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鋒
蕭翎從未有過這麽惱怒的時刻,令他惱怒的不是別的,正是自己的失控。身為世家子弟,珠玉美人不過尋常事物,蕭家從小教導他們,不能為財帛動心,不能為美人改志,蕭翎固然驕傲,卻有驕傲的資本,一向自負意志堅定,把這條家訓奉行到底。
結果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把人折磨了個徹底。
最惱人的是,其中種種細節,他全都記不清了。
這一夜竟如同白過了。
他看着凄慘地躺在自己身邊的謝子尋,心情也十分複雜。高山雪蓮是被他吃了沒錯,可沒吃出味道,實在很不甘心啊。
而謝子尋仍然昏迷着,不知道身邊正有人虎視眈眈。
于是在他還未清醒的時候,蕭翎用薄衾将他一裹,往他手裏塞了玄機閣送來的玉佩,光明正大地抱着美人上了車,玄機閣來往的人瞠目結舌,有當笑話講的,有當作情報往外送的,總之一日之間,所有人都知道蕭翼然又有了新寵。
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閑人,閑人排了一堆閑榜,曾将蕭翎列在逍遙榜第一,題詞是這樣的——“玉面薄情,折盡千家女兒意;明眸解語,勾住萬戶公子心。”正是說他風流薄幸,又有美貌才情,題詞一出,衆人都以為蕭翎必定發怒,沒想到他欣然領受,笑道:“鄙人難道當不起這贊譽嗎?”
他輕浮形狀,往往如此,因此攜美而歸的事跡傳出,也沒人覺得稀奇,正在尋找謝子尋的青冥宗子弟更沒有想到,清陽一脈的次座長老就這樣被他抱走了。
蕭翎雖然知道謝子尋是青冥宗的大人物,但微雲子歸屬清陽一脈,而蕭翎的叔父蕭允游學青冥宗時卻是寄住在華陽一脈,兩脈之間勢同水火,蕭家原本也不必顧慮清陽。
蕭翎便打算将他帶回家中,先逗玩一陣,然後再設法透個底給蕭允,由他出面盤旋,雖然免不了一頓家法,但能親此芳澤,也不算難挨。
無論如何,還是要叔父出面,蕭翎自己可承受不住玄境修士的怒火。
謝子尋悠悠醒轉,周身一片濕潤的暖意,輕輕一動便帶起水聲,他勉力睜開酸澀的雙眼,發現自己正泡在溫泉裏,水霧白茫茫的,四周的陳設都看不清。
他感覺自己似乎靠在什麽東西上,位置恰到好處,讓每一寸骨骼都放松了,懶洋洋的不想動彈,眼皮也沉重地向下耷拉,只想閉上眼再睡一覺。
這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一個慵懶含笑的聲音:“醒了嗎?”
謝子尋頭皮發麻,渾身過了電似的一寒,下意識地要蹿出去,然而手足無力,腕上還戴着沉重地鎖鏈,游出三尺便被人攔腰抱住,先前他倚靠的東西也貼了上來——竟是蕭翎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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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翎将他抱在懷中,感覺他渾身僵硬,越發覺得有趣,他明明記得開始去弄謝子尋的時候他是強作鎮定的,尚未僵硬成這樣,也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把他吓得這麽瑟縮。
他慢慢地舔了舔謝子尋頸後的血痕,品味着口中淡淡的腥味,微眯了眼,心想:“他身上的香真是礙事。”
謝子尋覺得身後是一只野獸,正躍躍欲試地舔着獵物的毛,登時連指尖都繃緊了,只恨自己無能為力,不能回身給他一劍。
便是不能殺,也要給他個教訓。
昨夜他承受不住蕭翎掠奪,不過半程就已昏迷,然而即使在夢中還是輾轉翻覆,像被架在火上,掌勺的人看似仁慈地轉動支架,其實只是把他烤得更透而已!
蕭翎似乎沒有感覺到他的抗拒和憤怒,将他攬在懷中細細親吻,單看動作,端的是柔情蜜意,如果換個人放進他臂彎裏,只怕腰都被勒斷了。
謝子尋也覺得疼,越來越覺得他是個瘋子,又掙紮不出,只能任他舔舐,竟然漸漸麻木了,垂頭望着水面波紋,心裏空空如也。蕭翎忽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謝子尋不欲回答,蕭翎卻擡起另一只手捏住他下颌,扳過他的臉,輕聲道:“說話。”謝子尋與他暗沉的目光一對,便想起昨夜他失控後的眼神,眼睫一顫,厲聲道:“我已經說過了,青冥宗謝子尋!”
蕭翎笑道:“你還是不肯說實話,不過你既然想做謝子尋,我就滿足你這個願望,叫你謝子尋吧。”
謝子尋擡眸看他,說:“你若真當我是無名小卒,為什麽不敢解開我的鎖鏈?”
蕭翎吻了吻他的唇角,被他厭惡地避開,又笑了:“美人不能太聰明,不然會折壽。”
“蕭家怎會有你這樣的後輩!”
蕭翎如若未聞,扳過他的肩對着被水汽蒸得紅潤的唇吻了上去。謝子尋想推開他,擡起手便看到松松纏在自己腕上的玉佩,而蕭翎握住他的手,似有意似無意地撥弄着玉佩一角。
謝子尋一驚,怕他真把玉佩解下來,竟不敢動了。這玉佩是謝子尋入門時師尊所賜,貼身放置,能夠隐藏他的體質,在玄機閣時,有人取走了他的玉佩,他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蕭翎溫存地吻了一會兒才放開他,把他的手拉到兩人之間,滿意地看到他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玉佩上。
“要是解開這個東西,難過的可不會是我吧?”柔情的語調吐出冰冷的威脅,蕭翎吻了吻他的手腕,說:“你聽我的話,我不欺負你。”
實際上,蕭翎也不願意陷入那樣的失控當中,但他不會讓謝子尋知道。
謝子尋撇過頭,閉上眼睛,又是那副冷淡不近人情的樣子。蕭翎拉起他另一只手,發現他掌心已經結痂的傷痕果然又被掐破了。他指尖靈光一閃,撫過那幾道彎月形的血痕,催化傷口愈合。
“想撓人就撓我啊,來……抱着我,手放在這裏。”蕭翎笑嘻嘻地把他抱在懷裏,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肩上。“我肏你一下,你要是舒服就撓一下,不舒服就撓兩下,我不會生氣的。”
“你!”謝子尋反手一掌,結結實實打在蕭翎胸前,如果他靈力尚在,哪怕身負重傷,這一掌也足以擊碎蕭翎的內髒了。
然而蕭翎還是笑嘻嘻的,把他往懷裏帶了帶,一條腿擠進他腿間,親密地挨在一起,一邊還說:“好摸嗎?”
他身量未足,雖然有了青年的樣貌,但讨巧的神情總有些少年氣,卻不知從哪裏學來這一套一套的葷話!
若是謝子尋自己的弟子,早已經被他一劍劈了。
可惜不論是為了青冥宗與蕭家的關系,還是為了蕭允,謝子尋都不能殺他,而且青冥宗現在局勢不明,清陽失去一位長老,勢必在與華陽一脈的争鬥中落了下風,謝子尋雖然不願同門相殘,到底與同脈的師兄更為親近,害怕他受到損傷,因此急欲脫困。
而這件事,正着落在蕭翎身上。
蕭翎摟着他軟語調笑,耐性漸失,見他半晌不語,哼笑一聲,手便向他身後探去。謝子尋嘆了口氣,按住他的手:“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我?”
蕭翎粲然一笑,才欲說話,謝子尋又說:“你該知道青冥宗發生了什麽,若你使我延誤在此,壞了大事,讓蕭家惹禍上身,我想你承擔不起。”
兩人對視,蕭翎神色不變,以少年人罕見的鎮定和謝子尋審視的目光過了一招,然後一下将謝子尋掀翻在水中。謝子尋猝不及防,向下墜去,蕭翎也緊随其後,水面上只留下一點餘音。
“你總是喜歡自說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