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亡國公主10

這倒是真,就算禦膳房再怎麽把守,穆陵該去還是去,東西該丢的還是丢,連穆陵的影子都沒發現。不僅僅是禦膳房,就是把守景闌宮的侍衛,這都三年了,沒有一個發現穆陵曾經離開過。

穆陵拍拍手道:“說吧,今日來尋我,所為何事?如果你是來當說客,那就不必了,梁國必亂。”

“安寧,這三年來,我的表現還不夠清楚嗎?”見穆陵還不信任自己,趙锢莫名有些洩氣。

穆陵看了趙锢一眼,起身道:“不是不信任,而是賭不起,能否重整大宋,在此一舉了,我不允許有任何不穩定因素。八皇子,相處這三年,你應該很清楚,我決定的事情,就沒有收回來的可能,如果你覺得不忍,現在退出便是,靠在往日的情份上,只要你不和我作對,将來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趙锢起身,有些無奈道:“安寧,我并沒有這種想法,你明知道我只是擔心你。”

“沒有最好。”慕陵起身道:“棋子已經布下,執棋子人怎可擅自離身。八皇子若是顧念父子之情,趁現在還有機會,尚可抽身離開,否則将再無抽身的餘地。

“從我入局的那一天開始,就再也沒有想過離開,安寧不必擔憂,我是不會離開的,我只是擔心你。雖然算無遺策,但是父皇的勢力太強大,還有陳國虎視眈眈,他們是不會毫無作為的。”趙锢搖搖頭道,起身站在慕陵身邊。

而且父子親情,自從給自己起名趙锢那天起,他就已經徹底放棄了。如今有的,只過是作為兒子應有的責任罷了。

想到這個名字,趙锢輕笑一聲。趙锢,是照顧嫡子,也是禁锢自己,他的好父皇,還真是時時刻刻都忘提醒自己,要自己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自己不該得的,可又有什麽是自己不該得的?

趙锢是皇子,自然也對皇位有過心思,但是他也明白,自己非嫡非長,生母地位卑微,怎麽也輪不到自己身上。所以打那時起,他就再也沒有對那個位置有過奢望,只是所有人都在其辱他,就連他最尊敬的父皇都對他棄如敝履,讓他對仇人卑躬屈膝,奴顏媚骨,卻往了他也是人,他也會痛,所以會有如今的局面,他實屬被逼無奈。不反抗便只有死路一條。

“八皇子能如此想,自然是極好的。但是木靈并非普通女子,八皇子若再說這樣的話,我可能就要從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結盟的問題了。”慕陵回身道,八皇子的身世,他她自然是知道的,正是因為知道,她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我并不是有意看輕,只是丞相與父皇關系緊密,且丞相弟子團結緊密,對父皇又頗為信服,又如何斷定他們一定會向父皇施壓?”趙锢很頭疼,安寧哪裏都好,就是脾氣太倔了,什麽都自己扛,連想幫一忙都無處着手。

“八皇子多慮了,我既然敢做,自然有我的倚仗。”穆陵自信一笑,若是沒有意外的話,皇帝應該焦頭爛額了吧。話不多說,穆陵開始趕人,“八皇子,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以後若無要事,也不要來找我了。”

一股無力感襲來,趙锢不由得苦笑,拱手道:“我這就告辭了,你自己多保重。”

養心殿。

“太子,丞相遇刺一事,你有何看法?“梁帝疲憊的問,自從出了這件事以後,他時常覺得力不從心,身體狀況一落千丈。

“父皇,這就去一個圈套,借用丞相之死動亂我梁國。”趙铎垂眉,想到幕後主使,腦海中無法抑制的湧出一張絕美的臉龐。趙铎搖搖頭,不想去想是她。

“朕又何嘗不知道,只是這幕後之人着實狡猾,竟能不露半點痕跡。”梁帝暗嘆一聲,也不知這幕後之人有什麽魔力,竟能讓大半丞相門生為其所用。“他們還不曾離去?”

“沒有。”趙铎搖搖頭,讀書人最心軟,但是讀書人認死理,只要他們不滿意,就是碰個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梁帝神色疲憊,他想了想,剛要開口說話,就又接到一個雪上加霜的消息,吓的登時站了起來,還因為速度快過大腦眩暈了下,差點栽倒在地上。

“你說楊将軍怎麽了?”趙铎驚的目眦欲裂,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昏厥過去。緩和了一會兒,才不敢置信的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刑部尚書道:“回殿下,楊将軍于今日午時殁于府中。”

“怎麽會如此?”梁帝忍不住後退兩步,神色瞬間蒼老了許多,頹然的坐在龍椅上,無力的撫着額頭。前有丞相之事,後又是楊将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趙铎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強制鎮定道:“現在外面情形如何?”

刑部尚書噗通一聲跪下,顫抖着聲音道:“紫荊城外已經亂了,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消息,說丞相死于……”話未說完,就已經滿頭大汗,刑部尚書咬牙道:“死于功高震主,刺殺丞相的,正是楊将軍,而刺殺的旨意,卻是陛下下的。又說陛下唯恐楊将軍洩密,便在楊将軍的吃食中下了毒,僞裝成被陳國所害,現在兩邊都快打起來了,還要闖進皇宮讓陛下給說法。陛下,您快拿主意吧,臣恐晚了,就天下大亂了。”

“晚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梁帝頹然的搖頭,險些老淚縱橫。

文人群龍無首,武将痛失領袖,兩者又都和自己有關。從一開始,下棋人所要的,就是梁國天下大亂,他好左手漁翁之利,可是他們竟無一人察覺,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父皇……”在趙铎眼裏。梁帝一直都是威嚴從容又高高在上的,如今這不祥的灰敗之态,看的趙铎不禁心中酸澀。

“太子,你先回去吧,朕要好好想一想。王尚書,你也先下去吧。”擡起沉重的胳膊,梁帝無力的擺擺手。他要好好想一想,怎樣才能将這被動化為主動。

梁國,絕對不能亡在他的手裏。梁帝握緊雙手,眼神慢慢堅定起來。

趙铎垂首躬身道:“是,兒臣告退。”

出了養心殿,趙铎本打算回府,卻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的來了景瀾宮。

那梨花樹的女子,亦如當年一般美好,甚至因為歲月之故,更添了一絲慵懶與沉穩,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風情萬種。不知不覺之間,趙铎竟然看的癡了,只覺得平靜了幾年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

“太子殿下,真是稀客呀。”對于趙铎,慕陵本是不耐的,不過想到如今大好的形式,倒是有了些心思說笑:“景瀾宮清寒,不知太子殿下突然來此,有何指教?”

“近日之事,你知道多少?”趙铎收回目光,掩飾住心中的火熱,又目光銳利的看着慕陵,直視着慕陵的眼睛道:“又或者說,有多少不是你做的?”

“宮中人盡皆知,本宮自入住景瀾宮那一刻起,就再沒有踏出景瀾宮過半步。太子殿下如此一問,倒是讓本宮糊塗了。”慕陵輕哼一聲,慵懶的玩着自己手腕,連一個餘光都沒有施舍。

趙铎心中一堵,被噎的胸悶不已。

“行了,太子殿下若是無事,便回去吧,本宮要休息了。”慕陵輕撩一擺,優雅從容的起身,緩步走向寝殿,實則內心膈應無比。

眼底那赤!裸裸的占有欲,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他趙铎還真當自己隐藏的好?

還擺出這麽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樣,他不嫌臊得慌自己還嫌惡心呢。

慕陵幾乎都要翻白眼了,究竟是誰給他的勇氣,在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不僅想着要原主原諒他,還想要原主和他在一起,真是好大的臉!

慕陵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背後傳來趙铎的聲音。

“陵兒,收手吧,我知道是你。”

慕陵轉過身來,厭惡的看着趙铎,道:“太子殿下如今還不到而立之年吧?”

“安寧,你停手吧。一旦被父皇查出,等待你的,将會是無盡深淵。”被這麽嫌棄着,趙铎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可還是忍不住心痛。

趙铎正義淩然的神色,讓慕陵嗤笑不已,忍不住譏諷道:“太子殿下,本宮想問你,這一番話,你是站在何種角度來說的?”

“我不想你有事。”趙铎喉嚨動了動,似乎很艱難道:“而且你所行之事,并非毫無破綻,只要父皇昭告天下,言明丞相将軍死于宋國餘孽之手,你就會被群起而攻之,到時連我也護不了你。”

“趙铎,你不覺得現在不管說什麽,都已經太遲了嗎?”慕陵終于施舍一個正眼,既輕蔑又嘲諷的看着趙铎,眼中的恨意再也沒有隐藏,任它如洶湧的洪水一般沖向趙铎。“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從始至終,你說過無數次要護着本宮的話,可你不僅沒有護住過一次,反而是本宮一身的傷一世的痛,皆出自你手。親族亡盡,家國淪喪,百姓無辜受戮,如今你竟然跟我說放手?呵呵,趙铎啊趙铎,你真實虛僞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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