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夜

葉桢沒有睡好。

橄榄在睡夢中嘤嘤地哭了整晚。他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撫着，直到天快亮才得以安睡。

橄榄一直有早起的習慣，所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她就醒了。

可是，她将摟着身旁人的雙手緊了緊，又往他懷裏縮了縮。

不想起，要是能一直這樣睡着多好。橄榄的鼻子有點酸。

被橄榄這麽折騰，葉桢要是再不醒，就是個死人了。

他沒睜開眼睛，任她這麽抱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想今天是星期一，現在應該是你起床去上學的時間。‘’

橄榄猛地從葉桢的懷裏跳出來，瞪他。

這人睜開惺忪的睡眼，帶着慵懶的笑，柔和的晨光灑落，雕刻這他美麗的臉龐，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媚惑。真是……妖孽！

可是，橄榄想，我真想讓你長得在再平凡一些，普通一些，只有我能看出你的好，那樣，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葉桢看着橄榄的臉色由開始的羞紅變成慘白，就知道她又在鑽牛角尖了。

他在心裏嘆息了一聲，有些事情是時候該結束了。或許這樣，她會安穩一些。

他擡手看了看手表:‘’現在時間還有些早，我有些餓了，你先做些吃的吧。我再睡會兒，好了叫我。‘’說完，就又睡了。

橄榄向葉桢揚了揚手，卻在看見他眼睛下的黑影時，軟了心。她一向睡的不是很安穩，幾乎每天都會哭醒。昨天晚上，自己一定鬧得很兇吧。

做早飯并沒有用多長時間。橄榄再次來到床前，她伸手在空中描繪着他的眉眼。這樣美好的男孩子，為什麽要承受那麽多的劼難。

葉桢是自己醒的，他本也沒睡着。橄榄收回勾畫的手，去擺餐桌。兩個人在吃飯時都沒有說話。

吃完飯，橄榄想收拾桌子，被葉桢給攔了下來。他把碗筷拿到廚房，橄榄也小媳婦式的跟到廚房，旁觀。葉桢被她的小心翼翼弄得想笑。

收拾完，葉桢把她拉倒沙發上坐下。

‘’說吧，這種狀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問話的人語氣有些嚴肅。

‘’什麽狀況？‘’橄榄明知故問。可在看到對方緊皺的眉頭後，又含糊道:‘’也沒多久，嘿嘿。‘’橄榄讨好地對葉桢笑。

‘’嗯？‘’很危險的氣息傳來。

‘’三年。‘’橄榄的聲音有些抖。

果然。難怪她的氣色總是不太好，可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長時間睡眠質量下降的折騰。

‘’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懷。‘’葉桢也不知是在安慰橄榄還是在安慰自己。

‘’過不去的，‘’橄榄搖頭，眼睛有些紅:‘’我一想到……我就想殺了強月霞。我都把老鼠藥買好了，要不是弟弟突然沖進來，我就已經毒死她了。‘’然後，恐怕我也不在了吧，雖不是什麽好人，可也明白血債血償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下了那包藥，對不對？把經過說的詳細些‘’葉桢竟笑了，笑得陰冷。

橄榄雖對他的反映有些奇怪，可還是回答:‘’當時沒來的及，剛想放到她喝水的杯子裏時，弟弟突然跑進來，抱着我一直哭。我只好暫時作罷，誰知第二天，她就被那個人毒死了。‘’我原本想把那個人一塊兒毒死的，橄榄沒有告訴葉桢，她當時想的是，一條命換兩條命，還有葉桢以後的幸福，很值得。

‘’那你記不記得那包藥後來你放在哪了？‘’

‘’恩，放在高層的櫥櫃裏了，我害怕弟弟誤食。‘’

‘’恩，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葉桢若有所思。

‘’知道什麽了？‘’

‘’沒什麽，你上學該遲到了。‘’他催促道。

‘’說的好像你不用上學似的。‘’橄榄嘟囔。

‘’我今天不去上課了，有些事情。‘’

‘’不行，你都多久沒有去學校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被開除的。‘’橄榄拽着他的衣袖，好像怕他跑了一樣。

葉桢覺得好笑，任她拽着，只是，今天的事情解決起來應該會輕松些了。

橄榄最終還是沒能把葉桢拖去上課，在有些事情上，葉桢真是固執的讓人頭疼。

橄榄和葉桢念同一所學校，以她的成績，她本可以讀更好的高中，卻為了葉桢偷偷留了下來。當葉桢在學校裏看見橄榄時，一切已塵埃落定。他當時生氣地近一個月沒理她。其實，她和葉桢很像，有些東西一旦堅持，就很難改變。比如，讀哪所高中，比如，愛他。

可橄榄在梁峰高中最好的班，葉桢在最差的班，橄榄一直想找機會幫他把成績補上去，奈何葉桢一直說沒空。

你把時間都他媽用在什麽地方了，橄榄很想質問，卻失了勇

氣。

葉桢在橄榄離開後，給林洪梅打了個電話。林洪梅匆匆趕來，半個小時後又臉色慘白地離開。

葉桢坐在沙發上把玩着橄榄離開時故意落下的平安符，噙着笑，很好看，也很悲涼。

橄榄來到學校，沒想到看到了吳越。

‘’我是翹課過來的。‘’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橄榄點點頭。她不知道要跟眼前的人說些什麽，昨天晚上，她的話确實狠了點。當時，是有遷怒的成分在吧。她一想到葉桢急于将她推開，就有些慌了，把所有的憤怒，不安，全撒在了他身上。想想，他又何其無辜，只是喜歡一個人，怎麽就落得該死該殺的地步？

可是，她也不會道歉，她不想給他希望。她和葉桢之間已經有太多的不能承受，她不想讓其他人牽扯進來，增加負荷。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橄榄說:‘’對不起，我上課時間要到了。‘’

剛想走，就被吳越攔住了。

‘’我想跟你談談，浪費不了多久的，我都逃課了，你總不能讓我白來是不是？‘’

橄榄點頭。

他們來到學校的人工湖旁，那裏有休息椅。

‘’葉橄榄，你跟我說實話吧，你是因為什麽一定不接受我？別跟我說什麽狗屁的家世背景，我不信！‘’吳越是真的生氣了，泥人尚有三分脾氣，何況他還是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少爺。

還真是不知人情世故的大少爺，家世背景不算在內？中國發展了幾千年尚且不能逃脫門第的枷鎖，從古到今因為家世懸殊出現的怨偶不在少數。兩個人在一起不是過家家，這個，貌似他還不明白。不過，她沒有義務給他科普這些。況且，原因确實也不出在這。

‘’我有喜歡的人，我會一輩子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和你沒可能。‘’橄榄說的堅定。

‘’我就知道，‘’吳越有些澀然:‘’可是你能确定他也喜歡你嗎？就算他現在喜歡你，以後他就不會變心？一輩子？你就那麽确定？‘’

‘’我不确定，我連他是否只把我當妹妹都不知道。可是，我不會離開他，一輩子都不會，哪怕他将來娶妻生子，我也會守在他身邊，只當家人也好。‘’我已經抛棄了他一次，所以，以後再也不會。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他就那麽好？‘’吳越心裏不是滋味。

不，他不是那麽好。

他太倔強，太不讓人省心，有時候還太大男人。

可在我心裏，剛剛好。

這些，她沒有必要說。只是笑笑。

笑容裏的，是滿足，吳越看的出來。這時，他承認自己真的死心了，他在想，有沒有哪一天有一個女孩子也可以在想到他時，也有這樣的笑容。那麽，這一輩子，應該無憾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