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夜
第二天一大早，橄榄就起床把客廳，廚房和弟弟的卧室都重新打掃了了一遍。略顯陳舊的房子，雖然沒有煥然一新，看上去卻亮敞了許多，舒服了許多。她拿着錢包，坐上公交車，去接橄榛。
橄榛的學校是本市有名的私立中學，所以學費很貴。要不是弟弟争氣，拿了獎學金彌補一部分差額，恐怕自己也沒勇氣和厚顏提出讓弟弟上這所學校。所以，憤世嫉俗的人在抨擊這所學校價格高昂，利欲熏心時，葉橄榄都是笑着的。她從來都不是這群人中的一個，并非因為她不屑或清高，只是很小就失去雙親的她明白，金錢于她來說從來都不是掩蓋罪惡和肮髒的裝飾，金錢于她和弟弟來說，可以救命。對于一切可以讓她和弟弟過的更好的東西，她都虔誠以對，哪怕一餐食，一分錢。更遑論這座富麗堂皇的學堂，這個可以讓弟弟翺翔更高更遠的地方。站在這裏，她感覺到的，只有希望。
橄榛開心地沖到橄榄面前，一把抱住姐姐。于他來說，姐姐的溫暖，更像媽媽。橄榄任他報了一會兒，才把他拉開，好好瞧瞧他。
“好像又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錢不夠了嗎？”橄榛搖搖頭，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活像了個犯了錯的小孩。
了解弟弟的橄榄立刻就明白了原因，她在心裏嘆息了一聲，以前自己是不是對橄榛太過溺愛，導致他脫離了自己近半個學期還是沒能适應。她刻意忽略自己內心的不忍，“以後姐姐外出讀大學了，估計半年才能來看你一次，如果現在你不能逐漸适應，那以後該怎麽辦？”看着快要哭出來的小孩子，葉橄榄想抽自己一巴掌，卻還是硬下心腸，繼續說，“你現在正在長身體的年紀，要好好吃飯，想家的時候要吃，沒有胃口的時候更要吃，哪怕食堂的飯不合胃口也要好好吃，知道嗎？”
直到看見低下頭的小孩委屈的點頭，橄榄才拉起他的手，掐掐他的臉，笑着說：“別鬧情緒了，來，笑一個。姐姐今天帶你去游樂園，吃肯德基好不好？”到底是小孩子，聽到自己垂涎的地方和食物，立馬就高興起來，忘了剛剛的氣悶。橄榄的心裏也跟着放晴了。
兩個人玩到了下午，橄榄又帶着橄榛到超市裏買一些他喜歡的食物，準備回家好好給他補補。走進有些殘破的小區，橄榄心裏就開始打鼓，她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又帶那個人來家裏，會不會又......而那個人，從來都不會讓人省心，會不會今天特地趕到家裏......
打開門，果然，有男人的聲音。橄榄的心有一霎那的疼。
還好，那個人雖然在，卻穿的整齊。
橄榄将自己的呼吸調整到正常的頻率。
橄榛看見葉桢卻很開心，從他有記憶來，這個大哥哥就對他很好，這個世界對他好的人，本來就很少，他會認真的把他記在心裏，默默為他祈福。
橄榄私心不想讓橄榛和葉桢接觸太多，她讓橄榛進房間寫作業，自己拎着菜，進了廚房。林洪梅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葉桢也跟着進了廚房，沒有說話，打着下手。
“你不該來的。”過了很久，橄榄說。
林桢剝蔥的手一頓，“怎麽？覺得我很髒，污了你的眼？”
橄榄擡頭看他，有些生氣。“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橄榄有些氣悶，自己仿佛只有在這個人面前，才能毫無顧忌的流露情感。
葉桢看了看氣鼓鼓的小丫頭，笑了笑沒說話。是啊，這世上，知道那些事情的，恐怕也就你不覺得我髒，可他媽的，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
“只是，你不應該和媽媽攪在一起，你怎麽能和她在一起？如果橄榄知道了怎麽辦？他那麽喜歡你這個哥哥，如果讓他知道......”
“所以，你強迫他住校？可是，除非我和你們斷絕來往，不然，總有一天他會知道。他的反應再大，也大不過你當初的樣子。大不了，再被在捅一刀，我身體好，住半個月的病房也就好了。”他說的無所謂，聽的人卻在發抖。
她曾刻意遺忘，卻記得越深。
那天，她因為卷子遺忘在家而匆匆趕回，卻看見沙發上糾纏着兩個人。林洪梅從婚變之後就變得如此，雖然很少帶男人回家過夜，但經常的夜不歸宿已經讓橄榄習慣。沙發上的兩個人因為突然的開門聲而擡起頭，卻讓橄榄陷入了萬劫不複。
橄榄怎麽都沒有想到，沙發上的那個人會是葉桢。
那個和她同是孤兒的葉桢，那個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抱着自己，告訴她永遠不會讓她再回到孤兒院的葉桢。
那時的葉桢是什麽反映呢？
那時自己有些暈眩，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眼前的一切變得慘白，心髒被撕扯着，她想，這樣死了也好。可偏偏死不了。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直接對着來攙扶自己的人插了過去。
濃重的血腥味，手上的黏膩，和耳畔林洪梅的尖叫聲成了那天她最後的記憶。
橄榄抖得更厲害了。
那天如果他真的死了，該怎麽辦？可沒有死，我們該怎麽辦？
林桢握着橄榄的手，讓她平靜下來。他想抱着她給她安慰，可，早已沒有了資格。
“你的膽子那麽小，還學別人拿刀子捅人，我沒暈，你倒先暈倒了。”林桢調侃着，想讓她從恐懼中擺脫出來。是啊，狠心的丫頭，你當時怎麽沒捅死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橄榄終于鎮靜下來，當時被傷的是他，被搶救的卻是自己。據說，自己曾一度失去生命跡象。當時自己是怎麽活過來的？
哦，有個人在耳畔不停的哭，不停地說對不起，最後還威脅自己，說如果她真的死了，就拉着橄榛陪她一起。是有些可惡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最不舍的就是他和橄榛。
自己醒來後，住院的确是他。
橄榄不願再去想那些，專心做菜。身旁的人，一直在幫忙，卻也一句話都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