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逗兔子,說因果

兔子為了引開墨沉七七,又是施法又是奔跑,早已花光了全身的力氣,說這話,那是帶了視死如歸的決心的,盡管緊閉的雙眼,緊握的拳頭,都在述說着她的害怕,但她不能退縮,她要誓死保護她的豬哥哥啊!

兔子的心“咚咚”打了半天的鼓,也等不到動靜,眼睛悄咪咪睜開一條縫,“噗呲”,耳中傳來一聲輕笑,光影裏,是七七終于繃不住笑開的容顏。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兔子倒是沒有惱羞成怒,畢竟內心可是一直忐忑着,見此方能稍稍放下。

“你們,不吃我了?”即便心裏有了猜測,還是确認清楚得好,性命攸關的事,還需謹慎些罷。

“不吃”,這本是七七的回答,難得還沒出口便被空明搶了話茬。

“阿彌陀佛,按理,貧僧乃出家人,當忌酒肉,但若施主願舍己為人,獻身以飽貧僧口腹之欲,貧僧也不敢推辭,定當竭盡所能,不負施主大義,将施主制成無上美味,日後貧僧福澤衆生,也必将有施主一份恩德。”

什麽!這怎麽可以?

“我不願意!”兔子炸着毛,拒絕得十分幹脆堅決,生怕說晚了或是氣勢弱了不能讓他理解。

眼看空明還欲說什麽,七七從旁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別逗它了,适可而止吧。

空明看了看衣袖上白嫩嫩的手,眼神輕柔了些許,再看七七大眼亮晶晶,眼又是微微一眯,盛着笑意,卻是一個轉念,起手轉起了佛珠,慢慢悠悠念起了佛經,低沉的嗓音不緊不慢地萦繞在七七耳邊,叫七七心頭微微一顫。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明明是佛語莊嚴,可不知為何,看着空明的眼星辰漸暗,七七竟是不自覺地臉熱,随着空明的眼緩緩阖上,熱氣才漸漸消散,方才的旖旎,仿若錯覺。

該當是錯覺吧?

只能是錯覺。

待空明念完一段佛經,空氣裏倒是真多了幾分莊嚴,沉睡的不說,一人一兔皆是老實地侯着,大氣不出,至于是因為羞澀,還是因為謹慎,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空明恢複了道貌岸然的模樣,也終于不再戲耍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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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施主,可否告訴貧僧,你懷中豬妖,究竟有何遭遇?”這一次,空明可是問得一本正經,仿佛方才揚言要吃肉的人不是他。

兔子顯然還沒适應他這樣的轉變,愣愣的反倒更乖巧,老老實實就給答了只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豬哥哥不願飛升,天神生氣了。”

說出來兔子才回過神,可話已出口,哪裏還收得回來,見對面兩人老神在在等她繼續,兔子隐約覺得,這兩人,或許不是壞人,或許真的可以幫她。

心頭一思索,眼下也別無他法,死馬當活馬醫吧。咬咬牙,兔子抱着豬妖眷戀了片刻,終還是将他輕輕放下,順手扯了幾把草,整整齊齊擺在一起給他做枕,放他睡成一個舒适的姿勢。

兔子一步一步走到空明跟前,撲通就跪,頂着一臉被風吹得淩亂的毛,光禿禿的身子卻仿佛察覺不到冷意,除了肩膀無意識的瑟縮,并未見它有旁的反應,全心在一件事上,是不知冷熱的。

“求師父救我豬哥哥,求師父救我豬哥哥……”兔子一個一個的磕着頭,無比虔誠,額間不過片刻便隐隐染了鮮血,眼淚不過片刻便染濕臉龐,多短的片刻呢?短到七七都還沒反應過來。

七七回神,見狀心頭就是一揪,忙過去将它拉起,“別這樣別這樣,我們會幫你,一定會幫你”,七七向來心軟。

可兔子卻不依,執拗地繼續哭喊掙紮,實在是它清楚地知道誰才是正主,求誰才有用,空明不松口,兔子哪裏敢放棄,當然,這也是它不知道七七的話是否有用。

空明小和尚得道高僧的架勢擺得極好,面對一人一兔可憐巴巴的哀求,眉眼都未嘗一動,“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施主且說便是,貧僧定當盡力而為。”

兔子得了允諾,終于停止了掙紮,由着七七抱着,眼淚也顧不得擦,抽抽搭搭開始了述說。

“小妖名喚玉兒,豬哥哥名叫朱剛,他本是一頭尋常山豬,因緣巧合下喝了仙酒……”

天上有神善酒,人稱酒仙離殇,世間佳釀萬千,不抵他仙釀三壺,一壺夢香,一壺情落,醉生夢死,前情盡落,再有一壺仙風道骨神仙錯。

于酒,酒仙善釀,好飲,卻不勝酒力,時常酩酊在不知何地,一睡三百年,一夢五百載,可謂莊周夢蝶,夢與塵世迷。

而朱剛,便是有幸,遇上酒仙醉倒時打翻一壇神仙錯,好巧不巧,正正落在它頭上,仰頭一飲,仙緣結,靈智生,便開始了修道的日子。

潛心閉關修行三百年,将将修成孩童模樣,朱剛一出山洞,便遇上了獵人。

朱剛那時本就年幼,法力尚微,更顧忌着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化形,不能傷人,那獵人又是有備而來,一時不察竟是吃了大虧,就這麽被捉了去,綁了起來,當然,他要逃脫,也不用費多大氣力,趁着無人走了便是。

這事對他本是不痛不癢的小插曲,可是,他偏偏撿回了一只兔子。

沒錯,就是那順手撿回的兔子玉兒,讓他的豬生翻天覆地,讓他萬劫不複,也讓他心甘如怡。

起先,他并未将玉兒放心上,入山便将她放了,那時,他一心只有修煉。

可他不知,他修煉時,總有一只兔子伴在身側,寸步不離,直到他睜眼,看到兔子的笑臉,每每攆也不走,便是當時走了,再睜眼,又能看見。

玉兒那時是巴巴地對他好,春天送他鮮花,夏日為他扇涼,秋日送他瓜果,冬日為他生火,也不管他是不是需要,也不管自己是冷還是餓,只求他睜眼時開心,修行時舒适。

當然,面對如此殷勤,朱剛只是無可奈何,心頭雖有動容,到底還能做到無動于衷。

可是,那一天,一切都不同了。

那是一個與平時沒什麽不同的秋日,一個默默修煉,一個靜靜陪伴。可是,沉在問道路上的朱剛突然聽到一陣嘈雜,仿佛是玉兒的嘶吼。

朱剛的心當即便是一抖,也不顧正在瓶頸,刷地一睜眼,那一眼,可讓他記萬年。

小小的玉兒張牙舞爪地護在他身前,目光兇狠地與一頭狼對峙,毫無畏懼,而她身上,鮮血淋漓,那紅,生生刺痛了他的眼。

他瘋了一樣地殺了那頭狼,他小心翼翼地将縮成一團的玉兒抱在懷裏,他終于承認,自己愛上了這只兔子。

從此,他的生活裏,除了修煉,多了一只兔子。

他們一起修行,一起唱歌跳舞,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他們想象着,日後一起飛升的模樣。

“豬哥哥,你說,天上是個什麽模樣?”

“摸得見星星和月亮。”

“真的嗎?那我們以後住在星星上好不好?”

“怎麽不住月亮?”

“聽說,月亮上住了仙子啊。”

一豬一兔幸福而美好,其實于此刻的他們而言,在一起,是仙是妖哪裏還有什麽重要,不過他們也知道,妖終究不如仙好,畢竟總有這麽些道士和尚降妖除魔不分善惡。

兩人約定好一起飛升,可到底朱剛比玉兒悟道要早,轉眼過了四百年,朱剛也終于快要修成正果。

這下問題來了,朱剛修成了,兔子還差得遠啊,這可怎麽辦的好?

要說抛下玉兒先去,一來朱剛也舍不得,二來更怕玉兒一個人會出事會難過,再者,若是沒有玉兒,成仙成魔又有何意義呢?

朱剛一思索,罷了罷了,還是等她一等吧。

于是,朱剛開始停止修煉,并壓抑自己的靈力,而這一切,玉兒還不知道。

其實玉兒已經非常努力了,可是這喝了仙酒的和沒喝的就是不一樣,更別說朱剛比她早了這麽久,所以,這一等,還真不是三五年就可以的。

可即便朱剛不修煉,随着時間增長,靈力自己也是會長的啊,終于,一百年後,朱剛還是感應到了天劫。

作者有話要說:  和尚撩起人來都跟別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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