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暧昧】我負責保護你,絕不會多管閑事

屋子裏很黑,即便兩人都目力極佳也并不能将對方的神色完全看清,而墨遠背對着窗,眉目神情更是難辨。

連慕楓開口之後又上前半步,借着外面地上積水的微光仔細打量墨遠的神色。

墨遠沒有被發現的驚慌,擡起臉波瀾不驚地與他對視,用含着笑意的輕柔嗓音不疾不徐地“嗯”了一聲,又問:“你來多久了?”

兩人此時靠得極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溫熱氣息,連慕楓嗓子緊了緊,低聲道:“也沒多久。”

墨遠靜靜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釋。

連慕楓頓了片刻,道:“我半夜醒來睡不着,就到廊下走走,想不到竟發現你屋子裏沒有任何生息,我以為你被人擄走了,便闖進來查看,見你雨具都不在,猜你是自己出去的,就沒有驚動旁人。”

他邊說邊注意墨遠的神色變化,墨遠卻擡起手撚了撚他臉側垂下來的發絲,驚訝道:“你出去找我了?”

歸義堂地方不算多大,又四處接了長廊,即便裏裏外外翻遍了也不至于讓雨水打濕長發,墨遠随手一抹便是滿手心的水,立刻猜到他之前可能出了歸義堂,甚至在城裏四處轉過了。

連慕楓注意力在他手上頓了片刻,回神道:“我答應宣王要護你周全的,你武功盡失,怎能一個人出去?郦城水深得很,什麽人都有,你深更半夜孤身一人在外,萬一遇到危險可怎麽辦?再說外面還下着雨,萬一哪裏有個坑你都可能注意不到……”

墨遠替他将發絲抹去水漬別到耳後,笑道:“水再深也還是在中原,我替王爺去辦點差事而已,亮出身份想必也不會有人為難。”

這舉止實在是親昵,連慕楓腦中陡然一空,渾身僵硬地看着耳邊的手緩緩收回,不可遏制地回想起白日在酒樓裏自己替他撚去唇邊發絲的情形,這一來一往實在巧合,倒像是墨遠有意為之,可他神态又坦然得很,竟似他們本就該如此親近。

他目光炙熱地看着墨遠,心頭卻又疑雲叢生,墨遠給他的感覺極特殊,熟稔中透着親切,而墨遠偶爾也會有些看似随意又隐隐越界的親昵之舉,他一時難以分辨這特殊的感覺是與生俱來還是墨遠刻意為之。

他一向警醒,可偏偏對墨遠提不起防心,甚至此刻想到墨遠有可能刻意與自己親近,不心生警惕卻反而冒出一絲竊喜。

可想到墨遠不肯對自己說實話,他又沒來由一陣失落,雖明知自己沒有立場過問,卻還是忍不住壓低嗓音道:“你早就說過我們連家堡不會多管閑事,那怎麽還偷偷摸摸翻窗出去?你說一聲要替你們王爺辦差,我還攔着你不成?”

墨遠笑了笑,風輕雲淡:“王爺交代過不可對任何人說,我只能偷偷出去。”

連慕楓蹙眉:“若萬一你出了事,我不能将你全須全尾地帶回去,那算不算我們連家堡失約?你們王爺是有意毀壞我們連家堡的名聲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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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你忘了?契約蓋章前做過修改,你們只需負責我在南疆境內的安全。”墨遠頓了頓,見他被噎得說不出話,又忍不住笑起來,擡手摸摸他潮濕的衣袖,用安撫的語氣說道,“身上都濕了,黏糊糊的穿着不難受麽?快回去換衣衫吧,天亮前還能睡個回籠覺。”

被雨水打濕的箭袖緊緊貼在肌肉結實的手臂上,墨遠這一摸,也不知究竟是摸的衣袖還是手臂,指尖微涼的觸感隔着單薄的布料傳到裏面的皮膚上,引起一陣戰栗。

連慕楓險些魂麻骨酥,這一瞬間他幾乎要懷疑墨遠是故意在用親昵暧昧的姿态言語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咳……”他定定地看着墨遠,想再深究幾句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徒勞地啞聲叮囑道,“你……若再有下次,一定要叫上我,我負責保護你,絕不會多管閑事。”

墨遠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擡起眼關切地看着他:“怎麽嗓子啞了?可是受了涼?”

“唔……沒事……”連慕楓頭皮發麻,含糊應了一聲,幾乎落荒而逃,可等他推開門倉惶而出,被外面的涼風一吹,又陡然清醒過來,再回頭看向身後已經悄然合上的門,不禁愕然想道:他是故意的?

随即又忍不住心生糾結:他看出我的心思了?還是沒看出,僅僅是無心的巧合?

連慕楓怔怔站在廊下,心中将墨遠近些時候的态度來來回回仔細琢磨,想着他到底才十七歲,不該那麽淡然才對,那最大的可能或許還是無心之舉造成的巧合。

這麽一想,連慕楓心底竟似豁了一道口子,陡然空了一大片。

一個多時辰後,雨勢已停,天邊漸漸泛出青白色,應城的城門依舊緊閉着,可城內已經開始騷亂起來。

趙同知領着一群同僚幕屬站在府衙門外高聲請求馬知府開倉振糧,同時又有衆多百姓跟在後面請願。

這些百姓雖然是趙同知叫過來壯聲勢的,可他們心底也早盼着開城門救人了,畢竟遭遇澇災的地方與應城離得不遠,兩地許多人家都沾親帶故,如今他們的親人很可能正在城外生死不知,如何叫他們不心焦?

再加上趙同知找了人走街串巷遞消息,越來越多的百姓聞訊趕來,密密麻麻的人群将知府衙門圍得水洩不通。

馬知府在門裏面急得直跺腳,将手中那串糧倉的鑰匙甩得“哐當”作響,恨聲罵道:“老子都打算咬牙忍痛搏個名聲了,他姓趙的跑來湊什麽熱鬧!”

罵歸罵,可低頭看看腰間,又忍不住渾身發抖。

被趙同知摘桃子總比被竊鈎大盜摘腦袋好啊!

馬知府幾乎被架在火上烤了,最後不得不硬着頭皮叫人打開府衙大門,黑着臉不陰不陽地刺了趙同知幾句。

可到底還是讓趙同知占了先機,百姓們無不對趙同知感恩戴德。

天光大亮時,應城城門終于開了條縫,與維持秩序的官兵一同出來的,還有一些推着板車運着糧袋的民夫,其中某個形貌普通的民夫趁人不注意偷偷離開城門,往人煙稀少的方向走去,沒多久便使出蹩腳的輕功,腳下健步如飛。

半個時辰後,“民夫”來到青鸾山腳下,報上名號一路登上山頂,最後入了議事廳,被人領到掌門鸾鳳鳴跟前。

鸾鳳鳴正低頭細看一本小冊,聽到腳步聲便将小冊合上。

“民夫”偷眼打量,隐約看見那封面上寫着“芙蕖劍譜”四個遒勁有力的大字,猜測便是不久前青鸾山剿滅通天寨時所獲之物,見鸾鳳鳴兩道銳利的目光射過來,忙恭敬低頭,一五一十将應城發生的事說了。

鸾鳳鳴聽完笑了笑,叫人過來給他看賞,又贊道:“你做得不錯,再立一功,便可入我青鸾山門下了。”

“民夫”大喜過望,忙磕頭謝恩,見鸾鳳鳴姿态清雅地起身離開,便捧着賞銀暈暈乎乎地轉身下山,走到半山腰時看看左右無人,忍不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嘴裏咬了咬,樂呵呵自言自語道:“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剛當上掌門就急着收攏人心了,啧啧……倒是便宜了我老宋!這銀子成色真好!”

“嗤——”

“民夫”老宋被一道嗤笑聲吓一跳,急忙轉身四處查看,色厲內荏地喝道:“誰?出來!”

一個年輕人手裏晃着根繩子自大樹後面繞出來,也不見腳下怎麽動,人就瞬間欺到他跟前,随即繩子一甩一收,套在了老宋的脖子上。

老宋大驚失色,懷中的銀子散了一地,他注意到這年輕人身上穿的是青鸾山的統一服飾,立刻又生了些有恃無恐,掙紮道:“你幹什麽?你們掌門剛剛還賞了我,你就敢背地裏謀財害命!我要向你們掌門告發你!”

年輕人輕蔑一笑,收緊手中的繩子:“愚蠢!誰看得上你這麽點破銀子?沒有掌門的命令,我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老宋面色漲得紫紅,驚懼交加,憋着氣道:“怎麽可能是……是你們掌門!為……為什麽?”

年輕人沒給他答案,見他腿一蹬眼一翻,徹底沒了氣,才收回手慢悠悠道:“怪只怪你不老實,眼珠子亂轉,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年輕人将老宋的屍身随手抛下山崖,回到山頂複命。

鸾鳳鳴依舊在看那本劍譜,因年輕人是他的心腹,便沒有急着合上,待看完了一式才随手放在一邊,沉聲吩咐道:“應城那邊的糧草是指望不上了,你另外再想法子,不過那幾大世家的關系不能僵,以後還用得着他們,這次的事也不怪馬知府貪生怕死,實在是那竊鈎大盜管得太寬了。”

年輕人恭聲應是,又道:“啓禀掌門,屬下這裏新得了一個消息,恰巧是關于竊鈎大盜的。”

鸾鳳鳴露出興味之色:“哦?聽說你弟弟醒了,可是他從宣王府帶回來的消息?”

“正是!”年輕人點頭,将一團揉爛的紙自袖中掏出并遞上,“這是蘅澤從宣王那裏偷來的,說是宮裏遞出的消息,應該不會有誤。”

鸾鳳鳴低頭展開紙團,裏面的字跡依稀可辨——謝容禛敬上。

鸾鳳鳴眼角狠狠一跳,猛地站起身,數息間腦子裏已經轉過無數念頭,最後他又重新坐下,目光中添了幾分狠毒:“速速派人緊盯馬知府,一旦竊鈎大盜現身,立刻跟上,務必追蹤到竊鈎大盜的藏身之處!”

年輕人從他語氣中聽出風雨欲來的氣息,面露疑惑:“萬一他不現身呢?”

鸾鳳鳴冷笑:“那我們就讓他現身!”

作者有話要說: 墨遠:淋雨了?【摸狗子的臉】

少堡主:…………【心跳加速】

墨遠:你冷嗎?【摸狗子的胸】

少堡主:…………【心跳飙車】

墨遠:衣服都濕了~【摸狗子的腹肌】

少堡主:…………【心跳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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