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陸枕書x莊潮(02)

心底的震驚一點點地擴散,伴着震驚一塊兒散開的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齊齊湧到舌尖,澀得舌根都有了幾分麻木。

陸枕書知道這是夢,但是他動彈不得。

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與莊潮的對話太過熟悉,大腦在記憶深處搜尋了一瞬便找到了,在年宴那天晚上,他喝醉了被莊潮帶回去的那天晚上,莊潮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偷親了他。

然後被抓包後鼓着臉哭了整整一夜。

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這人拭去眼淚後便把脾氣憋了回去,紅着眼眶卻再也沒有落下一滴淚了。

那次莊潮到底為什麽哭?

如果這個夢境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那莊潮哭的理由有些顯而易見了。

夢還在繼續。

那個人和莊潮說了什麽,陸枕書完全聽不清,他呆站在那裏,又沒有痕跡能證明他的存在。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扯着嗓子嚷嚷着跑了過來,師門占地大,後山這塊兒更是大上幾分,有時候不大聲嚷嚷完全聽不見,但莊潮聽見那人嗓子都喊劈叉了時候還是由衷地嘆了口氣。

“莊潮!”那人還在喊,“莊潮你在嗎!”

“在的!”莊潮應了聲,想從洞穴裏跳出去,披在身上的毯子往下滑了幾寸,他一愣,低頭把毯子叼到一旁放好了,才跳出去變成了人型,“怎麽了?”

“師父找你呢,”來找莊潮的是個小姑娘,“快去前廳見他吧。”

“嗯?”莊潮愣了愣,“不掃臺階了麽?”

“大夏天的哪用得着掃什麽臺階呀,”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師父給你安排了個新工作,讓你趕緊過去呢。”

老頭兒不知道又有什麽新想法了。

莊潮被小姑娘領着往前廳去的時候,腦子裏還在想。

他不會突發奇想讓我去搬磚吧。

莊潮雖然是妖怪,但知道的事兒還是挺多的,怎麽說也活了這麽些年,有的沒的都聽了不少。

這會兒正是早會結束後晨練的時間,大多數的弟子都去了練武場,藥房的弟子也跟着三師叔去了山下采集草藥,前廳裏頭坐着的就師父一個,領着莊潮來的那個小姑娘直接沒了影兒,莊潮在門口頓了會兒,才擡腳走了進去。

“來了啊,”師父沒擡頭,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坐吧。”

“有事直說吧。”莊潮說。

“行,”師父說,“我有個朋友最近遇上點兒麻煩,需要妖怪的幫助。”

莊潮沒說話。

“本來這山上也有不少妖怪,但我朋友那事兒挺危險的,需要能打架而且能打得贏的過去,”師父撐着臉,另一只手捏着一塊小小的饅頭,“想喊尹燭去,結果尹燭和歲歲吵着架呢,這幾天誰都不搭理。只有你了,戴罪立功,去一趟。”

“什麽時候去?”莊潮說。

“現在馬上,”師父說,“那事兒可不等人啊,我打電話和他說過了,他現在應該就在山下等你。”

“好。”莊潮點了點頭,沒有再多的疑問了。

“你不會借機逃跑吧?”師父還是撐着臉,漫不經心般問了句。

“我跑得掉麽?”莊潮看着他,“說得跟我跑了你就抓不到我了似的。”

師父笑了笑,不再說話。

能下山去一段時間也好。

不管能在山下待多久……能躲着陸枕書就是好的。

起先是怕陸枕書怪自己,不肯原諒自己,但昨夜那張小心翼翼蓋上來的毯子又讓那些膽小的想法縮回了暗處,随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恐慌和後悔。

不該這樣的。

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靠近陸枕書。

莊潮捂了捂臉,快步跑下山後,山腳下果真站着一個人,“啊……這兒,你就是這次來幫我們的妖怪?”

莊潮站定了,往前看去,頓了頓,“是的。”

“哦,你好,我叫宴塵遠,”宴塵遠搓了搓手,“負責靈異案件的警察,這次的案子有點兒棘手,得麻煩你一趟了。”

“……好。”莊潮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跟着宴塵遠走出去一截了,才回過神道,“我叫莊潮。”

“嗯。”宴塵遠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山下頭再往前走一截,公路旁停着一輛車,蕭渡水蹲在車邊,手裏夾着什麽東西,莊潮以為是煙,走進了才知道那是根棒棒糖,不過糖沒了,就是根紙糊的棒子夾在指間,看見兩個人走過來了,還舉起那根棒子沖兩人揮了揮。

開車去局子的路上宴塵遠大致說了下這次的案情,是東邊兒鬼市內有厲鬼被人驅使,賣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宴塵遠他們此番就是要去那個鬼市裏調查清楚,到底是誰在鬼市中販賣邪物。

鬼市顧名思義是鬼怪的集市,人類一旦進入就會被發現,還會造成恐慌,到時候鬼怪襲人都會算作誤傷,宴塵遠他們局裏便沒人能去了,只能求助于師門內,派了個妖怪下來。

“裏面在賣什麽東西?”莊潮坐在後座問了句。

“未成型的胎兒,”宴塵遠說這句的時候聲音有點兒低,“魂魄不全四肢不全,直接被拿去售賣供給鬼怪提升修為。”

莊潮愣了愣,不再作聲了。

“鬼市今夜十二點開,”宴塵遠換了個話題,“到時候得麻煩你去一趟了。”

“啊。”莊潮應了聲,側過頭去看着窗外,思緒卻不可抑制地飄散開來。

陸枕書現在在幹什麽?應該已經從練武場回來了,正在洗澡或是吃早飯。

莊潮往後靠在靠背上。

陸枕書醒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他上山這麽多年以來頭一次錯過了晨會和晨練,這會兒再去,可能連午飯都吃不上了,他被夢困了許久,看了很多事,醒來之後又像是淩亂拼湊起來的線條一樣找不到開端。

他翻身下床,簡單收拾了一下後快步走向了後山的臺階處,莊潮卻不在那兒。

昨晚自己給他蓋的毯子被放在了一邊。

陸枕書啧了一聲,心情愈發煩躁,徑直沖向了師父的房間。這會兒師父剛吃完飯,鍛煉都沒有就直接想午睡了,剛躺在床上就聽見門口一陣動靜,嘆了口氣後看着沖進來的陸枕書,若有所思道,“你很久沒這樣急躁過了。”

“師父,”陸枕書喊了一聲,愣了瞬又道,“莊潮呢?”

“下山了。”師父說,“讓他幫我辦件事。”

“什麽時候回來?”陸枕書問。

“這可說不準,”師父往後倒,靠在床邊,“得看他的辦事速度。”

陸枕書抿了下唇,“我要去找他。”

“去呗,”師父說,“腿長在你身上,你要去就去。”

陸枕書看着師父,沒說話。

“但我警告你,從你小時候我就說過,你這一世仙緣極重,極有可能得道成仙,”師父的語調很平淡,“一旦去找了他,将來渡劫時情愛之事必定是你的心魔。”

“我只是想去找他問清楚我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陸枕書的呼吸變得沉了些,他想了會兒,大概三四秒的時間才擡起頭,看着師父,一字一頓地說,“我若不去找他,用不着渡劫,必生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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