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醫院裏沒待幾天,翟東南被送回家休養。

何修遠上班的時候,鄭林帶着阿生跟木頭常來他們出租屋裏轉轉,打着照顧病人的名義,安心窩在這兒偷懶。

而剛回來不久,何修遠就曾旁敲側擊問過翟東南,酒吧的工作怎麽樣了,翟東南才說出辭職的事兒,這時生氣也沒辦法,何修遠看着時不時過來的鄭林幾人,撇幾眼裝作看不到。

鄭林他們也不知道哪兒得罪了他,每次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什麽。倒是阿生這傻逼,天天跟木頭撅嘴念叨着,“你看看嫂子這脾氣...我估計南哥以後回賭場了日子不會好過。”

不過阿生說的也沒錯,何修遠就是不想讓翟東南回賭場,才對他們這些人态度不善。

有一次,鄭林還未到。阿生跟着木頭送飯過來,何修遠本來中午吃飯時間趕,下午又有課,卻又帶着外賣跑回家,看着翟東南桌上擺的東西,一句話也不說。阿生還在旁邊陪着尴尬的笑:“啊...嫂...何...何老師好。”

阿生也是前幾天聽鄭林跟翟東南聊天,才得知南哥家這位是初中老師。

何修遠瞧了瞧桌上豐富的菜色,看這兩人大夏天跑過來給翟東南送飯,胳膊曬的通紅,倒也覺得他們沒那麽讨厭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把外賣放到桌上。跟翟東南說了幾句話便準備回學校,看這兩人因為他回來坐立不安,出租屋本來就小,那兩人在這兒束手束腳的樣子,便提醒了一句:“電視下有DVD,你們可以看電影。”

阿生應了幾聲好,何修遠便轉身走了。

等到這人走後,他才用肩膀碰了碰坐在旁邊的木頭,這天天兒熱,木頭綁着頭發,兩鬓的碎發垂下遮住半張臉,他撐着手坐在地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喂!Arvin!”(自從木頭暴打過他後,他再也不敢把木頭叫做木頭了。)

“你看,嫂子對我們态度是不是好些了?”

說完他又往前,去翻DVD下面的碟片,“你說我們看什麽,鄭哥今天說賭場沒什麽事兒,我倒覺得我們在這兒自由輕松一些…你想看什麽電影?”

阿生轉頭看他的時候,木頭這時已經睡着了。正準備湊過去想拍醒他,卻突然察覺到木頭右眼下的那顆痣,閉着眼睛睫毛擋住一片陰影,他鬼使神差的輕輕一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這人一個擒拿,手被別到了身後。

“你幹什麽!痛痛痛...啊!”阿生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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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一見是他,翻個白眼,松了手。

“好歹我們倆從小一個地方撿來的,你就不能溫柔點對我?”阿生揉着手腕忿然道。

木頭:“你要是不這麽白癡,話再少一點,我倒願意搭理你。”

不說話怎麽搭理?精神交流嗎???

這兩人拌嘴一天四五次已是習以為常之事,連鄭林來了都沒察覺。

鄭林進屋一聽,腦仁子都疼。

“你們又在争什麽?”

木頭跟阿生轉頭看他。

“鄭哥,南哥在卧室裏。”

一進卧室,就看見翟東南坐在一旁,慢條斯理的吃飯。

鄭林湊過去問他:“怎麽樣?傷是不是快好了?”

“嗯。”

“那就好,賭場那邊現在缺人手,張叔又派了些人跟着他寶貝兒子,留下來看場子的人卻不多。”

鄭林坐在旁邊聊了一會兒,才正經的叫他:“阿南。”

“選擇這條路了,我希望你不管怎麽樣,能不能堅持,都要記得,有困難找我。”

“把我當兄弟看,阿南。”

兩個月後,翟東南回了賭場。

鄭林領着他再一次來到了張叔的休息室裏,芳姐也在一旁,對面還坐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正在跟張平峰下棋。

翟東南瞧了眼對面的青年,鄭林附在他耳邊道:“那是小少爺,張郁。”

芳姐見他進來,關切的問他:“怎麽樣了?阿南,身體好些了沒?”

翟東南點了點頭,兩人站在一旁,張平峰也沒理。

芳姐無奈一笑,“等等吧,等他父子倆把棋下完。”

半個時辰後,兩人才下完一盤棋。

張叔看了看站在一邊的翟東南,道:“現在賭場裏人手不夠,你跟鄭林先待這兒照看着。”

那邊的青年下完棋好奇的轉過頭看他,跟翟東南的眼神相對。

張叔見張郁轉過頭去,也給他介紹了一番:“這是阿南。”

張郁朝他一笑,“你好。”

張郁不同于張平峰,一看就是個文弱之人,不知道是不是張平峰把唯一的一個兒子保護的太好,他一看就是那種除了讀書,什麽都不會的小少爺了。

翟東南第一天回賭場,以前的熟人也大多不在了。除了極少幾個還在之外,賭場裏多的是生面孔。

他問了問鄭林,鄭林沉默半晌回道:“走了,有的想離開賭場,壞了規矩的人就被張叔給廢了;有的被挑出來,練好了就送香港去了。”

“香港?”

“嗯,張叔大概計劃着以後要去香港退居,找了些門路,那邊也開了個地下賭場,不過都拿不準。”鄭林小聲說道,“張叔的心思沒幾個弄的明白。”

“加上城西那邊又打壓的厲害,跟我們不對付,張叔這幾年招的人也沒太出色的,不然為什麽火急火燎逼你回來呢。”

鄭林說完後手搭他肩膀上,“猜來猜去也沒意思,走,今天第一天回來,我把阿生跟木頭叫來,一塊去喝酒呗。”

兩人步伐還未邁出去,在休息室的張郁卻走了出來,帶着笑問他們:“喝酒的話,帶我一個行嗎?”

鄭林跟張郁倒是熟,但翟東南沒見過,他看了看從他身後出來的張叔,也不敢随意拒絕,只能答道:“可以。”

看來出行又是一件麻煩事。

畢竟張郁出個門身後都要跟十個人左右守着他的,雖然不是□□裸的跟着走,但從小到大被人監視着生活的一舉一動,也不算讓人覺得舒服的事兒。

鄭林一個電話叫來了木頭跟阿生,木頭回國後還未見到過張郁,面上一喜,甩開阿生幾步就走到了張郁面前。

張郁帶着笑問候他:“Arvin,你最近怎麽樣?”

木頭點了點頭,“很好,少爺,你身體好些沒有?”

“好多了。”

“小少爺身體比較弱,前段時間重感冒吵着要回國,張叔才把他弄回來了。”鄭林在翟東南耳邊說道,“看來今天這頓飯要吃的不痛快了。”

“為什麽?”

“等會兒就不是我們四個人出門了,少說也是十幾個。”

那邊的木頭跟張郁聊的痛快,不知何時阿生愁眉苦臉的溜了過來,站在翟東南和鄭林身後,“鄭哥,南哥...”

“我們一定要跟小少爺一起去吃飯嗎?”

鄭林瞧了一眼他生無可戀的表情,“怎麽?不樂意?你去跟他說啊。”

阿生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可不敢...”

“只是...”

“只是什麽?”

阿生欲哭無淚,“小少爺總喜歡給賭場的兄弟起洋名兒,聊天聊的都是些什麽歷史知識,我...”

鄭林調侃道:“你看看,木頭不就跟他相處的很好嗎……”

“他這個怪物,鬼知道為什麽,就喜歡親近少爺。”阿生咕哝道。

還沒繼續聊下去,那邊的張郁跟木頭看了過來,“走嗎?”

于是這邊的三人朝他們走去。

因為多了個張郁,自然不能去選什麽人多繁雜的大排檔之類的地方,四人來了一家私房菜館,張郁的随身保镖倒也沒進來,只剩一兩個在門外街上盯着他,其他在周圍轉悠。

張郁跟眼前的三人都挺熟,除了翟東南。

他吃飯也真的是吃飯,話不多,聊些家常。整個人透露出一股文雅氣質,只是在衆人小心翼翼,生怕發生點什麽事兒拘謹的時候,出來開玩笑:“大家不要怕,跟着我總不會遇到危險的。”

“放開點,該喝酒的喝酒,我也算半個賭場裏的人。”

阿生心大,聽了這話就叫了幾打啤酒,興奮的對着那邊的翟東南道:“南哥!慶祝你回來,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翟東南點了點頭勉強順從他好意,嘴裏卻道:“家還是要回的。”

城北到城西,翟東南離何修遠的距離現在有些遠。

那個小出租屋,還是要回的。

阿生卻懂了他的意思,笑的不懷好意,一頭黃毛襯着十分不羁灑脫,他把手搭在木頭肩上,湊過去咬耳朵:“你看南哥真的是時時刻刻都離不開何老師。”

自從何修遠在有一次回家不小心聽到阿生叫他“嫂子”後,便紅着臉逼着翟東南去糾正他們,後來這幾人“嫂子”是不喊了,每每見到他,就“何老師好,何老師好”,弄的何修遠哭笑不得,心裏卻盤算着,我要是有染着一頭黃頭發的學生,我非把他頭給剃光了不可。

木頭推開他橫在肩上的手臂,紮起的頭發被弄的有些淩亂,“你把手給我拿開。”

于是乎兩人又鬥起嘴來。

鄭林開了幾瓶啤酒,顧及着張郁身體不好,沒有遞給他,沒想到這不懂眼色的少爺卻拿起一瓶,碰了碰翟東南和鄭林手裏的酒瓶,“幹杯。”

這一頓飯吃到十一點,後來衆人都有些醉意。木頭喝不了酒,幾杯就倒,此刻已被阿生扶在懷裏,而鄭林負責跟那群浩浩蕩蕩的人馬把張郁再送回去,翟東南便跟着木頭和阿生一起上了車。

“你們去哪兒?”

“回賭場吧,南哥。”阿生小心翼翼的把木頭扶上車,靠在自個兒肩上,再把貼在這人臉上的頭發給扒開,皮筋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喝醉的木頭扔了,這時候他臉色微紅,倒更多了幾分誘惑。

翟東南瞧了一眼後座倆人,“那就先送你們回賭場。”

“好,謝謝南哥。”

等到下車後,見阿生扶的實在是有些七倒八歪的,翟東南才替這人正了正身子,等到阿生把木頭背在了身上,準備離開。

“诶...南哥...等等,木頭的頭發纏我衣服裏了……”

翟東南又走回來,把頭發給撈了出來。

“木頭什麽時候剪頭發?”翟東南問。

前幾天他聽到張叔發問,木頭竟然沒有答應。

“他不會剪的。”阿生搖頭道,“木頭被撿回來之前有個妹妹,小時候他跟他妹妹,就一直留的長發。”

“可能心裏存着私心吧,”阿生目光溫柔的看向後背的木頭,“總覺得抛棄他走掉的那一家人,等他長大了還會把他尋回去。”

翟東南不吱聲了,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回去休息吧。”

“好,南哥,明天見。”

翟東南第一天從賭場回來的時候,是十二點半。

何修遠上完晚課,跟着謝堯都溜達了好幾圈。還不見這人回家,只能氣鼓鼓的在家坐着等他。

翟東南回家一看,又睡在了沙發上。

初三的課,何修遠也很累。卻每次都堅持着把這人等到才算。

他放下鑰匙,換上拖鞋。走近瞧何修遠,眼下的黑眼圈太重,跟膚色對比鮮明,看的翟東南心疼。

等到把這人打橫抱起往卧室走去的時候,何修遠還像松鼠一般往他懷裏拱。

何修遠迷迷糊糊看見這人給自己擦了臉,本來還想開口罵兩句為什麽回來這麽晚。

卻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撲面而來,才說了個“你”字便受不了的轉過頭去對着另一方了。

翟東南洗完澡後,何修遠又睡的人事不知了。他上床摟着何修遠,親了親他的唇,在心裏念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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