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夜

飯菜都是橄榛喜歡的，小孩子吃的自然開心。橄榄邊給弟弟加菜，邊問他最近的學習狀況。橄榛一向都是學校前三名，這次考試也不例外，橄榄很開心。葉桢聽着，心情也不錯。橄榛笑着向他們讨誇獎。林洪梅看着桌上的三個人，心裏有些酸澀。她也夾菜給橄榛，橄榛悶着頭說了聲謝謝媽。

橄榄也不知道橄榛從什麽時候起，對媽媽失了親近。明明橄榛一開始還因為有了媽媽而高興地又喜又叫，害自己被吵得一整夜都沒睡着。而且，剛開始，橄榛對媽媽是很依賴的。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

直到吃完飯，橄榄也沒能想出答案。

橄榛興沖沖地将葉桢拉到房間裏，獻寶似的将前段時間數學競賽的獲獎證書拿給他看。橄榄見攔不住，也沒有多加阻止，畢竟她的初心并非讓橄榛和葉桢疏遠，至于那件事情，水來土掩吧。

葉桢看着眼前這個得意的小孩，心裏有一種滿足，自己盡心守護的，總算沒有全部白費。至少，還有人很幸福。那就好。

盡管眼前的人笑得滿足，橄榛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哥哥，我很厲害對不對？雖然不是頂頂厲害，但還是比一般的厲害要厲害一些是不是？”

聽着這像繞口令似的句子，葉桢忍不住笑，“嗯，橄榛非常厲害，是哥哥所見的厲害人裏最厲害的一個。”

“嗯，我還會很乖，很乖，所以，哥哥，你不會離開我和姐姐的，對不對？”

葉桢沒想到這孩子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面，愣了。

橄榛見葉桢不回答自己，以為他不同意，急的眼睛有些紅了。

葉桢拍了拍橄榛的頭，笑，“都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怎麽還哭鼻子。哥哥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和你姐姐的。”不親眼看着你們幸福，我怎麽甘心，怎麽舍得。

“真的？可是......我的第六感很準的，它告訴我你會離開我們。”

“第六感？”葉桢笑開了，伸手捏了捏小孩子的臉，“這不是女孩子常挂嘴邊的東西嗎？”

橄榛只想得到葉桢不離開他們的保證，沒有在意他的調侃。撒嬌似的抱着葉桢，“哥哥，你要是離開，姐姐會很傷心的。去年你生病住院的時候，姐姐也發了高燒，抱着我哭了一整晚，她說她不想和你分開，她還一直說她疼，渾身疼，又不願意去看醫生。後來病好了，姐姐每天晚上都在哭。哥哥，以後我都會很乖，很聽哥哥和姐姐的話，所以，你不要離開好不好？”

葉桢笑着點頭，心卻抽痛着。

他知道那個倔強的丫頭一定哭過很多次，她一向見不得自己受苦，更何況還是她傷的他。以前他受傷或生病時，她總是要哭鼻子，眼睛，臉頰都哭的紅彤彤的。他當時最喜歡看她小媳婦的樣子，很喜歡捏她的臉。說來，橄榛委屈的樣子和她還真像，也怪不得自己也喜歡捏橄榛的臉。

橄榄好久沒有對着自己哭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呢？哦，對了，在她知道了那些肮髒的事情後。

第二天，橄榄先張羅着橄榛吃完早飯，才坐公交車送他回學校。一路上，橄榄都在反複叮囑他好好吃飯，多穿衣服等。盡管每個星期姐姐都會重複同樣的話，橄榛也不覺得不耐煩。他喜歡這樣的囑咐。

橄榄将橄榛送回學校後，就有些匆忙地往公交站臺趕，她還要去咖啡館打工。

直到坐上公交車，她才松下一口氣。從這裏到她打工的地方，公交車本來就很難等，她擡手看了看時間，還好，今天應該不會遲到。她用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手表，這是她唯一一件算的上奢侈的東西。是葉桢送的。一開始她不想要，帶上之後卻舍不得摘下來。

“我在想你什麽時候能發現我，可眼見着車都開了十幾分鐘，你還是沒動靜，我的存在感真的就那麽弱？”說話的人三分抱怨，三分無奈，三分調侃，一分，暧昧。

橄榄皺眉看向旁邊，又把目光調整到正前方，“對不起，我沒注意。”她道歉的認真。

吳越自追橄榄以來，就在她那碰到不少或軟或硬的釘子，對她現在不冷不熱的回答也不以為意，甚至有些開心。畢竟，他第一次攔下橄榄跟她告白時，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直接走人的，現在，沒走不是。這就是進步。顯然，吳大公子完全無視他們現在在公交車上，不可以直接走人的事實。

當然，倘讓他得知橄榄沒下車的真正原因是趕時間，不知心中又作何感想。

“你現在去哪啊？”吳越再接再厲。

“打工。”

“哦，是麽，好巧啊，我也去打工，你在哪工作啊？”

橄榄有一會兒沒說話，最後想說什麽，卻化成了一聲嘆息。

毫不奇怪，吳越跟她一起下了公交，一起走進了同一家咖啡館，也一起做起了服務員

吳越感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卻最終在橄榄質疑的目光中，灰溜溜的工作去了。

晚上下班，吳越執意要送橄榄回家。橄榄推脫不掉，就答應了。反正早晚都得跟他談一次，有些話，還是早些說開了好。

兩個人下了公交，距離橄榄家還有一段路程。道路兩旁的路燈有點暗，兩個人走的都有些慢。吳越是想跟橄榄多呆一會兒，橄榄則在想怎麽讓吳越死心。

突然間，道路兩旁湧出來幾個流氓似的男人，将他們圍起來。其中一個黃毛，出言調戲橄榄，還欲動手動腳。吳越罵了一聲，就沖向黃毛。一時間，幾個人扭打做一團。吳越因為小時學過武術，對付幾個人雖有些吃力，卻也沒吃多大的虧。橄榄一直冷眼旁觀，沒出一聲。

糾纏了十幾分鐘，幾個流氓見讨不了便宜，便悻悻地走了。

“你回去吧，以後別來找我了。”橄榄仿佛沒有看見吳越臉上的傷。

本以為會因為英雄救美而獲得橄榄一絲好感的吳越有些蒙了，他怎麽都想不到，橄榄在這時會說這些。

“咖啡館的工作也辭了吧，那裏不适合你這樣的大少爺。”

任憑吳越怎樣堅強，樂觀，也被橄榄深深傷着了。

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不過，他從來都不是扭捏的人，既然喜歡了，就追。一開始被拒絕，他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從小到大，即使除去令人羨慕的家庭因素，他也是受人歡迎和喜愛的。可偏偏這個他放在心上的人不待見他。

不過，他一向相信，只要足夠努力，橄榄一定會喜歡上自己的。可這份堅信，今天卻被粉碎的徹底。

橄榄沒有再看吳越，轉身往小區的方向走。她攥起拳頭，心裏一直說着對不起。傷他至此，不是她本意。只是，她的心裏早已滿了，沒有一絲空隙。而且，這世上，她只會對那個人和橄榛不忍。

冬天的風真的很冷，橄榄将圍巾拉緊了一些。

走進小區，橄榄沒有回家，卻上的另一棟樓，按響門鈴。

開門的人看着她，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