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歸處

很遺憾，直到最後都沒能讓你愛上我，我已經進了最大的努力，我所能拿出來給你的，已經是我有的最好的了。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傾我所能，盡我所有。因為，我愛你呀。

有一句很經典的話，相信很多人都聽說過。喝醉了，你才知道你愛誰；生病了，你才知道誰愛你。墨心病了，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知道楚然是愛她的，但是楚然卻是切切實實的醉過，因此楚然很清楚自己愛的是誰，盡管這個人可能并不愛自己。

那是去年的夏天，也是我認識楚然這麽多年以來，頭一次看到他喝醉了。即使是在高中畢業之後的同學會上，楚然也未曾喝超過一瓶以上的啤酒，自從上高中以來，楚然給人的印象永遠是一個文質彬彬，一臉書生氣息的人，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楚然會一個人坐在那裏一瓶接一瓶的喝。有的人喝醉了吐，有的人喝醉了哭，有的人喝醉了笑，有的人喝醉了話多。但是楚然不屬于這其中的任何一種人，楚然喝得越多，就越是安靜，他的話反而越來越少。如果你不去理他，他就會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裏，若有所思的看着在場的老同學互相調侃，胡鬧，偶爾自己拿起酒杯喝兩口，但是我很清楚的記得最後楚然哭了，不同于一般人喝醉的那種嚎啕大哭，楚然只是低着頭，眼淚從他的臉上不停的往下流，再滴到衣服上，我們問他怎麽了，他只是說好久沒有和老同學聚在一起了很感動而已。

“想什麽呢？”楚然用雙手撐着臉，看着我問道

“沒什麽，突然想起來去年夏天你回來的時候，我們那場同學聚會，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喝多了，最後還哭了，你說是因為老同學相聚感動的，那個時候我總覺得這個理由很別扭，現在想想，應該是因為墨心吧。”我看着楚然，默默地說道。

“唉……”楚然長了嘆一聲，沒再說話

“從時間上來講，這一切應該都吻合了，墨心去參加朋友的婚禮，換項鏈，再到頭痛，正好發生在去年的夏天，然後你夏天就回國了，但是那一整個夏天你都惦記着墨心對麽？”我嘗試着把這一切都串連在一起。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墨心曾經在我回國之前囑咐我讓我路上小心，說如果我出了事，她做鬼都不會放過我那件事嗎，沒錯，就是去年夏天的時候，其實那個夏天我本來是不打算回國的，但是家裏出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回來。墨心的頭疼後來持續了将近半個月的時間，原因是因為她之前生理期吹空調受了涼，那段時間還要上課，還要考試。我犧牲了自己很多的複習時間去照顧墨心，最終導致自己的課程也是一塌糊塗。可我從來不覺得後悔，正相反，也只有那段時間，才是讓我真正覺得自己在守護她，在照顧她，在盡一個男朋友一樣的相同的職責，直到她的頭痛完全好了之後，我才回來。”楚然的臉上流露出很無奈卻很懷念的神情。

“在去年夏天我回國之前，正好趕上我過生日，墨心送了兩件很特別的生日禮物給我，一個是裝滿她自己折的紙星星的瓶子，每一個星星都是她自己折出來的，墨心還很細心的把不同的顏色分層鋪在瓶子裏，這麽說吧，在我看來，這個星星瓶擺在那裏就是一件藝術品，裏面最起碼有上千個星星，我不知道這個對于她來說需要耗費多少精力和時間去完成，但是我猜她一定很早就開始準備，甚至可能是一邊忍着自己的頭痛，一邊去折每一個星星。另一個是會發出音樂聲音的水晶球，當我看到這個禮物的時候我的內心咯噔的震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來墨心曾在很久以前不經意的問過我，我平時喜歡什麽小玩意兒，我說在我童年的時候就很喜歡那種能發光，裏面能飄雪花，能放出音樂的水晶球，可是小的時候從來都沒得到過，長大了之後還是很喜歡，但卻覺得因為已經長大了所以沒有必要去收藏了。我沒有想到墨心竟然還記得，并且将它買來送給了我。後來這兩件生日禮物我一直擺在床頭邊，就是希望每天早上能第一眼就看到它們。”楚然用着略微顫抖的聲音述說着這一切。

“其實那一整個夏天，我過的就像一個亡命之徒，整天生活在不安和牽挂之中，一邊要着手解決家裏的事情，另一邊牽挂着墨心。在我剛回來的時候，我和墨心還保持着聯系，可是這聯系時間還沒持續超過一周就冷卻了。再到後來，就幾乎不聯系了。覺得這一幕熟悉嗎，就好像是一個輪回，一切好像又回到了3年前，只不過這次，我卻有一種預感，感覺我和墨心之間就真的這麽結束了。那個時候我一直不明白墨心為什麽不再回複我的信息，為什麽不再像以前一樣跟我聊天。後來聽朋友說墨心的初戀男友，也就是那個外號小黑的人從另一個城市回來找她，而他們兩個也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墨心帶着小黑去見了自己的父母，而她自己也打算去小黑所在的城市發展。那年我回去的時候是9月份，夏天已經結束了，整個蒙特利爾市迎來了滿地落葉的秋天，而我的內心卻跳過了秋天，直接進入了寒冷的冬天。直到我這次回來之前，我再也沒有見過墨心，我曾經試圖約她出來，但是墨心回絕了，我便也沒有再去約她，以至于後來，連消息都越發越少，一周一條消息，一個月一條消息，直到最後變成了不再有回複的留言。微信，QQ，短信，仿佛一切的聯絡方式都崩斷了，墨心在朋友圈當中屏蔽了我，現在想想這也是好事，我不想知道你過得有多好，不想知道你過得有多幸福，也許看不見也就不在挂念。曾有幾次我想把她從聯系人當中删掉，但是不知為什麽，最後又都放棄了。我沒有再得到墨心的消息，有人說她已經搬走了，有人說她還留在這個城市，甚至有人說自己收到了墨心的邀請去參加她的訂婚宴。可是從來都沒有人說，還有一個叫何楚然的人很想見她，一直在這個城市裏等着她。”楚然側過臉去不再看我，但是我很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和鼻子都紅了，楚然一邊抽着鼻子，一邊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他是想趁着眼淚流出來之前先把眼淚擦掉。

我們都沒有在說話，楚然漫無目的的望着窗外，天早就已經黑下來了，從早上去給楚然家裏還車再到現在，雖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聽楚然講了一整天的故事，但是卻好像自己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着楚然和墨心走過了這3年的光景一樣。

我摘下眼鏡，揉了揉發疼的鼻梁，當我在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知道楚然從哪裏拿出一根香煙叼在嘴上。

“這種地方不讓抽煙的。”我對楚然說道。

“那走吧，回家吧。我正好去外面抽。”說着，楚然站了起來，披起外套，向着門口走了出去。

出了星巴克的大門，周圍寒冷的空氣瞬間讓我清醒了起來，楚然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淡然，也許是因為寒冷的緣故使他變得清醒了一些。楚然熟練的點燃了叼在嘴裏的香煙，冒着寒風在我的前面一邊走一邊抽着。

“什麽時候又開始抽煙了？”我問道。

“忘了，真的記不得了。”楚然望着遠方回答道。

“時候不早了，你也別送我了，反正我家離這地方也不遠，倒是你，這個點估計你只能打車回家了吧。前面的路口很好打車，你直接在那裏打車回家吧。”楚然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轉身對我說道。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來什麽，叫住了楚然。

“怎麽了？沒零錢打車麽？”說着楚然拿出了自己的錢包

“不是，既然你讓我把你的故事寫成小說，那你幫我想想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吧。”我對楚然說

道。

“就用本名吧，男主人公就叫何楚然，女主人公叫許墨心。哦對啊，一直墨心墨心的叫，都忘了告訴你她姓什麽。不好意思啊，唉，以前一直叫墨心，叫全名還真的有些不習慣啊。”楚然用手拿着香煙，一邊嘆氣一邊說道。

“你想對墨心說點什麽嗎？”我追問道

“等你先把小說連載上再說吧。”楚然把最後一點煙頭扔到了路邊，說到。

“謝謝你啊，老同學。謝謝你能聽我說這麽多，再見啦。”楚然轉過身去，背對着我揮了揮手。

望着楚然的背影孤獨的消失在夜色中，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以至于最後都忘了跟他告別。幾米曾經在他的畫冊《我只能為你畫一張小卡片》中寫到“當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喜歡我；當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喜歡上我；當我離開你的時候，你卻愛上我”可是在我看來，也許這段話只有前兩句能用來形容何楚然和許墨心之間的感情，最後楚然确實是離開了，墨心卻也愛上了別人，或者說是因為墨心愛上了別人，楚然才會選擇離開。我知道在楚然的心中，一定有很多還未對墨心說出口的話，否則的話楚然也不可能在回去之後再試圖約墨心出來見面。我猜想，楚然的內心一定很痛苦，但是他也深深的愛着墨心，所以也許對于楚然來講，最好的結果就是希望墨心能夠身體健康，過得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