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羽凰飛,游園夢
那可是……那可是什麽羽凰也說不上來,只是在聽到這話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此,或許那就是所謂神獸的本能。
就算不說空明的身份如何,光看他的性格如此冷然,怎麽可能跟七七……
再說了,他可是個和尚啊!
羽凰的思緒一時紛亂,莫名驚恐,想從七七的臉上找出玩笑的痕跡,可惜,沒有。
“你沒聽錯,隆重介紹一下,這是我男人——墨沉。”七七自然看出羽凰的萬般情緒,介紹得一本正經又不懷好意。
羽凰不想相信七七,轉頭看空明,想聽到他的反駁。
可是,非但沒有她預想中的冷漠,竟還看到他滿臉寵溺——對一個不茍言笑的人,能放縱七七這樣已然是寵溺了。
等等……墨沉?
她才跟他們分開幾天,怎麽感覺整個世界都變了!羽凰懷疑地擡頭看天。
看懂羽凰的疑問,七七點頭,邊說邊忍不住歡喜。“和尚空明,我男人墨沉。”
說完還煞有其事地強調,“空明沒有破戒哦。”
羽凰還沒從禿尾的打擊中恢複過來,就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打擊,可悲可嘆可郁悶中,有一絲不願與人說的欣喜與一絲擔憂。
墨沉看透羽凰的心思,也不多說,一切,交給時間吧,他也還有些事情沒有弄清楚。
墨沉羽凰的心思七七不懂,她只顧順着羽凰的羽毛挑釁,“凰你別哭,放心,就算有我男人撐腰,我也不會欺負你的,姐會對你好的。”
“我呸!”七七一句話,什麽欣喜擔憂郁悶通通沒了,只有滿滿怒火,呸了七七一臉後,再不願看見這得勢的小人,本着眼不見為淨的原則,羽凰收起梧桐枝,兀自飛走了。
七七伏在墨沉身上,笑得花枝亂顫,墨沉只看着她,眼神深邃,淺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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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笑夠了,說那我們就繼續走吧。
一路上,七七總是忍不住偏頭——我男人怎麽能這麽好看!
走着走着,七七覺着不對了。
“墨沉,”七七喚墨沉,有些心虛,“要不,你還是變回去?”
墨沉挑眉,略一思索便知道了七七的心思,但還是壞心地想聽她說。
“你這張臉,太招蜂引蝶了,變回空明安全些。”
說完,還不等墨沉同意,七七自己又改口了。
“不對,變回空明就不是我的了,”想了想,“不然,變醜些?”
“不行,不想看你變醜。”
……
七七嘀嘀咕咕自言自語了半天,一會一個樣,墨沉只靜靜看着,随她自導自演。
可惜啊,女人是不講道理的,尤其談了戀愛的女人,在自家男人面前,特別不講道理。
“你怎麽都不說話呀?”七七表現得有些沮喪,“你不是應該主動的出謀劃策,比如,用個障眼法什麽的,讓除了我之外的人都看不到你這麽帥氣的樣子。”
感情,這狐貍早就想好了呀。
墨沉啼笑皆非,還沒說話呢,七七就自顧自點頭,“嗯,比如,眉毛粗一點,眼睛小一點,鼻子矮一點,嘴巴厚一點,臉大一點,再黑一點……”
墨沉向來依着七七,這時亦然。
跟着七七的指示一點點變化外貌,可變完了,七七還是不大滿意。
墨沉的氣質太過獨特,平時還有臉來分斂鋒芒,此番将臉變得平平無奇,反而更加地顯得氣質斐然與衆不同了。
七七看着看着,就喪了氣,想想又很驕傲,畢竟這麽優秀的男人,是她的。
墨沉看她好笑,默默收斂一身光華,在他刻意為之下,旁人見他只會是一個氣質稍好的男人。
七七終于滿意,笑得十分燦然。
突然,有曲聲傳來,仔細一聽,唱的是:
“觀之不足由他缱,
便賞遍了十二亭臺是枉然,
倒不如興盡回家閑過遣。
瓶插映山紫
爐添沉水香。
驀地游春轉
小試宜春面。
春呵春!得和你兩流連。
春去如何遣”
曲聲餘音繞梁,婉轉動聽,唱的曲子七七聽過,是戲曲《游園驚夢》,講的是杜麗娘與柳夢梅的愛情,依稀記得,是個很特別的“悲劇”——在七七看來,凡是沒有長相厮守的都是悲劇。
循着聲音找過去,就見江邊一道倩影,正認真地比劃着招式,唱着《游園驚夢》。
隆重華麗的戲服,精致繁瑣的妝容,無可挑剔的身段與唱腔,一揮手,一擡足,一颦一笑間,便是活生生的杜麗娘,只是沒有與她對戲的柳夢梅。
七七看過不少戲,但還是被眼前這一出驚豔,映着水光粼粼,兀自凄婉。
可是,這曲分明并不那麽凄婉。
“她似乎……”七七皺起眉頭,這人似乎沒有求生的念頭。
墨沉摸了摸七七的腦袋,搖了搖頭,“今日不該她命絕。”
墨沉剛說完,那邊曲子就到了尾聲,“杜麗娘”唱完“恁般天氣,好困人也”,收了最後一個動作,突然就淚流滿面。
接着,“杜麗娘”起身一躍,便要跳入江中。
說時遲那時快,七七正欲出手,就見一塊石子遠遠抛向“杜麗娘”,打得她一個踉跄摔倒在地,未能“如願”。
七七松了口氣,更服氣墨沉的本領,她果然命不該絕。
不一會,便傳來馬蹄聲滴滴答答。
來人身材魁梧,粗布麻衣,四五十的樣子,一臉絡腮胡,一道巴掌長的疤從左眉拉到下颌,蜈蚣一樣,顯得滿臉兇惡,像極了戲曲中山匪惡霸的模樣。
還不待近身,來人便急急下馬,奔到“杜麗娘”身前,開口滿是怒火:“你這是幹什麽!”
“杜麗娘”淚還留着,嘴角卻笑起,“這身衣裳,自師父傳給我至今,已有十年,我穿着它登臺,也不過兩次,一次,是我第一次正式當主角,一次,是師父臨終前,現在,我要穿它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打我三歲跟着師父開始學藝……”
“杜麗娘”目光渙散到了不知何方,絮絮叨叨地說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
還不等她說完,就被大胡子打斷。
“我不懂你這些個花裏胡哨的東西,我也不會讓你胡來,今兒你想從這跳下去,除非跨過我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