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黃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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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太守看見我衣服沒換臉沒抹的就進了正廳時, 我猜他連把我轟出去的心都有了。當王太守看見我把新疆扭脖兒結合着廣播體操做了一遍時,我估摸着,要不是有撫臺在場, 他能直接提刀了結了我後, 再把何師參也了結了。

可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 是樘哥看我的眼神。

就這麽跟你們說吧,當樘哥看我把整理運動做完時, 樘哥那眼神, 就和被點亮了似的, 那是賊亮,賊亮。

等我做完廣播體操,王太守也回了魂。他身子一軟就要給樘哥來個五體投地, 卻不想,在他下跪之前,便聽樘哥說道:“甚好。”

王太守聞此,看樘哥的眼神, 登時就變了。那眼神的大意是在說,這也行。将那瞪的快有常人眼睛大小的眯縫眼一收,王太守才把話說了出來。

“大人可還看得上這個……呃, 人啊。”

……王太守怕不是想說優伶之類的詞,卻沒好意思說出來。

樘哥也沒含糊,他命人在身邊又放了把椅子并讓我坐過去後,便盯着我道:“情之所鐘, 心之所屬。”

我聽着樘哥用那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嗓音說着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話,只感覺,心髒沒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實在是太好了。

還有,速效救心丸在哪裏,這個小妖精太會撩了。

王太守尚擔負着把我獻給撫臺,以此幫何師參化解他與撫臺之間的仇怨的大任。他被樘哥這當衆表的白震了一震,即說道:“這人為何子蕭所有,下官也是看他舞技……卓群,才向何子蕭讨來了幾日,好觀賞他的舞藝。”

言下之意,是我的歸屬權還在何子蕭那裏,樘哥哪怕和我看對了眼,王太守也不能擅自做主把我送給樘哥。

……這種被人當做物件看待的微妙蛋疼感,以及要被當成物件送予樘哥的情景play感,也是難以形容。

王太守的話還沒說完,他介紹完何子蕭給我凹出來的人設後,又道:“何子蕭對這人也是極為喜……”在樘哥的注視下,王太守愣是把沒說出口的話改成了器重,才結束了有關于我的一系列産品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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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蕭在給王太守寫信時我也看了幾眼,撇去那些能提高內容逼格卻沒啥實際意義的引經據典,其中幾句的意思,大概是在托王太守把我買個好價錢。眼下王太守如此把我物化,應該也是在往這個目的靠攏。

我瞧着王太守那因為抿嘴而微微翹起的山羊胡,不住的猜測這何師參是要把弄來的銀子和王太守幾幾分成,才能讓王太守這麽賣力。

樘哥穿的這撫臺的殼子,看模樣約是三十歲上下,相貌堂堂自不必說,而且,許是這撫臺久居高位的緣故,樘哥僅是從這随意的坐着,面上仍帶着一種獨屬于上位者的威嚴與疏離,直白點說,就是官威。

禁欲系女王受。

我看着女王受下巴上那層薄薄的胡茬,直想伸手摸一摸。

樘哥也不說他聽沒聽懂王太守話中的深意,他僅是将手中的筷子一放,曲指敲了幾下桌面。銀筷與筷枕相碰時發出的聲音頗大,直令屋內的樂師停下了彈奏。偌大的房中霎時寂靜下來,只剩了樘哥那不疾不徐的扣桌聲。

王太守的臉上眼見的沁出了點點細汗,他幹笑一聲,那突兀的假笑聲仿若是駭到了他,直将他自己吓的打了個激靈。王太守此時已顧不上他與何師參謀劃的那些事了,只小心奉承道:“大人您既覺得這人能入眼,便将他帶回府中。這人能得大人的賞識,何子蕭必也與有榮焉。”

“是嗎。”不帶任何情緒的語音從屋中響起,樘哥揮袖起身,沒再給王太守一個眼神,帶着我便奪門而出。

王太守忙快步跟在樘哥的身後,去做那些恭送的禮節。臨出府前,樘哥回過身,讓我站在王太守的面前,不偏不倚的接受王太守行的大禮。

王太守看他的行禮對象由一地撫臺變成了我,那幹皺的面皮很是抽了一下,卻仍是恭恭敬敬的行完了禮。

禮畢,樘哥一抓我的手,拉我上了轎攆。

轎攆中樘哥的臉色仍不好看,我看着那張冷氣四溢的臉也明白過來,我先前以為的官威buff,全是因樘哥的心情不好所致。

樘哥,是在為我受了冒犯而生氣。

……這麽一想,還真是感動并帶感。

沒了旁人在場,我終能如願以償的摸上了那層胡茬,粗粝的觸感刮搔着指尖,全似一陣陣細密的電流。

樘哥這被我一摸兩摸的,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他俯下身來就想和我來個重逢第一啵,我趕在和樘哥零距離接觸之前伸指點住樘哥的額頭,推着他的頭移出了個安全距離後,煞風景道:“還想被我親死?”

樘哥聞言身子一僵後,忽握上我戳着他眉間的那根手指,道:“牡丹花下死……”

後半句,盡掩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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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獻上速效救心丸,我就要英年早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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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眼神我就能看出來,樘哥是在看完我那驚為天人的舞技後,才恢複的記憶。那之前呢?從樘哥被我親死到他恢複記憶之間,還有幾天的間隔,這段時間內,樘哥去了哪?以撫臺的身份渾渾噩噩的過了那幾天?

樘哥聽到我的疑惑,一邊吩咐着轎夫慢點走,一邊給我按摩着肩頸道:“那段時間我像是睡着了,直到再見到你,我的意識才清醒過來。”

……一個被我用愛喚醒的男人。

我被這個聯想雷了一瞬後,偏偏脖子讓樘哥繼續給我進行大保健活動。不輕不重力道剛好的按摩弄的我直想給樘哥發面妙手回春的錦旗,不過……

“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揉肩了?”

“你不是落枕了。”

錦旗,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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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臺的府邸本就同王太守的宅子離的不近,樘哥又吩咐了轎夫慢行,等轎夫擡着轎攆回到府邸,已是半個多時辰後了。

樘哥有着撫臺的記憶,對這府邸也算是熟門熟路,可我,卻是真正的被眼前的府邸震撼到了。什麽黃家大宅,和這所府邸一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我只能說,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另外,這得貪多少錢才能把府邸修的這麽好?

感嘆太過,我的疑惑一不小心就溜出了嘴。旁邊聽到此言的仆從,驚懼之餘,又帶着些許等着看好戲時那種隐秘的快意。只不過,他們的好戲沒能看成,樘哥只是笑笑,便接着像個博物館導游一般,切實詳盡的為我介紹起了這府邸的布局。

雕梁畫棟亭臺樓閣不一而足,等跨進內院,樘哥面上帶着的惬意忽就不見了。

十幾個頗具姿色的女子少年聽見動靜從各自的院中出來,呼啦啦的站在一處還挺有氣勢。

……瞪我的時候,尤其有氣勢。

這些人的身份自是不言而喻,我瞅着那站了一堆的男男女女,覺得撫臺不是缺心眼兒就是熱愛NTR。

那群男女在瞪過我後,皆乖乖的聽了樘哥的令各回各院。

樘哥看着重歸平靜的院中,道:“把他們都散了?”

我想了想,沒同意。“他們都從這兒住慣了,讓他們接着住下去呗。”

樘哥聞言,淺笑道:“我們也有住慣的地方。”

我為這久違的心有靈犀感咧了個笑後,一拍腦門,說:“我好像把什麽東西落在王太守那了。”

話音未落,這府邸的管家就走到了樘哥的身邊,道:“大人,王太守送了些東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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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師參怕是怎麽也想不到,我說的後會有期,會來的這麽快。這一天不到的工夫,我就重返書齋不說,身邊,還多了個抱着雞仔的撫臺大人。

樘哥站在我身邊也不說話,只看我從那狐假虎威。

我大搖大擺的在跪在地上的何師參前踱了幾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的黃金可有點兒不值錢。”

何師參一如既往的吃得住氣,他聽到我的話既不反駁也沒任何舉動,臉上眸中,俱是一派平靜。

我心裏的重逢之喜還沒過去,也就沒多難為何師參,只道:“打今兒起,你這書齋,歸我了。你,快走吧。”

何師參聽我要占了他的書齋時,才多少有了些反應,卻還是忍氣吞聲的說了聲是。他也沒再想着從書齋中拿點東西走,只在樘哥的應允下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我叫住走了幾步的何師參,道:“屋裏的衣服床褥你都拿走,你碰過的,我們不要。”

樘哥點點頭,煞有介事的指了下身後的馬車,意思是我們有全新的衣服被褥。

何師參應我的話去收拾那些東西。我倚在馬車上看何師參從屋內一趟趟的往外斂東西,突想起早先看虐渣爽文時,有時還會因虐的太過而可憐渣滓們,如今想來,其實全沒必要。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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