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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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說得好,這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張嘴就讨嫌的烏鴉嘴同志,他的缺點,興許全點在了這張嘴上。
我本着批判的态度審視了烏鴉嘴同志一圈,又盯着他的臉着重看了一會兒,等我受傷的小心靈被烏鴉嘴同志的帥臉安撫之後,才回頭考慮起了撈桶大業。
天還沒大亮,我手邊也沒個手電筒,為了看清井裏的光景,只能抻着個脖子硬看。模模糊糊的,倒也能看見浮在水面上的桶。我記着婉姐家的水缸邊上,就立着根長鈎,想那長度,正好用來撈桶。
有道是打瞌送枕頭正是時候,我剛想着回去拿長鈎,烏鴉嘴同志就握着長鈎在我跟前打轉了。烏鴉嘴同志也沒說把長鈎給我讓我自力更生,而是麻利的鈎上桶來綁上井繩,手一放一拉,幫我整上桶水來。
烏鴉嘴同志,哦,不,是顏好人好嘴巴直同志,是為人民服務的好同志。
而後,人民好同志解開井繩,一手提桶一手握鈎,徑直走進了婉姐的家門。
我……是不是沒說過我要去哪兒?以及,我這是享受到軟妹待遇了?
婉姐顯是剛起沒多久,這會兒正倚着門出演3D版美人初醒圖。瞧見擡着桶往缸裏倒水的人民好同志,婉姐也沒問這義工是哪位,只嗔了句“掐算着你就是這兩天回來”,随後,便指了指長鈎,笑道:“你又把桶掉進井裏去了?”
“我看她在井邊打水就想幫她一把,沒想到按着好心辦了壞件事。”
以上,請聽題。請問,從顏好人好嘴巴好的馬佑樘的話語中,你聽出了什麽?
一、馬佑樘強調了我勤勞樸素,早起打水的優秀行為;二、馬佑樘把掉桶的黑鍋,背到了自己身上。
這麽帥的好人兒,我就為表親近叫他個樘哥吧。講真,要是我有一個小紅花印章,我能在樘哥的臉上蓋滿了小紅花……嗯,還是蓋在手上吧,畢竟這麽好的顏,擋住可惜了。
“你就是想你的破木桶了吧。”婉姐啐着把木桶塞到樘哥的懷裏,推着他道:“一桶水可不夠,再多打點來。”
看見樘哥得令出門取水去,我也跟在樘哥的身後,想對他表一表感激之情,沒成想後脖領一緊,被婉姐拽了個正着。
“不用管他,那點兒活兒他一個人也幹得了。你這是剛起床就去打水去了?走,洗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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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問問,你們女人的洗漱還包括了梳頭更衣描眉化眼嗎?心累,忘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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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飯桌邊時,我恍惚中預感到,吃完飯,被如此盛裝打扮的我,就要被婉姐拉出去沿着大街小巷的展示一圈去了。然而,并沒有,婉姐就是把我打扮的精精致致的,然後讓我吃了頓早飯。
我在婉姐的眼中,估計就是個等身SD娃娃,或者是換裝游戲裏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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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樘哥打個水都透着一股優雅氣兒的樣子,想着樘哥怎麽着也該是個讀書人,沒想到吃完飯沒多久,婉姐就催樘哥去田裏種地去。
不是我看不起樘哥,就是我就沒見過哪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兄弟,能有那麽油光水滑的皮膚。呃……說油光水滑是不是顯得我樘哥太娘了?那就改成細皮嫩肉面若敷粉吧。
不過你別說,樘哥換上一身短打拎着鋤頭走出院門的樣子,看着特來感特有範兒,特別像啥啥片裏的男演員。
總之,不像個正經農夫。
婉姐給樘哥分配完任務,就拿了幾方繡布幾捆彩線過來,看樣子是要做點女紅。婉姐挑出塊兒淡粉色的繡布遞于我,又把彩線往我倆的身間一堆,說道:“之前從李媽那兒見過你繡的手帕,紋飾、走針都很是講究。現今你住在我這兒,我說什麽都要向你讨一塊兒來。”
別說是一塊兒手帕,就是一身衣服一床被面,只要婉姐開口,不眠不休的我也得給婉姐繡出來,可前提是,我得會啊。
要是這會兒說自己不會繡,駁了婉姐的面子不說,還會傷了婉姐的心。對着繡布冥思苦想了片瞬,我決定,不要慫,就是幹。
至于最終繡成個啥樣要怎麽解釋……繡都不一定能繡出來,琢麽那些幹啥。
既打定主意要繡,那就得定下個圖案來。要說這刺繡的紋樣有哪些,我多少還是能說出幾個名字來,但要落到實際處,我能記着的,也就是個鴛鴦戲水圖了。
大概這雙手也明白自己這次除了要紉個針外,還要在繡布上亂戳一通了,自打紉好針後,這手就自覺自發的在布上紮了第一針。端詳着不偏不倚落在正中的第一針,我覺着,還挺像回事。
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就如有神助了。我一個死前活了十八年連雙襪子都沒縫過的人,居然在死了魂穿後,無師自通的會了刺繡。我本意是繡兩只瘦身成功的大黃鴨,但刺在繡布上的一針一線,都綴成了只靈動俏皮的鴛鳥。
那感覺,就好像我曾繡過這紋樣無數次,手下的針線繡布,都熟悉到令人懷念。
——感謝原身王二喜留下的技能。
當然,如果這技能屬性能更穩定一些,我會更感謝他。
身體的慣性持續了不久,就不知又藏到哪個犄角旮旯了,鴛鳥繡畢,再繡鴦鳥時,手下的感覺是怎麽着都不對。我硬挺着繡了幾針,把手紮了個洞。
血水浸到繡布上,染紅了鴛鳥的額頂。婉姐看見我咕嚕嚕冒着血水的指尖,驚呼着拿着方繡布來包我的手指,繼而,我倆就一齊見證了我掉了顆大淚珠子砸到繡布上的情景,正正好好,就落到了鴛鳥被染紅的地方。
WTF?我這是被針給紮哭了?想當年我穿着開裆褲的時候,去紮指針那都是不帶眨眼的,現在,被繡花針紮了一下,就哭了?
婉姐可能也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滴淚給震着了,她松開摁在我傷口上的繡布,哄道:“沒事了,不流血了。”
沒有,還在流血。我的心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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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麽一茬,婉姐也不再讓我接着繡下去了。她把我繡的那半拉鴛鴦戲水圖收到一邊後,看了眼天色,忙活起午飯來。
我本來跟着婉姐鑽進廚房裏,想着給婉姐打個下手什麽的,結果廚房太小,我一進去就轉不開身了,助手沒當成,倒當了個路障。
婉姐看出我這是想幫忙,她倒了壺茶遞給我又拿了個帷帽往我頭上一罩,讓我去給樘哥送茶喝去了。對于指路這點,婉姐指的相當的簡單粗暴。我按照婉姐的指示,一直往北走,走了沒多久,就見到了婉姐口中最荒的那塊地。
別人家的田間,無不長着密實的麥子玉米,處處都是一副秋收農忙的熱鬧場面,只樘哥一人,立在片稀疏的地裏,間或彎腰割幾把麥子。
樘哥割麥的方向正沖着我,他一擡頭,就和我看了個對眼。要麽說勞動人民最美麗呢,樘哥這一眼,直看的我兩眼發花,順帶着,連樘哥背後那片稀疏的麥地都在我眼裏加了個柔光特效。
稀疏,而整齊!
樘哥見到我來,也不再繼續割麥子了,他把剛割下來的麥子一斂,招呼着我去樹下乘涼。樹下放着本書,小風一陣陣的從田間掠過,卷起幾張書頁又合上幾張書頁,從起起落落的書皮上,隐約能認出上面寫的字來。
上面寫的是,王祯……啥……書。
“《王祯農書》,前朝的農學著作。”樘哥說着把書翻到了折過角的一頁,我湊到樘哥旁邊撩開帷幔,就着樘哥的手讀了會兒,發現樘哥現在讀着的部分,大概是教人如何收麥的。
樘哥這是在……現學現用?
或許是我臉上這個驚吃的太明顯了,樘哥尴尬的輕咳了一聲,說道:“我是金命人,養不太活莊稼,就靠理論知識多充實充實自己。”
不愧是我大樘哥啊!一句話,完美的把封建迷信和科學真理融彙在了一起,扶你!
樘哥最終不敵我直愣愣的欽佩目光,收起了《王祯農書》。他搬來塊兒較為平整的石頭讓我從上面坐下後,點了下腦袋,意思是問我幹嘛帶着個帷帽。
早上吃飯時,婉姐光把我的大致身份對樘哥講了講,并沒細說,樘哥這一問,我就把早先編好的謊話又啰嗦了一遍。
樘哥聽完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又盯着我看了許久,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閉上嘴,過了半天才說道:“為了不讓馬萬寶認出你來?他出門游學去了,婉娘沒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