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陰謀起，白蛇怒
前因說罷，既談後續。
自诩探知了真相掌控了全局的皇帝不動聲色，一邊時刻盯着何府的動靜，叫人救出懷安的小徒弟，一邊悄悄尋找着別的術士以防萬一，另一邊，還不忘關注嚴相小兒回京的消息。
說來，也算不枉懷安演了這麽久的戲，皇帝可謂十分相信他的能力，無論是除妖，還是算命。只不過，萬事兩手準備更是皇帝奉行的真理。
然而事實證明，懷安辜負了他的信任，兩手準備果然是真理。
救出小徒弟比想象中還容易，一見聖旨何生便爽快喚管家的領了人出來，小和尚聽明來意也爽快的跟着差使進了皇宮。
如此爽快反叫皇帝思慮，可一見小和尚便沒了疑心，實在是他一看就該是天生的和尚。
倒不是說他長的不好，實際小和尚眉目清秀，長相說不上極好也絕對不差，尤其一雙眸子，清澈得就像無人至的山間淌過的泉水，十分的幹淨。
但他身上更吸引人的，是一種氣質，能讓你忽略他的長相，一看到他就想到慈悲，就想到禪意，仿佛全身都籠着一層佛光……
再想到他兇神惡煞的師父，皇帝都忍不住嘆懷安好運氣，一個最不像和尚的和尚，竟能有個天生佛性的徒弟，當然，小和尚的法號也很佛性——渡生，普度衆生。
渡生每日在宮中誦經，那幾日皇宮的龍氣上似乎都罩上了薄薄一層佛光，就連衆人在炎炎夏日尋常有的浮躁都似乎平靜了幾分。
但是，平靜是于衆人而言，渡生反而是愈發不得清淨。
長相清秀的和尚不少，面目慈悲的和尚也不少，但凡見過的都說天生就該是和尚的，還真頭一次聽說，更別說他來後，宮中的空氣似乎都染了些佛氣。
這天生的和尚什麽樣？一時，衆人都頗為好奇。不說宮中的公主妃嫔們，便是那些個王公貴胄、臣子侍衛，都有好些忍不住去與他會上一會，因此他住的地方，門庭若市。
渡生這裏的熱鬧，卻與皇帝無關，原因無他，懷安知道他将渡生平安接進了宮，竟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再沒有半點表示，也沒有對何府出手的意思。
本想攤牌的皇帝見狀，拿不定懷安的态度，又将話噎了回去。
也正好，暗影尋來了一個很有本事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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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暗影從何府拿回的一些物件，老道做法數次，終于确認了素素的身份，果真是一只蛇妖，且道行不淺。
依老道所言，若非白氏有孕在身，他或許還探不出白氏的深淺。
從老道口中，皇帝也終于知道了懷安不對素素動手的原因——原是妖也分善惡，可修正果，那素素心善，手中更是從無殺孽，更因時做善事而攢下了些功德，他日若有機緣，飛升也不是不可，這樣的妖尋常都是動不得，有損功德。
老道倒是願意為皇帝分憂，無奈道行差了點，道行不夠，奸詐來湊，那老道很是不講道義，得了皇帝允的些名利上的好處，便十分賣力地與皇帝謀劃，還真想出了些陰詭的點子。
不久，那些個陰謀陽謀開始運作。
先是市井中流出傳言，開始議論何府的夫人懷了個妖孽，随後，那些掩埋在時光裏的古怪過往又被一一提及。
突然出現的何夫人、被辭退的下人、發瘋了的女人、放生的白蛇……甚至何大人無子多年卻不納妾都成了受妖孽蠱惑的佐證。
一時間，京中人心惶惶，倒是有人還記得“白菩薩”的好，可那些個窮困百姓孤老乞兒，哪裏封的住天下之主有心打開的悠悠衆口，更不說，些受過恩惠的也在其中，偏說“白菩薩”的粥藥裏都下了蠱惑的咒術，說她建學堂是為方便挑選吃食，一時，除了幾個乞兒，何府百步內再無一人敢過，而百步外，三兩成群，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接着，就是皇帝大怒，呵斥流言，着令徹查，很快便有人上了何府。
一番探查表明京中流言乃無稽之談，甚至還抓出了個造謠者關入地牢。
皇帝仁慈，特設宮宴為何大人壓驚。
何生入宮至夜深未歸，素素似有所感，心下難安，肚中孩兒也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越發平穩不得，竟有了降生的兆頭。
素素無法，只得強迫自己鎮定，所幸，自打發現有了身孕那一天，她就在做着準備，如今都十六月，早已是萬事俱備。
素素盡力安撫着內心的不安，一邊有條不紊的吩咐下人準備東西，一邊着人去請懷安與何生，一邊進了她準備已久的産房。
可是，那不安終成實質，生子的法決催動到一半，肚子裏一直躁動的孩子，竟突然停止了動靜！
素素如墜冰窟，可仍是不敢相信，不管不顧的又催動法決一次又一次，在數十次的努力後，終于将孩子生了下來——是個男孩，人形的，小小的一坨縮在一起，醜巴巴的臉上血肉模糊，皮膚上還有沒退下去的蛇鱗——只是，男孩沒有心跳，也不會呼吸。
孩子心髒的位置，有一個錢幣大小的印記，那是用血親的心頭血刻下的詛咒陣法留下的痕跡！
素素緊緊抱着她的孩子，輕輕撫摸着那塊印記，紅了眼睛……
再之後，便是一位行善千年卻還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的母親絕望的爆發，一時，風雲變色。
懷着巨大的恨意，她化作了原型，直上雲霄，攪弄着風雲，朝着皇宮沖去。
狂風、暴雨、閃電、雷鳴、騰飛的巨蟒、驚醒了千家萬戶，孩童似受了召喚一般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嚎，大人不耐的斥責、無措的安撫、由一點雞毛引起的吵嚷……京城就如沸騰的油鍋，失去了井然與安寧，翻滾着無處傾瀉的恐慌。
素素一路神擋殺神，面對護着皇宮的真龍之氣，她不懼，面對阻她的士兵，她不留情，血腥飄散在雨裏，雨幕暗紅，她終是，背上了人命。
她終于找到了她的丈夫，看到了那背着她孩兒怨力的老道，和那得意的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不管不顧地沖上上去，報着同歸于盡的決心。
可是，她甚至還沒觸到真龍的虛影，和尚便踏着紅蓮而來，手中的降魔杵十足淩厲。
“千年修行毀于一朝，本該飛升卻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值得？”
“只恨不能手刃他們，為吾兒贖命！”
“阿彌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