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抽幾口,就會扔到一邊。
許三多,沒錯,就是許三多,一天到晚跑來辦公室問他的成才哥什麽時候回來。
他哪兒知道?他都還想問問許三多好吧。
昨天中午,準點的,許三多又來了。
你別每天都來成嗎?我不知道成才什麽時候回來。袁朗現在一看到他,頭就痛得厲害。
不過他這次猜錯了,許三多不是來問這個的。
我知道成才回去幹什麽?那口大白牙比外面的日頭還紮眼。
不就回去看他爹嗎?袁朗忍住把桌上的礦泉水瓶朝他砸過去的沖動。
不是,成才他啊……
他怎麽了?話沖口而出,對上許三多奇怪的眼神,袁朗輕咳兩聲,我也不是很在意,說不說順便你。
不在意,你的眼神咋這麽兇?他更困惑了。
許三多還是老實說了。聽我爹說,成才這次好像是回去相親了。成叔看他都這年紀還沒女朋友,不知道多急……
一個礦泉水瓶橫着就飛了過來,許三多慌忙彎腰躲開。隊長,我話都沒說完,你幹嘛砸我?
袁朗尴尬地搖搖手。手滑,我手滑。
支開許三多,袁朗獨自靠在窗口。下面的花迎風搖曳,那是成才和吳哲一起種下的,很多次,他只要站在這裏,就可以清晰看到那張沾着泥土的笑臉。
成才回去相親了?
這個問題從昨天一直困擾他到現在。
也是,他們那些地方結婚都比較早,和成才同年紀的,怕是都當爹了。哪兒像自己,過三十了,還是沒玩兒夠。
想是這麽想,心裏卻更煩躁。
抽出根煙,不一會兒就燃盡。
走回辦公桌邊,袁朗還是撥通了那個早就爛熟于心的電話。
叩叩的敲門聲傳來,又是許三多,他還真準時啊。
進來。放下電話,袁朗說道。
我告訴你,我現在很忙,沒空你聽說些有的沒的,立馬給我消……
礦泉水瓶昨天扔出去沒撿回來,不然袁朗已經又給他砸過去了。
門被推開,那人先是被吼得一愣,後又笑了。
隊長,我才回來,你就想讓我消失?
成才,你怎麽……假不是還有幾天?
袁朗往他身後望望,接着自嘲。怎麽着,難不成還怕這南瓜帶個南瓜婆回來?
成才嗅到滿室的煙味兒,皺眉。隊長,你又抽了不少煙吧。
擋在煙灰缸前,袁朗笑着說。怎麽可能。
你回去相親相得怎樣啊?
相什麽親?
你就別隐瞞了,許三多都說了你這次是回去相親了。袁朗表面還是一如既往的滿不在乎。
沒有。
嗯?沒有什麽?
成才語氣堅決地說,我沒有相親,也不會去相啥親。
袁朗被那直率的目光弄得一怔。 那什麽,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這南瓜還給他認真了。不過,他心裏卻因為這份認真舒坦不少。
成才嘴角的笑泛開,隊長,為什麽沒有就好?我相不相親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咳咳,袁朗被口水嗆到。重要什麽,你就算明天結婚也不管我的事兒。
是嗎?那我其實應該答應翠花他們家……
袁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什麽翠花,你果然還是去相親了?
成才還是笑,笑意盈滿眼眶,感染了面前的人。
你小子A我?找削吶!
樓下的吳哲聽到二樓的笑聲,嘴角也是一彎。南瓜回來了,于是也該雨過天晴了。
擡頭看看,陽光早已從雲裏灑了下來。
隊長,我回來了。輕描淡寫的話卻帶着某種思念的味道。
嗯。漫不經心的回答,袁朗卻發現自己的心境似乎不同了。
一切都是因這個名為“成才”的南瓜而起。
這很危險,相當危險。
對他,對自己都是。
A4.
兩人真的有些相似,性格、作風、處事方式,甚至是逃避,都很相似。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除了訓練和任務,他們開始避而不見。
成才晚上不再利用空閑時間端着食物往辦公室跑。
袁朗也沒再和他開玩笑,又恢複了成才才進老A時那種漠然。
碰了面,也僅僅是點頭,沒有過多交集。
一個玩兒命地訓人,另一個玩兒命地被訓。
不對勁兒的氣氛就是許三多也感到了。
到底咋了這是?
吳哲只是搖頭,感情這事兒不是逃避就可以的。
我不懂。
拍拍他的肩膀,吳哲嘆氣,你還不到懂的時候。
成才覺得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所以前後反差這麽大。
袁朗這種态度其實就是變相的拒絕吧。
自嘲地撇嘴,成才扛上槍,往宿舍外奔去。
也是,隊長不是一向都不待見他嗎?不要因為別人對你友善了幾次,就以為自己真的與衆不同了。
自作多情不是他該做的。
還是那棵樹,成才抱着槍坐了很久,久到身體開始僵硬。可是期望的人卻沒有出現。
不是說只要自己不見,他就會找來嗎?果然還是A人的。成才眯起眼,槍口的淡淡硝煙味兒灌入鼻間,就像那個人身上的味道。
沒關系,就算袁朗不來,他還有95,這就夠了。狙擊鏡裏的才是他的整個世界。
放在槍上的手又緊了緊,他的眼不再看向上山的那個方向。
風呼呼地刮過臉頰,成才嘴邊溢出歌聲,斷斷續續,朝四周擴散開去。
距離很近,近得只要再走過去幾步就可以碰觸得到;距離又很遠,就算能聽他輕哼的歌聲,腳步還是跨不過去。
借着月光,袁朗只是靜靜看着樹下的人。
那歌很熟悉,曲調簡單,是成才學會的第一手吉他曲子。他很興奮地彈來聽,還被自己嘲笑說是彈棉花。
想起成才當時憋得跟個包子一樣的臉,袁朗笑了。
不遠處的人立即警覺地睜開眼,環顧四周沒發現什麽,又別開了頭,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袁朗放開捂在嘴上的手,轉身離去,沒有遲疑。
他不能在待下去,不然這幾天的冷漠就會前功盡棄。
成才還有光明的未來,不能為一些虛無的感情而折斷翅膀。
習慣一旦形成就很難更改,那人在他身邊早就如同空氣般自然。忽然硬生生地抽離,總有種窒息的感覺。不過這也會習慣吧,畢竟一個人不是沒了另一個人就不能活。
他和成才都不是會把感情放在首位的人,他們還有太多太多在意的東西。
有的事情只要你當它不存在,那它就不會存在。
但袁朗卻忘了一個詞,名叫“自欺欺人”。
A5.
現實畢竟和電視不同,就算有什麽事發生、就算有什麽人消失、就算所有人都悲痛得難以抑制,也不會有什麽打雷下雨的背景來映襯。相反的,今天天氣難得的好,陽光很燦爛,就像那人唇邊的笑容。
金燦燦的光在他臉上跳躍,細細的毛孔清晰可見。袁朗輕輕地撫了上去,似乎還能感到一絲溫度。
你這欠削的南瓜,睡了這麽久還不起來,是想我抽你?不要以為我下不去手,我性格你是知道的。
隊……齊桓想走上前,卻被鐵路一把攔住。
都出去吧,讓他一個人靜靜。
推着齊桓走出去,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屋外一衆視線。留給他們一個獨立的空間,這裏的時間是停滞的,只有袁朗斷斷續續的低喃緩緩揚起。
我第一次看見你,就真的不待見,油嘴滑舌,歪心眼兒多。就算後來不一樣,我也認為那是裝的。本性難移,一個人哪兒能說變就變的。
不過,你真的變了,像塊兒石頭,擱那兒一天都不帶動動。不知道怎麽回事,看你這樣,我更生氣。
老給你單獨加餐,不服氣吧?不要否認。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背後在叫我“爛人”?哼,趕快道歉,沒準兒我就放你小子一馬。
其實你彈的曲子很好聽,我說像彈棉花都是逗你的。還有羊肉湯,算得上大師水準。
沒錯,聽說你去相親,我有些不爽,好吧,是很不爽。為什麽?不告訴你。我不理會你,你小子也不睬我?你們老師以前沒叫過你做事兒要主動點兒嗎?
成才,別總躲起來,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你的。
成才,我不習慣,真的不習慣。想抽煙吧,就總像被你監視着。
成才,我以為我做的是為你好,原來還是料錯了?
成才,有句話,其實我一直都忘了跟你說。快點兒醒吧,醒了我就說給你聽,你一準兒高興。
彎下腰,袁朗輕輕觸着那早已沒了血色的幹裂嘴唇。慢慢的碾磨,冰冷的唇瓣竟也暖了起來。
緊緊扣住無力垂在床邊的手,袁朗說,睡吧,你應該很累了,我陪你睡會兒,就一會兒。
睡醒了,一定要給成才一個擁抱,然後說出那句心裏藏了很久的話。
這吻,對袁朗來說,是最初也是最後。但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