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西紅柿濃湯（三）

走進洗手間的十月快步上前，一邊擡手放出水，一邊不回頭和洛洛叮囑道。“水在這裏開關就可以了，你可以用來在飯前清理一下。”

異變就在此時突然發生，洛洛握緊袖中隐藏的刀刃，微微半蹲準備一躍而上，劃破眼前背對着自己毫無警惕的青年的喉管，卻在即将發力的一刻，身體如遭雷霆霹靂，電光在少年表皮閃現，讓他一瞬間失去了任何攻擊和防禦，軟倒在地。

在莫名其妙被攻擊的前一秒，洛洛就感受到身後隐隐的殺意。在軟倒在地時，吃力地扭轉過頭去，看看究竟是誰在保護這個純淨的青年，卻沒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只蹲坐在地上的黑貓。

黑貓似乎是被什麽刺激到了，雖是悠閑地蹲坐在地，前爪的尖銳指甲已經探出肉墊，金色的貓眼微眯，吻部隐隐露出帶有寒芒的利齒。大概是為了不驚擾到身前的青年，不然洛洛敢肯定，下一刻，眼前的黑貓就會撲上來撕裂他的脖頸。

十月剛囑托完，就聽到身後傳來肉體倒地的悶響，轉過身去，才發現他在異界的第一位客人竟然倒在了地上。在他轉過身去的一刻，黑澤先生就收斂了異态，因此十月也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

“你怎麽了？”十月趕忙把少年扶起身，大概是因為營養跟不上，少年十分體輕，十月沒有廢多少力氣就把少年扶到了更為柔軟舒适的沙發座椅上坐下。

想到外面的環境，和身邊少年消瘦的體型，十月猜想估計是餓到脫力了吧。在吧臺拿起那杯檸檬蜂蜜水先為他補充些能量。

比起斷手斷腳，遭受電擊真算不上是什麽太大的傷害，在十月給他喂過蜂蜜水後，洛洛的身體就能勉強行動了。

十月看他帶有些掙紮意思的行動，松開了他，笑道：“是餓到脫力了吧，面包很快就好，先喝點蜂蜜水補充一下體能吧。”

遭受過教訓的洛洛沉默乖巧地接過他手中的杯子，眼睛不着痕跡瞥了一眼不遠不近跟在青年身後的黑貓，腦內又突然被塞入了一段信息。

【餐館規則：客人不得破壞店面，不得傷害代理店長。】

新的一條規則産生，因為是針對客人的規則，十月完全不知道其的出現，只有隐藏于手背的系統頁面，規則上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小點，才證明了剛才的一切不是假象。

十月看洛洛握着水杯的手還有些顫抖，用水沾濕毛巾，上前為他擦拭幹淨手和面部。少年顧及這家店的力量，沒有反抗，乖乖讓十月替他清潔。

跟在十月身後的黑澤先生大概是氣十月的不知防備，還是其他的什麽，貓爪憤憤地敲了一下地面，胡須顫動。有肉墊在，并沒有發出什麽聲響，卻讓洛洛收斂在眼底，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這只黑貓如此氣急，本來有些抗拒十月的親近，此時倒是微眯眼睛，像是有些享受他的清潔。

看小孩如此乖巧，十月有些想用手拍拍他的頭，但一想等會兒還要制作給人入肚的面包，便算了，改輕撫了少年額頭一下。

少年清潔完面部之後，隐隐有些秀氣的模樣，若不是臉色蠟黃，消瘦到面部骨骼突出，不難想象會是個好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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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做面包，稍等一會兒。”

洛洛被十月輕撫他額頭的動作弄得一愣，青年的手不像是流星街任何一個人的手，柔軟，細嫩，洛洛摸着額頭，總感覺那個青年的動作給他帶來拂不去的瘙癢感。

十月的手算不上細嫩感，從國中就開始奔波于各種店面打工的他，什麽粗活都算是幹過了，但是他的手對比上流星街的人，确實是好上不少的。

十月走進流理臺，取出發酵完畢的面團，緊接着後面的工序，連黑澤先生跳上吧臺，一直盯着他都沒有發覺，感覺自己被忽視了黑澤先生胡須顫動。在十月把面團放入烤箱後，就被身邊的貓尾狠狠抽了一下手臂。

“哎呀！”十月猛地被貓尾一抽，雖然不算痛，但還是被吓到了，莫名地看着黑澤先生。

黑澤蹲坐在吧臺上，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氣，擡起自己的前爪。“笨蛋！作為代理店長就準備看着店長的爪子髒成這樣在店裏亂跑嗎？！”

“髒了？”十月細看，确實，黑澤先生就在他招待客人的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去外面逛蕩了一下，爪子上黑亮的毛發被髒水沾染，結成一塊一塊。雖然貓咪會自己清理毛發，但是想到黑澤先生是在外面跑了一圈，十月怎麽也不放心他舔舐清理外面的髒水。

“真是的，不允許我出去，自己卻出去弄得髒成了這樣。”十月小聲嘀咕道，在口袋中拿出一塊藍色的手帕，沾水仔細擦拭黑澤先生的爪子，抱起它細心打量他的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地方髒了。

洛洛捧着水杯，看着十月細心為黑貓清理毛發，一如剛剛對自己一樣，不，應該說，更為細致吧，至少……就算黑貓身上可能有髒污，那個青年還是毫無顧忌抱起了它。他算是明白了剛剛黑貓氣到捶地的心情，雖然面上不顯，他握着水杯的手還是收緊了。

他在心裏提醒自己，雖然青年溫和，但卻不是自己獨有，雖然溫和，但卻太過弱小，這種人是不能作為同伴在一起的，但是……真是礙眼啊。

十月和黑澤先生的對話，他自然只能聽到喵喵的叫聲，在看到黑貓卧于青年懷中，向他投來隐晦得意目光時，少年收回了目光，只看着手中已然空置的水杯和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一般幹淨過的雙手。

清理完毛發後，黑澤先生就從十月懷裏跳了出去，一如以往趴在吧臺上休憩。

十月搞不懂它的脾氣來去匆匆，看着大堂中的少年，思考了一下，面包還是太過單調了。雖然達不到金色品級的食物不能出售，但是作為代理店長，為自己第一名客人送去贈品也是可以的吧。

十月打開蔬果倉庫的冰箱，黑澤先生也只是擡眸看了他一眼就不去管他想做什麽了。十月站在門口思慮了一會兒，小孩明顯是長久沒有好好吃飯，吃面包前先用湯來暖胃，激發食欲，促進消化才行。

在這龐大的食材庫前，他所熟知的食材少之又少，他去了三個番茄出來，番茄生津止渴，甘酸，能刺激食欲，微甜有一定熱量。他看洛洛的手臂上有一道不短的刀痕，血跡也洇濕了包裹在手臂上的布料，番茄雖是食材，也有消炎抗菌的功效，他所會的家常菜裏也有一道番茄濃湯。

十月用刀在三個番茄上切出十字，刀功不精，不免有些汁水沾染在手上。十月這才有些恍惚，說來這一周一來做的食物都是面包，都沒動用過刀具，還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刀功問題呢。

恍惚只是一瞬，十月把番茄燙灼剝皮，切成一個個小塊，大小不均的番茄小丁更是讓他意識到刀功的不佳。

開啓竈臺，倒入冷油，微熱後放入番茄丁，微熱的油遇到帶有水分的番茄，爆出一點點油花。黑澤先生提供的食材都很好，只是微過油，番茄的酸味就彌漫出來了。十月熟練地把番茄擠壓加水熬成濃汁，加入佐料，倒入攪拌好的雞蛋，沸騰後裝碗，放入切地細碎的蔥花，一碗番茄濃湯便完成了。

洛洛有些微愣地看着眼前鮮豔的湯，固執地昂起頭看向十月。“這不是面包。”

十月笑着點頭。“這是作為第一位顧客，送給你的，在面包烤好之前先喝點湯吧。”說着，便去看已經傳來麥香的烤箱。

少年在十月走後，勺起一勺濃湯。他不是沒有聞到比面包味道更為濃郁的酸味，聞到味道時，他的腸胃就因此增快了蠕動，他只以為這是做給那只黑貓的食物，卻沒想到，是給自己的。

在流星街，一切都和頭頂的天空一樣，灰蒙蒙的，熱刺鮮豔的顏色不僅代表着危險也刺激人的渴望。

一勺濃湯入肚，酸甜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就算湯水很快流入肚腹，出鍋沒多久的湯讓全身暖了起來。這是洛洛第一次真正品嘗熱食，從前以後遭遇的苦楚大概都是因為集中于此時享受如此美味吧。

黃油面包還有一會兒就烤好了，十月側頭看向大堂中慢慢進食的洛洛，見他沒有拒絕濃湯，松了口氣。少年一勺又一勺品食濃湯，仿佛有一種掩藏在骨子裏的優雅從容。十月不是沒有見過流浪漢，打工店裏有時候會把食物分給那些流浪漢，經歷過饑餓的人實該像他們一樣狼吞虎咽。

眼前的這個孩子，如果能繼續在這裏活下去，一定會成為不簡單的人物吧。

作者有話要說： 流星街的居民，同伴間的情誼比常人更細膩，比家人更堅韌。比起情愛關系，他們更需要的是為彼此赴死的同伴情。

他們遵循着：我們不拒絕任何東西，但別想在我們手裏拿走任何東西。

幼年團長是深刻接受流星街教育的人，此時對于十月，并不是什麽喜歡關系，這個人告訴了他名字，對自己不錯，有足夠豐富的新鮮物資，想要相交作為同伴，但他的實力不夠。在我接受他的好意時，卻有別人把這份好意奪走了，想要搶回來，卻打不過的矛盾。

還有一張，全職獵人開業一天結束。

下一個世界：火影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