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

裴清也是笑着的,鎮定自若的飲了口苦丁茶,“無可奉告。”

林喬摸着扇柄,“怎麽,怕本世子壞你的好事?”

裴清喝着茶,不再說話。

林喬笑笑,“可以,本世子可以答應你。”

“世子要我做什麽?”

“當年的高貴妃一案,牽扯重大,你父親也是被牽連其中。作為前右相之子,你竟然逃着活了下來,之後隐姓埋名,再出現時改頭換面,若不是我記得你手腕的淺色胎記,恐怕京中誰也識不出來了,畢竟右相之子可是出了名的病怏怏,鮮少露面。”

裴清有些不快,但他不會表現出來。“世子要什麽不妨直說。裴某一會兒還有事。”

“你當本世子很閑嗎?”林喬翻了個白眼,“你先答應本世子,不會害三公主和七皇子。”

“可以。”裴清爽快答應。

林喬放了心,“我要知道,你查到的關于當年的真相,以及當時右相府的異常。”

“世子可真是獅子大張口啊。”裴清苦笑。

這樁事情,他查了整整十年之久,也不過略窺得其中三分。

“過去的,總沒眼下的和以後的重要。”林喬望着窗外,喧鬧的街市上一個小童牽着父親的手拿了根糖葫蘆吃得很開心。

裴清不得不承認,林喬說的很對,他斟酌着開口,“右相府因為我父親保持中立的立場,其實一直順風順水。我父親當時被誅殺,原因是通敵叛國。”說到這裏,他閉上眼,“很可笑的借口,我父親沒有做,卻沒有任何辯解。嬷嬷救了我,我的貼身小厮替我死在了那場大火裏頭。”

他以為仇恨過了這麽久,就可以淡忘,其實不是的。

他伸出手呼喊着母親,母親只是笑着推開他,一根白绫,一杯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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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我的父母并非死于大火,那場大火之前,他們就被賜死了,那場大火,只是為了救我。”

“那段時間,京城動蕩,前戶部尚書病死,高貴妃抱恙,而當高貴妃真正死了的時候,這場争鬥才算落下了帷幕。”

“不要小看帝王,他遠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心機都要深沉的多。”

裴清的白衣衫蕩着微小的弧度,“我父親死前的那三天裏,他在深夜曾經出去過一趟,直到第二天上朝前,才匆匆趕了回來,而正是從那天起,高貴妃所謂的抱病也開始了。”

“其實應該是被幽禁了吧,只不過沒傳出一點動靜罷了。”

“我父親并非當朝帝王的人,你們都清楚,他心裏頭只有百姓,對百姓好,那就去做,剩下的,他概不管,可就是這樣,他也沒逃過去。”

“你要七皇子的消息,就是為了高貴妃一案?”林喬打斷道。

“是也不全是。”裴清似笑非笑,“若是我只是想要高貴妃當初的消息,靜和公主應該是更好的選擇。”

林喬沒有說話。

裴清便繼續講述,“你不能想象那場政變發生的多猝不及防。高家似乎忌憚着什麽,在京城的勢力,至少明面上,短短幾天就撤了個幹淨。”

“各家裏頭,都不幹淨。我花了十年,才把自己從原來的身份中徹底撥落出去。禦史大夫家嫡庶小姐關系我不清楚,但是,馮遠應該只是個障眼法,順帶清除餘孽罷了,在京城又蹦跶了這麽久,誰知道礙了誰的眼呢?”

“你想知道的應該是狀元吧,他曾經是我爹門下,極其得意的學生,我應該要喚他一聲師兄,他是誰的人我不清楚,但是當初的政變他絕對插了一手。當時,他也不過十歲。可想而知,如今他又是個什麽樣子。”

“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林喬的指節有節奏地一敲一敲,“也就是說,這樁事情和狀元郎有關喽。他可是個新身份,你怎麽知道他曾經是你爹門下?”

“故人面貌,絲毫不敢忘,當初我以為他死了,可是後來,我還不清楚嗎我這位師兄,玩弄人心,最是好手。”裴清喝了一口苦丁,澀澀的茶水順着喉嚨流了進去。

“行,本世子知道了,七皇子的資料,你什麽時候要?”林喬很是幹脆。

“越快越好。”

林喬挑眉,“可以。”

他趕回去的時候,馬車正準備走。

“事情做完了?”祈靜也換了身袍子,以女子之身過去,畢竟不方便,只有府中貼身侍候她和林喬的才知道,女主人早換了衣飾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個空殼子假祈靜在那裏翻賬本看書。

林喬打開扇子,“你猜?”

“....”祈靜沒再說話。

“你的名字就叫做林靖了,因為身體病弱,所以一天只能上半晌課,偶爾能勉強上一整天。你是安國公府的遠親,知道嗎?”林喬也不在意。

“嗯。”祈靜回答簡練,“世子,南濱郡主你準備怎麽請客?我也好安排。”

“你認真的?”

“認真的。”

林喬無語,他本來是想趁着南濱郡主外出套麻袋打上一頓外加吓唬,可眼下看樣子要泡湯了。

“那這樣,等到改日你有時間了,我們一同在酒樓宴請。別把她往府裏頭帶。”林喬轉念一想,也不影響,可以等宴請完再收拾。

南濱郡主那一筒子話,說出口了就是不對!

她本來是個女子,林喬在怎麽樣也讓着她,忍着她,可她現在都作威作福到安國公府的女主子身上了,顯然不能退了。

還要好好收拾一頓。

京裏頭南濱親王的觸手也确實伸的太遠了,他不介意趁機拔上一拔。

即使不娶祈靜,他也絕對不會娶南濱郡主那樣的。

沒必要太過客氣了。

馬車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就已經是國子監外了。

“喲,林兄。”

林喬剛下馬車,就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這小白臉誰啊?”不少人都看見林喬身後的馬車上,又下來一個膚色極白的少年,“你偷偷養的?”問話的人朝着林喬擠眉弄眼。

林喬推開他,悶聲道,“什麽眼神!這是我家遠親,身子骨差了點,是我弟弟,別亂說,滾蛋!”

自認為能和林喬混在一起都是被送到國子監玩樂的世家纨绔子。

林喬轉身偷偷瞧了祈靜一眼,有點心虛,這人誰啊,淨瞎說,他跟他關系有那麽好嗎?也不知道祈靜聽到了沒有?

祈靜卻是正在打量着國子監,她是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這麽一天,能夠在國子監就讀的。

林喬搭在她的肩膀上咳了咳。“咱們走吧。”

“嗯。”祈靜低低應下,周圍人看或者不看她,于她,都無所謂。

兩人進去,只留下剩下的人竊竊私語。

“真病秧子啊,又低又瘦。”

“你這話敢放到林兄面前,看他不手撕了你。”

林喬在甲班,祈靜便也跟着到甲班。

甲班要求學生詩書騎射,君子六藝,樣樣精通。

林喬進來,大抵全是托了鄭氏的好謀劃。

林喬在甲班,關系不算的上好。

“這都是一群子書呆子,你可別跟着越學越傻。”林喬“好心”提醒。

祈靜扯扯唇角。

嚴老太師立在屋子前頭,“公主。”

“先生。”祈靜行了一禮。

“你先進班裏去。”這是嚴老太師對着林喬說的。

“殿下,老朽是看着安國公夫人長大的,可以說了解很深了。她呀,出身武将家,行事脾氣都帶着些豪爽影子。這次托了老朽保你進去,也是她第一次求我這老家夥。”嚴老太師摸着胡子,目光銳利,“殿下可莫讓她失望。”

“是。”祈靜心知,這也是敲打。

“林喬會帶着你把國子監摸透的,你可要記得你的事情。”

“學生知道。”

“走吧。”嚴老太師轉過身,帶着她往班裏走。

“肅靜,各位學子,這是你們的新同窗。”嚴老太師拍拍手。

祈靜站在一旁,向四周掃了一眼,大約有二十個學子,着統一的國子監學子服,聽見這話,擡起頭來。

“自己介紹一下吧。”嚴老太師就站在了後頭。

“林靖,雙木林,立青靖。各位同窗,你們好。”她說話是極淡的,配着她那過分纖瘦的身影,一下子便與林喬區分開來。

雖然姓林,這兩家似乎不太一樣。

即使這些學子并沒有出現在國子監門口湊熱鬧,但是論消息靈通,國子監甲班學生,才是一頂一的。

“嚴琦。”嚴老太師點名道。“你是甲班的班長,下了學,帶着這位新同學去取學子服。”

一個眉清目秀,眉目間有些嚴老太師影子的少年立起來。“學生知道了。”

這想必就是嚴老太師的嫡親孫子,據說是學術極好的。

“這位同學的騎射課那邊也先暫時不上了,他身子骨弱,一日的課程,若是能上完便盡力上完,若是上不完,便提前離學。”嚴老太師如此道。

這可以說,是國子監第一位了。

下頭沒有人說話。

嚴老太師繼續道,“你便坐林喬前頭。”

“學生知道了。”

林喬的前頭,她的同桌是個娃娃臉的少年。

“林靖,我是馮承,字流。三水流。”娃娃臉少年有些拘謹。

祈靜點點頭。

“你和後面那位,什麽關系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努力正常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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