯,看向宋衍,五分真情五分假意:“老公,謝謝你。”

“你随意。”宋衍的目光落在蘇陶年的酒杯上,擡了擡手,示意她喝自己的。

蘇陶年眉頭微蹙。

因為,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宋大總裁居然只拿了一個高腳杯,而雅致如他,根本不可能抱瓶吹。

所以……宋衍耍她?!

被耍還行,蘇陶年當即将酒杯“嘭”一聲放在茶幾上,目光直直地望着宋衍,聲音也理直氣壯不少:“不是說陪我喝?”

就這,她還壓着三分脾氣呢。

宋衍卻絲毫不為所動,微微轉頭,迎上她質問的目光,口吻清淡自然:“我陪,你喝。”

蘇陶年微怔。

“我陪你喝。”

“我陪,你喝。”

搞了半天,宋衍看着她喝酒,就是陪她喝酒?好像哪裏不對,可她又找不到反駁的證據。

奸商!

蘇陶年在心裏把宋衍按在地上摩擦了幾遍後,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宋衍瞥了她一眼,拿起酒瓶幫她倒酒:“少喝點。”

本來還有些憤懑的蘇陶年,在享受了宋衍的服務後,心裏的氣球像是被人戳了個洞,慢慢消失了。

也不是什麽人都能享受恒達集團總裁的專屬服務吧,看在他如此讨好她的份上,勉勉強強原諒他吧。

兩杯酒下肚,蘇陶年就沒那麽注意形象了,往躺椅上一靠,愣是将自家別墅後院躺出長灘島的慵懶恣意來。

“不關琴弓的事,是我自己拉得不行。”蘇陶年将手背搭在額頭上,看着太空明晃晃的太陽,輕輕出聲。

宋衍沒說話。

他自然知道琴弓出問題不是表演中庸的原因,蘇陶年再次上臺表演時,已經換上了完好的備用琴弓了。

頂多,表演前的臨時問題會影響她一點心态。

“是我自己的問題。”蘇陶年抿了抿唇,将新倒的一杯酒喝進嘴裏,歪頭看坐在躺椅上,也如坐在談判桌上的宋衍,輕笑了聲,“喂,老公,像你這樣站在頂端的人,是不是就沒有煩惱了?”

宋衍迎上蘇陶年笑意盈盈的眸子,盡管陽光燦爛,但他卻莫名覺得女孩身上有一絲憂郁的氣質。

她的笑,也摻雜着絲絲心酸的味道。

宋衍突然就覺得,這樣的蘇陶年讓他不舒服。

她可以恬靜乖巧,可以古靈精怪,甚至可以張狂野性,但就是不能陰郁悲傷。

明明是自己縱容她喝酒的,可這會他卻有些後悔了。

每一次,在蘇陶年身上見到她的影子,他的心都會被狠狠牽動,疼得不能自已。

“有。”下意識的,他張口,盯着蘇陶年,給了肯定答複。

“我在找一個人。”

蘇陶年伸手去夠酒瓶,對宋衍的回答略感詫異,她抱着酒瓶趴在茶幾上,露出幾分興致,“找誰?青梅竹馬,還是初戀女友?”

“不是。”宋衍矢口否認,皺眉盯着因為微醺,而絲毫不顧及形象的蘇陶年,又想起琴姨信息裏提到的沈大頭,蹙眉質問,“你在外面也這樣喝酒?”

蘇陶年仰頭灌了一口酒,才笑着指着宋衍道:“你急了。”

“轉移話題可不對啊,老公,我們現在聊的是你的青梅竹馬和初戀女友,你敢說你找的人不重要?”蘇陶年眨眨眼,泛起氤氲霧氣的眼裏全是狡黠。

她完全沒搞懂他情緒變化的原因。

“重要。”宋衍放棄理論,或者說舍不得。

他擡手扶了把往下倒的蘇陶年。

蘇陶年伸手示意:“不好意思,沒撐住,你放心,我酒量好得很,就這一瓶紅酒,不至于、不至于。”

宋衍眉頭微皺。

蘇陶年怕又發生剛才手肘沒撐住茶幾的窘狀,幹脆直接倒回躺椅上:“那不就行了,重要的人,總不能是個男人。”

說到這,她“騰”一下又坐起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衍,語氣嚴肅認真:“宋衍,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是GAI,騙婚可不道德。”

這個念頭是突然冒出來的,可話問出口,蘇陶年卻陡然一驚。

她怎麽覺得這就是事實?!

宋衍願意跟蘇興至交易,不是她入了藝術家的眼,而是他需要一個擋箭牌!

“我曹,你真的是GAI?!”太激動,一不小心髒話也飚了出來。

但這會,蘇陶年已經沒心思注意小節了,她抱着酒瓶“咕嚕咕嚕”喝了好些酒,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像是壓驚,但失敗。

“蘇陶年。”宋衍的聲音偏冷,像一陣涼雨澆在她身上。

蘇陶年回眸望他,眼神渙散:“嗯?”

“你腦子裏有沒有一點正常的東西?”

迷迷糊糊間,蘇陶年覺得宋衍一定是生氣了,因為他的聲音又變成又=初~雪~獨~家~整~理=冷又硬的樣子,如上次在車裏,他說“是不好”一樣。

不能惹他生氣,睡着前的蘇陶年提醒自己,不然會被退貨的,還不是時候。

于是,她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含含糊糊道:“有啊,想要站上更大的舞臺,不犯病。”

作者有話要說:  年哥,一個腦子沒什麽正常的東西、喝完酒就忘了說過什麽垃圾話的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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