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舒葉還在揉捏着他的腹肌，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兩個人對峙了幾秒，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安靜得能夠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
曾辰深吸一口氣，清淺道：“我去準備晚餐。”
剛剛發生了什麽？方舒葉有些懊悔，怎麽就鬼使神差地讓人脫衣服，然後……然後還摸了人家呢？
真是尴尬，方舒葉悠悠地跟在曾辰的身後，“曾醫生，麻煩你拿一下我的外套，我想我該走了。”
曾辰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反倒回過身，邀請方舒“你也還沒有吃晚餐吧，介不介意一起？”
“那個……我……”方舒葉還在猶豫，房子裏響起了門鈴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不會煮吃的，所以……”曾辰站在門口，揚了揚手中的外賣，“不介意吧？”
方舒葉笑着搖搖頭。
魚頭豆腐湯，清蒸排骨，蚝油生菜。
平常簡單的菜式，不過一吃就知道，這必然出自酒店大廚之手。
就說那道魚頭豆腐湯吧，整個呈奶白色，口感更是濃郁鮮甜。
“如果不是我的手受傷了，我可以幫你煮晚飯，算是感謝你幫我包紮傷口。我的手藝還不賴，這不是自誇，是公認的。”為了更有說服力，方舒葉想了想，“跟這位廚師有得一比！”
“看樣子，我要找個機會去你家蹭飯吃才行。”曾辰笑笑。
“好呀！保證讓你滿意。”
“吃吧，待會兒該涼了。”曾辰順手給她碗裏夾了一塊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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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葉捧着碗，低頭繼續吃飯，時不時擡頭望他，小聲道：“剛剛，不好意思啊。”
她的聲音很小很低，幾乎是在用腹語。
可是，曾辰卻聽得明白，“為什麽要不好意思？”
“就……就讓你脫衣服了嘛。”方舒葉的頭低得更低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着了什麽魔，脫衣服就脫衣服吧，還摸人身體了。
曾辰帶着玩味的眼神望着她，見她頭越來越低，話語中帶着戲弄，“方舒葉，你是準備用頭發吃飯嗎？”
方舒葉倏地擡起頭，不經意間又撞上了他的視線，那恬靜如水，讓人安心，卻又情意綿綿的目光。
曾辰開口問她，“我衣服也脫了，身體也被你摸過了，是不是可以告訴我，為什麽？”
他既然問了，那就實話實說，“麥琦結婚前三天，在夜天酒吧辦了一場單身派對，那晚，酒吧有舉辦一場型男秀，你就是那位壓軸出場的酒吧小王子，對不對？”
曾辰眼珠流轉，連連搖頭，“不是，那怎麽會是我！”嘴上說不是，臉上卻滿是心虛。
看吧，直接問他，他是不會承認的。方舒葉忍不住為自己的判斷能力點贊，“就在今晚以前，我還不太确定，不過，我現在已經可以百分百确定了！你就是！”
曾辰想起，那天晚上，楊經理确實有拜托他仿照曾恒宇，撩衣服露腹肌來着，而自己……也照做了，“所以，你讓我脫衣服，就是為了确認我是那晚的酒吧王子？”
方舒葉點點頭。
“那你可以直接問我啊？”
“我直接問你，你會承認嗎？剛剛是誰拼命搖頭否認來着？”方舒葉一臉調皮。
曾辰無奈，“好吧，我承認，但是，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說出去了。”
方舒葉不解地問：“既然怕被別人知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去那裏演出？”
“我是代我弟弟上臺。”
“哦！明白了，你和你弟弟的确相像，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如果不是近距離接觸，臺下的看客們，一定不會發現被掉包了。”方舒葉頓了頓，又說，“不過你和你弟弟其實是很不一樣的兩個人。”
曾辰和曾恒宇，的确是很不一樣，曾辰估計已經習慣了大家的一致看法，就像習慣了女人見到他以後，都會稱贊他長得好看一樣。
曾辰把方舒葉送到公寓樓下，已經是夜裏十點多。
曾辰下車，紳士地幫她拉開車門，弓着身子，左手放在車門頂，護着她的腦袋。
第一次被這樣對待，讓方舒葉有一種被珍視的感覺，是錯覺嗎？
方舒葉有那麽一刻晃神，曾辰似乎察覺了她的心不在焉，“怎麽了嗎？”
“沒有。”方舒葉搖搖頭，立即下了車。
兩個人對視而站，方舒葉對他說，“曾醫生，謝謝你幫了我那麽多次，還有……謝謝你的晚餐。”
“不客氣。”曾辰依舊是笑容淺淺，語氣恬靜。
“你幫了我那麽多次，下次如果有機會，希望我可以幫到你。”
這話在曾辰聽來，怎麽怪怪的？是有多希望對方惹上麻煩，請你幫忙？
不過，“下次”？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期待下次再見？不知道為什麽，關于“下次再見”曾辰竟覺得有些期待，他楊了揚嘴角，“好啊，下次，換你幫我。”
“那……我先上去了。”
曾辰點點頭。
方舒葉向公寓電梯方向走了幾步後，不禁回頭看了看。
曾辰已經發動車子，她就這樣看着車子一點點加速，直到消失在前面的街角。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秦皓天已經站在她的身後，空氣中飄散着一股尼古丁的味道。
“我等了你一晚上。”秦皓天的話，帶着濃濃的苦澀。
“你的等待，用錯了地方。”方舒葉轉身徑直朝電梯走去。
“葉子，別對我這樣無情。”秦皓天追上前去，拉住方舒葉的手。
方舒葉甩開他的手，激動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無情的到底是誰？是誰跑去和別人結婚？是你，不是我！”
“我知道，你是因為在乎我，所以才會在這件事情上反應這樣強烈，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在一起的。”秦皓天緊緊抓住方舒葉的臂膀。
方舒葉冷哼一聲，“像以前一樣在一起？明明知道你和麥琦已經結婚了，還要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和你在一起？秦皓天，你把我當什麽？你又考慮過麥琦的感受嗎？你怎麽能這樣無恥？”
“是因為他嗎？是因為曾辰，你才會這麽對我？”秦皓天的臉上，堆滿了不甘。
“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我和你之間，問題不是出在別人身上，而是你，是你的背叛，導致了今天的局面。今天，就算沒有曾辰，我對你的态度，也是一樣的。”
“曾辰是我的朋友，你如果只是想要氣我……”
“夠了！秦皓天，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龌龊好嗎？”方舒葉真想扇他耳光。
“不是為了氣我，那麽，你是真的對曾辰動了情？”
說到這個話題，方舒葉轉過臉去，“秦先生，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都已經與你無關，我沒有必要向你交代。”
“看來是真的了，你是真的對他動了情。”秦皓天喃喃自語。
是不是喜歡上了曾辰，方舒葉自己也還沒弄明白，不過，如果這能夠讓秦皓天死心，那就讓他這樣以為吧。
方舒葉回過頭，好言相勸：“麥琦是真的愛的，而你既然已經和她結婚，就應該好好珍惜她！拜托你，你不要再來找我。雖然我和你之間已經結束，但是你總是這樣，會讓我在面對麥琦的時候充滿負罪感。”
“不，我不相信，我們在一起兩年，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你是愛我的。”秦皓天就這樣，看着方舒葉丢下了他，跑進電梯裏。
電梯一開一合，把他和方舒葉隔成了兩個世界。
昨天夠鬧騰的，方舒葉本打算趁着周日睡個懶覺，卻被一通電話驚擾。
是麥琦的邀約電話，昨晚才見過秦皓天，今天又要見麥琦，明明不是自己的錯，方舒葉卻總是覺得負疚滿滿。
“昨天，你和曾恒宇也見過面了，你覺得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方舒葉閑适地端起桌上的品茗杯，啜一口清茶，啧啧稱贊，“哇，這家的茶好香，好好喝啊。”
看着方舒葉滿不在乎的樣子，麥琦想起曾恒宇和方舒葉見面的時候，不小心說方舒葉腦袋有問題來着。她趕忙替他解釋說，“他說話是直接了一點，不過，這樣的人，心裏往往沒有秘密，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才不會辛苦。你覺得呢？”
方舒葉搖搖頭，“我們不合适，肯定不合适。”
“都沒有試過，你怎麽知道不合适呢？”
“這麽跟你說吧。”方舒葉翻開畫滿各式茶點的菜單，點着上面的一幅油質圖畫，“就像這道芒果班戟，賣相很好，味道不錯，大家對它的評價很高，但是我永遠不會點，因為我對芒果過敏。總之，他不是我的菜。”
“好吧，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再給你介紹另一個吧，我認識一位……”麥琦還不死心。
“不用了，麥琦，我現在一個人不也挺好的嘛。”
服務員已經把茶點送上來，方舒葉打開一籠水晶餃，用筷子夾了一個，放進嘴裏，卻見麥琦遲遲沒有動筷。
“你不是說餓了嗎？怎麽不吃啊？”方舒葉一邊吃着一邊問她。
麥琦沒有接話，反倒試探性地問方舒葉：“葉子，你是因為有喜歡的人，所以才不願和別的人交往嗎？”
怎麽還是這個問題？
方舒葉放下了筷子，“沒有啊。 诶，麥琦大小姐，不對呀，你沒結婚那會兒，每天忙着享受生活，從來不會過問我的感情狀況，現在結婚了，照理說，家庭生活會更忙，怎麽還有心思來管我呢？而且，你怎麽比我還急？”
“我說過了，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歸宿嘛。”麥琦笑笑，笑容卻有些不自在，眼神裏盡是寂寥與落寞。
“我不用着急。”方舒葉擺擺手，繼續吃她的水晶餃，很快，她把水晶餃吃完了，又拆開了一個糯米雞，吃得很滿足。
約她出來的麥琦反倒是沒有什麽胃口。
喝完早茶，兩個人一起逛了逛街，又一起吃了頓豐盛的午餐，兩個人這才告別。
方舒葉把麥琦送進保姆車後，一個人走進地下停車場取出，剛打開電子鎖，發現對面停着的白色奧迪有些眼熟。
果然是曾辰的車。
方舒葉正想走到對面去打聲招呼，卻看到他從後座抱出一個小男孩，小男孩則十分依賴地用兩只小手摟着曾辰的脖子。
這個小男孩是……方舒葉還在猜測，就清楚地聽到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喊“小爸爸”。
方舒葉收回了腳步，後退幾步，躲在自己的車子旁。她可以從這個角度清楚地看到曾辰，但是曾辰卻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小男孩正在跟曾辰撒嬌買玩具，曾辰答應了，于是，小男孩親了親曾辰的臉頰。曾辰寵溺的看着他，笑得那樣快樂。
“小爸爸一定累了，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來吧。”
“小爸爸不會累，不過，你如果要自己走，當然聽你的。”曾辰把小男孩放下，然後大手拉小手，往車庫出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