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柏拉圖

林頌音的腦袋不住地蹭着柏澤清的喉結,直到在柏澤清懷裏找到了一個舒适的姿勢後,才安穩下來。

一米開外的門口,Hyperfox的老板韓潤本來在和幾個外地商人談合作項目,這幾個商人投其所好,送了他女友許多禮物後,才有了這次見面。

外地商人這邊正在給韓潤點着煙,注意到一直沒什麽表情的韓潤像是看到什麽人,一瞬間收起了纨绔的笑,匆匆向不遠處的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過去。

“哥?”韓潤在柏澤清面前停下,他都以為他看錯人了。“你來這裏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柏澤清在聽到了韓潤的聲音後,有一瞬間的尴尬。

韓潤是他的高中學弟,這是韓潤的酒吧,遇上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一對上他暧昧的視線,柏澤清就知道他那滿是污糟的腦子裏現在指不定在想什麽。

柏澤清深吸一口氣,只是捏着醉鬼的脖子将她的臉擡起來,決定速戰速決。

“記清楚這張臉了麽?”

韓潤忍住沒開手機的手電筒,他點點頭,“記清楚了,閉着眼也看得出來是個美女。”

柏澤清只當沒聽見,“以後只要在這裏看到她,立刻--”

他話音未落,韓潤自以為和他達成了默契,咧嘴笑着搶答說:“立刻叫嫂子是不是?”

……柏澤清這一刻也免不了困惑,他這一晚上都遇到了些什麽人物。

“你在胡說什麽?”

這個環境,懷裏的人,每一樣都讓他無比頭疼,“我是讓你記住這張臉,以後見到不準再把她放進來。”

“為什麽?”這下換韓潤不懂了。

柏澤清看到韓潤身後還有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在等他,于是長話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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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未成年,你下次再放她進來,我只能撥打投訴電話,你也不想的?”

說完,他拖着懷裏的醉鬼走了。

韓潤看着他略顯狼狽的背影,直覺活得久,什麽都能看到了,柏澤清這樣一個從來不近女色的人有一天竟然和女人出現在酒吧這種地方!而且這兩個人身體緊貼,那親密的肢體接觸,真是大新聞……

“你胡說八道,我早就成年了。”被拖到室外,林頌音冷得往他懷裏縮,不滿地替自己澄清。

“你給我閉嘴。”柏澤清終于将她塞進後駕駛座。

回到駕駛座後,他低頭整理被她蹭皺的衣服,這個晚上簡直荒謬。

如果不是接到了劉媽的電話,說在監控裏看到林頌音“心事重重”地出門,她擔心她出事,又不方便告知易競,他決計不會出現在這裏。

柏澤清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善良的人,這一切都是他的完美主義和強迫症在作祟,他更加确信,他就不該應下這件差事。

“和醉鬼說話真是雞同鴨講。”柏澤清擡手松了松領帶,蹙眉說道。

林頌音聞言一屁股就要坐起來,因為酒意,她眼裏一片水光。

“雞同鴨講?”因為柏澤清的話,她露出思索的表情。“你是雞我是鴨嗎?不對吧,按理應該你做鴨,我做雞/吧。”

柏澤清看着後視鏡裏扭動着的人,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将車發動。

“抱歉,我暫時沒有這麽……特別的職業規劃。”

車彙入無盡的車流,柏澤清極力克制着才沒将後椅上那位,因為酒意的不适時不時發出斷斷續續呻/吟的人丢出去。

……

林頌音醒來的時候,太陽穴有些疼。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身上蓋着件長長的外套,附着着特有的氣息,讓人很有安全感,她下意識地将腦袋往那件溫暖的外套裏縮了縮。

不對勁,她猛得睜開眼睛,發現入眼一片黑暗。

她擡起手在牆上摸了一陣,才松了一口氣。

是她那個便宜爹的房子。

只是身上的這件外套明顯不是自己的。

她給自己按了按太陽穴,腦海裏浮現昨晚的畫面。

那種喝了點小酒,醒來就什麽都不記得的情況只有在無腦的電視劇裏才會發現,林頌音記得很清楚,昨晚在酒吧偶遇了柏澤清,那就肯定是他送回來的了。

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這樣想的瞬間,林頌音對于自己對他的信任也感到費解。

她光腳下了床,拉開窗簾才發現天曚曚亮,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想到昨晚大概又在柏澤清面前丢人了,她不是不尴尬,不過這兩天丢人也丢習慣了,她竟然感到一陣釋然。

昨晚她其實喝得不算多,竟然會暈成那個鬼樣子,但一貫自我保護意識極高的林頌音也知道,後來她會多喝了幾杯,也是因為身邊遇到了熟人。

熟人?她能對柏澤清這樣定義嗎?

真神奇,明明才認識幾天,她到底哪來的膽子這樣做。她用力地拍了自己兩巴掌,清醒一點啊!

反正回籠覺是睡不着了,林頌音肚子空空,想去樓下找點東西吃一吃。

她看了看身上皺成一團的裙子,換上睡衣後才下了樓。

一個完整的哈欠還沒有打完,就看到劉媽從廚房探出頭來。

“醒了?快來喝一碗解酒茶。”

林頌音尴尬地笑了笑,看來喝酒的事被劉媽知道了。

她三步并作兩步地下了樓,端起杯子,先喝了一口,發現味道不錯。

于是讨好地問,“過了一夜再喝解酒茶還有用嗎?”

結果劉媽看了她一眼,說:“昨晚就給你煮了一碗,愣是被你全灑柏先生身上了。”

林頌音聞言,差點沒把嘴裏那口也給噴出來。

“我不信”。林頌音放下手中罪惡的解酒茶,不受控制地擺出一張魯豫臉。

“昨晚上,柏先生帶着醉酒的你回來了,結果你死死拽着他的外套,說是你的怎麽也不松手,還說他是偷衣賊,那柏先生只能脫下來給你,我給你倒了一杯解酒茶,你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非要柏先生先喝一口來試毒,最後整杯都灑人家身上了,就這樣,還是他給你抱上樓的,小林啊,你以後對他真要客氣一點呢。”

劉媽這一席話說完,林頌音仿佛置身昨晚,蒼天,她都幹了什麽?

她摸了摸頭,呵呵地傻笑着,“怪不得我頭有點疼,不會是昨晚被他打的吧。”

劉媽瞪她,“瞎說,柏先生可不是那樣的人。就這樣,昨晚還是他把你抱上樓的。”

劉媽看她一臉晃神,也止住了話頭,“去餐廳坐着,我把早餐給你端過去,一會兒別讓柏先生等。”

天啊,還有比在一個人面前社死後,還要和這個人繼續見面更讓人尴尬的事嗎?

林頌音吃完飯,又在花園裏轉了一圈,一直到九點都沒能等到人。

她心裏不由地浮現出一個想法,會不會是昨晚她把他給惹惱了,所以他不來了吧。

不過她沒好意思把這個念頭告訴劉媽,她決定等柏澤清到九點半,如果九點半他還是沒有出現,那林頌音的悲劇時光應該就可以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了。

她專門從手機裏找到了精準到秒的北京時間,等到時間顯示過半的瞬間,她喜不自勝地在花園裏蹦了一下,準備回房間。

“見到我,你這麽高興。”

聽到身後這個低沉到有些沙啞的男聲,林頌音頭皮一麻,還是回了頭。

“早上好。”

不過林頌音一看他今天的裝束,确實有被驚到,昨天下雪,他穿得那麽少,今天升溫,他穿高領毛衣?

才這點年紀就那麽不抗寒……

進去後,柏澤清這次倒是沒有脫掉身上的外套,像往常一樣和劉媽打了個招呼,就往樓上走了。

劉媽知道這是他們閱讀的時間,于是說,“我馬上給你們端些水果還有茶水上去,有什麽想吃的嗎?”

林頌音一邊跟着柏澤清上樓,一邊回頭随口說:“有草莓嗎?沒有的話水蜜桃或者車厘子也可以。”

林頌音有點想吃草莓,但不确定什麽季節有,于是又随便說了個別的。

她話音剛落,走在她前面的柏澤清卻在這這時回了頭,林頌音吓一跳。

林頌音看着他眼底的意味不明,仿佛她是什麽可怕的人似的……她一時也感到非常莫名。

“我說錯話了嗎?草莓這個季節沒有嗎?”林頌音是憋不住的性子,沒忍住還是問出來。

結果柏澤清依然只是目光複雜地看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裝神弄鬼!要不是看在昨晚确實做了一些難以啓齒的事,她才不會這樣忍氣吞聲。

兩個人走到昨天讀書的私人閱覽室,林頌音等待柏澤清安排自己看什麽書,就看到走到一旁輕咳了咳。

真是體弱多病。

“我今天看什麽書?”

她和他一起走到書架處。

柏澤清随手從中間抽了一本給她,然後又從底層找到一一本厚厚的書給她。

林頌音剛想說,兩本怎麽看得過來,就看清楚第二本是什麽了。

《中學生常用字字典》。

林頌音瞪他,他真是做點事都陰陽怪氣的。

柏澤清像是沒注意到她的目光,一臉平和,“抱歉,昨天考慮不夠周到,遇到認不出的字可以用這個查。”

林頌音看到他那張滴水不漏的臉就讨厭,她晃了晃手裏的手機。

“不好意思,我們這代人現在查字都用手機。”

說完,她覺得自己成功将了一軍,心滿意足地把兩本書都接了過來。

她正準備回到位置上老老實實看書,視線一轉,柏澤清也正好在擡頭挑他自己看的書,而他脖頸上的某樣東西,瞬間吸引住她的目光。

柏澤清的喉結處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痕跡。

任誰看都看得出那是吻/痕啊。

怪不得今早放了她半小時的鴿子呢?敢情是和別人蜜裏調油去了,看那痕跡的深淺程度,這得嘬得多用力啊?

林頌音想到昨天在酒吧遇見他,可能并不是為了接她,說不定也是他在獵豔……

一時間,柏澤清的形象在她的心裏一落千丈,當然本來這個形象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個衣冠楚楚的色鬼。

“其實你的私事我是沒權說什麽的,但為了這點事讓別人等上半天就不太好了吧。”

林頌音用一種“你已經髒了”的眼神看着柏澤清,嘴角不忘露出狡黠的笑容,“而且,你到底懂不懂?光有錢是不夠的,貞潔才是你作為男人最好的嫁妝。”

她說完話正準備轉過身,就看到柏澤清那雙深邃的眼睛此時此刻流露出一種很……微妙的笑意。

他今天的聲音格外的低沉,鼻音有些重。

柏澤清一字一頓地說:“這怎麽會是我的私事呢?”

林頌音看到他嘴角微微勾起,精神也高度集中起來,這男的心理素質也太好了吧,就這樣還好意思來挑釁她?怪不得都說男人臉皮厚着呢。

柏澤清微笑着注視着她,拉了拉遮住脖頸的衣領。

林頌音看着他的動作,只想說一句不知廉恥。

這笑容是引以為傲還是怎麽?炫耀自己有性/生活?她真該把劉媽拉過來看看他的真面目。

柏澤清無視她不滿的目光,指了指脖子上的那個紅印,終于淡淡地出聲:“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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