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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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我所知的全部信息, 傅廉便将我送出了屋。我瞧着傅廉那滿臉的諱莫如深,估摸着我對樘哥二兩君的描述,可能是刺激到傅廉了。畢竟, 樘哥的二兩君, 它不止二兩。畢竟,傅廉是個天閹。
……我果真, 渣爆了。
“那個,我剛都是跟你開玩笑呢。你別當真, 別當真。”聽着這鬼都不信的胡話, 我恨不得一個嘴巴把自己抽回半個時辰前, 好讓自己收回剛說的那番話。
傅廉問就問了,我幹啥就非得無恥之尤的實話實說呢。就不能随便扯些莫須有的特征出來,把這個事情糊弄過去?
渣, 太渣了。
自我厭棄的檔,華姑忽和三娘從一個屋中走了出來。三娘看見傅廉,先是目光盈盈的對着傅廉微一福身,才将視線轉到了我身上。
不叫人, 不福身。而這已是這些天來,三娘對我态度最好的一次了——至少她一沒視而不見,二沒翻白眼。
華姑對我的态度倒是如舊, 她笑呵呵的拉着三娘向我走近幾步,道:“我和三娘要出門走個親戚,想着在走前先跟你說一聲。”華姑說完才像是看見了傅廉,她對傅廉說了句“不打擾你們了”, 便帶着三娘走了。
我望着三娘乖乖離去的背影,覺着有些魔幻。
就這麽走了?沒再纏着傅廉多說一句話的,就走了?
約是變了心。
我看着三娘的舊愛傅廉,感覺自己,還不如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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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姑帶着三娘走了,青淺扯着綠濃跑了。這座鬼宅,便是青淺特意為我和傅廉營造出的二人世界。
……也不能說特意,說到底,青淺會和綠濃出去玩,還是全虧了傅廉給她們的銀子,讓她們有了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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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傅廉呆在宅中,總算是做了件我在穿越前,就嚷嚷着要做的大事——學習。
經過樘哥的掃盲式教育,我這繁簡體切換系統,算是補了個七七八八,但更深一步的文言文閱讀,我是真的沒招了。字不認識,多看幾遍多記幾次便好,可這字意句意不理解,卻沒法死記硬背。
傅廉面對的教學任務,比樘哥,要重上許多。
《巧娘》中開頭便有寫,傅廉其人,“甚慧”。而這甚慧的傅廉,對上我這心不在焉的學生,該推進的教學進程,還是推進不下去。
要我說,這口學習不專心的大鍋,不能只讓我背。該跟着我一起背這口鍋的,還該算上華姑、傅廉。
前幾天,華姑送來的團茶還有時,我是喝一杯團茶學一段古文,一口氣學五篇,不費勁兒。可團茶一沒,我這腦子是完全成了團漿糊,學過的在學的知識混成一團,拎不清道不明的,是徹底打回了先前的水平。
……或許還不如先前。畢竟,還有傅廉這個小妖精時不時的撩我一下,撩的我昏頭昏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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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男色,無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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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沉迷的這個男色,還是有良心的男色。其最有良心的一點,體現在上供般的給我買回的各式各樣的團茶。
有香料的,沒香料的。香料味兒大的,香料味兒小的。我挨個喝過一遍,覺得,過盡千帆皆不是,唯愛華姑那一杯。
頭昏,腦漲,嘴巴饞。典型的戒斷症狀。
傅廉看着我的死魚樣,敲了幾下桌子,道:“不如去華姑房中找找,看還有沒有團茶。”
不問自拿是為偷,我震驚臉瞪向傅廉,道:“好。”
一天不喝渾身難受。我已經渾身難受了五天了,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傅廉的話一出,我乏了好幾天的身子就和灌滿了脈動似的。翻出鑰匙跑到借給華姑三娘的那三間西廂房前,我一把一把的拿着鑰匙輪番試,試到最後,沒一把鑰匙能打開任何一個鎖。
——房客,在不經過房東同意的情況下,兀自換了鎖。
換的對啊,可不得防着我這種無良房東點兒。
打不開便也算了,我垂頭喪氣的收起鑰匙打算接着做條死魚,就聽咔嚓一聲輕響,傅廉手中的那把鎖,開了。
傅廉從鎖孔中抽出根鐵絲,随手一挂,将鎖挂到了門上。我對着傅廉這高超的技藝,目瞪狗呆。他一個出身高門的大家少爺,怎麽會這種旁門左道?
傅廉沒給我提問的時間,他兩手一推,推開了房門。傅廉開的,是華姑的屋門。華姑屋中的擺設并不繁多,桌椅板凳木床衣櫃,有的,僅是些必須的家具。家具少,能放團茶的地方也少,從華姑的屋中找過一遍,團茶沒找到,狐貍毛倒是找到了幾根。
我找團茶的工夫,傅廉也開好了另兩道鎖。另兩間屋,一間是三娘住的,另一間,則堆滿了櫥櫃包袱,看樣子,是被當做雜物房用了。
每次見到三娘,三娘都打扮的光鮮亮麗衣冠齊整,沒想到,卻是個驢糞蛋子表面光。三娘的屋中,衣裙裏衣丢了一地,肚兜亵褲也是拽的東一件西一件。三娘,就是在這麽雜亂的屋子裏,約了一個又一個的炮?
這些炮友,也是怪不講究。
傅廉只開了三娘的屋門,卻沒再進來,我猜他那麽做,是打着避嫌的大旗,拒絕踏足這間糟亂的屋子。
三娘房中亂歸亂,但那些亂丢的衣服對尋找團茶所造成的難度,相當于無。在打開三娘的衣櫃并險些被淤出來的衣服淹沒之後,三娘房中的搜尋任務,也算完成。
搜尋任務,失敗。
去到最後的那間雜物房,還未進入,傅廉便對我搖了搖頭。我日思夜想的團茶,就真如華姑當初所說,是全給我拿來了。
傅廉找完這間雜物房,已進入了東西歸位的收尾階段。我走過去和傅廉一起系那些被解開的包袱,驀地,看見了包袱中,那些件款式顏色相同的襕衫。
玉色為底皂色為緣,是夾在巧娘衣衫間的,毛燏的衣服。
“移物之術,小把戲。”
三娘的話,無比清晰的又響了起來,我抓着包袱的手一松,襕衫,撒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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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物房中,俱是毛燏的東西。或者說,俱是與毛燏的所屬物別無二樣的東西。
我和傅廉把這些東西分門別類的堆放開來,而後,又把我屋中屬于毛燏的東西都放到院中斂做一堆。
一根燃着的火頭被丢到那堆東西上,熊熊烈火直沖天際,接連不斷的“阿巧”之聲,從火堆中傳出。待大火熄滅,我深吸口氣,又回到了屋中。
衣褲鞋襪一樣不缺,又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與此同時,傅廉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傅廉說,少了。
那些分門別類分開的東西,少了。
這鬼宅到底是誰所為,答案,昭然若揭。
毛燏,從始至終,不過是個用于轉移視線的幌子。
華姑三娘如此費盡心力的弄出這棟鬼宅,意欲何求?
“巧娘,你猜我和綠濃,今天看見……”
青淺的聲音卒然響起,打碎了這一片沉寂。院門被從外推開,青淺拿着支糖葫蘆從外蹦跳進來,話未說完,便被院中的灰燼弄的止住了下言。
青淺走到灰燼之前,顫着聲問道:“你又燒了?它們,燒完之後,又出現了?”
“一定出現了。”綠濃從雜物房中拿出件袍子掼到灰燼上,狠聲道:“華姑三娘,是她們搞的鬼。”
青淺看見那件長袍,驚得倒退一步,手中的糖葫蘆也在這一驚之下掉到了地上。青淺看看滾到灰燼堆中的糖葫蘆,再看看那件長袍,扭頭,奔向了雜物房。
入目的,盡是毛燏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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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着這間雜物房,要不要一把火燒了它,以此洩憤?
回答“要”的朋友們,願你們一輩子都不要和宮鬥宅鬥各種鬥扯上關系。
雜物房內,我在傅廉的指揮下,和傅廉共同把雜物房恢複原樣。雜物房外,青淺綠濃一聲不發的打掃着院中的灰燼。等我們兩邊把活兒幹完,綠濃才續上了青淺之前未說完的話。
她們今天,見到了那個長的還不錯的白面書生。
只是,這彼時的白面書生,已成了個落坡街頭的乞丐。
“傻了。”綠濃呷了一口茶,道。
知道了華姑三娘心懷歹意後,我看見帶着點綠色的水都感覺不得勁兒,更別提,看綠濃從這兒喝茶了。
綠濃喝完一杯還想再倒,傅廉突拿過了茶壺。“乏了。”傅廉說着拎壺出屋,再回來時,綠濃倒出的便是白開了。
一股淡淡的暖意沖淡了這緊張的氣氛,我在桌子底下伸手握了下傅廉的手,傅廉反手一抓,把我的手牢牢的攥在了手中。
綠濃對喝水喝茶都不在意,她倒完水,繼續道:人有三魂七魄。魂魄齊全一切皆安,魂魄不全,則癡傻癫狂。”
綠濃說罷,青淺急急說道:“那個書生的七魄中,少了一魄。”
“那若是,”傅廉停了下,才說道:“鬼呢。”
“三魂五魄方為鬼。若失了魂魄,便會……”
“魂飛魄散。”我接上綠濃的話,說道。
魂飛魄散,我,已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