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鄭氏笑道,“靜和是個好孩子,怎麽身上也留了至少一半的高家血脈。”

“那你離了之後,府上還是何嬷嬷管着?這就不大合規矩了吧。”

“自然是靜和管着,這孩子,我放心。”

左相夫人倒吸口氣,“這才還沒一兩個月啊,心都這麽偏了?”

鄭氏笑笑,轉頭交代起了其他事情,“北疆那邊,聽說犯亂的越來越多,這次去,恐怕是一場持久戰了,只是我看這些年京城皇宮上至皇族貴門,下至平民,用度奢侈,恐怕國庫經不起消耗,還要速戰為好。”

左相夫人反過來安撫她,“戶部的事情,你憂心什麽?好好打仗,糧草是該由着後頭的這些人解決的。”

兩人相視一笑。

祈靜回到了府中,繼續學習中饋,鄭氏傾盡了心力去教她。

時不時的,徐楓玲常來找她耍,兩人約着一同去拜佛,日子倒也還算不錯。

林喬不知道去哪裏又做什麽,書也不看了,整個人整日的在外飄着。

祈靜的嫁妝不少,把京城最繁華的幾條街買下來都是綽綽有餘的,她注意到,舅舅給她的嫁妝當中,還有淮南那邊的商鋪,京城裏也有些,不過不多。

安國公府的聘禮就簡單粗暴多了,大部分都是些精美價值很高的古董,還有不少的田地,商鋪她是沒見到的。可進了安國公府,她卻知道,安國公府應該還是有幾家鋪子在京城裏的。

她見鄭氏,一月裏總是要出去轉上一次,月末了,還有人來府裏拜見鄭氏,看衣着,應該都是經商的。

她合計了合計,告訴過鄭氏之後便出了府,目的地明确。

淮南商會。

顧名思義,大多是南方的商人組合起來的,因為淮南的勢力最大,淮南商戶最多,才叫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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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商會在京城裏設立據點,淮南閣。

馬車在淮南閣前頭停下來。

祈靜撩起簾子,淮南雖說是閣,實際卻是極高的樓,門口進進出出,熱鬧的很,兩邊的朱門旁寫着楹聯,“四海天下聚財力,淮南八荒寫金銀。”

其中也有女商戶,但看起來不多。

祈靜是特意換過了衣服的,用的是一般偏上的绫羅,頭上的發飾也換成簡單不起眼的碧玉釵随便一绾。

她喚着小雙點香跟她進去,春秋和車夫在外等候。

臨江的樓畔,一個小窗旁立着一個男子,“那不是小肆麽?她怎麽在這兒?”

世子爺林喬放下酒杯。

“看見少夫人了嗎?”

他是故意避着她的,這麽多天。

“少夫人同點香一起進去了。”

林喬手腕一頓,放下筷子,“暫時先別管她們,我們等的人你瞧到了嗎?”

“那人可是午時才來啊,這還早呢,世子爺。”那男子正是裘七。

“他要真是午時來,我們也不會逮那麽多次都落空了,在這盯死三天了,今天他一定會來的。”

祈靜踏入門,便有着婢子來問她,是來做什麽。

淮南閣二樓,掌櫃的在上頭盯着,怎麽都覺得這女商戶怪異。

他揮揮手,“再來些人,下去盯着那女商戶。”

不是說她裝扮,就覺得此人格格不入。

祈靜一早就想好,“我來見季掌櫃的,淮南那邊的季掌櫃。”

她的嫁妝裏有着的,淮南季掌櫃,專門在京城與淮南之間牽線。

此處婢子與其他地方的也不一樣,笑着問她,“這位姐姐不知道是什麽名字?做的什麽生意?找季掌櫃何事?我也好通傳。”

小雙上前一步,“我家掌櫃是京城人氏,姓高,做的是脂粉生意,有樁生意要找季掌櫃。”

那婢子知了這些才去通傳,“姐姐還請在一樓包間等上一會兒,季掌櫃現在應該在後頭,我這就去叫他。”

不消一會,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就過來了。

“是您喊我?”生意人大抵都愛笑。

祈靜斟好茶,“是,來找掌櫃的談些事情。”

季掌櫃眼睛毒辣的很。

就算祈靜盡可能貼合了女掌櫃,但那雙手,那氣質,可都不像做生意的。

“你是?”

“淮南高氏,祈靜。”

季掌櫃先是瞧瞧,向祈靜揮了揮手,示意她先別說。

他喊了婢子,“去把老王喊出來。”

祈靜一驚,淮南閣名義上掌權人姓王。

“就是那個老王,您稍等。”季掌櫃又換上了敬稱。

曾經在二樓的王掌櫃也來了一樓。

“老季,什麽事喊我?”

“先把人都給我撤了,包廂附近清幹淨。”

他瞧了一眼季掌櫃對面,可不就是那個奇怪的女商戶。

點香被一個婢子喊下去,說是要去喝茶歇上片刻。

不消一會兒,三人都在包廂坐了下來。

“本宮出門,這般也被你們盯着?商會好是警醒。”

老王吃驚的眼睛對上老季,趕忙行禮,“拜見小姐。”

小姐?

這淮南商會,竟然是高家的麽?

祈靜今天有了意外收獲,她本來只是想找老季,打聽些事情。

“小姐有所不知,淮南的東家一直都是高氏為首。小姐今日如此打扮,卻難掩氣質,還是面生客,自然會被閣裏的下人注意到。”

祈靜揚眉,“好了,也不多說,季掌櫃你替我尋個可靠的人,要能打理店鋪的,京城裏的店鋪我要交到他手裏,但此人要保證,能夠利潤能夠在翻上一層。”

她要求有些苛刻。

“小姐可是缺錢?”

祈靜搖搖頭,“不用管這些,只要替我找到一個可靠的人就行。”

季掌櫃暗自記下。

之後祈靜問的就是一些關于商鋪的事情。

母妃的死不簡單,她知道。但是她沒想到,祈七居然也扯上了關系,為了小七,她也不能夠如此碌碌無為度日。

她想知道的更多,她需要在京城裏有自己的關系網。

“宮裏頭的消息能傳出來嗎?”

老季斟酌了一下,才答她,“自然是能的,只是不敢太過頻繁,當下多疑的很。”

“本宮要知道關于李貴妃,德妃,祈七的消息。”

老季聞言,皺起眉,“其他人還好,德妃有些難。”

“怎麽?”

“德妃娘娘奇怪的很,一年不出佛堂,偶爾大公主去探望,但每月帝王都去探望。佛堂那邊,安插不了人手,禦林軍在那邊設了不少暗哨。”

祈靜凝神。

“那就先李貴妃和小七,緊着小七的來。還有,打聽一下當年伺候在我母妃身邊的人還有沒有剩下的,如果有,務必找到。”

“打聽消息找人這種事,老王去辦最合适,他人脈廣。小姐什麽時候要人?什麽時候再來?”

祈靜想了想,“也不是特別急,這樣一旬之後我再來。”

老王笑眯眯應下,“小姐放心,小姐下次再來,直接說是高澄便有人來接小姐上四樓。”

祈靜問道,“高澄是何人?”

老季回道,“高澄是當初小姐的外祖給您起的名字。”

祈靜震驚,疑惑老季不會撒謊,但這個人怎麽會知道這些?她便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那般詳細?”

老季彎彎腰,笑着答道,“小姐,我是高家的家仆,祖上就一直在高家,自然知道的要多些。”

祈靜定下心,“好,那就麻煩兩位掌櫃的了。”

老季和老王連忙推辭,“怎麽擔得起小姐一聲麻煩?小姐若是有事,盡管交代便是。”

祈靜目的達成,也不多做口舌,迅速出了淮南閣,往着府裏而去。

“世子爺,少夫人出來了。”

裘七回報道。

“小肆沒瞧見你吧。”

林喬問他。

“自然是沒有的。”裘七武功比小肆要高不少,按理不會被察覺。

“快午時了,你盯的仔細些,咱們求上門和別人做生意,自然是要誠心些的。”

林喬慢悠悠喝了一盞茶,碧綠的茶湯倒映着他的漂亮得不像樣子的容顏,他盯了一會,忽然重重把茶杯放下。

“下去等吧,完事了一會去萬花樓。”

萬花樓?

世子怎麽忽然想起去萬花樓了?

不是已經自從大婚之後世子就許久不去了嗎?怎麽又要去?

世子另覓新歡的花邊小道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會多起來。

但他一個下人,當然不會無故去置喙自家世子決定。

而林喬,不負衆望,直到深夜,才滿身酒氣從萬花樓溫香軟玉中鑽出來。

尋歡作樂好不爽快,和那群狐朋狗友在馬車旁一一作了別,裘七扶着他上了馬車。

“從朱雀街走。”

裘七覺得他喝醉了,朱雀街回安國公府,明顯繞了遠路。

“世子,那樣遠。”

林喬微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就走朱雀街。”

拿醉瘋子誰有辦法?

至少裘七沒有。

只能駕着馬車往朱雀街趕去。

另一邊,祈靜在屋裏等得煩了。

書頁看了許久還在那麽一頁上。

燈光變暗,她親自去撥了撥燈芯,後來又剪了剪。

夜幕四合,星河如幻如夢。

“殿下,不然你先歇了吧。”小雙提議道。

實在是太晚。

林喬往日白天不見蹤影,晚膳卻幾乎都是和祈靜一起用的,少數幾次不能用了,他也是盡快往回趕。

今晚祈靜獨自用膳,少吃了些。

寬大的寝衣飄飄飛飛,祈靜搖了搖頭,“你們下去吧,我等着就好。留一個在屋外候着就行。”

祈靜意識到自己心亂,抿抿嘴,她拿出棋譜,繼續盯着黑白雙方厮殺。

夜漸漸深了。

祈靜敲敲檀木桌,猶豫片刻,才落上一子。

燈花悄然而落。

祈靜吸口氣,楊聲喊道,“點香,進來取出茶具。”

還是六安瓜片。

祈靜不知道為什麽也選了這茶。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正在升溫,溫水煮青蛙,看看誰煮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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