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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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怎麽好一陣子沒見着馬萬寶了,原來是游學去了。”婉姐盛了碗飯放到我面前,又從上面夾了幾筷子肉後,歡喜道:“這可好了,馬萬寶不在,你就能安心的住下來了。”
我苦笑着扒了一口飯,沒接婉姐的話。
馬萬寶不在,我确實是能安心的從婉姐家多住一陣了,可也多住不了太久。照原文中的情節發展,官府遲早會接到朝廷命令,對騙-奸團夥進行搜捕,屆時,村中人便會對我的身份起疑。原身王二喜之所以能逃此一劫,全是因為他被馬萬寶一刀閹成了個太監,故而在村中的老太太們摸他下-身辨他性別時,他能憑借空蕩蕩的下-身糊弄過去。
但是!我不想有空蕩蕩的下-身啊!山無棱天地合也不能與二兩君絕啊!
因此,為了躲過官兵的搜查,我還得走,而且要走的越遠越好,越偏越好。
婉姐只顧着為我暢想未來了,也沒留意到我的臉色。等她規劃完美好藍圖,又把話題扯到了當下。
“聽李媽說你擅長在夜間給人按摩,專治女子腹疾。我今兒晨起就覺得肚子不舒服,你能給我按摩按摩嗎?”
傻姑娘,原身王二喜哪會治療什麽女子腹疾啊,他給李媽這麽說,是好以此為借口爬上女人們的床啊。
我靜靜的看了眼傻姑娘婉姐後,又去看接連不斷的險些被自家媳婦戴綠帽的樘哥,就發現,樘哥現下也在看着我。
樘哥的目光中既有探尋還有好奇,或多或少的,還帶了點兒玩味。樘哥這莫不是……想跟我學習按摩術?
樘哥沒看我多久,就接着悶頭吃飯了。而在我研究樘哥目光的深意時,婉姐自己就把這按摩時間給敲定了。
“就戌時吧。”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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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姐說戌時按摩,那真就是要分秒不差的卡在戌時進行按摩。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着,戌時一到,合上了那本書生跑沒影的話本的婉姐,雙眼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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樘哥敲了敲話本皮上的“香鏡緣”三字,向我遞過來個眼神。這次,樘哥的眼神,我看懂了。樘哥的眼神是在說,自求多福。
婉姐沒去收拾堂屋桌上放着的話本畫冊,她拿起盞燈就拉我進了廂房。進廂房後,婉姐也沒說把屋中的燈都點亮,只是借着燈火點着了香爐。
若有若無的香氣在屋中蕩開,婉姐側身擡眸看了我一眼,随後放下燈盞,直身解起了衣衫。
……朋友們,覺得氣氛不對勁兒的,應該不只我一人吧?
婉姐脫下褙子随手一疊,便将褙子放到了椅上。我盯着婉姐彎腰時顯現出的腰臀曲線,轉身遁逃出門。
門外,站着樘哥。
樘哥沒問我為何慌慌張張的從屋裏沖出來,他只是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我的肩,就進屋去了。
屋裏點着的孤燈連婉姐和樘哥的身影都映不清,我在屋門前來回轉悠了幾圈,正考慮着要不要貼到門上偷聽偷聽樘哥在和婉姐說什麽,屋門就被推開了。
褙子一絲不亂的穿在婉姐的身上,就好像它從未被脫下來過一樣。婉姐抱臂站在門口,對着我嘆了口氣,就把我和樘哥一起關在了門外。
門關上沒多久,屋內的燈也緊跟着熄滅了。樘哥和我相顧無言了片晌,說:“去我房裏休息吧。”
呃……我的腦子有點兒亂。
我會從屋裏跑出來,是因為我直覺婉姐是個蕾絲邊并在殷切的約我去磨鏡子。那目前的情況是,拒絕了蕾絲邊約-炮的我,又被蕾絲邊的老公給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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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潔的人都是相似的,龌龊的人各有各的龌龊。
而我無疑是那裏面最龌龊的一個。
樘哥說的去他房裏休息,就是我去他的屋裏睡他的床,他抱着被子去睡堂屋。關于樘哥為什麽不去和婉姐睡一屋……婉姐大約真是個彎女。
樘哥要去睡堂屋,是為了不玷污我的清譽,可女人的清譽這種東西……我真沒有。為了個莫須有的東西就讓樘哥去堂屋打地鋪,于心何忍。
良心不安的我搶過樘哥抱着的被子,想要自己去睡堂屋,卻沒想樘哥擋在門前沉思了片刻,道:“那就都從這屋睡吧。”
哦,這是要從這個屋裏分上床下地睡。只要樘哥不睡地鋪,我睡哪裏都沒差。我遵着樘哥的話在屋裏找了個寬敞的地兒,想把地鋪打在那時,樘哥抄過我抱着的被子,幹脆利索的鋪在了床上。
一張床倆被筒,誰都不礙誰,誰也碰不着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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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前是誰都碰不着誰。
樘哥是正直的大好青年,我是正直的大好少年。問題是,樘哥的正直指的是品行上的,我的正直,指的是二兩君的。
當我蹭蹭抱抱着從舒爽的清晨第一炮中醒來的時候,我就看見,樘哥正低着頭往下看。我跟着樘哥的視線一起往下瞅,就瞅到了我宛若哈士奇一般的盤在樘哥腰間的腿。我斯巴達的往後挪了挪,就瞧見我挪開後的位置上,有一點小小的濕痕。
濕……痕……
如果神能實現我的一個願望的話,我希望,原地蒸發。
神沒搭理我,一如既往的。
樘哥沒指着我的下-身問為何我的腿間藏了把噴水槍,他淡定的下床走到衣櫃前拿出兩條小褲,一條給他,一條給我。
樘哥給完我小褲,便褪下自己身上的小褲開換。小褲一退,我就看見了樘哥的二兩……也可能是三四五兩君。
我還在長身體,我不嫉妒樘哥。
等我別別扭扭的換好小褲,我腦子裏的那根筋也轉過來了。怨不得昨晚樘哥決意和我睡一張床,原來他早就察覺出我的性別了。至于樘哥最開始為啥要抱着被子去睡堂屋……或許他就是在配合我演戲。
既然都戳破了,我也就不再遮掩了。我再披上那層萌妹皮後,問道:“樘哥,你怎麽發現我……”
樘哥聞言,點點喉結作為回答。
喉結什麽的,我平日都是穿着高領的衣服來掩飾,樘哥能看出我的喉結有異,應該是我倆最初見面那會兒,我抻着脖子往井裏看時露出的破綻。但僅憑個喉結,也說明不了什麽,畢竟喉結突出的女性的也不少見。
不等我再發問,樘哥便淡淡說道:“以及,我希望你是男子。”
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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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昨晚樘哥都對婉姐說了些什麽,但能肯定的是,樘哥絕對沒把我的真實性別告訴婉姐,因此今兒早飯的時候,場面一度十分詭異。
婉姐對我的态度依舊是像春風那般和煦,可對待樘哥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其微妙主要體現在,樘哥喝完粥想去再盛一碗時,婉姐立時端鍋站到了我的身邊,一勺下來就把我的粥碗盛了個滿。
婉姐好心好意的給我盛粥,我自然不能就讓粥碗從那擱着也不作回應,于是我謝過婉姐後就端碗來了個一口悶,婉姐見我喝光了粥,于是就又給我的粥碗來了一勺子……
先不說了,我要去廁所跑跑粥。
吃過早飯,樘哥又拿着《王祯農書》和鐮刀去地裏理論結合實際去了,我抱着鼓脹的肚子歇了歇,等嗓子眼裏的那口粥沒有往外淤的沖動後,才起來蕩悠着找活兒幹。
婉姐是個處理家務活兒的好手,院裏裏裏外外我能想到的活兒,婉姐早就提前一步做好了。杯盞茶幾竈臺窗棂,容易積灰生髒的地方我抹了一圈,也沒發現有哪裏需要我擦一擦。牆角門後桌下椅旁,我沿着衛生死角轉了一遍,愣是連根頭發都沒看見。
唉,早知道這樣,婉姐要去水邊洗衣服的時候,我說什麽也要跟着去。
世間難有早知道啊。
弄到後來,我還是要沖着水缸發力。
昨天樘哥沒打幾桶水,婉姐就叫樘哥回來吃飯了。經過了一天的洗涮用度,現今缸中的水,并不比我看時多出多少。我熟門熟路的找到水桶鎖好院門,決定今天上午的任務,就是把水缸打滿。
我這人是那種一旦幹起某件事來,就特別容易停不下來的人。由是當我把婉姐家的水缸填了個七八分滿,又看見來打水的李老太時,我就大包大攬的把活兒接了過來。
李老太約麽着是對把我當燙手山芋一樣抛出去的事還心懷歉意,最初還跟我推辭了好久,後來她見我态度堅決不是在跟她客氣,才順勢應了下來。
我沒用李老太拿着的柳罐,直接用婉姐家的水桶接着給李老太打水。
最開始打的那幾桶水,都沒什麽問題,但越往後,我倒進李老太家水缸中的水就越少。李老太看着我一路提水回來,滴落在地上連成線的水痕,猶豫着說道:“這桶,是不是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