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3)

般好的人,這麽溫和的脾氣,惹得娘子不痛快,定是顧郎君做了什麽不得體的壞事兒,不然,她家娘子也不能這,這樣啊!

嗯,對,肯定是顧郎君不對!

重重的點了點頭,月蘭整了整臉色,一臉溫和的上前,用同溫和毫不沾邊兒的蠻橫力道,一下子把形狀猥瑣的東芝扒拉到一邊兒,自個兒得體的進了門裏,目不斜視的走到謝荼糜跟前,對着謝荼糜行了禮,

“娘子!”

“嗯。你且過來。”

聞聽此言,月蘭特別有眼力勁兒的走到大娘子身後,溫順的給累翻了的大娘子捏肩捶背,換來大娘子一個贊許的眼神兒。

至于屋子一一片淩亂,顧郎君狼狽模樣兒,月蘭表示,她沒看到!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恢複日更啦啦啦~~~

唉,坐車坐的腿腫,我也是醉了!

☆、救命

作為主人貼心的好奴婢,月蘭的幹練是不容置疑的。不過片刻功夫,便指揮着幾個丫頭把屋子恢複原樣,換上新的茶盞。

看着樣式普通的白瓷茶杯,月蘭暗暗吐了口氣,還好娘子有先見之明,提早便着人将屋中貴重的物件兒器具都收拾起來,只留了幾樣粗制的玩意兒充數。

現下可好,雖說屋中一片狼藉,可損失也只是看着多罷了,實則并沒有多少而已。

看着丫頭從又端上茶點,一邊兒頂着個大黑眼圈兒的顧淩之卻是突然沖着月蘭來了句:

“哎,那丫頭,上回那個臘肉不錯,且來上一碟罷。”

月蘭頓時嘴角一抽,面上再怎麽端出嚴肅端正的面孔,眼角餘光卻是忍不住往大娘子那邊兒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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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顧郎君,剛挨頓揍,這會兒有腰上吃的了,還真是——心大的很!

謝荼糜也是無語的很,可剛揍完人家,而且還打不回手的任由她出氣,她這心裏也是心虛的緊,故揮着手,沖眼巴巴望過來的月蘭道:

”去,給弄幾盤好菜來。“權當她揍人的補償了。

”是!”月蘭行了一禮,轉身出門去準備去了。

現如今,米糧果肉都是稀罕的不得了的東西,平日裏吃用都是按人頭算,定量給的,叫人吃個七八分飽倒還是可以的,可取用卻是十分嚴格,尤其肉食與保存的菜蔬,定得有娘子知曉,她親自去拿,看庫房的人才會松手放行,是以這事兒她必得自個兒走一趟才行。

揮手屏退屋中下人丫頭,謝荼糜瞥了眼顧淩之,看着他十分狼狽,頓覺心中清爽許多,面上也帶出幾分好看來,因此十分和氣的問道:

“聽說,顧郎君想要與我家結親?”

好吧,她就是不知矜持二字怎麽寫,心裏頭怎麽想的嘴裏便問出來了。

顧淩之也是被謝荼糜的坦蕩過頭驚了下,可轉念一想大娘子的性子本該如此,随即卻是滿臉誠懇的點頭應是,表誠心道:

“确實如此,顧某的确誠心求娶娘子,雖手段不甚磊落,有小人之嫌,可顧某待娘子之心卻無半點虛假,若得娘子應允,旁的虛話顧某不多說,娘子且看着,必不叫娘子失望就是。”

謝荼糜臉色十分精彩,任她再是冷情,可女人的虛榮心她多多少少也是有點兒的,現下看着有人這麽上杆子的求娶自個兒,這人瞧着還挺人模人樣兒的,她這心裏難免生出幾絲得意來,随即轉瞬即逝。

好吧,大娘子就是這麽招人待見,真是木有辦法啊哈!哈!哈!

不管心裏頭如何蹦跶,謝荼糜面上絲毫不顯,仍是一臉淡淡的,眼中卻露出幾絲好奇的繼續問道:

“您——看上我哪兒了?”費得這大勁兒的!

又是救她老爹,又是連哄帶威脅的!

顧淩之看着一雙閃閃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怎的,心中有些發緊,他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借機悄悄動了動喉嚨,輕咳一聲,說道:

“大娘子哪裏都好。”

呦呵!她怎的不知這姓顧的這麽會說話?

謝荼糜眯了眯眼,不經意間看見顧淩之耳朵尖兒泛起紅色,頓時眼眸一縮,嘴角饒有深意的勾了勾,倒是頭一回對顧淩之提及的婚事生出幾分正經在意來。

說起來,她也确實不小了,論年紀,兩個小的也是該說親了,她身為長姐,自是不好拖後腿。

況,平心而論,除卻談生意時候顧淩之有些賤兮兮的叫人手癢,旁的時候——不得不說,還是挺湊合的。

這般想着,謝荼糜看顧淩之也不是那麽不順眼了,也能心平氣和的客觀看待眼前這個男人。

眯着眼複雜的凝視良久,謝荼糜緩緩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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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黑,空蕩蕩街上一片寂靜,耳旁嗡嗡的風聲讓謝沖心中更添幾分壓抑沉重。

轉頭擔憂的看了眼衡三兒背上緊閉着眼睛一臉青白的祖芝,心中更添幾分焦急,步子又快了幾分,口中說道:

“阿肅,咱們再快些,三兒你怎麽樣?要不換我背……”

話未說完,走在另一側,正一臉警惕的瞥着四周的謝肅立馬轉過頭,望着滿頭大汗的衡三兒,接口道:

“我來背吧!三兒你歇一會兒,喘口氣兒。”

說着便要伸手,走在正中間的衡三兒滿是肅色的搖了搖頭,深吸口氣,拒絕道:

“不用,不用,還是趕緊走吧,我能堅持的住。這兒離你家已是不遠了,憋口氣兒就到了。”

謝沖看衡三兒确實不樂意,就不再多說,只是一手扶着昏迷不醒的祖芝,暗自幫着衡三兒分擔了半數重量。

眼睛瞅着街角躍躍欲試的幾個漢子,對着他們一雙雙泛綠的眼珠子,左手中的匕首緊了緊,心中更添幾許凝重。

口中卻是對着身邊兒兩人,低聲勸慰道;

“還有幾條街就到家了,算着時辰,小子們應是到了家報了信兒了,阿姐必會親自過問,準備妥當的,咱們快一些,阿姐一定有辦法就祖芝的,咱們快一些。”

兩人俱都肅整了臉色,低聲悶聲應道:

“哎!”

“知道了。”

說話間,腳下步子又是急快了許多。

謝家宅院,

謝荼糜披散着頭發,身披一件墨綠色的繡紋鬥篷,團着身子坐在炕上,一手揉着額角,閉着眼問下頭侍立垂首的月蘭,道:

“是怎麽回事兒?來人報說有人傷着,命在旦夕?是二郎讓他們回來報信兒的?那二郎三郎呢?他們在那兒?好不好?傷着沒有?”

月蘭回禀道:

“奴仔細問過,回來的是二郎三郎的小厮,因怕路上不太平,便讓他們一塊兒回來,說是郎君命他們先回來報信兒,好叫咱們先做好準備,兩位郎君就在後頭,就比他們慢一步,應是快到家了。”

“二郎三郎都無事,受了重傷的是兩位郎君的同窗好友,汝陽侯府的世子安祖芝,具體如何小厮并不太清楚,只是說安世子被投奔汝陽侯府的表親拿金簪接連捅了幾下心口,人已是厥過去了,如今正在來的路上,說是二郎的原話,請娘子想想法子,務必救下世子性命。”

謝荼糜聽罷,摸了片刻,沉沉嘆了口氣,緩緩道;

“既是快要到了,趕緊準備廂房,好歹是二郎三郎的好友,總不能見死不救,跟廚房說一聲,燒些開水以備不時之需,還有,吩咐廚娘做幾碗雞湯面,夜裏寒涼,他們總要熱乎吃口兒,哎——派人到門口守着,見着人立馬送到房間去,嗯,月蘭你親自到門邊兒守着,他們幾個男人,免不了粗手粗腳的,我不放心,你先去,我稍後就到。”

“是!”

謝荼糜緊了緊鬥篷,眼眸落在床頭的八寶紋木匣裏,眸色黯了黯,默默的坐了一會兒,緩緩起身,從匣子裏取出一個墨色小瓷瓶,捏在手心,擡手将匣子放好,轉身穩步往門外走去了。

還好,她備了這東西放的穩妥,不然,今夜那小子怕是要往閻王殿走一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多更補償!

☆、重傷

謝荼糜俯身,小心翼翼的杯中水一點點兒喂進按祖芝口中,一丁點兒都不舍得浪費,看着床上面色青白的人喉嚨吞咽,咽了下去,她這才支起身子,緩緩松了口氣。

這救命的東西是用一點兒少一點兒,既然他拿了出來,總要發揮作用才不冤枉。

這藥效一時半會兒的看不出來,總要等些時候。

謝荼糜真過身子,看着一旁眼巴巴滿臉焦急的幾個小子,微微笑了笑,安撫道:

“他能吞咽下去,情況就不算太糟糕。這藥總要等個已是片刻的才能看出效果來,不過,你們放心,旁的我不敢說,只他這條命總是能保住的。”

謝沖暗暗松了口氣,他對阿姐無比信任,當下便放了心頭重擔,面上輕松許多,道:

“多虧了阿姐。”

謝肅也是面色和緩的問道:

“阿姐,祖芝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謝荼糜笑道:

“他傷在心肺,恐傷了元氣,明兒早能新過來便不錯了。”

謝沖眼眸微動,徒然問道;

“阿姐,祖芝好後,身子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先前可是看見插在祖芝心口那根金簪,染着血,足有三寸長,尖尖的頂端十足的鋒利,一想就瘆人的慌。

謝荼糜哪裏不知道他問的什麽,當下搖了搖頭,道:

“別瞎想了,你這好友身子底子壯實的很,不過一只金簪戳了幾下,金子那東西,本沒有那般剛硬,看這情形,至多也只陷入皮肉幾許,堪堪碰入心腑罷了,只要明兒人醒了,好生修養一段日子,把身子補一補就好了,年紀輕輕的小子,哪裏就能得什麽遺症?”

看着在場三個男人俱都松了口氣,謝荼糜面色和緩,不動聲色,只心下自個兒卻是明白,她喂給安祖芝的東西原是天地之間野生野長得寶物,便是只剩一口氣,也能把人給救活了,更別說如安祖芝這般情況,等過個幾天,照樣生龍活虎的蹦跶,一點兒不礙事的。

可是,這話卻是不明說。她可是半點兒不樂意考驗兩個弟弟與他們好友之間的情誼,況這等天才地寶,真要露出風聲去,他們家可是就得不得安寧了。

一旁呆呆立着的橫三兒眼珠子好容易從床上移開,耳中聽着謝家姐弟一番來往,雖不甚明了大娘子的篤定,可也看出阿沖阿肅對謝大娘子奉若神明,那是一萬個信任。

衡三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轉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信賴,他信任謝家二郎三郎,自然也相信他們所信任的人……

況,他雖看着纨绔罷了,本身确實精明的很,看着謝荼糜親力親為的模樣兒,自是知曉那藥——怕是難得的緊。

如今,這樣的時候,人家二話不說,便能那處這樣救命的東西,對安祖芝而言,已是大大的恩情了。

若是再多想——着實很不應該!

想到這兒,橫三兒上前幾步,對着謝荼糜躬身施禮,感激非常,道:

“勞阿姐受累,我先代祖芝寫過阿姐救命之恩,餘下的,。等祖芝醒來後,阿姐只管拿他使喚罷。”

這是替着兄弟應下當牛做馬的差事兒?謝荼糜看着眼前十分禮數的小子,眼中閃過一抹戲谑笑意,口中已是笑道:

“你倒是利索的很!”

随即,眼眸落在幾人疲憊的神色和褶皺的衣裳上,溫和的說道:

“如今,安世子應是無大礙了,你們先寬一寬心。嗯,我看你們也是一路奔波,應是疲乏了吧!我已叫人備下衣裳,我看你身量同二郎相差不遠,先前給二郎做了件,他還未上身,你不要嫌棄,先換上罷。這會兒時辰不早,你們也該餓了,廚房做了熱騰騰的雞湯面,你們吃上一碗,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兒早起身,安世子也該醒了。”

橫三兒仔細聽着,心裏不免生出幾團暖意來,對着謝荼糜,眼中誠懇更重幾分,這時候見外的話,已是不必再說,橫三兒紅了臉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咧着嘴,笑應了聲,

“哎,多謝阿姐!”

口中這樣說着,心中卻也是實在打定主意,日後把謝荼糜當自個兒親姐姐般敬愛。

謝肅摸了摸有些幹癟的肚皮,看着橫三兒的傻樣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不屑的很。

順杆爬的家夥兒,這是來搶他阿姐?真不招人待見!

腳下卻是已經移到謝荼糜身邊兒,扯住謝荼糜的衣袖,小小的拉

“阿姐,我餓了!”

“哎,餓了吧,趕緊換衣裳去,我去吩咐廚房,讓他們趕緊端上來,換了衣裳就能吃飯了……”

謝肅乖乖兒聽着阿姐的唠叨,随着力道往後邊兒他們的院子走着,卻還能趁着阿姐看不到的地方,斜着眼沖着衡三兒挑釁的瞥了眼——看吧,看吧,他阿姐可不是誰想搶就能搶走的,阿姐還是最疼他了!

衡三兒回他一個鬼臉,笑嘻嘻的跟在身後,一口一個阿姐叫的那個親啊!

謝沖走在後頭,看着前頭兩個小子你擠我一下,我擠你一下,鼻腔裏發出一聲不屑哼聲,心中實在覺得這倆小子真是蠢透了,眼眸不屑的往旁處看去,前頭那一景,實在叫人不忍直視啊不忍直視……

第二天,一大清早,衡三兒叼着包子趴在床前,看着安祖芝橫開眼,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祖芝,你可算是醒了。你這小子,可要吓死我了。”

安祖芝臉色有些愣愣,半響,反應過來,眼底漸漸清明起來,面色好看許多,只語氣裏多了幾許虛弱,有氣無力道:

“我……這是哪兒?”

眼眸掃向四周,頓覺陌生,安祖芝費勁兒的撐起身子,衡三兒連忙拿過個大抱枕塞到安祖芝身後,口中不停道:

“還能是哪兒?阿沖他們家呗!你不知道,昨兒你那臉色,跟紙片兒似的,吓死個人……啊,呸,呸,呸!哎,瞧我這張臭嘴,不過,确實兇險的很,外頭大夫看了你這症狀,都直搖頭呢!實在沒辦法,還是阿沖說了,他家阿姐許是有法子就你……當時實在沒旁的法子,你都那樣兒了,只能試一試了。哎,你渴了吧,我給你倒水……”

看着安祖芝抿了抿幹澀的嘴唇,衡三兒連忙倒了杯水,喂安祖芝喝下,他才坐在床沿,繼續得把得把的說道:

“……幸虧來了,你不知道,多虧了他們,不然,你這條小命怕是難保。謝家阿姐可是真夠意思,那是沒的說啊……人家可是把壓箱底的好東西舍出來給你了,我看了那藥粉,謝家阿姐可是小心的很,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這不,還真是,你這睡了一覺就醒了,我看你臉色,嗯——就是虛了點兒,旁的也看不出什麽來了?應是無礙了,哎——我又說錯了,肯定是沒事兒了,謝家阿姐都說了,你醒了就沒事了,補一補身子就好了,旁的任事兒沒有……”

安祖芝起先還認真聽者,可到了一半兒,卻是受不了了,只覺得頭頂冒金星,耳朵裏嗡嗡直響,這可真是……

一夜不見罷了,怎的這人竟變得如此聒噪,一張嘴簡直比婦人還……

扶着胸口嘆了口氣,安祖芝只覺再被衡三兒這麽叨叨着,他這身子怕是又要不好了,手臂蔫蔫兒的搭上口若懸河的衡三兒肩膀,安祖芝吐息艱難,卻是語氣含笑的開口道:

“三兒,我倒不知,謝大娘子何時多了你這麽個阿弟?”

別是硬賴上去的吧!

衡三兒半點兒心虛沒有,挺了挺胸,昂着頭理直氣壯來了句。

“自然是瞧我讨喜又伶俐,一看便親近的很,跟自家弟弟無二樣……”

“噗嗤!~”

衡三兒皺眉,霍然轉頭,望向門口。

謝沖謝肅立在門前,一臉戲虐的望着衡三兒,倒看的衡三兒不自在起來,吹牛皮被人家拆穿,再厚的臉皮也受不住。

好在兩人只是看他一眼,随即視線轉移到床上半躺着的安祖芝身上,面上露出一抹欣喜,快步走進屋中,到安祖芝跟前,笑着問道:

“瞧你這模樣兒,應是無大礙了,阿姐說的真準。”

安祖芝虛弱一笑,眼中精神不少,笑道:

“感覺好多了,倒是多虧了你們。”

謝沖笑道:“這話外道了,咱們是什麽關系,你剛醒,是該用些吃食。”

一旁謝肅已是接口道:“我去廚房看看,叫她熬粥熬的糯糯的,也好克化。”

說着,不等回應,便大步出門去了。

這廂屋中,只餘三人對坐,确認安祖芝身子無疑,衡三兒眼眸一動,卻是眼色落了些,沉聲問道:

“祖芝,這回這事兒——你是怎麽打算的?”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後二更!

☆、代人受過

這卻是汝陽侯府的一樁官司了。

往安祖芝心口紮的不是旁人,說起來也算是汝陽侯爺的姨表妹,因着外頭日子越發不好過了,那位表妹守了寡,不過,人家也是個能幹的,雖瞧着柔柔弱弱,弱不禁風,竟是能帶着一雙兒女不遠千裏的往京裏投奔侯爺表哥來了。

不說這份難得的能耐,,只這位表妹同汝陽侯爺還是經年的青梅竹馬,自有情義不說,若不是先老夫人是個嚴厲有規矩的,怕那表妹如今早就是府裏得寵的貴妾了。

只憑着前頭的情分兒,再加上孤苦可憐的身世,便惹得汝陽侯爺憐惜不已,不顧汝陽侯夫人的不願,一意孤行的留下表妹一家,且好吃好喝伺候着。

事情要是這般就好了,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客居自然是有些不自在的,那表妹到也是個殺伐果斷的,專挑了侯爺不在的時候,趁着屋中只餘她跟侯夫人時,冷不防拔下頭上金簪,便往侯夫人心口刺去,只想着把她弄死,然後等塵埃落定,,憑着侯爺對她的憐惜,取而代之不是難事兒。

想法兒很好,那位表妹是個心狠手黑的主兒,下手毫不含糊,趁着送茶的功夫,就這麽下手了。 可惜,事有湊巧,恰巧被呼朋歸家的按祖芝碰個正着,驚急之下,未及多想便擋在侯夫人前頭,這才替侯夫人裆下一災。

也是多虧了按祖芝身為男子,占了身量的便宜,那位表妹準頭錯了些,給了謝沖他們奔跑救命的時機。

當時,侯夫人驚惶之後,看着鮮血迸出的兒子,已是慌了心神,當下眼一翻,暈了過去。

謝沖謝肅他們只想着保住按祖芝的命,也是未來得及多看,只将按祖芝心腹喚來,吩咐他們好生護着侯夫人,轉頭便背着按祖芝急忙往謝家來了。

如今,汝陽侯夫人如何,尚且不曾知曉?

安祖芝回想昨日那女人猙獰扭曲的面孔,心中憤懑之餘,卻是難掩擔憂,皺眉道:

“不知母親如今可好?”

他暈過去時,侯夫人還好好的,只是因着昨日之故,按祖芝對侯夫人安危及其擔憂,汝陽侯府已是不能叫他安心,要侯夫人性命的人可正是侯府主人親自看護,情誼萬分的。

那女人不但絲毫不念及收留看顧之恩,反而竟敢明目張膽的害侯夫人,所依仗的不就是汝陽侯爺麽?

結發夫妻尚且如此,叫為人子嗣的按祖芝如何再敢相信……

按祖芝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陰霾,其中痛色若隐若現,面上卻一片平淡,語氣中卻還是忍不住透露出一絲忍色,道:

‘如今外頭已是這般模樣兒,我原還慶幸,不管世道如何艱難,還好家中尚有高牆可防外賊,亦有米糧可堪飽腹,總比外頭衣食無着的人要強上許多,可……可我萬萬沒想到,母親安坐家中,仍會有性命之憂,意圖害我母性命那人,背後竟是我父縱容……”這——讓他情何以堪?

按祖芝半點兒沒有家醜外揚的羞愧感,開玩笑吧!

命都快沒了,還能顧忌臉面不臉面的麽?沒那閑工夫!

況且,汝陽侯府的臉面,早在父親與那女人不清不楚,縱容那毒婦欺負母親時,便丢光了。

汝陽侯爺身為主人都不嫌丢人,他這個差點兒沒娘的人,又怕什麽呢?

衡三兒緊緊閉着嘴,生怕一不留神兒就彪出不那麽文雅的詞兒來,按着輩分,他得給汝陽侯爺叫一聲世叔,身為晚輩,有些話他是不好說的——雖然,汝陽侯爺這事兒辦的着實窩囊,叫人看之不起。

謝沖卻是不認得汝陽侯爺是那瓣兒蒜,跟他是好友的是按祖芝,如今這情形,這侯爺父子顯是有些不好了,他說起話來,更是沒點兒壓力,直爽利索的簡直了。

只見謝沖一手握拳抵在唇邊兒輕咳一聲,端着一張溫和的面孔,淡淡語氣,道:

“昨兒夜裏失态緊急,有件事忘了說,汝陽侯府那位表親娘子——”頓了頓,見幾人俱都朝他看來,便愈發淡然的說道:

“許是要不好了。”

安祖芝眼睛一亮,未來及多說什麽,一旁的衡三兒已是将腦袋伸過來,瞪着眼驚奇道:

“阿沖,你這是何意?不好,是怎麽個不好法兒?”

謝沖身子往後一退,一巴掌将眼前的大腦袋拍開,轉頭看着同樣很感興趣的安祖芝,倒是沒有賣關子,只勾了勾唇角,淡淡說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昨兒祖芝被刺,我慌亂之下,竟是不留神碰了下那位娘子。你們許是不妨,那位娘子行兇之後,委頓在地,不巧恰恰擋住咱們去了,我當時也是急了,竟是不小心……”

這話有一半兒都是瞎扯,當時的情形,謝沖眼看着安祖芝被刺,一下子撲過去,對着那位表妹就是一記窩心腳,當下使得那位表妹吐出一口心頭血來,整個人更是被撞飛,帶倒了一片桌椅,他們出門時候,那位還昏迷在地上,不曾醒來呢!

聽話聽音兒,衡三兒很會抓重點兒,聞言咧着嘴,笑嘻嘻問道:

“碰?你,碰那毒婦哪兒了?”

眼神簡直不能更猥瑣!

謝沖強忍着糊衡三兒一臉的沖動,盡量不去瞥那張欠揍的臉,目不斜視的淡淡說道:

“不過一時不察,往她心口踹了下,而已。”

這話可真是輕描淡寫,只裏頭意思卻顯出絲絲鋒利來。

衡三兒頓時怪叫一聲,沖着謝沖豎起大拇指,道;

“行啊!阿沖!”

安祖芝用盡力氣兒,拍了拍謝沖的肩膀,眼中感慨萬千,嘴角笑意盎然,嘆道;

“好兄弟!”頓了半響,最終只道出幾個字來,

“謝了,兄弟!”

謝沖此舉不必多說,定是為他出口惡氣罷了。

再者,謝沖的手段,他們幾個親近的好友,自是有過親身體會的。既然謝沖說出來,那女人的身子怕是毀了大半,往後的日子定是比死還難受。

生不如死的活着,才算叫他心中惡氣少了些許。

況,有些話好友不曾說出口,安祖芝卻是心中明鏡一般,照着父親寵信那毒婦的情誼,指望着他為妻為子報仇,叫殺人着償命,恐是艱難的很。

尤其,如今他同母親都活着,這事兒最終許是會朝着他最不願見的那樣結束……父親多半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稀泥罷了。

心口處傷痕仍隐隐作痛,按祖芝擡手輕撫,垂下的眼簾遮住眼底暗光。

那毒婦既然敢伸手,就別怪他以牙還牙,加倍奉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秋後算賬{改}

汝陽侯府中,後院清心堂內,

侯夫人躺在床上,面色乍晴乍白,眉眼之間一抹萎靡,整個人都多了些虛弱無力來。

一旁侍立在側的貼身大丫頭青玉小心的喂侯夫人喝下半杯水,看着侯夫人閉着眼偏過頭,抿了抿唇,只得将杯子拿開,回身給侯夫人掖了掖被角。

她是從小跟着侯夫人的,自是侯夫人的心腹,此時看到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兒,心裏頭對那表妹娘子恨得牙癢癢,心裏頭對侯夫人也是心疼的緊,看着侯夫人面如紙色,頓時心酸的流下眼淚,開口亦是帶着哭腔,小聲道:

“夫人,您別這樣……奴看了心裏難受。郎君他,他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夫人如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兒,顯是因着郎君被刺,以為郎君救不活了,可昨兒那幾位郎君,不是背着世子求醫去了麽?那麽……郎君許是性命無礙……

這般想着,青玉眼中閃過一抹希冀,一下子支起身子,跪在床邊兒,貼近侯夫人的耳朵,急忙道;

“夫人,夫人,您不要傷心,世子沒事的,沒事的。昨兒夜裏,幾位郎君帶着世子出去,若是……若是有什麽”

含含糊糊的掠過,青玉繼續說道:

“早就該帶着世子回來了,最不濟……有什麽信兒也該報回來了,您說是不是?到現下這會兒,竟是什麽信兒都沒有,沒有信兒就是最好的信兒了,您說是不是?”

侯夫人一直暗淡的眼中徒然劃過一道光芒,她霍然轉頭,看着一臉急切隐含欣喜的丫頭青玉,嘴唇止不住顫抖,說道:

“此話當真?”

從昨兒晚上,那跟金簪插進兒子的胸口,她便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什麽都想不起來,只覺得天塌地陷,了無生趣。自是沒有辦法理智的思考情形。

如今,聽青玉一席話,侯夫人心中禁不住燃起一絲希望,然而,只這一絲希望便足夠她重新振作起來。

侯夫人霍然起身,一把抓住青玉的手,面上一副急于得到肯定的表情,顫着聲音兒又一次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

青玉動作飛快的拿了抱枕讓侯夫人靠得舒服一些,一邊兒不停的點頭,重重的應道:

“奴說的都是真的。您想啊……若是有個什麽……不好,早就該回來了不是?如今沒回來,定是找到大夫,世子養傷呢!夫人且放寬心,世子定是無大礙的。”

無大礙,便是性命無礙,只是怕得受點兒小罪。

不過,如今,只要能保住世子的命才是天大的事兒,旁的比起來,都是小事兒。

只要命還在,餘下的總會慢慢變好的。

侯夫人顯然也是這般作想,她本不是蠢笨的人,只是一時鑽了牛角尖兒,關心則亂罷了。

如今,聽着丫頭一點兒一點兒的分說,她亦是緩緩的回過神,緩過勁兒來。

腦中清明,自是許多事情都能想得通了。慢慢的,有了精神,臉色也好看許多。

就在這時,仿佛要印證青玉的話,外頭一身急促腳步聲傳來。青玉循聲望去,這廳堂外頭已經被世子心腹團團圍住,便是連侯爺也不能進入,此時能進來的,就只有侯夫人的心腹幾個。

果然,待看見一抹熟悉的人影出現在眼前,青玉松了口氣,忙笑着招呼道:

“嬷嬷,您可是有什麽好消息?”不然,統管院子的嬷嬷,此時應在偏廳管事兒呢。

嬷嬷圓胖的身形,腳下卻是飛快,一路到了床邊兒,朝侯夫人福身行了一禮,擡頭時滿面喜色,道:

“倒是讓青玉說着了,可不就是喜事兒。夫人大喜啊,适才後邊兒門房來報,奴去看了,不是旁人,正是謝二郎身邊兒的小厮,特意來給夫人報信兒,說是讓夫人放心,世子已經無礙,只要修養一段時日,便妥當了。奴一聽,高興的不行,什麽也顧不上,只想着趕緊給夫人說說,好叫夫人早些安心呢!”

話到一半兒時候,侯夫人面色發亮的直起身子,聽完後,整張臉簡直發起紅光來,她身子前傾,緊緊盯着嬷嬷,忍不住又确認一遍,問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小厮怎麽說的,你一字不差的報來。”

“哎!”嬷嬷重重的點頭,“奴記得清清楚楚,那人是這麽說的……”

一番話畢,侯夫人總算是徹底相信了,随即心中一松,身子一軟,倒在後頭軟枕上,撫着心口,長長出了口氣,道:

“這下可是放心了,祖芝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說罷,徒然頓住,侯夫人螓首低垂,像是出神了去,半響後,才緩緩擡頭,面色說不出的古怪,勾着唇角,看着嬷嬷,細細交待道;

“你說,祖芝如今在謝家養傷?嗯,在那兒也好,比在侯府要好。嬷嬷,你親自去一趟謝家,把祖芝常用的東西都帶去,還有我私庫裏那幾樣藥材,都帶去。”

嬷嬷驚了下,忍不住道:“夫人,那藥材……可是您壓箱底的……就只有那些……”

侯夫人一揮手,道:“那有什麽,跟祖芝比起來,孰輕孰重,我還是知道的。況,我聽着意思,應是謝家人救了我兒,祖芝那般情形,咱們都是親眼看見了的,如今祖芝能活着,謝家不定費了什麽好物兒,咱們已是欠了人家天大的人情,如何該吝啬這點兒東西,送去,趕緊送去。”

嬷嬷忙垂首,應道:“是!”

侯夫人想了想,繼續交待道:

“我放佛聽人提起過,如今謝宅同老宅分開,謝大娘子立了戶籍,領這倆兩個弟弟單過,嬷嬷,你這回去,替我多謝謝大娘子,此等救命之恩,合該叩首以謝,只是我這身子實在不争氣,等過幾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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