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假知交,真探相

這懷安可不同一般和尚,相傳那是位煞神,得地藏菩薩點化過,生來一雙佛目,更有一身法寶,以斬妖除魔為任,修的不是和善渡人,而是以殺渡衆生,其所到處,定有妖魔橫行,其所過處,鬼怪不生,妖魔不存。

而今,這懷安和尚出現在京城,直奔何府,這當中的緣故,可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皇帝消息靈通,打懷安一進城便知其動向,聽他去了何府,一思索,大喜,忙遣人細查。

就說這世上哪有人能拒絕這大好的姻緣,原來,是受了妖魔蠱惑,失了心竅啊!

皇帝喜滋滋地等着懷安收了白氏的好消息,可左等右等,等了近三個時辰,卻等來了懷安上何府,不過吃了頓飯,飯後便去了國安寺借宿的消息,十分郁卒不解。

若是旁的和尚倒也罷了,這懷安,何時聽他将降妖除魔外的事放心上過,何況進何府前那般模樣,告訴他不是去收妖而是去吃飯?逗誰呢?怕不是個假的大師吧。

“查,懷安究竟為何去何府,他何府究竟有何秘密,都給朕查得一清二楚!”

“遵命!”

待暗衛退下,皇帝還是氣不過,滿心都是被耍的憤懑:“來人,拟旨,朕明日要在禦花園宴請懷安大師”

“遵旨。”

不久,宣旨的太監來回:“皇上,懷安大師說自己除魔太多煞氣過重,怕與真龍沖撞。”

“他要抗旨?”

小太監吓得腿抖,撲騰一下就跪下了,不住告饒。

皇帝氣得不行,這一個個的,是都不将他這皇帝放在眼裏了嗎?一個何生敢抗旨拒婚,一個小小的臭禿驢竟也敢抗旨拒絕他的接見。

“反了反了,行,他不來見朕,朕去見他!朕倒是要看看,這懷安的煞氣是不是當真這麽重?”

就這樣,皇帝聲勢浩大地領了若幹侍衛奴才上了國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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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安見過皇上,”這皇帝怎麽還追上門了,怕不是發現了什麽吧……名震天下的懷安大師生平難得心虛了,想表現得和善些,可無奈上天造他時就沒考慮過他有需要和善的時候。

“懷安大師,久仰大名。”嚯,這一臉兇相,吓唬誰呢!笑得這麽吓人,還不如不笑呢!

皇帝瞧着懷安與面相相比顯得十分別扭的客套,心中微定,許是真有沖撞?

皇帝哪裏知道,在我們懷安大師眼裏,皇帝來寺廟裏,那是進了他的地盤,雖有些心虛,但好賴有底氣,一來在神佛眼下,二來衆生瞧見,皇帝不能輕易将他如何。

讓他去皇宮,那就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萬一皇帝想陰他一把,都無人知曉,兩者豈能相比?

由是,皇帝見得,皇宮,去不得。如今皇帝來寺裏,給他些面子對他客氣些可以,要在宮裏……罷了,左右他不會進宮。

就這樣,兩個裝模作樣各懷心事的老家夥憑着拙劣的演技表演着相見恨晚的戲碼。

所幸這兩人,一個皇權在握,有權利,一個殺名遠揚,有震懾,除了互相在心裏吐槽對方虛僞,無旁的人敢說。

兩人推心置腹秉燭夜談,談星星談月亮,從佛經聖典談到鬼怪妖魔,從治國理政談到伐妖安民,從良臣勇将談到術士名師,從小公主談到懷安的小徒弟,可一夜後,皇帝還是沒探出何府的秘密,懷安也沒瞧出皇帝有興師問罪的端倪。

一次兩次三四次,兩人首次會晤後,便建立了虛僞的知交之情,皇帝也成了國安寺的常客。

"姻緣天定,何大人非公主良配,莫不能強求,公主千金之驅,自有良緣相配。"虛與委蛇半月後,他們終于開始切入正題。

當然,虛假二人組總不能直接說“你幫我把何府幹掉吧”,“你早點把你女兒嫁出去吧”這樣的話,還得假模假樣地從何生與公主談起。

朕當然知道何生非吾兒良配,現在便是他何生以命來求,朕也不允,可這重要嗎?不重要。朕如今惱的分明是那何生辱吾兒名聲,輕朕威名!

心下雖如是想,皇帝口中還是應和:“如是,不知吾兒良緣何處?”

“貧僧觀京城有貴子,紫薇天降。”

“那不就是……”皇帝恍然,那不就說的嚴丞相家小兒,傳說三歲成詩,五歲習奕,七歲舞劍,十歲便自請出門去游歷,算一算,今年十八,正該回來行冠禮了。

“阿彌陀佛”,是了是了,就是他,你寶貝閨女的紅線就是牽的他,快叫他回京娶了你閨女吧!

懷安的想法皇帝不知,但對于他的打斷皇帝也不惱,盡在不言中……

再說另一頭,皇帝派出去打探的人還真探出了點東西。

“皇上聖明,那何府果然古怪。

十年前,何大人曾告假七天,說是回鄉祭祖,回來便帶回了白氏,說是父母早年給他定下的親事,恰逢白氏家變無處可依,便帶回來了,但卑職查探發現,那七日何大人并未回鄉,去了何處不知,而何大人周遭,皆言未曾聽說他父母給他定過親事,白氏的來歷更是查不到半點,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

何大人成親的頭一年,何府陸續辭了不少人,還有一個瘋了,卑職找了辭退的幾人,但他們對當時的事記憶頗為混亂,似乎都記不清原由,而那個瘋了的,就是白氏貼身伺候的婢女,現在還養在府裏,她像是受了驚吓,口中常說胡話‘有蛇啊,有蛇啊,好大好大的蛇’。”

“蛇?”

“是的,許多人都知道何大人好養蛇,在娶親前一直養着一條白蛇,後來說是怕驚着白氏,回京途中就放了。

更為古怪的是,據說白氏醫術極好妙手回春,甚至開了個窮人免費的藥堂,她的喜脈都是自己診出來的,可聽府上人言,自她斷下喜脈至今,已有十六月,依然不見動靜。”

“白蛇,白氏……”皇帝琢磨着,恍然:“原是蛇嗎?那何生好大的膽子,也不怕那妖孽哪日就将他吃了!”

“可那懷安都上了為何府,為何不收了那妖孽?”皇帝不解,那白氏定是妖孽無疑,不都說那懷安眼裏容不得妖邪嗎,怎麽獨獨不動她?

“回皇上,卑職在何府發現了一個年輕和尚,據何府下人說,那是懷安大師的弟子,大師此前去何府,便是為了尋他,會不會是白氏以大師的弟子要挾,才讓大師不敢動她。”

皇帝一聽,“懷安的徒弟?朕倒是聽懷安提起過,那是他唯一的弟子,疼愛得緊,是了,定是這樣,如此便說得通了。”

這一君一臣竟還真循着蛛絲馬跡推出了個六七分,也是費心了的,自然,也是之前沒有十足上心遮掩的緣故,畢竟誰能想到皇帝有一天會費心查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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