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5
黑晴明借晴明的名義動了一些資産,發現大部分都已經被上級凍結監察了,到最後能調動的只有存放在一個廢棄安全屋裏面的幾臺報廢車。
好在還是有油的,夜叉光着膀子爬車底下面修了一會,再灌上機油,也就啓動了。
從茨木手裏接了塊破布擦手,擦了兩下才發現那是他的外套袖子。“咱們真的就這麽去嗎,”夜叉看了眼茨木,又看了一眼眼前幾臺髒兮兮像是上個世紀留下來的車,“夠寒酸的,還沒上士氣就低人一頭。”
說完掃了一眼已經準備就位各自發動了車子的下屬們,又說道。
“這麽多年你帶我們上戰場還是第一次,你過去跟着伊吹,一直負責單打獨鬥,我小的時候一直挺羨慕你,現在想想,你也挺慘的。”
說完了拍了拍茨木的肩膀,“別怕,這一趟本大爺罩着你。”
一直不做聲的茨木微微擡起頭看他,一雙眼平靜得吓人,看得夜叉一個激靈,剛要說什麽,茨木卻先開口。
“我有事情拜托你。”
定下計劃分配了火力彈藥之後茨木自己要了一輛車,在其他人出發之前最先出發。
天快亮了,他開了窗讓風吹進來,吹的頭發亂糟糟的,自打認識了酒吞以後他就沒怎麽再開過車,最初是因為酒吞不信任他,後來是因為他太信任酒吞。此時此刻淩晨的東京郊外的街上沒有什麽人,一切安安靜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就像過去每次他出去出任務,然後趁着夜色或者晨色離開,經常會想,如果他也是他們的其中一員,此時此刻是不是應當在小小的公寓裏,與心愛珍視的人依偎在一起。
後來他真的有了一棟小公寓,也有了一個願意和他依偎在一起的人,卻發現這條路并不好走,它漫長又寒冷,有着無窮無盡的絕望。這讓他有一種錯覺,稀松平常的晨光如同越過了宗教彩繪的玻璃落下來的,所以才讓眼前的一切顯得五光十色。其實它們從來都是一樣的,一成不變的色彩,令人迷惑。
當他終于将車停在那棟改變了許多人一生的研究所前時,他有一種終于走到了神壇之前的錯覺,然而他很快搖了搖頭,他的神已經不在這裏。
這讓他感覺好了一些,酒吞不在這裏,酒吞很安全,酒吞在等他的好消息,他摸了摸身上的皮衣外套,這是酒吞的東西,雖然尺寸可能有點不合适,但是給他一種他和他的搭檔仍舊是并肩作戰的錯覺,他們無論何時,都是在一起的。
這讓他很高興和輕松,以至于研究所的兩個前門守衛圍上來的時候,他甚至看都沒看,十分冷靜地抓住正在拔槍的一個人的頭顱往旁邊一拉擋在另一個身前,然後槍頂着他的眉心一槍開過去,子彈穿透了他的頭顱準确地打中了他身後同伴的膝蓋,茨木随之将自己的槍塞回武裝束帶,随手拿了只剩半個頭顱的守衛的槍才将手松開,屍體應聲倒地的片刻他漫不經心地聽着身後越來越多的腳步聲朝着眼前另個捂着膝蓋仍舊試圖朝他開槍的守衛走去,在他開槍的前一刻握住他的手,一個轉身将守衛的身體擋在身前握着他的手和槍朝着身後更多前來迎擊的守衛連着扣動扳機,最後站在圍成一圈的屍體中心捏碎了手中的指骨,打光了子彈的槍掉在地上,他随之換左手拿出了剛剛從被他爆頭的那個手裏繳獲的那支槍,從後面抵住了他同伴的後腦扣了扳機。
他将額前彈孔尚留着血和腦漿的屍體丢在地上,低頭翻了翻他身上找到了門禁卡,擡頭看了一眼入口的監控攝像儀,做了一個問候的手勢,然後刷開了研究所的門。
走廊裏很安靜,茨木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是這一次尤其安靜,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安靜往往意味着他走進了一個陷阱,如果是以往,他或許會有些緊張,亦或許會有些對挑戰的興奮,然而這一次不同,他覺得很平靜。
頭頂的天花板突然傳來金屬的聲響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跪在地上翻滾向前,身後五個金屬籠從上方砸下來,緊接他馬上蜷起雙腿将身上敞開的皮衣外套一側懸空扯高遮住身體,數發麻醉針就直接打上了他外套将上好的皮料穿了個通透,他在心裏罵了一句這可是酒吞的外套,走廊的盡頭很快前來收服他的後續部隊已經跟了上來,如同一支為擊殺一只困獸而來的軍隊,然而他心裏清楚,他們還需要他,絕不敢對他下殺手,他将皮衣上的麻醉針拔下來,當作匕首一樣丢出去, 直接擊中了打頭前鋒幾人的脖頸,迅速生效的麻醉劑令先遣組全數倒地,後續的人馬上跟了上來,所有人手中都端着槍,安靜,迅速,有條不紊地朝着茨木前進。
而茨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着他們,在他們離自己還有七八米遠的時候突然擡起了手中的槍,然而在眼前的對手警覺的一刻他突然槍口一轉朝向身後對着天花板連開數槍, 擊穿了通風管中伏兵的所在将,緊接着向後一躍一手抓住了被子彈砸開的縫隙向下一拉,一塊天花板與伏兵的屍體一起摔了下來,前方的小隊馬上察覺了不對,然而茨木已經一腳将屍體踢了過來然後跳上通風管道就鑽了進去。
鑽進通風管道後他憑着記憶爬行了一陣就暫時安全了,畢竟他們要活捉他不能用槍,麻醉彈無法打穿天花板,他這樣是給自己争取了一點時間,于是馬上連上了內部通訊。
“摯友,”他說道,“出動吧。”
一直坐在監控室的八百比丘尼攥緊了頭上的監控耳機,随即打開了通訊。
就在這時,研究所的基地側翼突然爆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整棟建築都為之一振,火災報警器馬上響了起來,八百比丘尼笑了笑。
“捕捉羅生門計劃第二位,”她在通訊頻道中說道,“優先活捉酒吞。”
接到指示的先遺隊隊長馬上做了一個撤退的手勢,隊伍後方的一部分隊員馬上得到指示準備撤退前往爆炸地點,然而就在這時茨木踢開了天花板的通風口,從隊伍的後方跳了下來。他兩只手都端着槍,身上挂着子彈。
“誰都別想走。”
話音未落,兩把槍都開始了不計後果的掃射,瘋狂的槍響将回廊兩側的燈震得寸寸碎裂,血肉糊上去,在白色的回廊中映出血色的光,沒過多久,一切再度歸于寂靜。
子彈用盡,手中已經是空殼的槍被丢下來,眼前的先遣部隊已經是遍地的橫屍,只剩下最後一個活口,仍一步一退地看着茨木,那人似乎從未見識過如此兇狠的單兵作戰,渾身發着抖還是朝他開了一槍,打偏了,茨木毫不在意地朝他走過去,順手撿起腳邊的一支槍,先前中了他丢的麻醉針而倒地的幾個還在裝死,他低頭挨個給他們一槍爆頭,最後才朝着對面的那個一槍過去,血肉橫飛的屍體向後倒去靠在門上,他走過去剝下他身上的防彈衣穿在自己身上,撿起了富餘的彈匣,然後獨自一人緩緩地朝着走廊盡頭的電子門走去。
很快電子門上的燈亮了起來,門緩緩升起,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在門外等着他,只是這一回不再是麻醉槍,茨木沒等門完全打開就一個彎腰滑進了門裏,直直沖進了敵人之中一槍一個全數是爆頭,然而寡不敵衆,子彈徹底用盡後周圍的子彈迅速擊中了他,先是胸口,防彈衣的分散受力沒有讓子彈打穿,然而三顆子彈同時撞擊當即就撞斷了他的幾根肋骨,他迎着子彈上去奪了那人的槍轉身又是幾槍爆頭,緊接着有人打中了他的左邊大腿,他猝不及防地跪在了地上,再然後是一槍打中了他握着槍的右手手臂,槍掉在地上。
他單手撐地,啐了一口牙血在地上,笑了笑,即使猶如困獸周圍的人也不敢貿然上前,他擡起頭來朝着那些人龇牙咧嘴,很快有人搬來了麻醉槍,不止一柄,一排五六個人都端着麻醉槍對着他然後同時扣動了扳機,過量的麻醉針一并擊中了他的身體,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把其中的幾發拔下來丢了出去,幾人捂着眼睛哀嚎着倒地,馬上有人沖了上來一腳踢在他太陽穴上,看他翻倒在地後又朝着他還在流血的傷口上去就是幾腳,血嗆進肺裏,茨木生咳了好幾下,好在藥物麻痹了神經,也不覺得疼,只是迷迷糊糊地被人拖着領子滑行了幾步然後丢了出去,他趴在地上,有清脆的腳步聲走來最後停在他頭頂的位置,鞋底踩在他的後腦。
他費力地擡頭看了一眼, 是八百比丘尼。
“不愧是羅生門。”八百比丘尼的聲音因為麻藥的作用聽起來仿佛有着無限的回音。“告訴我酒吞在哪裏。”
茨木沒說話,實際上他也已經說不了話了,八百比丘尼看了他一眼也心知肚明,伸手到他領子裏把他的通訊器扯了出來。
“給我追蹤這個發信器。”
命令一下,幾個人很快就得令出去,茨木迷迷糊糊地趴在地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進來,被押着跪在地上,一頭紅發十分耀眼,嗓門響亮,就算是現在做了俘虜,也是狂得很。
“喲,”夜叉笑着和八百比丘尼打招呼,“本大爺可算是見着本人了,不得不說你本人比照片漂亮。”
摁着他的源博雅擡頭看了看八百比丘尼,卻見她一言不發,也看不出臉上是什麽表情,最後只是從鼻子裏哼笑了一聲。
“沒關系。”她低着頭對茨木說,“反正你在這裏, 他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