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偏執九點

這種大家族內部争鬥的龌龊,孫綿綿也知道一些,但完全沒想到竟然會讓她撞上。

她聽得明明白白。

必須要通知楚楓。

孫綿綿一邊朝宴會廳小跑,一邊給李沐歌打電話,想問問她有沒有楚楓的手機號碼。

沒留神腳下,被凸起的鵝卵石絆了一下。因為突然,她又一心撥電話,沒有防備,整個人摔倒在地。

膝蓋跪在地上,發出“咚”地一聲響,手機也摔飛了出去。

孫綿綿痛地嘶了一聲,卻顧不得看自己磕疼的膝蓋,趕緊去撿手機。

一只冷白修長的手先一步幫她撿起了手機,遞過來,“你沒事吧?”

鼻尖是熟悉的雪松氣息。

孫綿綿一臉驚喜地仰起頭,“楚楓?我正要找你。”

她還保持着跪坐的姿勢,輕盈蓬松的紗裙散落開來,姿容娟好。

楚楓垂眼,沒立刻問她找自己做什麽,反而道:“能站起來嗎?”

孫綿綿點點頭。

她兩手撐着地慢慢站起來,膝蓋處還疼得厲害,人打了個晃。

楚楓眼疾手快往前邁了一步,扶上她的手肘。

因為他微微佝偻的姿勢,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對方的臉都成了放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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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睫毛、鼻梁、嘴唇每一個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

孫綿綿紅潤潤的嘴唇微張,中間一點唇珠飽滿,有種半天真半惑人的味道。

楚楓輕輕調整了兩次呼吸,見她站穩,撤回手,指了不遠處一間造型別致的玻璃屋,“先到那裏休息一下。”

“好。”

這是一間玻璃花房。花房內全是高高低低的鐵藝架子,擺滿了新鮮花卉和盆栽樹景,空氣中飄蕩着馥郁的花草芬芳。

花房內還擺着兩張紫檀雕花椅和一方小矮桌,桌上有圍棋棋盤。

孫綿綿坐下來。

“我爺爺喜歡在閑暇的時候莳弄花草,有時我也陪他在這裏下下棋。”

說着,楚楓拉過另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托着她的腳踝,往上一擡,擱在了自己腿上。

隔着一層西褲,孫綿綿清晰地感覺到對面少年的大腿肌肉線條。

“你,你……”心裏湧上來莫名的羞恥感,孫綿綿別扭地抽腿,“我自己來。”

“別動,再動走光了。”楚楓輕松地一只手就制住了她亂動的腿,語氣很淡卻不容置疑。

孫綿綿反射性地壓住裙角,真的不動了。

只是耳朵越來越燙。

“破皮了,不嚴重,我記得這裏好像有創可貼,你等一下。”楚楓檢查完,站起來走到花房一角的櫃子,拉開抽屜在裏面尋找。

孫綿綿這才想起剛才無意間偷聽到的事,焦急道:“楚楓,有人要陷害你,你小心點。”

楚楓手裏拿着酒精棉簽和創可貼,轉回身。他眸光一動,揚了揚兩道英挺的眉,笑了。

依然是漫不經心的笑容。

他怎麽還能笑的出來?

天色已黑,朦朦胧胧的月光從玻璃屋頂傾灑下來。

孫綿綿雙手緊緊抓着椅子扶手,因為用力指節都泛着白,秀氣的鼻尖上泌出晶瑩的汗珠。

楚楓捏着酒精棉棒正在清理她膝蓋上的灰塵和沙礫,耳邊是她壓抑的低低的吸氣聲。

“再忍忍,馬上就好。”

孫綿綿悶悶地“嗯”了一聲。

楚楓手上的動作加快了,力道卻控制得很輕。耳邊忽地傳來一陣碎碎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楚楓:“???”

孫綿綿閉着眼,掩耳盜鈴地自我催眠,仿佛有了這二十四字真言護體,酒精擦在傷口上就不疼了。

楚楓笑出了聲。

真是嬌氣,就破了指甲蓋那麽大的傷口而已。

不過,也有點可愛。

處理完傷口,少年懶散地癱在椅子裏,柔和的象牙白色襯衫領口松了兩顆扣,幾縷碎發耷在前額。

月光将他的臉分成了半明半昧的兩部分。幹淨利落的下颌線,膚色瑩白如玉;隐在陰影中的眼睛,幽深如冰湖。

就像是光明和黑暗,本就是對立面。

孫綿綿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楚楓卻打斷她,“想不想看場好戲?”

宴會廳內,楚青峰精神抖擻地和人應酬。楚鑫和突然喜形于色地走了過來,“父親,後花園的那樹醉芙蓉開了。”

楚青峰訝然,“你說什麽?”

不怪他驚訝,那樹是他和結發妻子李夙芳剛結婚的時候種的。長的枝繁葉茂,只是不知為什麽最近十年再沒開過花。

今天怎麽突然開了?

楚鑫和笑道:“是真的,父親。今天是您的壽辰,十年未開的木芙蓉再度綻放,這是祥瑞之兆啊。”

楚青峰雖說什麽都看的淡了,祥瑞不祥瑞的他不也在乎。但上了年紀之後,夜半無人之時,時常會想起來往日種種。每每想到發妻和長子一家三口皆早逝,心裏酸澀不已。

所以,乍一聽說木芙蓉再度開花,他欣喜不已,“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

周圍簇擁着他的親朋好友也湊趣,要一起看看鐵樹開花的奇景。于是一衆人從宴會廳出來,沿着鵝卵石小徑往前走。

遠遠地就看到一株兩層樓那麽高的木芙蓉樹上,綴滿了大大小小豐姿豔麗的深紅花朵,最大的比碗口還要大。

楚青峰是真的高興,和大家說着這株木芙蓉的來歷。聽說是當年和發妻一起所植,衆人都贊嘆他們夫妻鹣鲽情深。

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木芙蓉,乃是清晨開白花,中午花轉桃紅色,傍晚又變成深紅色的“三醉芙蓉”,是極為稀有的名貴品種。于是,好話不要錢似的向外倒。

一個帶着金絲邊眼鏡溫文儒雅的中年男人回憶道:“我記得有一年夏天和妹妹到伯父家裏來玩,我胳膊上莫名其妙起了個疖腫,伯母就摘了木芙蓉的葉子搗爛給我敷上,第二天疖腫就下去了。”

楚青峰也想起來了,“對,你那時候年紀還小,好像還沒上小學?”

“是,伯父記性真好。”中年男人笑道。他身材高大挺拔,器宇軒昂,眉眼間和楚楓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楚青峰又道:“你小時候也是個爬高下低的,我看楚楓從小頑皮和你這個舅舅比較像。”

宋致遠聞言不服氣道:“楚楓明明像鑫弢更多些。您還不知道鑫弢嗎?他呀每次只管躲在背後出主意,出頭的事都是我來。所以闖了禍,我罰跪他沒事。”

楚青峰哈哈大笑,“你和鑫弢郎舅倆,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衆人正說笑着,忽聽旁邊一座太湖石壘成的假山裏傳來女人驚懼的尖叫。

聲音高昂刺耳。

衆人面面相觑。

田伯反應很快,立刻揚聲岔開衆人的注意力,“老爺,大姑奶奶給您特意準備了九層壽桃蛋糕,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請大家移步至宴會廳切蛋糕。”

楚青峰蹙了蹙眉,點頭,“好。”

可就在這時,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人,恐懼地從假山內跑了出來,邊跑邊喊救命。

楚青峰面色陰沉如水。今天是他的壽宴,家裏賓客如雲,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秦博銘咦了一聲,“這不是堂叔家的潤薇姐嗎?我媽看她手腳勤快人也聰明,這幾天叫她來打下手。”

他的聲音不大,不過大家卻都聽清了。

楚青峰的目光銳利如電刷地射向他,秦博銘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太多嘴了,縮了縮脖子,嗫嚅着叫了聲,“外公。”

周潤微此刻已經徑直跑到衆人面前,“咕咚”一聲,跌倒在地。她蓬頭散面驚魂未定,雙手緊緊拽着已經被撕扯破爛将将蔽體的裙子,狼狽地在人群中搜尋熟悉的面孔。待看到秦博銘時,她眼睛一亮,眼淚嘩嘩地流,“博銘,楚二少爺他,他,他把我,嗚嗚……”

好不可憐!

秦博銘卻立刻叱她,“潤薇姐,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我二弟一直在外公身邊,怎麽可能……你認錯人了。”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周潤薇急急道:“堂嬸剛才說沒什麽事了,讓我找個地方休息。我覺得廳裏空調太涼,就跑出來。剛走到假山這裏就被人捂住了嘴,拖入山洞。他喝了很多酒,自稱是楚二少……情急之下,我,我摸到塊石頭朝他砸過去,把他砸暈了,才跑出來。”說完,又嘤嘤嘤地哭起來。

楚青峰額角青筋跳動,吩咐田伯,“你去看!”

他聲音不高,卻飽含厲色,顯然是真動了怒。

田伯應聲,帶了兩個随從朝假山小跑而去。

楚鑫和低聲勸道,“父親息怒。楚楓他年紀小,血氣方剛又喝了點酒,都是誤會誤會。”

這話表面聽起來是在替楚楓求情,可實際上卻是巴不得把屎盆子扣在楚楓頭上,認定了楚楓就是猥.亵親戚家女孩兒的那個人。

作為親舅舅的宋致遠在一旁開口道:“鑫和,你這話說得不對。僅憑一方之辭,怎麽就認定是楚楓?黑燈瞎火的,認錯人了也說不定。而且楚楓這孩子,平常是頑皮了點,但品性是不壞的。我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來。”

楚鑫和沉痛地喟嘆一聲,“我也不相信他是這種孩子,可人家女孩兒明明白白都說了是楚家二少爺。你說今晚這麽多人,她怎麽不說張三不說李四,偏偏說是楚楓呢?我知道你作為舅舅舐犢情深,但……”

“二叔,什麽張三什麽李四,和我有什麽關系?”一道帶着幾分戲谑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聽到這聲音,楚鑫和像是被人點了穴。他慢慢轉身,看到來人,張大的嘴巴都可以塞進去一枚雞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綿寶寶摔倒了,楓寶寶鼓着小嘴:“我給你呼呼,不疼了哈。”

不是故意卡章,全家都重感冒遼,我也中招了,所以明天請個假,後天禮拜四再更哈,求不抛棄o(╥﹏╥)o

大家也注意身體小心感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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