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羅曼蒂克

“你來了。”

時隔五十個小時後,柏澤清再一次看到林頌音就這樣站在自己眼前時,竟然荒謬地感受到人生第一次空腹喝烈性的酒時,胃猛地收縮下沉的感覺。

在易競打電話請他吃飯時,他本應該拒絕的,他從不熱衷這種沒什麽意義的飯局,而且他剛剛正式結束假期,工作繁多,他不該來的,但是他還是來了。

一開始,他不知道林頌音也會來,他只是以為會從易競的只言片語裏得知一點她的消息,等到他知道她也會出現後,包廂外每一次傳來的腳步聲都令他心頭……震顫。

已經說好結束了的,就連劉媽要他過去拿衣服,他都沒有去。

柏澤清從來不是做事拖拉的性格,工作上他一旦做了決定,從沒有改變過。

但是這一次……

很快,他決定不再為難自己,柏澤清就像決意戒煙的男人,只是将煙放在鼻尖聞一聞。

只是見一面,他什麽都不會做。

和林頌音幾乎朝夕相處了一個月,就算是花一個月的時間養護一朵花,也會産生一些感情。

他只要慢慢地順其自然地将她從他原本的生活裏剔除掉,那樣就好。

偌大的包廂內,只坐着三個人,餐廳的傳菜員進來。

林頌音完全沒有想到易競所說的“他”是柏澤清,她一直以為是許見裕。

在推開門看到柏澤清背影的時候,林頌音承認自己腦袋裏有短暫的空白。

她還沒想好用什麽态度面對柏澤清,就聽到那熟悉的低沉的聲音。

林頌音很快就收回了看柏澤清的目光,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用什麽眼光看她,她被他眼底濃烈的欲望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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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頌音下意識地懷疑,是不是老東西起疑,所以才會有這麽一頓飯。

好在,并不是這樣,也是,老東西怎麽會認為柏澤清會看上她,如果他考慮到這一點,他就不會把自己交給柏澤清,林頌音很有自知之明。

“頌音,怎麽不打招呼?”易競見到林頌音站在門外,展露着父愛,“進來坐下吧。”

林頌音擺出一張自然的臉,“你好。”

柏澤清遏制住心底那股想要将她盯個徹底的欲望,恢複了冷靜。

“嗯,坐下吧。”他心煩意亂。

看不到她,他心裏很亂,但是眼下她就坐在自己身邊,他的心還是那麽煩亂。

從前柏澤清在港城上學,小的時候也曾有很想念父母的時候,但是那時候他硬生生地撐過了,他不懂現在他已經25歲,為什麽還會因為一個只認識一個月的女人這樣?

離開她,他應該感到輕松的。

他再也不用去違背自己心意做什麽改造別人的事,不用再去擔心她今天又會去哪裏,又會遇到什麽樣的男人,又會被什麽樣的男人引誘。

一切令他煩心的麻煩都将遠離他。

但是原來他會下賤到想念麻煩。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柏澤清就想不顧任何人的目光,将她抱進自己的懷裏,他希望她的雙眼只看他一個人,而那雙翹起的雙唇只會由他來親吻。

他過着禁欲一般的生活長達25年,柏澤清從沒有覺得難耐過,但是現在,當他遇到林頌音,他就像是忘記了文明未經馴化的野獸。

柏澤清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

或許他做了最正确的決定。

她帶給他的影響太大,斷開才是對他們都好的做法。

他脆弱地避開了最主要的原因。

她不愛他。

因為知道柏澤清不怎麽喝酒,再加上最近還在處理公司的爛攤子,易競也沒有喝酒的打算。

易競端起杯子,感激而不失慈愛地看向自己的這位好世侄。

“這段時間,叔叔的這個女兒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我這個做叔叔的心裏真是愧疚又感激。”

易競這句話不完全是場面話,他回來以後有跟柏澤清的父母打過電話。

他們提到柏澤清,只抱怨他休假的這段時間也沒見到他去認識什麽女生,家裏介紹的女孩子也不見,不知道在忙什麽。

易競對柏澤清的守口如瓶很是寬慰,這也是他當初會想到把林頌音交給他的原因。

柏澤清沉默、紳士。很重要的是,他眼光高,不會出現最後和他的女兒攪和成一團的情況。

柏澤清神情平靜,“這沒什麽。”

他嘴上在回應着易競,但是注意力還是忍不住去關注着林頌音現在在做什麽。

他們之間還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坐在一起卻像不認識的兩個人。

但是易競對他們兩人充滿距離感的相處并不覺得奇怪,他猜測柏澤清大約對着林頌音也寡言少語,很有長輩的做派,所以她有些怕他。

易競這頓飯除了要感謝柏澤清這段時間對林頌音的照顧,還想打探一下他在國外投資的人工識別系統血虧的事國內到底知不知道。

即使他已經花錢封鎖了消息,但是和許氏的聯姻一天沒定下來,資金一天沒落實下來,易競都無法真的安心。

“關于我在國外的投資,國內有什麽消息嗎?”他狀似無意地問道,其實易競倒不怕柏澤清知道,畢竟他們兩家并不是競争關系,而且未來林頌音真的和許昌鴻的兒子結婚,聰明的人大約會猜到。

“關于這個,我沒聽說過什麽。”

柏澤清這段時間在休假,除了關注自己公司相關的信息,并沒有去關注其他。

易競點了點頭,看向旁邊一直悶聲吃菜的女兒,半真情半假意地說:“哎,我的這個女兒,從小跟着她媽媽吃了太多苦。”

他知道如果柏澤清已經得知林頌音的年紀,那一定知道林頌音是他在和舒語媽媽結婚前就有了的。

但是他們都是男人,易競想柏澤清會理解他作為男人的選擇和苦衷,所以對此也并不避諱。

而柏澤清在林頌音坐下以後,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跟随着易競的目光,看向林頌音。

柏澤清熾熱的視線和林頌音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

當然,只有一眼。

柏澤清其實很希望易競可以閉嘴,他不知道林頌音在聽他這些話時是什麽感受,可能她早已麻木,毫無感覺,但是他還是會感到由衷的……心疼。

她本該有更好的童年,她小學時寫的作文很可能會成為真的:真的有那麽一個人冒着雨給她買來喜歡的水果。

柏澤清收回目光,已經沒有動筷子的欲望。

易競沒有等柏澤清的回應,自然而然地繼續說:“所以在許家有意和我的女兒交朋友時,我沒有想到舒語,反而想到了頌音,舒語畢竟比頌音小,不着急,許見裕那個孩子人品不錯的。”

他頗為欣慰地看向林頌音,“如果他們最後有了結果,我對她媽媽也算有所交代。”

林頌音不得不對易競投來的目光給出回應,她笑了一下後,低下頭咀嚼嘴裏的三文魚。

看着盤子裏自己模糊的倒影,她腦殼都要被易競惡心炸了,忍不住在心裏狂叫她媽媽:媽媽啊,求求你了,別再丢我們姓林的臉了,愛過這麽一個厚顏無恥的男人你上了天堂,對着其他天使不覺得擡不起頭嗎?能不能今晚就去他夢裏把他帶走啊!

易競笑着說:“我很高興,許家的兒子也很有眼光。當然了,如果沒有你的幫忙,她和許家的兒子也不一定有這樣的緣分。”

柏澤清聞言,臉上像是挨了狠狠的一個巴掌。

他抿着嘴唇,沒有說話,就聽到易競還在分享。

“他們昨天見了面,他應該很喜歡我們頌音,不然不會這麽急着,今天又要見她。”

沒有人說話,柏澤清沒有說話,林頌音自然也不會對此說什麽,易競賣女兒的嘴臉令她感到尴尬了。

柏澤清的神色很僵硬,他的腦海裏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

他們見面了。

她和許見裕見面了。

他知道林頌音一定會見許見裕的,但是他沒有想過,這麽快。

易競原本還有話要說,手機忽然響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他公司的法務,看來是公司的事。

易競起身招呼柏澤清多吃菜。

他走到林頌音身邊時,拍了拍林頌音的肩膀。

“別忘了給你的澤清哥把茶續上,懂事一點。”

澤清哥……林頌音不知道易競在給她和柏澤清套什麽近乎,她在心裏默念:懂事你爹,嘴上乖巧地回道:“好的,爸爸。”

等到易競離開房間後,林頌音有些遲疑,但還是不得不拿起茶壺,起身給柏澤清倒茶。

她剛走到他身邊,就看到柏澤清擡起頭,看向她的眼神一片漆黑,手也已經蓋住了杯面。

壺裏滾燙的熱水差點就要淋到他的手。

盡管林頌音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将茶壺端平,壺裏的熱水還是滴下來了幾滴,但是柏澤清就像感覺不到似的。

“不用。”他聲音克制。

林頌音不知道他這是在幹嘛,是他們“分手”了,所以他連她的茶都不會喝是嗎?她看向他已經被燙紅的手背,皺起了眉頭,燙死他算了。

她冷着臉坐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吃着三文魚,耳邊只能聽到柏澤清的呼吸聲。

倏地,他開了口。

“你們見過了。”

柏澤清壓抑住內心的嫉妒,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見了。”林頌音不想去關心他為什麽問這些。

“他喜歡你麽?”

林頌音直視他的目光:“你沒聽到易競說什麽嗎?他很滿意,對我一見鐘情,恨不得明天就跟我領證結婚。”

林頌音承認自己說這些話有故意惹柏澤清不爽的嫌疑,但是她說的也算基本屬實吧?

雖然,她覺得許見裕有點讓她捉摸不透。

明明他看起來對她很有好感的樣子,但是昨天他又連她的聯系方式都沒有要,今天還是通過易競來約她見面。

他真奇怪。

柏澤清因為林頌音的話放任自己想象着,許見裕會有多喜歡她,喜歡到了要把全世界所有昂貴的鑽石搬到她的面前。

他遏制着胸腔的那陣澀然,近乎自虐地問:“那你呢?”

他将他現在做的毫無意義的事當作是一種他對林頌音的脫敏治療。

這樣,說不定等到她和別人結婚的那一天,他可以做到祝福她。

畢竟,那是她想要的生活。

林頌音對上柏澤清幽深的目光,自然立刻明白他問的“那你呢”是在問她對許見裕是什麽感覺。

她眼神有些放空:“我不讨厭他。”

她想起自己和許見裕的三次接觸,雖然一開始,她因為以為他有女朋友還來撩她有點排斥他,但是現在,她并不讨厭他。

女人可能會讨厭很多種男人,猥瑣的、大男子主義的、摳門的、平庸卻自信的……太多太多,但一定不會讨厭一個長得很好,對自己也還算不錯的男人。

她說:“他可能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如果他不是她聯姻的對象,她需要保持充分的理智,如果不是因為和柏澤清這段才剪斷的關系……

柏澤清鏡片後的那雙眼睛就這樣審視地盯着她,他感覺到胃再度沉下。

林頌音沒有在說謊,她不是在說氣話,至少她真的不讨厭許見裕。

但是柏澤清感覺得到,林頌音最初是讨厭自己的。

“那很好。”他終于結束了自虐。

林頌音也不再說話了。

易競打完電話,很快回來。

接下來,他話說得很少,不時低頭回複信息,偶爾和柏澤清聊幾句,林頌音不用應酬人,樂得輕松。

這一餐飯是在一點半結束,林頌音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撐得不行。

她吃飽飯以後有點犯困,心想着許見裕大概下午三四點才會找她,她現在還有時間回家睡個午覺。

她跟在易競身後進入電梯,柏澤清最後一個進來。

林頌音沒來得及聯系易競留給她的司機,正想着自己打車回家,就看到易競忽然轉頭看她。

“對了,許家的兒子說想帶你在江市轉轉。”

林頌音一臉迷茫,她從小在江市長大,這裏還有什麽好轉的,但是她很快注意到了易競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是了,誰讓垃圾易競給她的人設是她從小在國外長大……可是,許見裕應該知道是謊言吧。

“好,那我先回趟家,等他聯系。”她溫順地說。

“不用,”易競的眼角因為笑容出現了幾根深得像植物根莖一般的皺紋,“他說來接你,我就把地址發給了他,他人應該也已經到了,可能在停車。”

林頌音“啊”了一聲,完全沒想到這見面這麽倉促,她不知道易競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但是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好吧。”

電梯內,只有柏澤清從頭到尾一句話沒有說,他眼簾低垂,沒有洩露任何一絲情緒,只是拳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握緊。

一樓到了。

易競和柏澤清在前面走着,易競把柏澤清當自己人一般說着話,“許家的兒子不錯的,比我想得還有禮節。我本來還讓他一起來吃,他說第一次吃飯,怎麽都應該是他來做東。”

柏澤清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只是冷冷地聽着。

因為要取車,他們走的後門。

走到門外,林頌音一眼就看到站在臺階下的許見裕。

他穿着和昨天那件略有不同的黑色機車皮衣,脖子上仍圍着昨天見她時圍着的那條墨綠色的圍巾。

這搭配實在太紮眼了,她想看不到他都難。

而許見裕也是從他們走出電梯時就已經看到了林頌音。

他等到她走近,迎上她的視線對她挑了一下眉毛後,才和易競打招呼。

“易叔叔好。”

易競因為二十分鐘還要和人見面,只能匆匆說幾句。

“今天早知道讓你父親和你一起過來吃飯了。”

易競明知道兩家遠還沒到一起吃飯的時候,只是客氣地說一句,順便探一下口風。

許見裕笑着點頭:“會的,但是這個請客的機會請叔叔一定要留給我。”

易競滿意地點了點頭,指向身旁的柏澤清。

“好像還沒有介紹,這是我的世侄,普濟的副總裁柏澤清。”

許見裕其實遠遠就已經看到了柏澤清,但是他一直等易競介紹,才真正望向他。

許見裕今天聯系易競的時候,只想見林頌音一個人。

他沒有想到會見到這麽多人,不然,他會準備得更加充分。

柏澤清不冷不淡地點了一下頭,他鏡片後淡漠的目光,看似尋常,但是許見裕就是看出了只有男人才會懂的意味。

許見裕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我們見過的。”

“也是,你們年輕人肯定在飯局上碰過面。”

口袋裏的手機不停地震,易競看到司機已經在路對面停着等待他,他走前最後看了一眼林頌音:“下午還是要早點回家,別讓爸爸擔心。”

等到易競離開,林頌音餘光看到柏澤清一言不發地将自己的車鑰匙遞給了門童。

林頌音不知道許見裕把車停哪裏了,怎麽不把車開過來。

而且,她一想起自己在柏澤清面前說的“許見裕對自己一見鐘情”總是有點尴尬,她怎麽會想到他們會這麽快撞上啊!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拉許見裕走。

“你的車呢?”她往許見裕的面前走近了一步問道。

許見裕旁若無人地沖她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小孩子在讨表揚似的。

“猜,我今天開的什麽車?”

“拖拉車?”林頌音敷衍地說,但是她很快想到,“你不會騎的摩托車吧!”

林頌音墊着腳往不遠處看過去,真的看到了一輛摩托車……

“真聰明。”許見裕發自內心地誇獎道。

他說:“你昨天看起來很感興趣,我不想讓你失望啊。”

林頌音覺得他腦子壞了,但一想到柏澤清就在自己身邊,她忍住沒說什麽。

柏澤清從頭到尾,未執一詞,他冷眼旁觀着這兩個人的熟稔。

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

他轉身正要離開,餘光忽然看到身後的廚師推着一輛不知裝着什麽的推車,大約是手沒抓穩推車的扶手,推車一下子順着臺階滑了下來……

柏澤清條件反射地一把攬住林頌音的腰,将她拽進自己懷裏。

不過他的背被推車的一角蹭到,深色的大衣留下了一片氤氲的印跡。

廚師急忙跑下來扶住推車,連聲道歉,“不好意思啊。”

柏澤清沒有回應,林頌音感覺到腰間的手掌傳來的溫度,她就這樣呆在他的懷裏半分鐘,才想起掙開柏澤清的懷抱,而柏澤清也像是才回過了神,混沌地松開了她。

廚師推着推車離開後,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極了。

許見裕剛剛全神貫注地跟林頌音說話,再加上視野被遮擋,根本什麽都沒有注意到。

他将自己的視線從柏澤清剛剛摟着林頌音的腰上挪開。

他彎下腰,看向林頌音。

兩個人的視線齊平。

“有被吓到麽?”他故意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林頌音搖了搖頭,她又不是什麽小孩子,一輛推車怎麽可能吓到她,但是她現在确實有點不自在。

這種感覺好怪。

許見裕唇邊漾着很淡的笑容,直起身看向柏澤清:“你的衣服髒了。”

柏澤清皺了一下眉。

“嗯。”

許見裕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笑着說:“這樣的事下次還是交給我?換成我的衣服,擦一擦就幹淨了。”

兩個人沉默地對峙着。

幾秒鐘後,許見裕看向林頌音,“我們走吧。”

林頌音不知道他要去哪裏,她沒有問,擡腳前心情複雜回頭看了一眼柏澤清,打了個招呼。

“那我們走了,拜拜。”她說。

她是這時才發現,周六那個早上,柏澤清離開的時候,他們沒有說過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那不是一個很好的結束,所以他們這麽快又見了。

只是這一次,柏澤清依舊沒有說話。

他感覺到身體某個部分被生硬地掠奪,鮮活的嫉妒令他想要發瘋,他站在冷風裏試着控制,他會控制好的。

林頌音走在許見裕的身旁,就聽到許見裕用一種很輕松的語調開口:“你不喜歡你爸爸?”

這句話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有點防備地看向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她更擔心的是,她表現得太明顯,易競也看出來了怎麽辦?

“他看不出來,”許見裕側頭看她,用一種很矛盾的眼神看向她,“我比較聰明。”

林頌音輕哼了一聲,就看到許見裕這輛炫酷的紅色摩托車……這座椅高得她已經有點恐懼了。

“你想要凍死我嗎?”柏澤清已經離他們有一段距離,她終于問了出來。

許見裕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個紅色帽子,很溫柔地給她戴上:“不會很冷,我可以騎慢一點。”

“慢那還有騎這個的必要嗎?”林頌音的聲音透過帽子傳出來,有一點悶悶的。

許見裕只覺得這個聲音很可愛。

“看,我就知道你很感興趣。”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許見裕出乎她意料地搖了一下頭。

“直覺。”他一邊說着,一邊給自己戴上手套,“比如,我知道你不讨厭我。”

林頌音沒有說話,因為這是事實。

但是很快,她聽到他繼續說:“但是,你更喜歡他。”

林頌音因為他的話愣住,愣到了忘記反駁的程度。

她下意識地想要回頭看那個他們談及的對象,就看到許見裕戴着手套的雙手像捧住她的臉一般捧住了她的帽子。

“現在,不要看他,”許見裕的眼神裏難得沒有他一貫的玩世不恭,“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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