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爺爺的葬禮二叔一家一手包辦,沒有她能插得上手的地方,除了一些必須的場合,梁韞這幾天都窩在她跟吳茱萸的小房子裏。

不放心她一個人,吳茱萸也在家陪着她。

雖然葬禮的幾乎是把她排除在外,但梁遲卻天天打電話過來。

因為爺爺的遺囑說将10%的公司股份在他死後轉到她的名下。她一躍成為公司的大股東。

“阿韞,你要不再考慮考慮?”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梁遲懇請道。

因為到後面只要是那邊打過來的電話梁韞一概不接,梁遲便找到了她住的地方來。

聽完梁遲的話,梁韞沉默許久,而後擡眼直直地看着他,“你說你願意用三倍于市場價的價格買我手裏的股/票?”

在她的話裏聽出一絲轉機,梁遲連忙回答:“嗯,是。”

“如果我說我還是不願意呢?”

梁遲一愣,沉吟片刻,眉間緊皺,“……阿韞,這個價格已經是很高了。”

為難的神色裏還有适可而止的意思。

梁韞不禁冷笑一聲,“我從一開始就表明過立場,我無意參管公司的事情。就算這些股份在我手裏,你,或者是二叔,需要我支持配合的時候我都可以盡量支持配合。但是直到現在,你們還是想逼我把股份讓出來?梁遲,就一定非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梁遲默然,過了一會兒,反問:“你覺得你說的這句話值得人相信嗎?”

即使知道大家已經快到要撕破臉的地步,可是對于梁遲,梁韞仍舊做不到像面對梁喬時的鐵石心腸,無動于衷。被他用這種冷漠疏離的語氣質問,梁韞還是覺得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勉強維持着臉上的微笑,“……什麽意思?”

“既然你說無意參與公司的事情,那為什麽非要死死握住這些股份不放呢?這麽明顯的自相矛盾,你難道一直沒有發現嗎?”

他的神情語氣都在說,我早就已經看穿你的把戲了,只是礙于情面一直沒有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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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韞的臉白了一瞬。

是啊,這麽明顯的自相矛盾,她怎麽能期盼一直防她像防賊的人相信她說的話呢。

“那你們怎麽不想想,如果阿韞是真的圖謀你們的那個公司,怎麽會把這麽明顯的錯誤擺到你們面前呢?”旁邊看不下去的吳茱萸突然出聲質問。

本來她答應了阿韞,不插手她跟梁遲的談話,但是這個人說話實在叫人太冒火了。

“茱萸。”梁韞沖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管。

吳茱萸氣得直翻白眼,但最後還是妥協了,賭氣坐得遠遠的。

梁韞看着梁遲,抱着最後一博的心情問:“如果我說,沒有這些股份我就會活不下去,你們還是一定要逼我讓出來嗎?”

只有手裏握着公司的股份,才代表着她有梁家這個背景。一旦她交出股份,他們一定立馬跟自己劃清界限。到那時候,別說她的工作很有可能保不住,甚至她的命都可能保不住。

爺爺也是擔心這個,才會給她股份。

梁遲先是一愣,而後有些難以相信道:“遺囑裏對你的部分,還有其他財産。而且你要是願意把這些股份賣給我們,你也會拿到很大一筆錢,怎麽可能會活不下去?”

看着梁遲一臉不解的似笑非笑,梁韞突然就徹底死心了。

無論自己說什麽,在他們眼裏都不過是想要跟他們搶公司的借口。

“既然這樣,你走吧。”梁韞下了逐客令。

梁遲坐在沙發裏沒動,痛心又氣憤。

客廳的氣氛有些僵。

見梁遲一直不動,吳茱萸正要過來趕人的時候,門鈴響了。

吳茱萸過去開門。

一見門口站着的人,吳茱萸一愣。

前一刻還在猜自己有沒有敲錯門的賀隼,現在見到吳茱萸,心一下定下來,直接問:“梁韞在嗎?”

聽到門外的聲音,屋裏的兩個人都不由一怔。

雖說上次梁韞出事,她跟賀隼在醫院見過,但當時她全部心思都在梁韞身上,根本都沒怎麽注意看這個人。

這回隔這麽近看到,吳茱萸結結實實愣了兩秒,而後恍然回過神,連連點頭,“在的在的。請進。”

在吳茱萸眼裏,賀隼怎麽也比這個梁遲好。

“謝謝。”

聽到他說謝謝,吳茱萸挑挑眉。

怎麽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賀隼進去之後才發現梁遲也在。兩個人似乎在談什麽事情。

梁韞見他進來,已經站了起來,“你怎麽過來了?”

他突然上來,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因為你手機一直沒人接。”賀隼回答。

聽他這麽一說,梁韞才發現,手機被她放在了卧室,當即朝卧室走去。

“坐吧。”吳茱萸招呼賀隼,自己進了吧臺裏準備給他倒杯水。

客廳裏的兩個男人,寒暄起來。

吳茱萸端着水杯從吧臺裏出來,見梁韞也從卧室出來。只見她出來的時候,順手掩上了卧室的門。

吳茱萸看在眼裏,沒吱聲。

“那我就先走了。”梁韞剛出來,梁遲就對她道。

梁韞知道,賀隼來了,他不方便再說遺囑的事情,沒多說什麽,點點頭,“好。”

等梁遲走了之後,梁韞跟賀隼道歉,“抱歉,我手機剛剛放在卧室裏了,沒有聽見。”

“沒關系。”賀隼解開西服的扣子,坐下,“你們剛剛在談什麽?”

“梁遲過來逼……”吳茱萸剛剛被梁遲氣得不輕,現在人走了,又被人主動問起來,張口就要答。

不過話剛說了個開頭,就被梁韞打斷,“沒什麽!”

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激了,梁韞緩下語氣補了一句,“說下爺爺遺囑的事情。”刻意模糊。

見她似乎不願意說,賀隼也沒逼着問,“下午有事嗎?一會兒一起出去吃個飯?”

梁韞還在猶豫,旁邊的吳茱萸已經先她一步答應下來,“好啊。”

梁韞有些無奈地看了這位姐姐一眼,後者直沖她眨眼亂放電,然後就什麽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爺爺生前信佛,所以葬禮選在寺廟舉行。

那天之後,那邊再沒來過一個電話。梁韞隐隐猜到,應該是賀隼察覺到了什麽,跟那邊打了招呼。

今天葬禮,難免要見到那家人,遺囑這件事怕還是繞不過去。

之前都是梁遲跟她說這件事,今天怕就是一家四口齊上陣了。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麽讓她妥協,梁韞心裏有些不安,很早便醒了。

寺廟在山上,從她住的地方過去大約要兩個小時的車程。想早點過去,梁韞簡單收拾一下就出門了。

剛出小區,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停到了路邊。

梁韞怔住,站在原地定睛看看,确認不是幻覺也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之後才走了過去。

她剛一走近,車窗便降了下來。

梁韞彎腰,跟賀隼的視線對上。

“早。”他說。

天還沒亮。他戴着黑色細框眼鏡坐在昏暗光線中,看起來格外斯文又溫柔。

梁韞愣了一會兒才答:“早。”

緩了片刻,她問:“你怎麽過來了?”

“過來接你一起上山。”他答得自然,卻有些避重就輕。

聞言,梁韞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住的地方離這兒并不近,那他是幾點出的門?

“上車吧。”見她一直站在外面,賀隼道。

梁韞恍然回神,“等下,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買點吃的。”

“嗯。”

街對面有一家早點鋪,東西做得很好吃。

現在時間很早,沒人排隊,梁韞很快就拎着包子還有兩杯豆漿回來了。

坐進的車裏的瞬間,聞到那種專屬于汽車的,帶着一點點皮革的味道,一轉頭,看到旁邊坐的人,梁韞心裏忽然冒出來一種期待。

想要跟這個人在晨光熹微的時候出發,一起去看那些她還未看過的風景。

因為這個期待,心開始砰砰跳。

不等她平複下來,旁邊的人忽而傾身過來,微微壓着她,拽過安全帶幫她系上。

梁韞屏住呼吸,本想說不用,可是一看自己雙手都拿着東西,沒逞能。

一看手裏的東西,她猛地想到一個問題,“能在你車裏吃東西嗎?”

賀隼幫她系好安全帶後就坐了回去,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拽過自己的安全帶扣上,“如果你分我一點的話,我就不介意。”

“成交。”

因為他語調輕松,她也突然變成了跟吳茱萸說話時的狀态,說完發現他扭頭看了自己一眼,立馬收斂。

他開車,不方便吃東西,梁韞就很自覺地喂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緊張得手都要發抖了,不過他倒是很自然地張口吃下。

第一個順利喂過去之後,後面梁韞就順手多了,還時不時喂口豆漿。

賀隼心情愉悅地享受着如此貼心的服務,時不時往旁邊掃一眼。在他的印象裏,但凡不是社交場合,她吃東西的時候總是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吃得很安靜。

見她喝了一口豆漿,忘了換,順手把自己手裏的豆漿遞到他嘴邊。

賀隼微微一怔,片刻後低頭一口咬住了吸管,嘴角不自覺地輕輕牽起。

梁韞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喂錯了,看着他臉上淺淺的笑意,忽然覺得即将要面對的一切也變得不那麽讓人心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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