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本來這種投懷送抱的事情由女孩子來做就不是特別好,即便我是一個臉皮厚的女孩子。
一覺醒來窗外早已日上三竿,尹洛也早早就離開了不在房裏,我裹着被呆呆的坐在床上,這一夜過後我可如何再去面對尹洛,蓄意勾引,投懷送抱,一定是我這輩子做過最丢人的事了,一想起昨天臉紅的畫面,我又嗷嗚一聲長嘯鑽進了被窩,我想靜靜。。。
待不多時,羽衣就端着銅盆進來給我梳洗,顯然是不知道昨晚的是,一邊梳洗一邊絮叨昨夜刺客的事。
昨夜霓裳和羽衣将那名刺客押往刑部刑訊室,看守刑訊室的守衛小哥當值晚喝了不少酒,霓裳羽衣押着刺客到的時候正在酣睡,呼嚕打的震天響。羽衣踢醒了守衛小哥,守衛晃悠悠站起來,顯然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黑燈瞎火下只看見了面前刺客,咧嘴嘿嘿笑了兩聲,操着一口濃厚的家鄉口音:“喲!趙大哥,這大黑天,您咋來了麽?”登時一句醉話,那刺客臉色立即就變的鐵青,霓裳眼疾手快的将人推進了刑訊室,當頭兩盆冷水澆在那宿醉小哥的頭上,說了一句:“奉丞相旨意辦事。”那守衛吓的當場酒也醒了,褲子也尿了,什麽還沒問呢,就将那為首刺客的事情全都招了,什麽家裏幾口人地裏幾畝地地裏幾頭牛招了個幹幹淨淨,順帶着連那姓趙的祖墳位置都說的清清楚楚。
這一審不費一刻鐘就調查清楚,那刺客乃是刑部司務廳郎中趙柯,平常與刑部右侍郎極為親近,梁開付落馬這股火眼看就要燒到了刑部,右侍郎極為害怕,這才出了下策,派趙柯去刺殺尹洛,結果不曾想尹洛自打搬進丞相府就沒住過後園,原本應該是昏睡尹洛的房間突然被大力推開,迎面撲來的香灰迷了眼不說,還被香爐重創,從裏面竄出來的竟是個女子!三人提刀進屋時廂房的霓裳羽衣就醒了過來,兩個丫頭竄進屋的時候刺客被堵在了房裏,趙柯得了空來追殺我,剩下兩人打不過十招就被擒住,刺殺不成本想上演一回鐵血忠心的戲碼卻又再次被宿醉的守衛小哥出賣。
這麽聽來發現,這貨絕壁是我見到過史上最悲催的刺客!沒有之一!刺殺經過當真是比荊軻還坎坷!
尹洛處決了趙柯,以還算人道的方式,這梁開付一案牽扯甚廣,其中衛尉涉嫌官員八人,光祿寺的光祿大夫、光祿勳、給事中等五人,刑部三人,其中涉及家眷無數,門生無數,倘若都要誅九族,恐就要血染都京了。
為此以來,當真就要重輕發落,可若這樣漏網之魚衆多,對尹洛來說相當不利。
不過尹洛也沒那麽好對付,雖然我曉得他用了什麽方法,反正最後皇榜上的判決是:梁開付,邑州桐鎮人,正朔三年為衛尉,九卿之一,犯贓者,其敢私相授受,僭用天子禦制,即以謀反論,故判曰:封其職,滅其九族;光祿大夫董遠,漢陽郡榴鄉人氏,正朔五年啓用光祿大夫,為官八載,私用宮禦聖品,涉贓,疑反之嫌,故判曰:封其職,滅其滿門;光祿寺卿、給事中等十餘人,家中男眷賜死,婦女、年過半百者皆降為奴籍,其門生充軍以配西蠻,死生不入京。
一時間京城肅寂,原本的晴空夏雷陣陣,那貪官下馬說實在是件好事,可這尹洛翻手雲雨間百十條人命說沒就沒了,料是誰聽了都覺得害怕。
判決下來後,那光祿大夫懸了梁,刑部侍郎投了河,給事中牢裏等着問斬,邢臺上的犯人砍了一批又一批,好像每天都有人死去,一股血腥彌散不去,每天都死氣沉沉。
充軍發配的游行家眷帶着腳鐐,一臉污垢,京城裏一反常态,百姓竟沒有亂擲瓜皮雜物,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走,偶爾指點幾下,心窩子軟的還會抹幾滴眼淚。
民心就是這般脆弱的不堪一擊,他們可以不問緣由,說恨時恨不得活扒皮,說軟時又嘆氣搖頭。
初夏天,火紅的隊伍鋪就了長長的街道,那狀元打馬禦街過,一反常态的給都京沖了沖血腥,瓊林夜宴後,林麟被尹洛安排到刑部右侍郎一職,羽衣呈上林麟的情報說:林麟家在一個靠近南越不起眼的小村子裏,那村子裏在他之前只有一個太監、一個司天臺的官吏,整個村子都很信奉神明,很多戶人家都會占蔔,嬰兒一生下來就會接受神婆的蔔算,林麟當年剛出生時,就被看出有文曲星之象,這才走了仕途,考取功名。
而梁開付那些贓銀,一部分搬進了國庫,一部分歸還了百姓,如此一來,尹洛的美名一時間在群衆是水漲船高,老少爺們對尹洛是誇贊不已,更有甚者聽說尹洛今年已經二十有四卻還未曾娶親,更是大着膽子請了媒婆來說媒。
當那媒婆子王媒人上門時,尹洛還在書房和林麟議事,是冷丫頭霓裳應的門,聽出是三姑六婆,霓裳防賊似的只開了個小門縫,冰冷的聞道:“什麽人?!”
王媒人顯然是被這丫頭冰冷的語氣與她不相适應的年齡唬住了,但好在是伶牙俐齒的說媒紅娘,立馬換上了一副笑呵呵的面容:“丫頭啊?你家相爺在不在啊?我是東街的王媒人,來給京城商賈錢家來說媒的。”
霓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所以呢?!”
那王媒人顯然是沒受過此種待遇,但因為是丞相府,只好笑盈盈道:“姑娘啊,媒人說親是喜事,将媒人擋在門外就是将喜事擋在門外,不吉利啊!”
霓裳的大眼睛轉了轉又問道:“那我放你進來你會給我什麽好處麽?”
眼看那王媒婆就要抓狂我趕緊上前去解圍,攔下霓裳,放了王媒婆進來。
“原來是媒人來給兄長說媒來了,快請進。”說着,一臉堆笑的将媒婆迎進了門:“兄長還在和朝中大臣議事,媒人這屋裏熱,您院子裏坐,霓裳,泡茶。”說着給霓裳個眼色叫她退下。轉身笑着對王媒婆笑嘻嘻說:“我家丫頭腦筋不太靈光,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
王媒婆用手帕抖了抖風,擦了擦汗,點點頭,一臉“好一個難對付的丫頭竟是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問道:“你是。。尹大人的妹妹?”
我接了霓裳手裏的茶,看她退了回去,笑呵呵說道:“是啊,家裏雙親去世早,原來一直寄住在別人家,前些年才來投奔兄長。”
尹洛領我出門,逢人問起便介紹我是他妹妹,一來二去倒也很少人記得我是當年的尹洛街上撿來的乞兒,許也是洗幹淨了的緣故,早已辯不出原來的模樣。
“哦,原來是這樣。”王媒婆點了點頭,“我呀,是來給那商鋪錢老板的小女兒來說媒的,啧啧,那小女兒我見過,長得是又嬌又俏,水靈的很,保證尹大人歡喜。”
聽着她歡喜着說,我一臉放心,學着醉仙居小老板當爹又當媽的樣子說道:“是啊,哥哥今年都二十有四了,這幾年仕途雖然亨通,卻獨獨少了個體己的人來心疼。”
“是啊是啊,尹大人年紀輕輕就官居一品,沒有個好的賢內助是不行的。”王媒婆一臉的贊同,像看知己似的的看着我,握着我的手,仿佛說到了她的心坎裏。
“是啊。。。”我随即又換上了一副憂愁的表情:“這朝中之事多變,那錢家小姐此時嫁過來,我哥哥身居高位,正處于風口浪尖,這哪天若真一不小心得罪了聖上,或有人要存心加害,到時候,就連誅九族,我哥哥也有個伴兒。”說着我故作輕輕撫額,用手使勁扣了扣眼珠子,硬生生酸出了幾滴眼淚。
這王媒婆臉色煞變:“這。。。。這尹小姐說的哪裏的話,丞相大人好好的。。。”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故意提高了好幾個音調:“您是不知道啊!我這一天,為我這哥哥有多擔憂,我總是覺得他很難嫁出。。啊。。很難娶妻生子,朝堂風雲說變就變,比那尹狗賊。。。啊。。。比我哥哥翻臉還快,這丞相府,可不及您表面看上去那般風光,每逢夜黑風高,那些盯着我哥哥項上人頭的大小官員都會派刺客來闖我們尹府,有的時候,一天吶。。。”我伸出一根手指:“能碰見三撥啊。。。”我又緩緩變成三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幾乎大半個身子都趴了過去,那王媒人眼裏的驚慌是越積越多,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手,我“騰!”的一個動作吓的那媒婆:“啊!”的大叫了一聲,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退後幾步,知道自己失态,她立馬整理整理衣着,聲音顫抖着說道:“這。。。這丞相大人日理萬機,今日。。。今日也不便多加叨擾,此樁姻緣我回去再和錢老板多商量商量、商量商量,今日就先告辭!”說完轉身拔腿就跑。
“哎!王媒人,您別走啊,我哥哥他還沒來呢!王媒人?”我在後面佯追了幾步,看着那媒婆出了大門,才松了口氣,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我回過頭,只見尹洛正站在長廊,欣長的身形立在不遠處,身後跟着穿着官服的林麟,那一波柔情好似三月桃花,嘴邊淺淺的笑引人犯罪,只是此時環境尴尬,不易多留,想着轉身便走。
“灰灰!”尹洛叫道。
我腳步一頓,自從那夜府裏遭遇刺客後,尹洛一連幾天忙得都不見蹤影,也不知是真忙還是不願見我。
我頭也不回,又向前走去。
“汐禾!”此名。。。是他其起給我的,卻極少喚起。
我別扭的轉過身:“狗官,叫我幹什麽?!”
大着膽子強迫自己去正視着他,尹洛雖說是雙科狀元,不似一般武生那樣魁梧,卻有着武生緊致的身形和文生的明眸俊美,容貌如畫,近些年的磨砺,竟也越發美的令人窒息,後者抿了抿薄唇:“去炒倆菜,我餓了。”
“。。。。”
我清炒了幾個小菜,羽衣幫忙擺好了晚飯,我看着閑談的尹洛和林麟問道:“你們只吃飯麽?”其實深層含義就是問:“你們喝不喝酒?要不要我去取一壺?”
尹洛:“我們也吃菜。”
丫的絕對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