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玉茗華濃
作者:流光瞬息
文案
傳承千年的世家大族之女轉眼卻成了另一人
啧啧,這妹子混的有點慘啊!
被繼母攀高枝兒賣給別家同個死人成了親,豈料突來神轉折,那男人不但活過來,還帶個共患難的真愛回來了。
于是乎——
枕邊兒的放妻書,荒蕪的別院,哦!還有倆名聲不怎麽美妙的同母兄弟!
怎麽瞧着這都是種田的節奏啊?
還好這妹子長了點兒心,生母的嫁妝捂得挺緊,她的小日子倒也過得下去。
可是,為毛,這妹子的記憶一遍兒一遍兒的折磨着她所剩無幾的名曰“良心”的那玩意兒,叫她對那倆兄弟撒不開手,
罷了, 呵呵什麽的也挺有趣的,不就是成才麽?
呵呵!來吧,來吧,孩紙們,姐姐疼你們喲!
呔!兀那男人,離老娘遠些,既是死人就消停些,乖乖的老娘給你燒紙加餐哦!
內容标簽:穿越時空 前世今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謝荼糜(惜惜)顧淩之 ┃ 配角:謝沖謝肅和顧家一幹人等 ┃ 其它: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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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屋
陰雲密布的天空,烏壓壓的一片片,遠方的天際就像是要塌下來一樣,叫人心裏頭無端的壓抑。死寂無聲的院子裏雜草叢生,門房破舊,了無人煙。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只見一個青色粗布衣裳的小丫鬟一臉急惶惶的表情,一路飛奔往後院正房而去,因着心中太過懼怕,有些心不在焉,在邁步進屋時險些被門檻兒絆倒,身子一個趄趔,踉跄歪斜着沖了一兩步,這才穩住身子。
然後卻是來不及猛地往前一撲,一下子跪倒在地,滿眼驚懼的看着眼前哪怕跪在蒲團上依舊身子直挺挺的女子,嘴唇哆嗦着好半響都說不出話來,然而待心情稍稍平複,眼光一掃供案上一排的靈位,小丫鬟身子一抖,卻是不敢出聲,只深深伏跪在地,默默無語。
破舊的屋子裏,門柱上的紅漆斑斑駁駁,顯然已經很久沒人打理了。屋子正對門口的供案上,香煙缭繞,女子一身粗布麻衣,面容憔悴凄苦,雙手合十,又一遍心經念過之後,女子才緩緩睜開眼睛,淺茶色的瞳仁漸漸顯露出來,仔細看去竟是微微泛着藍光,透出異樣的妖嬈魅惑,襯着慘白的面容,竟如樹林中竄出的妖精,動人心魄。
她的視線從上頭的靈位上一一掃過,最後視線落在右側那兩個稍稍小的的木牌靈位上,眼中飛快劃過一絲悲色,随即消失無蹤。
過了好一會兒,似是才想起屋子還有另一人存在,女人微微擡首,眼睛直直的盯着供案,淡淡的聲音在靜谧到壓抑的屋子中緩緩響起: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以頭伏地的小丫鬟身子徒然一抖,聞言連忙擡起頭,顧不得女人是否看到,只自顧自得連連點頭,顫着聲音回禀道:
“都,都買好了,您給的銀子一分沒剩,全都用來買那些東西了。”
“是嗎?”女人聲音喃喃,仿若說給自己聽一樣,淡淡的應道:“那就好。”
小丫鬟側耳聽到那細如蚊鳴的聲音,不知怎的,竟是背後一寒,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随即沉默半響,見女人再沒有理會,便咬着嘴唇,縮着身子,一小步一小步的蹭到門口,然後探着腦袋扭頭看了眼女人的背影,眼神掃過供案上陰森森的牌位,終是忍不住心中滿得要溢出來的恐懼,手腳并用的爬出屋子,踉跄的奔了出去,一路上腳步碾壓過小腿高的野草,在被踐踏過後,一陣冷風吹過,竟微微顫抖,仿若哀哀哭泣一般,無端叫人生出一絲悲涼來。
是夜,呼嘯的寒風冷冷獵過,寂靜無人的道路上,一輛毫不起眼的青布馬車緩緩駛過,最後停在北城的一家看起來很是闊氣的門庭外頭,只是那修葺頗為莊嚴大氣的寬敞大門,便可看出此家非尋常門戶,即便不是簪纓世家,也是頗有門第,家産不薄。
因着此時已入深夜,家家戶戶早已熄燈入眠。而當馬車漸漸停穩在門外之時,大門另一側的石獅旁,竟有暗影微微晃動,随即一個暗色人影顯露出來,只見一個灰衣大漢跺腳哈氣搓着手取暖,一邊兒弓着身子小跑到車前,恭敬的躬身作揖,然後蹭到車簾邊兒上,壓低嗓音,微微探着脖子,朝着馬車裏,一張胡子臉笑得谄媚非常: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小的們已經将這宅子四周都灑滿了桐油,為了防止遺漏,小的們推着油車沿着宅子轉了三圈,全都是厚厚的一層,可教夫人放心。”
話音剛落,馬車中沉默一會兒,然後一個清清淡淡的女聲傳來:
“宅子內裏呢?可是辦妥了?”
“辦妥了,都辦妥了。”漢子連連點頭,過後才發現馬車裏那人并看不見,不由讪讪的撓撓頭發,繼而咧嘴笑着回道:
“小的兄弟們都利索的很,那宅子裏凡是廚房、柴房、還有後院裏居住院子,能撒油的地方都沒落下,保管火一起來,一個人都跑不,呃……嘿嘿!”仿佛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漢子連忙打住話頭,好似掩飾一般的咧嘴笑起來,偷眼瞧着馬車內沒有動靜,這才暗暗松了口氣,他領着兄弟們全副身家全都壓到這次買賣上,就等着完事兒立馬換地兒走人,到了最後一步,可是不能惹怒買家。可是,這時候卻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了。場面一時沉寂又壓抑,尤其遠處傳來的聲聲犬吠,襯着夜裏陰沉非常。
好在這時馬車裏立時又傳出一道聲音:
“都按着我說的做了?”
那漢子愣了一下,随即連連應聲,身子微微傾斜,側靠着馬車,壓着嗓子小心翼翼的低聲回禀:
“是,是!聽着您的交待,那些桐油都連成一線,只要将側門斜對角那處的油桶點燃,火勢一下子就竄起來了,哪兒都跑不掉,呵呵……”
覺出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那漢子懊惱的給了自己一下嘴巴子,随即揣揣的等着裏頭主顧發話。
當初接這筆買賣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回玩大發了,看那買家說的價錢實在太讓人心動,是以,他思量再三,終是應了下來,反正過了今夜,誰又能找到他們,想想日後吃香的喝辣的的好日子,索性來發大的,又能怎樣?
還好沒讓漢子等太久,立在外頭操着手跺着腳取暖,冷不防地車簾一下子被掀開了,然後一聲重物蹭着木板的聲音傳進耳朵,漢子猛地擡頭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妖嬈魅惑的眸子,漢子不由得愣愣怔神,随即一聲女子淡淡聲音響起,驚得他心髒猛地一跳,立時收回心神。
“這箱子裏是你們的報酬,拿去吧!”
漢子眼珠子一動,便瞧見一張慘白的女子面容。他嗓子裏咕哝一聲,吶吶的随着女人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見馬車簾子外頭那處木板上,正放着一個黑漆漆的木箱子,漢子眼睛頓時一亮,嗓子裏吞了口口水,搓着手嘿嘿笑着,快步上前将箱子搬下來。
入手那沉甸甸的感覺叫他心頭樂開了花,打開箱子一看,手掌大小的銀元寶整整齊齊的碼放着,一排一排的塞滿整個箱子,大眼一掃,幾千兩總是有的。
那漢子咧着嘴興奮的将箱子合上,招手叫來候在一旁的倆兄弟,忙不疊的将箱子給搬走了。而他卻是回頭看向那面容慘白的女人,只是不敢再看那叫人心裏發顫的一雙眼睛,眼簾微微低垂,再次躬身作揖,笑容滿面的連連道謝:
“謝夫人,謝夫人,夫人真是爽快!”這麽一箱子,若是好好過活兒,夠他們兄弟用大半輩子的了。
女人面無表情,只清冷的看着漢子喜形于色,然後淡淡說道:
“你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覺得還成的話,收一個呗!
求收藏~(≧▽≦)/~啦啦啦
☆、火海中的女人
“哎,哎,好!小的們知道的。”漢子說着再次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邁步離開,然而走了幾步,卻是突然停下,那漢子微微猶豫,終是轉過身來,對着女人低低勸道:
“夫人,小的雖不知夫人因何有此所為,但若不是被逼到絕處,想必是不會行此無奈之舉。然小的托大,鬥膽勸夫人一句,好死不如賴活着,夫人又不缺錢財,換一處地方,衆人不識,且重新過活,豈不更好!這……小人愚見,請夫人三思。”
說罷,拱手一禮,漢子也不等女人回話,立即轉身大步離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裏。漢子心裏頭明白,那女人施以重金,又費心布置,必是存了同歸于盡的心思。
他原就是本地人,看看這座宅子,又見那女人狠厲所為,再回想起有關傳聞,那女人的身份已是猜到大半。
饒是他幹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活計,思及那女人遭遇,也不免唏噓,終是忍不住開口一勸。但他心裏同樣清楚,雖只是驚鴻一瞥,那女人滿臉死寂,神情堅定到了木然,又豈是他一兩句能勸動的,終歸不過是全了心底那所剩無幾的一絲善念罷了。
想到這兒,漢子自嘲一笑,他這樣滿手沾血的人竟有可憐別人的一天,不由搖頭曬笑。随即招呼着兄弟們,沿着小路快步離去……
然而,那女人瞧着那粗衣漢子消失的背影,不由得發出一絲慘笑,她的家人都沒有了,她一個人活着又有什麽意思,看着仇人活的怎樣滋潤嗎?
這時,馬車前一直默然不語的趕車老者,長長的嘆了口氣,沙啞的聲音慢慢響起:
“主子,你這是何苦?”
“呵呵!何苦?”女人眼瞧着宅子,眼裏迸發出濃濃恨意,凄厲的聲音低低響起:
“自是要為我的家人報仇,他們享受着本該屬于我弟弟的東西,金尊玉貴的活着,我的弟弟們卻兀自冰冷的躺在地底下,憑什麽?憑什麽?”女人聲聲泣血,滿腔恨意傾瀉而出:“既然沒人還我公道,沒人替弟弟們出氣,好呀,我自己來,我要把他們都送到地獄去,想要安享富貴,風風光光的活着——做夢!”
女人低頭看着滿臉滄桑的老人,眼眸微微轉動,輕聲交待着:
“運伯,多謝您一直陪着我,您這就回去吧,後院裏的山茶花下埋了幾個箱子,那是母親留給我的嫁妝,您拿着,好生過日子去了。”
瞧着老人淚流滿面,淚水沿着溝壑緩緩淌下,女人眼神微微緩和,聲音越發清淡:
“您為我們母親和姐弟幾個操勞一輩子,如今該好好謝謝了,您不欠我們什麽。若是,若是可以,勞煩您到了母親和弟弟們的忌日給他們上柱香,荼糜感激不盡。”
眼瞧着女人推開早就打點好的側門,身影消失在門內,老人擦幹滿臉淚水,滿眼悲痛的再看了眼那側門,便催着馬車離開了。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宅子裏顯出沖天的火光,迅速的将宅子圍城一個火圈,人生漸漸沸騰,哭喊聲、叫罵聲、求救聲混在一處,顯得雜亂而凄厲。
女人舉着火把站在正院門口,嘴角含笑的看着慌亂奔走的衆人,心中似悲似喜,就是這些人,就是這些被他們養着的下人,對着她弟弟落井下石,在他們主子的唆使下,将他們揍成重傷,搶走他們身上僅剩的財物,而那些沒有動手的人,卻在一旁嬉笑觀望,說着一些龌龊的酸話,她的母親養活這些人這麽多年,卻是一點兒好報都沒有,最後給她的兒子們催命的卻正是這些仰她鼻息的下人們,見風轉舵,翻臉不認人,端的是勢力的很。
現在瞧着這些人涕淚橫流的醜陋模樣,再沒了一絲當初嚣張跋扈的影子。女人心中升起一股快慰,真是因果報應!
這時,後院裏沖出一群人來,女人擡頭望去,正與來人對視。只見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婦人,一臉驚恐怨恨的瞪着她尖叫出聲:
“是你,是你這個害人精。早知道就不該留你一條賤命,該死的賤人。”
女人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只兀自笑的開心。此時宅子外頭的火勢竄的比牆壁還要高,宅子裏頭也到處是着火的地方,只那一點兒水量,卻是撲滅不能,她毫不擔心。該死的人都要死了,說的什麽又有什麽重要的,左右不過是把欠了她們的還回來罷了。
那廂一群主子模樣的人,卻是沒空謾罵,只慌亂無比的左右尋找出路,最後卻是不得。只能無力的看着偌大的火勢仿若兇獸一般漸漸的吞噬着人的性命,而癱坐在地痛哭流涕。
女人含笑看着這一切,仿若絲毫感覺不到火灼燒皮膚的疼痛,只在最後房屋坍塌的一瞬間,她仿佛聽到馬蹄聲響,緩緩轉頭看去,那大門外,高頭大馬上昂然而坐的男子,竟好似露出焦急的神情。
女人卻是緩緩閉上雙眼,直到這時,再見那辜負了她的男子,她才知曉自己早已釋然,是的,釋然!
如今,她終于可是了無牽挂的去找她的母親和弟弟們了,可以同他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會只她孤單一人。
再也不會了!
女人帶着一絲淺淺微笑消失在沖然竄起直沖雲霄的火海裏!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收藏嗷嗷~~
☆、彪悍閨蜜
夏日熙熙,庭院裏兩人合抱粗的大樹上知了聲響個不停,伴着燥熱的空氣透過窗棂傳進內室中撒着青紗帳的木床上,擾得閉目無語的那人眉梢微微颦着,略有煩躁的左右晃動,眼睛雖然閉着,可眼皮的眼珠卻不停的轉動着,顯然腦海中正急速的想着什麽,且焦心非常。
随着外頭蟬叫聲愈發急切,裏頭床上那人神情愈發痛苦,然後突然一瞬間,蟬聲急到極致忽的停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靜,落針可聞。也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床上的女人驀然睜開雙眼,毫無焦距的看着床頂橫梁。
這時,外頭傳來碎碎的腳步聲,沒過一會兒,房門被打開,平、托盤與桌面碰撞的聲響,倒茶水的聲響,腳步貼近床側的聲響……
種種聲音交相錯雜,交織成一處湧進床上女子的耳中。就見她的眼珠忽的轉了轉,眨了眨,閉上眼,幾秒以後複又睜開,卻是精光四射,再無一絲迷茫。
眼見紗帳被人撩起,女子眼眸微動,淺茶色泛着幽藍光芒的視線正好與來人的目光撞個正着。月蘭怔了一下,随即滿臉驚喜的看着床上之人,脫口而出道:
“主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說着便要将女子扶起來,給她背後墊了個軟枕,好叫她舒服一些,口中卻仍叽叽喳喳個沒完,笑着詢問道:
“主子,您吓死我了。要不是昨兒總算退了高熱,奴婢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您要不要喝茶,潤潤喉嚨?”
床上的女子,也就是謝荼糜,此時只覺得好生聒噪,剛剛清醒的腦袋被吵得嗡嗡作響,為着堵着眼前這人的不斷張合的嘴巴,她微微點了點頭,直到一股水流劃過喉嚨 ,她才覺出自己是真的口渴了。
連喝了三杯水,才覺得嗓子那麽幹涸。女子微微後仰,靠在軟枕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遭的景象,心中漸漸的理清了思路。
眼瞧着那記憶中名叫月蘭的丫頭将她侍候妥當後,自己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安安靜靜的的做繡活兒,這是她們一貫的相處方式。
女子移開視線,目光緩緩游移,最後落在自己身上搭蓋的麻布薄被上,不自禁的,手指微微撚動,粗糙的質感瞬間劃過指尖。唉!她還從沒用過這樣‘儉省’的物件兒呢!
想到腦海中浮現的那一幕幕畫面,以及畫面中悲催到了極點的女人,便是冷心冷肺如她,都覺着這妹子的一生就是一個大大的杯具。沒親娘的娃兒就是苦啊!可是,有個喜好四處游歷,撰寫游記的親爹就跟沒有一樣樣的,一年到頭都不見得能見着一面,幫忙撐腰什麽的就更不用想了。
尤其是,這爹眼光不怎麽好,選的安置後方的繼室是個面甜心苦的,趁着男人不在家,忙不疊的把視為眼中釘的原配嫡長女給許了人家。
要說男方家世也不錯,朝堂新貴,将門虎子,實打實的軍功累積而成的少年将軍。這要擱在平時,已經落魄頹勢只餘一支且閑賦在家的謝家女兒能攀上這門親事,那一定是祖先顯靈,撞了大運嘞喂!
但是,如果那位少年将軍如今毫無下落,消息不明,且見閻王的可能性遠遠大于他爹娘,那麽,叫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給他沖喜成親,做個現成的寡婦,卻是不怎麽美妙了吧!
謝荼糜曾經面對的就是這麽個情況,父母之命中的父親老瞅不見人影兒,人家繼母利落的把她給嫁了這麽個人家,歡欣羞澀是不用想了,能憋住不哭已經很不錯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倒黴的。就在謝荼糜認命做一輩子寡婦的時候,她名義上的男人,騰地一下又神奇的複活了,謝荼糜還來不及扯個笑臉,随之而來的消息,叫她徹底的懵了。
謝妹紙不曉得,這世道,現在最流行的是美女救英雄。所以咧,落難的少年将軍同清秀的農家少女,哦,不,應該是小軍官兒他妹,兩人之間碰撞出奸情的火花,那簡直是必然加必然啊!
當然,那救了男人命的少女一定品行高潔,顯著特征就是,不願為妾。于是乎,疑似小寡婦的謝妹紙,直接跳過了将軍夫人的可能,被真愛的小将軍果斷的發了盒飯,嗯!對了,那男人可憐謝妹紙,還送了個郊區的別莊地契,做補償呢!
哎!呵呵!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大好男人哦有木有!女人諷刺的想着。
然後,這妹子的遭遇就是禍不單行這句話的完美诠釋。在她被發配到莊子上以後,她的娘家弟弟也不斷遭受繼母的打擊迫害,想帶壞個人還不容易嗎?等謝荼糜脫離自怨自艾的情緒,再去看時,那兩個同母弟弟已是名聲臭大街了,再之後,她還來不及做什麽,一場纨绔子弟間的群毆便輕輕松松的要了她兩個弟弟的命。
這卻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事實證明,包子被逼急了,也會反擊的,謝荼糜将她唯一硬氣保存下來的,生母留給她們姐弟的財寶,全數變賣,灑出大把銀子,查明弟弟們的死因,在知道一切都是陰謀,且所有矛頭無一不指向繼母他們時,本就幾近崩潰的謝荼糜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玉石俱焚,共葬火海!
總結來說,這妹紙的一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透明小女配,那英雄美人兒就是當仁不讓的男女主角,人家踩着她上位,然後把她一腳踢開,按照劇情,最後必然會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女人煩惱的捏了捏鼻梁,眉頭微颦。她不明白,明明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謝荼糜竟是寧願魂歸地府也不願要,真是,真是——便宜她了!哈哈~~
嘴角還沒勾起,卻瞬間耷拉下來,床上的女人,哦!好吧,從現在起她就是謝荼糜,回想一下曾經的短暫的一生,再回頭瞧瞧這屋裏的擺設,很容易就和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對上號了。
可問題是,這個時候,她已經從寡婦搖身一變成棄婦了。其實她對離異的婦人是沒什麽偏見的,渣男嘛,小夥伴們都明白的。只是,只是,她單純就是對‘棄婦’這詞兒不爽而已。
原本,她就是集全族之力教養出的族長一脈的長女,所聞所見無一不精,手中權柄僅次于族長,要不是後來有個小她十來歲的弟弟出來頂缸,指不定還就得她當牛做馬呢!
是以,她的私生活中有幾個順眼的男人并沒什麽,而對她來說,一直處在主導地位,對別人說不簡直不要太平常了。可是現在,啧,這是怎麽着?她被別人罰紅牌兒了,這種強烈落差的感覺——真是說不出的複雜艱澀。別的且不提,只不适應卻是真真兒的!
蒼天在上,她,竟然被人嫌棄了?
呵呵!
這要擱以前那絕對的匪夷所思啊好吧!
長長地嘆了口氣,适應環境什麽的果然是件苦逼到極點的差事兒了。
心中胡亂想着,枕在軟墊上的腦袋微微一偏,目光不經意的往枕邊一掃。嗯,那是?謝荼糜随手拿起來,目光輕輕一掃,随即在觸及右首三個硬挺的大字時,視線驀然凝住。
——放妻書,啧啧,謝荼糜眼中劃過一絲興趣,正準備細細的瞻仰一番。此時,卻是又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一旁做針線的月蘭疑惑的擡起頭,待瞧見門外的身影,忙站起身來。
卻見來人大約三十來歲的婦人模樣,圓臉上一派笑眯眯的表情,這是謝荼糜母族留下的仆從,是專門為她準備的,名為嚴娘,一直照顧她的起居。上一世謝荼糜打算同繼母他們抱團兒死之前,硬是把這批人趕走了,還順便把餘下的錢財都塞給他們,倒也算是有心了。
不過恍惚之間,嚴娘已經走到床前,隔着幾步,笑着回禀道:
“主子,福王妃來了,說是不放心您,要親眼看看才好。”
福王妃?謝荼糜腦袋裏轉了一圈。是了,誰還沒有一兩個好夥伴呢?要說原先這妹紙有什麽優點的話,那就是兩點:仆從忠心、閨蜜貼心。只不過那時候妹紙被仇恨遮住了眼睛,無暇顧及罷了。
這位福王妃閨名柳玉蟬,并另一位姜姓的女孩兒同謝荼糜最是要好,三人俱都是幼時的玩伴兒,可以說,她們彼此之間卻是要比正經親人還相互信任些,彼此心照不宣。
“快請進來。”雖是胡亂想了許多,卻不過一瞬間而已,謝荼糜輕聲吩咐道。
還不等嚴娘傳話,外頭傳來一聲女子清脆笑聲。“不用請了,我已經進來了。”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一穿着水紅色齊胸襦裙的明麗少婦人風風火火的已是跨入門內,她發間的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随着步子邁動而微微搖擺,襯着燦若朝霞的姣好面容,格外的尊貴卻又不乏朝氣,謝荼糜不禁感嘆,真真是個俏佳人呢!
“沒出去迎你,可不許惱了啊!”只看着柳玉蟬爽朗熱情的笑容,謝荼糜自然不過的掠過那絲生疏,熟悉無比得玩笑起來,這個女人挺招人喜歡的。
“這些都小事兒。”柳玉蟬一點兒不見外的一屁股坐到床邊兒,很是豪爽的一揮手,混不在乎。然後,話題一轉,恨鐵不成鋼的指着謝荼糜,叨叨道:“只你出息些,別再跟那些個賤人纏磨,快快脫身出來,我便安心了。”
在柳玉婵開口時,屋子裏的下人便都默默退了出去,此時屋子只有她們二人,柳玉婵說話愈發沒了顧忌。
“那男人有什麽好的,不就臉白些嗎?那有什麽,趕緊叫他滾遠些。改明兒我給你相看些有本事的好人兒,保準個個強出他八條街不止……”
謝荼糜聽得囧囧有神,這妞兒以為她對那男人還有奢望,不願離了去呢!真是的,這怎麽可能……額,好像,似乎,原先那妹紙直到最後都沒把放妻書送去入檔,這麽着名分上就還得算是那男人的人。
看着義憤填膺的好閨蜜,謝荼糜不由得有些心虛,趕巧瞥見手中紙張,想也不想的遞過去,一把拍在滿口激昂的柳玉婵那波濤起伏的胸口,迎着瞪眼過來的美人兒,連忙道:
“放妻書,”見美人兒半疑似的低頭看去,謝荼糜解釋道:“我這身子暫時不行,又不想再等了,勞煩你幫我入檔了吧!早一天掰扯開我才能痛快不是!”
“這才對嘛!”柳玉婵一臉“你早該回頭是岸”的表情看的謝荼糜眼角抽抽,柳玉婵爽快的收起紙張,滿臉欣慰的接下這樁差事兒,“這事兒就交給我吧,保準給你辦的妥妥的。嗯,順帶着給你單獨開個女戶,省得往後還得看那老妖婆的臉色。”
謝荼糜連連點頭,王妃辦這事兒真是太大材小用了,想出差錯都不容易。閨蜜兩肋插刀為她着想,給她幫忙,她別的暫且不提,只誠懇溫暖的微笑保管夠夠的,必須叫閨蜜暖心啊!
柳玉婵口若懸河的安慰着倒黴催的小夥伴,瞅着她連連點頭應是,心裏頭不知怎的就覺得不對勁兒,直直的盯着謝荼糜看了半響,腦中忽的閃過一道亮光,柳玉蟬低呼一聲,撫掌驚訝道:“我說怎麽回事兒,惜惜,你轉性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收藏啦啦啦~~
☆、救了英雄的美
柳玉蟬說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今兒她這好友同往常很不一樣啊!仔細瞧着,臉色雖蒼白憔悴,神情恹恹,卻螓首微擡,唇瓣含笑,便是随意的斜躺在床上,渾身亦隐隐透出一股子慵懶華貴的味道。尤其那茶色暈着幽藍光芒的一雙剪剪水瞳淡淡望過來時,即便身為女子,她都禁不住心中一跳,差點兒陷進那盈盈水光中,不可自拔。
因着謝荼糜今日神态實在太過淡然,且迷途知返,兩人談的興起,使得柳玉蟬有一陣子才反應過來,想明白一直覺得不對勁兒的地方在哪兒?
——她的好友竟是再無一絲瑟縮喏喏之态,之前總是低垂着腦袋,遇見人就先退兩步的怯懦表情不見了。還有,那雙眼睛……往日裏,謝荼糜同人交談時一直垂着眼簾,生怕別人看到她那與衆不同的眸色,憑的惹人不喜。
其實,又怎會惹人不喜呢?明明是一雙漂亮魅惑到了極致的美眸。惜惜不知道,當她睜着那樣一雙眼睛看向別人的時候,旁人心中是怎樣的悸動,若說勾魂奪魄也不為過。偏她自己毫無知覺,只傻傻的信了那謝家老妖婆的荒謬之語,以為旁人會把她當做妖怪嫌棄,便是恨不得閉上眼才好。
她們都說了好些回,但惜惜一直固執的以為她們不過是安慰她罷了,卻是依舊瑟縮着,叫人看了心裏頭酸的慌。任誰被人從小好幾年如一日的暗地裏告誡‘你眼睛忒吓人了,可不能叫旁人瞅見’,都會深信不疑的。
其實,終究不過是女人之間的嫉妒心作祟,唯恐自己女兒被比下去,見不得謝荼糜懾人風華展于人前招惹風光罷了。
“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柳玉蟬笑得開懷,眼帶欣慰的望着面色淡笑的謝荼糜,嘆了口氣,勸道:“你想開了就好,說穿了也沒什麽,反而是因禍得福,你要自在多了,往後可沒人能在挾制你了。再嫁從己,全都随你自己的主意,怎麽舒服怎麽來,你且放寬心,往後日子會越過越好呢。”
眼見仿佛一夜之間突然開竅的好友,柳玉蟬滿心歡喜,在她心中,這才是好友該有的樣子,鳳凰涅槃一般,斂靜自若卻風華無限,叫人輕易忽視不得。
心中愈發覺得那姓王的腦袋被驢踢了,錯把珍珠當魚目,真真是瞎的徹底。心中憤恨,面上就帶了些出來,柳玉蟬對着謝荼糜向來随意的很,反正好友都不在乎了,便将想到的就說了出來:
“王南卿真是瞎了眼,薄待發妻,捧着個野丫頭當寶貝,還品行高潔,我呸!”柳玉蟬滿臉不屑,嘲諷道:“欲拒還迎這招都接不住,還少年将軍?我看是大頭還差不多。那女人要是沒個想頭會跟着他不遠千裏來京城?不願做妾,那是因為人家眼光高,瞄的就是正妻的位置。倘若真心不樂意,拒絕二字還不簡單?王南卿還能強人所難不成?”
謝荼糜笑意淺淺的望着柳玉蟬,表情無所謂到好像聽着的是旁人的故事一樣,見着她這副模樣,柳玉蟬心中才真真正正的放下心來,到底是看開了,否則這樣的神态是裝不出來的。
而在謝荼糜看來,這樣看似隐秘非常的打量于她而言就跟直視差不多,開玩笑,察言觀色簡直是她本能好不好,打從五歲上頭,她就能從她老子那張面無表情的棺材臉上查探陰晴,以此為根據讨價還價,為自己争取寶貴的玩耍時間。所以說,沒有童年的小孩紙最苦逼了有木有!
好吧!歪回來。瞧着閨蜜這般小心翼翼的關心自己心情,謝荼糜倒很是領情,因此,便随着柳玉蟬的話音,不以為意的接了句:“人家對他有救命之恩,患難見真情嘛!”越是陰暗的角落越能刺激荷爾蒙誘發奸情,這是定理呀好麽親!
八卦是要講究氛圍的,如今有小夥伴捧場,柳玉蟬興致愈加高昂,秉承着朋友的敵人TM的就是自己死敵的原則,柳玉蟬吐槽愈發無壓力,嘴皮子那叫一個利索,毒舌的叫人無語:
“王南卿他就是個豬頭,腦袋單單擺着只圖個好看。被人一箭射下馬,滾下草坡不見倒沒什麽,打仗麽,不死都是撞大運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大小也算是個将軍麽,凡是找到他的都有賞銀的好麽,碰見他的那個人才真是賺大了。再說,前頭撒出那麽多兵到處找他,只要不是變成耗子躲進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