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露水
……
12月12日傍晚,柏澤清裏昂別墅的三樓書房內。
林頌音躺在皮質沙發上。
她躺了兩分鐘後起身套上了睡褲,坐在沙發上讓柏澤清給她把書房的電視打開。
國外的遙控器,她根本不會用。
林頌音在法國看電視純屬看熱鬧,她并不懂法語,這幾天就算被柏澤清帶着去了富維耶聖母院和裏昂美術館陶冶情操,她也只學會了一些禮貌用語。
哦,還有幾句法國國罵。
當然,禮貌用語是和柏澤清學的,國罵是林頌音自發地和路上朝氣蓬勃的大學生學的。
此時此刻,林頌音看着電視新聞裏,不少法國人已經在家中布置起了聖誕樹,有些家長也已經準備将給孩子的禮物裝上樹。
林頌音有滋有味地看着,不禁感慨:“看起來好像還挺有趣的。”
柏澤清給林頌音清理完以後,坐在她身邊看股票。
他應該回到書桌前去的,那裏才是他辦公的地方,他也應該讓林頌音到隔壁的影音室去看電視。
但是,這兩件事他都沒有做。
他擡頭看了一眼電視後,不經意地看到自己腿上的水跡。
林頌音每次換一個地方都會很興/奮。
柏澤清想起她十秒鐘前說的話,倏地開口:“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在這裏裝飾。”
Advertisement
這實在算不上什麽大事,不至于讓她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林頌音蜷着腿坐在沙發上,轉過頭不能理解地看着他,只是臉頰因為不久前近乎瘋狂的活動仍然透着一絲紅。
“我們又不在這裏過聖誕節,搞這個幹嘛?”林頌音對這種徒有浪漫并沒有實際意義的事情沒什麽興趣的。
柏澤清一板一眼地回道:“因為閑着沒事做。”
林頌音被他一本正經的回答逗笑,她看着屏幕上精致的聖誕樹,因為柏澤清的一句話,竟然真的花時間去思考買樹來裝扮的可行性。
但是很快,她只覺得這是沒事找事做。
“說真的,我這個年紀,又不相信有什麽聖誕老人給我送禮物,費勁弄這個幹嘛呢?”
她垂下視線,也看到他褲子上她留下的水跡,聲音變得暧昧起來,“有這個時間,你還是弄/我吧。”
柏澤清喉頭動了動,他知道林頌音是在開玩笑,于是無動于衷地看向電視。
許久,他問:“如果有聖誕老人,你想要什麽?”
林頌音狐疑地看向他:“你知道正常人這麽問都是要送禮物的嗎?你要送我禮物?”
柏澤清沒作猶豫:“你不是覺得我不正常。”
林頌音點點頭,并沒有什麽失望的感覺。
不過說回柏澤清的那個問題,她沉吟着說:“如果聖誕老人真的可以實現我的一個願望的話,我應該會想把一個願望換成嗯……五個願望?”
柏澤清唇角勾了勾,“貪得無厭。”
林頌音都記不清這是柏澤清第幾次這麽評價自己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一個貶義詞,從他嘴裏聽起來卻正常得不得了。
也是,他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本來就沒有聖誕老人,我這樣過過嘴瘾還不行嗎?”林頌音開始暢想,“首先呢是錢,花不完的錢,我還要豪宅,帶溫泉還有露天花園的那種,還有很貴很貴的黃金珠寶。”
最好還有很多朋友陪着她,她們就住在她的豪宅裏。
只是林頌音在腦子裏搜刮了許久,竟然想不出什麽人。
上大學以後,她竟然沒再交到什麽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甚至因為忙于打工,連從前最好的朋友都疏于聯系了。
這樣想着,她的眼底沒有了剛剛做夢時的愉快。
柏澤清聞言點了點頭。
“你的願望似乎都已經實現。”
林頌音搖了搖頭,“禦林別墅是老東西的,就算他死了,也是他正牌女兒的遺産,和我這種私生女有什麽關系?”
柏澤清靜靜地聽着,這是林頌音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易競的另一個女兒。
原來林頌音知道她的存在。
柏澤清不是很喜歡她說起自己是私生女時的語氣。
他狀似尋常地開口:“非婚生子女也有權繼承生父母的遺産。”
“這樣嗎?”林頌音沒什麽靈魂地回了一句。
“嗯。”
說完以後,兩個人都罕見地沉默了起來。
林頌音剛剛說到珠寶,下意識地看向自己這幾天一直戴着紅寶石鑽戒的左手。
空了。
“诶,我的戒指呢?”她的神經突然緊繃起來。
柏澤清這時也看向她的手,他記得她的那枚戒指。
昨晚她是摘下過,但是他們在浴缸裏洗完澡後,她又戴上了。
“是不是我們剛剛在落地鏡那邊弄沒了?”林頌音說着這句話,嘩一下起身就要去找。
她急匆匆地回頭對柏澤清說:“你快點幫我。”
“我去書桌上找找。”柏澤清不知道她的急性子到底是像誰。
兩個人在他們剛剛的活動軌跡處找了好一陣,什麽都沒找到。
“沒有。”
林頌音認命地躺回沙發上,心情沮喪。
說實話,她當初會買下這枚戒指,除了覺得很漂亮以外,主要考慮到以後萬一有什麽事,她還可以用它來換錢。
花了幾十萬買下的戒指,就這樣沒了。
柏澤清站在她的身前,自然看出她的不開心。
柏澤清甚至覺得這是他認識林頌音這段時間以來,她看起來最傷心的一次。
雖然,只是看起來。
“那麽喜歡那枚戒指?”他微微俯下身,低聲問道。
林頌音仰頭看他,她自然不會說,她對黃金珠寶的喜愛完全是建立在以後可以換錢。
“店家說那是獨一無二的,江市唯一一枚。”她蹙着眉頭對他說。
柏澤清本來抿着嘴唇,聽到這裏不禁嘴角扯了扯,輕笑了一聲。
“這種話術,只是銷售手段。”
林頌音悶悶不樂地看着他:“我會不知道嗎?”
柏澤清注視着她。
“會找到的。”他說道。
這種安慰對林頌音自然不會起什麽作用,一定是今天丢掉的,但是林頌音毫無頭緒。
但是她直覺戒指肯定還在柏澤清的家裏,明天白天找一找,應該還是能找到的吧。
他們再過兩天就要回江市了,走之前找到就行。
她只能這樣樂觀地想着。
林頌音越想越覺得戒指是他反剪她的手,把她壓在哪裏的時候丢了的。
“找不到的話,那你得賠我。”
柏澤清定定地注視着她,沒來得及給出回應,沙發上的手機亮了。
他的視線停在手機屏幕上,林頌音也跟着低頭看過去。
是國內的號碼。
柏澤清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後,也坐在了沙發上,接通了電話。
林頌音瞬間讀懂了這個眼神的意思:不要說話。
她又不傻,他們現在這個關系可是不能見光的,她自然不會說話。
“喂。”
林頌音離得近,自然能聽見對面人在說什麽。
“澤清,你給媽的生日禮物買好了嗎?”
林頌音心想,原來是他的哥哥。
聲音聽起來跟柏澤清不大一樣,很清亮。
柏澤清依舊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腔調:“買了。”
林頌音皺眉看向他,他怎麽跟家裏人打電話都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柏澤清對上她的目光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對面的人在說什麽,忽然擡起手,将她臉頰旁邊的幾根碎發別到她的耳後。
林頌音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僵坐在原地。
他們這幾天雖然用了不少小雨傘,但是在做那件事以外,柏澤清很少這樣,而且他也沒打聲招呼。
不過,這幾根頭發肯定是剛剛他扣着她的臉吻她時散落下來的。
既然是他造成的局面,那麽他來解決再自然不過。
“國內不能買麽?”
林頌音聽到柏澤清聲音淡漠地問他哥哥,聽起來是他哥拜托他幫忙在這裏給他們的媽媽買生日禮物吧。
“知道了。”最後,柏澤清說完這句話,就挂掉了電話。
電話剛一挂斷,林頌音就問:“你平常和你哥哥都這麽說話?”
柏澤清看向她:“不然應該怎樣?”
“我以為的豪門,弟弟每天都要和哥哥請安呢。”
柏澤清牽了牽嘴角,“你電視劇看太多了。”
林頌音考慮到戒指肯定不會真的丢了,于是也恢複了冷靜。
她好奇地問:“你上次和我說你大哥有私人飛機,這個就是你大哥嗎?”
柏澤清其實沒有和別人聊家事的愛好,但是還是搖了搖頭。
“所以,是你二哥?”
柏澤清“嗯”了一聲。
林頌音盯着柏澤清的臉,剛剛聽到的那個男聲和柏澤清的聲音差別真大。
她打量着柏澤清略顯的雙眼,還有堅毅的輪廓,林頌音一直以為兄弟之間的性格和氣質會很像呢。
大約實在太無聊了,她沒話找話說:“你的哥哥聲音聽起來好像很開朗。”
柏澤清的神情漸漸變了味道,半晌,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你對他感興趣?”
林頌音本來想拿過桌上的水杯喝口水,手上的動作因為柏澤清的話停滞住。
如果她現在喝了水,一定會噴出來的。
柏澤清這到底什麽腦回路啊。
她剛想反駁,結果對上柏澤清冷漠的臉,突然玩味地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
“可能吧,畢竟你長得不賴,你的哥哥們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她神情自然,笑得很甜,“你這麽講原則,等回到江市,我們的火包友關系肯定就結束了,到時候你不然介紹一個給我吧?”
柏澤清盯着她的眼睛,聲音低得可怕。
“長得不差,就可以了?”
林頌音驚訝地看着他:“拜托,這世上長得不賴又有錢的男人有幾個?”
柏澤清聞言笑了,只是,他的眼神裏沒有一點溫度。
“抱歉了,”他看起來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我大哥英年早婚。”
林頌音故作遺憾地“啊”了一聲,“好吧,那你二哥呢?也結婚了嗎?”
她拿過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下。
柏澤清在這時終于收起他的笑容。
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冷酷:“和你無關。”
“你好小氣。”
柏澤清的視線停在她那雙帶着挑逗意味的眼神。
“他不中意你這型。”
他視線裏的溫度炙熱無比,但是聲音卻是冷的。
放在往常,林頌音早就自尊心爆發,和他吵起來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情緒怎麽這麽平和。
“是嗎?”她不在意地挑眉看他,“是我的性格差,還是我的長相難看?而且你怎麽知道?你又不是你的哥哥。”
柏澤清忽然擡手捏着她的下颌,漠然地端詳着眼前這張臉。
林頌音再一次被迫迎上他的視線。
他們的呼吸在一秒又一秒的對視中被打亂。
“總之,你想都別想。”
“想什麽?想你哥哥會不會喜歡我,還是我會不會喜——”
柏澤清遏制住胸腔的惱火,在林頌音的雙唇再度要吐露出惹他生氣的話前,他惡狠狠地堵住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