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夜
開門的,是葉桢。
橄榄忽視掉眼前人讨好的笑,直接進了門。
好像,很生氣。葉桢摸了摸鼻子,鮮有地透着符合十七八歲人的俏皮,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親近,更何況,橄榄對他沒有任何免疫力。可她是來興師問罪的,應該拿出該有的态度。
‘’今天晚上鬧事的人是你找的?‘’橄榄雖用的是問句,語氣卻很篤定。
葉桢在看到橄榄氣沖沖來找自己時,就知道她誤會了。不過那麽拙劣的手法,自己還真不會用。他當時确實在場,也确實選擇了旁觀。開始,他沒想到張鵬會找吳越的麻煩,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他也想看看這個人對橄榄的真心程度,也就順其自然。 ‘’吳越他很适合你,你......應該好好考慮考慮。‘’葉桢斟酌着字句。
‘’所以你就叫來一群流氓,讓他們對我動手動腳?‘’橄榄生氣。
‘’他們不會傷害你,你明知道。‘’葉桢有些氣短。
‘’是啊,他們自然不會,那個黃毛怪你不是救過他嗎。‘’
原來破綻在這,只是,'黃毛怪'?葉桢笑,這丫頭。不知道張鵬知道有人這麽稱呼他,會作何感想。
‘’原來你還記得他,難怪你會這麽想。‘’葉桢晗首。
其實不是,張鵬是她在來找他的路上才想起來的。她之所以篤定這件事跟他有關,是因為葉桢在打架的過程中一直都沒有出現。她知道他就在附近,她知道自己每天晚上下班他都會默默跟在她身後,直到确認自己安全回到家。那麽多個夜晚,她走的安心,都是因為身後常伴的身影。這一點,橄榄沒有說。
‘’你何必急于幫我找歸宿,我才十七,即使談戀愛,也應該大學以後。你又不是我媽,需要你操什麽心。‘’橄榄的眼睛有些紅。
葉桢笑,你媽哪有我疼你。
‘’你覺得我和他合适?可我和他哪點能稱得上合适?他是家大業大的少爺,父母雙全,我家徒四壁,沒爹疼媽愛,一養母還......這樣的我,怎麽配得上你說的合适?‘’橄榄覺得委屈極了,哭的不能自抑。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那麽喜歡你,先是和林洪梅上床,後又幫我找男人。可是葉桢,不帶你那麽欺負人的,我早已死心了,從發現......就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我已經盡量讓自己不去招惹你了,你幹嘛還覺得我礙眼?你不能這麽欺負人,不能這麽欺負人......‘’
葉桢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橄榄,心一陣揪痛。他不知道如何來勸說她,更不知道要如何勸說自己。
‘’張鵬他們并非是我的安排,這件事情我本不知道。‘’良久,葉桢說。
可聽的人根本就不買賬,哭的更兇了。
葉桢伸出手,有些顫抖,還是抱住了橄榄。
橄榄有一瞬間的僵硬,接着就拼命掙紮。葉桢收緊雙臂,将她緊緊的摟在懷裏。
‘’即使不是你指使的,可你還是樂見其成,對不對?你一直在,卻不出來,你覺得我多少都被吳越的盡心守護打動一點點是不是?那葉桢如果我告訴你,即使今天吳越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你信不信?我早已經不是以前單純的小女孩了,從我知道強月霞把你領養回來的真正目的時,就已經不是了。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想殺了她,天天想,如果她沒有死,我也會殺了她的,我都想好了。‘’
橄榄邊說邊發抖:‘’我已經那麽壞了,那麽壞......‘’
葉桢心中百般滋味,這個自己盡心守護的女孩子,總是讓他不知該如何心疼。
他将橄榄抱在懷裏輕聲安撫着。
可能是哭的累了,橄榄漸漸睡着了。葉桢輕輕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轉身拿了一條毛巾給她擦臉上的淚痕,那麽大的人,竟把自己哭的像個小花貓。葉桢有些失笑。看着懷裏臉頰和嘴唇都紅通通的精致女孩,傾身吻了下去。
可他心裏卻滿是絕望。這是我的珍寶,我一個人的,可他媽的為什麽我不能擁有!淚水滑落,與那個陷入夢鄉的女孩的眼淚交融。入了夢,也入了心。
橄榄的夢中,葉桢,弟弟和自己還在孤兒院。那時自己和弟弟剛到孤兒院,因為內向,弟弟又小,所以經常會被院中的小孩欺負。
想來好笑,那時的葉桢,是孩子中的王者,擁有尊貴無比的地位。好在這個'首領'一身正氣,不允許有人欺淩弱小,将她和弟弟護了下來。那時的葉桢,還叫慕容桢。
後來,她聽院中的其他小朋友說,葉桢一生下來就被放到孤兒院門口,襁褓裏只有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他的名字,慕容桢。
橄榄不知道從小就被遺棄的葉桢怎麽會讓自己活的那麽熱烈和精彩。她和弟弟在父母車禍之前,生活是多彩的,可來到這裏之後,就只剩下暗黑。
出于好奇也罷,羨慕也罷,她和葉桢走的更近了,漸漸,他入了她的眼,她走進他的心。
一天葉桢問橄榄,你和我一起開心嗎?開心,橄榄點頭。好,他一拍手,小爺今後就跟你姓了,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
......你征得我同意了嗎?土匪,強買強賣。橄榄腹诽,可心裏卻甜如蜜。
後來的後來,橄榄才想明白,為什麽葉桢執意要改姓。姓慕容或是姓葉,于別人或者無所謂,可是于葉桢,一個是被抛棄,一個是被依賴,天差地別。
如果說在過去的十年中,葉桢還抱着一絲希望,等待着家人,十歲以後,葉桢的家人就只有兩個,葉橄榄和葉橄榛。
所以當一對不能生育的夫妻想領養橄榄和橄榛時,葉桢也終于答應了和橄榄養父母同住一個小區的強月霞的領養。
可誰曾想到,等待葉桢的,是地獄。
午夜夢回,她一次次哭醒。
她曾祈求上天,願折去餘生,回到十歲,給那時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若不是,她太渴望有個完整的家,若不是,她被豬油蒙了心。怎麽會忘了,曾有個少年,目光灼灼,說,我們以後是一家人。
而她,卻抛棄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