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日是周末。
秋季,大太陽,萬裏無雲,明晃晃的照進屋子裏,順帶捎來幾束溫暖的陽光,還有窗外深巷裏的桂花香。
翟東南率先醒過來,他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瞧了瞧,還早,八點剛過,鄭林沒通知他,大抵沒什麽事兒。
何修遠昨晚等的晚,這時還睡的熟。翟東南于是賴在床上,無所事事的盯着這人看。
一如十五歲那年,順着月光瞧他,只不過現在換了個時辰。
又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何修遠才慢慢睜開了眼睛,看着略帶迷茫,片刻才聚焦到翟東南的臉上。
翟東南順勢湊過去親親他臉頰,“睡夠了沒?”
何修遠見到這人還在生氣他昨晚的晚歸,把被子一裹往床另一邊滾去,頭也埋進被子裏。
嘴裏哼道:“沒睡夠,不想看見你。”
“真不想看見我?”
“嗯。”
“那我起來了。”
還沒等翟東南坐起來,衣角又被何修遠緊緊的拉住了。何修遠兇巴巴的跟他說:“交代清楚!”
“交代什麽?”
何修遠問:“你昨天去哪兒了?回來這麽晚?”
翟東南轉身去捏着他抓的緊緊的手,湊過來吻他。每次都是這樣,一遇到不想說的事情就使美男計,偏偏何修遠心軟,被他親着親着,脾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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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人再磨磨蹭蹭一會兒,已經快接近十點。
翟東南的手機在桌上發出震動,屏幕亮着。他拿起來一看,是鄭林的消息:
今天沒大事兒,跟小何老師在家安心歇着。
明天九點,賭場見。
看完後翟東南把手機扔到一旁。對着還賴在床上的何修遠說:“今天休假,要起床嗎?”
何修遠點了點頭:“餓了。”
現在做早飯也稍晚,兩人下樓去包子鋪吃了早點,又去超市買了菜,回到了家裏。
以後忙的時候大概會很多,所以當翟東南問何修遠有沒有什麽想去玩的地方的時候,何修遠擇菜的手微微一頓,随後又沮喪說道:“不去了。”
翟東南看着他興致不高的臉,提議道,城西的地方都可以帶他去逛逛。
何修遠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我只想跟你呆在家裏。”
連呆在一起的時間都越來越短,為什麽還要浪費彼此的一分一秒呢?
這一天過得很快,但晚上又很長。
秋天的夜帶着冷意,外面的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音,南方很冷,又潮濕,這時沒多少人在外面行走。
何修遠的出租屋裏,他跟翟東南賴了整整一天。
這時他還賴在翟東南的肩上,兩人相擁着看着電視。
電視節目對何修遠來說并不新鮮,也不感冒。他心不在焉的想着翟東南回賭場的事兒,是對還是錯。
但無論對錯,也沒辦法阻止了。
第二天兩人各自出了家門。
翟東南八點半到了賭場,回來不過一日,賭場裏的新人都不太熟悉,鄭林領着他去跟他們打了個照面,彼此這樣也算認識了。
上午看場子,沒任務。
挨到中午,賭場的手下都湧入了休息室裏,罵罵咧咧的吃着午飯,有的人拿出手機來,視頻聲音開的很大,整個一魚龍混雜的地方。
翟東南跟着鄭林坐一塊兒,阿生跟木頭還在對面為了一塊排骨都能争起來。
飯吃到一半,鄭林對着他道:“下午我要出去一會兒,帶着阿生跟木頭。”
翟東南“嗯”了一聲,撥弄着碗裏的菜,神色不明。
“你留這兒,阿南。”
“張叔說了,你才回來,先在賭場裏歇幾天,再出任務。”
歇幾天是假,重新用一個人,總要慎重一點,這倒是張平峰的做法。
翟東南也沒在意,他本就沒有出去跟其他幫派周璇去收錢要帳的意思,聽到這兒也只點了個頭,應了聲好。
城北這邊的賭場生意并不如城西賭場這新開的見好,但好在這邊的情勢更惡劣,雖說城北是窮人集聚地,但越窮越愛賭,越沒錢越要拼,這大概是每個窮人心裏最後的那點底氣。
翟東南點着煙,站在外面透着門看裏面的人捏着手裏的牌放光的眼神,咬着牙下注的神情。裏面不乏衣着褴褛,滿頭白發的工人,也多的是事業單位上庸庸無為,卻幻想着一夜暴富的男人。
他們都沒有太多錢,但都想擁有太多錢。有些可能只有一套父母拼死拼活存下來的房子,卻被他們轉手就抵押在了這兒,有些妻兒母女都生活困難,靠着救濟金過日子,省出來的錢卻被用來滿足他們這樣的人的一點私心。
這就是城北賭場。
下午六點,賭場卻出現了一些事故。
出事故的那個人叫張春,是隔壁汽修廠的工人,老玩家。他這次來賭,帶的就是房産證,一套城北中環路的門面。
他在這裏賭了一下午,身上的現金盡數輸光,最後輸的,就是那套門面房了。
收房産證的時候,這人卻蠻橫了起來。他既不肯把房産證交出來,還破口大罵,這破賭場有詐!騙了他幾十萬的錢應該還給他!
賭場的兄弟聽了開始嗤笑,這他媽應該不是個男人,是個傻子才對吧?
卻不知,在樓上休息的張郁可能是平日裏待的太安全了,聽到争吵聲從二樓下來看熱鬧,還當了把好好先生,他勸人也實在是軟,一點硬氣都沒有,跟張平峰的氣質十分背離。
發瘋的人哪有什麽理智可言?
賭場這邊二三十個人守着,你再多說一句,就掏家夥出來收拾你。
但真的蠢,蠢的是張郁,這不經世事的小少爺,走到了張春面前,還安撫他道,輸贏有命,賭博是冒險,也是送命的游戲。
張春哪裏聽的進去?
他把張郁抓了過來捏住脖子,從鑰匙串裏掏出一把小刀架他脖子上,眼睛紅的不見底,撂狠話道:“都她媽不能過來!房産證誰都不能拿走!”
張郁被這人抵住脖子,才終于有了點慌亂的神色。
這邊的手下也開始不安了起來,心裏默念道,這小少爺做什麽不好!去跟賭鬼講道理!
這下兩方都陷入了僵持狀态。
賭場的手下人再多,身上的家夥再多,也不敢輕舉妄動,就算帶着生化武器,也得給撂下來,誰要是一個不小心傷了張郁,只能把自己頭砍下來送到張叔面前去了。
所以,沒人敢動,更沒人敢上去動那個四五十歲的汽修工人,他手裏的,可是張平峰的兒子,動不得。
翟東南門都沒進,還在外面守着大廳。鄭林的電話火急火燎的打了過來。
“小少爺被劫持了?!”
翟東南愣了兩秒:“不知道,我在外面。”
那邊的鄭林急的不行:“卧槽!快進去把他弄出來!張叔已經在往回趕了!不然今天大家都得完蛋!”
翟東南收了電話,扭門打算進去。
張春倒不蠢,知道指使賭場的人把門鎖了。他現在手裏有了籌碼,得意洋洋的站在那兒,掐着張郁的脖子,他甚至想到了這裏的老大會出來跟他低聲下氣的談判,把這些年輸過的錢全還給他,他才會答應把手裏這臭小子送回去。
張春失策了。
翟東南猛的一腳,把門踹開了。
聲音實在是太大,所有人都應聲往後面望去。
張春急紅了眼,看着朝他走過來的翟東南,狠厲的說道:“你要是敢過來!我這刀就劃下去了!”
翟東南腳步都沒停,他眼神掃到了張春手裏的刀片。
很普通的,很小巧的一把折疊刀而已。
打開來看不過小拇指一般長。
他隔得不遠,望着張春說道:“殺不了他的。”
“什麽?”
“這種刀,不行的。”
“太短,不尖銳,就算刺下去,流不了太多血。”
張春看着那邊蠢蠢欲動的一群人,心裏開始有幾分慌亂。手裏的汗,連刀都捏的不穩了。
就是現在——
翟東南從桌上抓起一顆骰子,用力一彈,彈到了張春的手背上。他痛的一縮,手裏的折疊刀應聲落地。
“張叔回來了!”
這時賭場裏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圍成一團的人自覺分成兩道,給張平峰讓出路來。
張郁忙不疊往他的方向跑了過來。
翟東南淡淡轉身,微微鞠了一躬,“張叔。”
那邊的張平峰步伐未停,直接走到了張春的面前。
翟東南沒見過他打人,張平峰有很多手下,他什麽都不用自己動手的。
但這時,他卻舉起旁邊的椅子狠狠的向張春頭上砸去!
張春疼的叫出聲來,滿頭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鄭林。”張平峰冷冷的叫他的名字,“人就不送回去了,關賭場下面。”
今天誰都沒有回去。
晚飯的時候,休息室裏的手下還在繪聲繪色的談論着下午發生的那件事。
什麽關于翟東南真拽啊……這他媽是大功勞!竟然被他給撈走了。
什麽張叔這次生氣生大了,張春一家估計都不會好受。
更有的人罵罵咧咧,問候張春的祖宗十八代,說這人太他媽蠢,賭錢還想贏,沒本事還搞劫持,這輩子都是臭水溝的老鼠,翻不了身!
晚上八點,翟東南被鄭林叫到了張平峰的辦公室裏,張郁還在一旁坐着,手裏舀着茶葉,往茶壺裏添,見翟東南進來,對他笑了笑。
張平峰的神情還是嚴肅,不近人情:“阿南,你下午處理的不妥當。”
張郁拿着茶匙的手一頓,他以為他爸是來道謝的,沒想到開口第一句,不妥當?
張郁忍不住張口為翟東南辯解道:“爸...是阿南,他幫了我。”
張平峰瞧他一眼,忽略他眼裏的不認可,繼續對翟東南說道:“任何對小郁有威脅的事情,你都要把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考慮,懂嗎?”
翟東南終于舍得擡一下眼皮了,張平峰還以為他低眉順眼聽着教訓,實際上這人是懶得聽。
翟東南開口道:“知道了,張叔。”
張平峰畢竟是老大,聽話的人才會留下。
他點了點頭:“明天跟鄭林去跑任務吧。”
“就今天那家,張春的那套房。”
等到翟東南退出後,鄭林碰了拍他胳膊:“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兒?”翟東南手插着兜,慢吞吞的回道。
“啧,張叔說的啊,說你救人救的不對!”鄭林壓低了聲音跟他說話,“他太寶貝少爺了,你也別太在意。”
翟東南點點頭,“放心。”
“那把折疊刀太小,又不尖。”
“他沒那麽容易被傷害的,就算受傷了,沒死,不就成了。”
鄭林被他說的一哽,反駁道:“那可是小少爺!”
不知何時,張郁跟在他們身後良久。
他聽見翟東南的話一笑,“是啊,沒死就成。”
鄭林吃驚的回頭看他,“小...少爺,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剛。”
他朝前幾步,站在翟東南身側。
一雙眼睛笑意滿滿:“謝謝你,阿南。”
翟東南:“不用謝。”
他沖身後的鄭林擺了擺手,便向賭場門口走去。
身後的鄭林一愣,随後又喊道:“阿生跟木頭說去吃大排檔!你去不去!?”
“不去。”
鄭林啧了一聲,張郁好奇的問他:“阿南去哪兒?”
“回家吧。”
翟東南的背影,匆忙,卻又堅定。
他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哪兒才是他的家。
直到翟東南上了車,鄭林才追出賭場大門。
他又沖着翟東南說道:“阿南,明天帶何老師一起去吃大排檔,去不去!?”
翟東南點了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 來說一聲對不起,以前是日更。
但是前幾天突然心血來潮想到了一個短篇故事,一鼓作氣把它給寫完了。
然後...然後...這篇的存稿用完了,一點思路也沒了!
因為接下來還要忙着考試,如果有姑娘在看這篇文的話。
很抱歉以後不會日更了,但是我會盡量快點寫完。
最後再求個收藏,給自己一點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