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散會後拓永剛在宿舍裏往臺歷上寫下周安排的任務,下周是跨月周,時間過得可真快。21號還是姐姐的生日呢,可別忘了給她打電話,不然她可是會生氣的。拓永剛想把前頁翻過去,好在下一頁上寫東西,不料手指一滑,臺歷差點從他手上掉下地去。他手忙腳亂地把臺歷抓穩了,但畫頁已經亂了套。他要重新把臺歷翻回到10月,但翻12月時他停了一下。12月19號,他在上面寫着我生日,原意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在這天給國內的父母打電話,可是不知道是誰在空白的地方加了一句,你想要什麽?

難道是……

“看什麽?”

“啊喲!”突然響起的聲音把拓永剛驚了一跳,手一抖,剛才走運沒掉的臺歷這回一點懸念都沒有地摔在了地上。

鐵路笑着,聲音極富磁性,顯然成功捉弄了拓永剛讓他覺得非常愉快。拓永剛有些挂不住地輕搡了他一把,“吓死我了。”鐵路很享受地看着他露出別扭的神态,也欣喜地發現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已經慢慢的不再像從前那樣拘謹僵硬。

“看什麽這麽入迷?”鐵路看見地上的臺歷,好奇地想撿起來。

拓永剛快手快腳地蹲下身一把抓起臺歷扔在桌上,“沒什麽,正往上面寫東西。”

“寫什麽?”鐵路契而不舍地伸手按住臺歷。拓永剛眼見着搶回來是不可能的,也就就不去阻攔,他看向門口,生怕有什麽人路過看到鐵路在他這兒影響不好。鐵路很大方地拖了椅子坐下來,“想什麽呢?我就不能在你這兒坐會兒?”

拓永剛看他一副天塌下來有我頂着的架勢,不禁失笑,不得不說他愛的就是鐵路的這股狂勁兒。從第一眼見到鐵路,拓永剛就被他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狂傲給吸引住了。鐵路的存在感非常地強大,如果他只是坐在那裏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懶洋洋的似乎無所是事,那你可能會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忽略過去,可一旦你捕捉到他的目光,你就會被他的目光攝住。拓永剛就是這樣,頭一回在團長的辦公室裏見到這個來路不明的陸軍上校時也沒怎麽把他當回事。進了門,敬禮之後就沒再看他一眼。然後團長就跟他說某部隊想邀請他參加一個培訓,團長話說得很委婉,但是拓永剛聽懂了團長的意思,那邊其實就是想挖他過去。

可是拓永剛對這個事情不是很熱衷,再加上團長本來就不想讓他走,所以他回答的時候并不是很爽利。

這時候鐵路就說話了,他說,“小夥子,轉過來我看看,我挑兵要求不低啊,這第一條要看軍事技能怎麽樣,第二條就要長相要過關。”

拓永剛的團長被氣樂了,而拓永剛就是賭着一口氣轉過臉去看鐵路,并有意嗆話道,“要脫帽子嗎首長?”

鐵路不接話,只是看着他,臉上還帶着若有似無的笑,只是那雙眼睛灼灼逼人的顯示了他對拓永剛先前怠慢的不滿。拓永剛不自覺地收斂了适才的戾氣,讓他沒想到的是鐵路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很多,笑容也變得濃了起來。拓永剛起初被他看得也不太好意思,但眼神閃爍着躲閃了幾次之後也不由自主地撇過頭去笑了起來。在這之後才有了他跟鐵路之間後來的那些說不清道不明地就來的牽絆。

鐵路在拓永剛和齊桓的宿舍裏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拓永剛多少有點失落,他幻想着有這樣的一個密閉的房間可以容納他和鐵路,他們在裏面做什麽都可以。但是現實就是這樣的不近人情。拓永剛轉念安慰自己,那也比見不上好多了。

拓永剛原先懷疑在臺歷上寫字的是鐵路,但是後來從鐵路對臺歷的反映裏猜到不是他,那就是他的同屋齊桓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寫的。想要什麽?拓永剛心想齊桓你要是阿拉丁神燈就好了,可你不是啊。拓永剛邊吐槽着齊桓,邊用筆在齊桓的話下面寫回複:你有什麽???

寫完了拓永剛把臺歷放回原來的位置,筆插回筆筒裏,拿起帽子在腿上抽了兩下把灰塵撣掉,然後戴到頭上,就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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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的一天,無雨有雲。而就在這無雨有雲的尋常一天的上午,中國營營地附近,具體而言是中國營所處這一片區域內一連串不同尋常的炮彈爆炸聲打破了這一系列的尋常。

在憑空而來的爆炸聲中應急方案自動啓動,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但是都毫不猶豫地撤入防空洞內暫時躲避。不到10分鐘,辦公室,操場,宿舍都已經空無一人,營地的幾個大防空洞裏都擠滿了人。隐隐約約斷斷續續的爆炸聲和槍聲讓大家不安的同時也相當地疑惑,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在這種時候發動襲擊?沒有人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防空洞的通風系統打開,照明系統打開,馬紮分發到每個人的手中,接下來是水,躲避襲擊在平時的訓練中是常有的事,所以這些事情大家做起來都相當地熟練自如。

漸漸地防空洞裏的秩序穩定下來,大家也都不再那麽熱烈地讨論誰跟誰在對轟。營地裏有隐蔽而堅固的觀察哨,在用對講機不時地與各位領導報告觀察到的情況,聽起來這似乎是一場發生在黎巴嫩境內的早有預謀的汽車爆炸事件,然後黎巴嫩方面馬上對以色列展開了報複行動,之後以色列予以還擊……

齊桓坐在防空洞靠牆的角落裏,旁邊是一堆包裝礦泉水用的塑料薄膜,還有幾件沒有發完的水。右手肘那塊骨頭有些痛,剛才摸進來開抽風機的時候沒注意結果就敲到牆壁的鐵箱上了。不是很溫柔地揉了揉痛處,齊桓從一件開過的礦泉水袋子裏拿了一瓶給自己。有人拿了一個空塑料膜過來,齊桓示意他跟裏面的那堆扔在一起。

“還有誰沒有水?”

“都有了。”

“嗯。”

那人看齊桓這兒的位置其實比外面的還寬了不少,他也不打算到外面去了,一屁股坐到了齊桓對面。這個角落其實是一個小拐彎兒,安裝一些電氣設備用的,也用來存放一些物資。不足之處就是光線不太好,有點兒暗。齊桓靠着牆,他往外斜了斜身子,伸長脖子去看外面的情況。外面都坐滿了人,人頭攢動,因為很多人在低聲說話,周遭的環境顯得有些嘈雜。坐立不安的是為數不多的站着的那幾個人,其中一個戴着眼鏡的手裏拿着個對話機,那是營地的譚主任,就住他跟拓永剛隔壁。看到譚主任,齊桓一下子想起來,今天拓永剛跟工兵隊在外面執行任務,不知道他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齊桓站起來,從後面往前走。他來到了譚主任他們身邊,跟兩位比他軍階高的領導打招呼,“譚主任,霍部長。”

譚主任看到他挺意外,“哦,齊桓你在啊?”

“啊,我一直在後面幫忙。現在外面情況怎麽樣?”

“局勢還是不太明朗,已經跟司令部聯系上了,他們也正在查。”

“咱們在外面的人呢?”

“還沒有報告,具體的事副營長在安排。”

齊桓點點頭,“哦。”

這時防空洞的大門打開了,閃進來幾個喘着粗氣的人,領頭的正是中國營的正副兩位營長。大家刷地一下站起來。營長打了個讓大家稍安勿燥的手勢,他放松了一下呼吸,對大家說,“大家都不要太緊張,事情可能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麽糟糕。今天大家就安心地呆在防空洞裏,吃的和喝的咱們都準備有,這個不擔心,重要的是安全第一。”

等到他們要出去的時候齊桓主動跟了上去,一來是保護領導安全,二來有什麽事要差遣的也能第一時間就能下命令。

在外面可以清楚地聽見激烈的槍聲,和火箭彈發射後在空中飛行時發出的尖利呼嘯。在快速通過營區趕往3號防空洞時齊桓問鐵路,“需不需要去接應一下外面的人?”

鐵路觀察了一下天空,說,“不用了。”

齊桓于是不再追問。

而于此同時,在營區外執行任務的中國維和部隊已經接到了營部讓他們就近撤離避險的命令。拓永剛負責警衛的是排雷工兵分隊,而他們的作業區最靠近印度營,他和工兵分隊長馬上組織人員撤離。印度營方面已經接到了中國營方面的通知,所以放行非常迅速。拓永剛看到印度營裏官兵們都穿着防彈衣穿梭在營區內,許多士兵手裏還握着槍。中國車隊剛進入營區,營門就再一次被封鎖起來。印度方面的聯絡官簡單地跟拓永剛他們交流了幾句,就馬上讓他們先進入掩體。而此時的時間是當地時間上午11點03分。

安頓下來之後拓永剛就向營地彙報情況,将他們安全撤至印度營的消息告之指揮部。指揮部裏正在地下指揮所裏開會,是齊桓接的電話。聽見拓永剛說他們安全了,齊桓這心裏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地輕松。他轉告鐵路,“辛古尼排雷點人員已經全部撤到印度營了。”

“讓他們在那兒等着,等待回撤時機。”

“是。”齊桓對拓永剛說,“你們先在那兒休息,等安全了再回來。”

“是。”

齊桓追加了一句,“有情況及時彙報。”

“知道了。”

齊桓放心地扣上了電話。

拓永剛他們在印度營耐心等待危機解除,印度方面給他們提供了飲用水和餅幹。餘小友跟拓永剛說,“還以為他們會招待咱們吃咖啡飯。”

拓永剛照着餘小友的腦殼就是一個爆栗,“真當你是來做客的啊?想得真多。”

餘小友撓撓被拓永剛敲到的地方,說,“來者是客嘛,我這麽想也沒什麽不對啊。而且,我特別知道他們平時是不是說話說了一半就開始嗚嚕嚕嚕嚕嗚嚕嚕嚕嚕……”餘小友誇張地開始甩手臂做着跳舞的樣子。

周圍的人笑倒一片,拓永剛自己也忍不住笑,但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拿人家的文化來開玩笑顯然不禮貌。他提醒大家,“行啦,都注意點兒啊。別鬧出什麽不愉快。”

大家努力壓抑着笑聲,可是誰也沒想到的事情被餘小友一提醒,再聯想起來确實是很搞笑,壓都壓不住,一個個肩膀抖得跟篩糠一樣。到底還是忍不住,有人就帶着一點小小的嘲弄說,“以前聽那歌兒就有點兒想不明白,都攤上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這麽窩囊的事兒了他怎麽還有心思唱歌跳舞?他到底是高興啊還是不高興?”

“那電影我看過,女的長得都很漂亮,身材也不錯。”

“印度電影裏哪個女的不漂亮?”

“女主角她媽就不漂亮。”

“他們拍的電影看着就喜慶——人多,不管幹着什麽事兒都能時不時地來一段兒歌舞。”

“哎,是不是他們那兒長得稍微好點兒的都拍電影去了?不好看的就來當兵?”

“你丫要是長得像陸毅估計也不來當兵啊。”

那人話音一落,大家跟着起哄。

工兵分隊長這時拿武裝帶抽了一下屁股底下的凳腿,說,“讓你們別來勁沒聽見是吧?像什麽樣子!這要是在咱們營裏頭随便你們怎麽扯淡,但是在這兒不行!”分隊長說話的時候還非常嚴厲地瞪了餘小友一眼。

掩體剎時安靜了。餘小友低着頭避過分隊長的視線沖拓永剛吐了吐舌頭,眨巴着眼睛裝可憐。拓永剛對此不表示同情,他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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