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人
若面前這個人是名門正派裏的人,為何對這把劍,對他會是這樣的态度。
他的父親叢權曾經也是小有名氣的一位人物,性情如風一樣豪邁,交際更是廣闊無邊,不僅是師承名氣響徹整個修真界的九霄山派,據說還是四尊之一。
叢權雖劍下的亡魂無數,但他嫉惡如仇,斬殺的皆是修魔惡人及奸佞狡詐之輩。可惜英年早逝,在三年前死于了魔尊姜舞哲之手,他自己也在父親逝世當晚流離失所,開始了自己偷雞摸狗,混吃等死的生活。
是他自己跑的。
他料想到九霄山沒準會看在他父親的份上收留他,但他不滿九霄山過于清幽這點為原因之一,他想找尋自己的母親為之二,所以跑的。
只是他母親為魔修,在正魔大戰開戰之前就早早的失了蹤影,也不知是生是死。
叢容當晚就進入他父親居住的地方拿走了沉霄劍和這塊玉佩。他雖不知這塊玉佩有什麽用處也沒見過他父親佩戴過,但既然是他父親的東西,而且還同沉霄劍放在一起,一定是極為重要的。
而眼前的這個人,為何會對他和叢權的關系如此反應?叢容不解。
段穹閉上眼嘆息道:“既然如此……”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那是一雙殺意滿滿的雙眸,段穹雙袖一揮,五團青色火焰猛撲了過去,朝他身上筆直沖去,連中途耍個彎,擺個好看點的軌道沿路襲來的姿态都沒有。
叢容一驚,不由自主後退幾步卻被身旁的墨夜楠扶住手,他沉着面道:“別怕,盡管去做。”
你不怕你上!
但也不知怎地,他聽了這句話,好像真的已經不怕了的樣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大不了就被燒成焦炭,閉着眼什麽也不管就下意識的奮力揮劍。
一道漆黑劍氣從黑劍上脫離而出,氣勢如猛虎,飛快躍了過去,剎那間竟與那幾道火焰相抵後雙雙消散。
青焰法術竟被一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破除!
段穹的面色更精彩了,他緊攥着拳頭,指甲都整個陷進肉裏。咬牙切齒似的道:“果然,你不是普通人!”
叢容一臉無辜,就連他自己也懵了。剛剛那下說真的是他下意識打出來的,而且打得莫名奇妙。
他雖然跟父親學過劍法,可他從來沒有使出帶有劍氣的招數。這的的确确是第一次。
段穹的殺意越發加深,青色身影猛然一動,伸手便直取叢容的脖子。
那氣勢剛而迅猛,避不可及,眼看那白皙的脖子就要被掐中時,漆黑的天空驟然呈現一道道銀白色劍氣,看似虛幻,卻有實體。
段穹霎時屏住呼吸,脫口而出道:“霜寒劍陣?!”
銀白色光劍在黑暗的夜空中白的發亮。說美一點是滿天流星,說狠一點便是蓄勢待發的弓箭,在下一秒齊刷刷地沖着段穹身上刺去,沒有一點要留情的樣子。
段穹見那陣陣劍意來勢洶洶,雖無殺意卻是勢不可擋,不得不退一步。他驟然收回那只手,從叢容身上退去,腳跟落在遠處地面上,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掙掙掙……”鋒銳劍氣刺穿大地發出陣陣巨響,聽得讓人頭皮發麻。人要是被刺到,被穿個身首異處,血肉模糊也不在話下。
望着那劍意也要襲向叢容自己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跑不了,雙眼緊閉地愣在那兒。
還以為他自己會被刺穿出好幾個窟窿。可那劍意卻像是有意識般一靠近到他周圍就化作一縷縷淺藍色的煙,與空氣融合,漸漸的消散。
預期的疼痛并沒有如期而至,叢容緩緩睜眼,摸了摸全身,自己分明還好好的,就連身旁的墨夜楠也是毫發無傷,只是看他的神色竟然如此的凝重。
墨夜楠神情肅穆,閉口不言,叢容看不穿他心中所想。
他剛想開口問他怎麽了,卻聽段穹忽然朝他這邊道:“師弟這是在做什麽?”他往段穹的視線探尋過去,微微擡頭,一道清影迎風而立在他身旁。
身形纖長挺立,白衣飄飄,在夜晚中格外顯眼,那一張臉靜默冷峻如冰。
個子很高,自己的頭頂才到他胸口那邊。烏黑秀發披散在肩,幽深的雙眸在随風而動的青絲間明滅隐現,他不禁心裏暗暗誇道:好一個仙風道骨、品格清高的人兒!
叢容托着下巴,仰起頭細細打量着他全身上下,當看向他臉的時候,正面迎上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眸,深邃無比,如墨如井,還能從中望見若有若無的自己的臉。
幻想着要是自己能有眼前的這個人那麽厲害,他鼻子都能挺到天上了。
他們這樣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了片刻後。
叢容開口問道:“看我幹嘛?”
白淵面無波瀾,靜靜的與他對視着。
可話一出口,叢容倏地想起自己也一直在盯着他,兩個人半斤八兩。率先扭頭,心道:好尴尬好尴尬……
可白淵卻沒有收回視線,視野微微下移,改去看他的腰際。對于剛剛段穹的質問沒有要回答的樣子。
段穹見他不答,怒道:“白師弟!!”
白淵這才擡頭,還是那張冷冰冰的臉,他淡聲道:“掌門師兄說過,既然是人,不可殺。”
他說完話,叢容又撇頭看向他,嘴角微揚。
這次白淵沒有看他了,而是淡漠的看着前方的段穹,雙眸裏仿佛透出極冷的寒光,直凍心底。
人長的不賴,聲音也好聽,只可惜了是個冰山。
叢容嬉笑一聲後扭頭學白淵板着一張臉,雙手抱胸,一臉牛逼地跟着看往段穹。
仿佛在對他說:你打我呀。
段穹嗤聲笑道:“掌門師兄是說過不可殺,但你可知道這小子是誰嗎?他拿着‘沉霄’!他是叢權的兒子!”
白淵冷冷道:“所以?”
段穹眼中燃着的烈火一副要噴湧而出的架勢,吼道:“所以他得死!我算是見識了,他跟他爸一個樣!你忘了叢權他是怎樣的一個……”
叢容聽聞,臉色微微難看了起來,握住“沉霄劍”劍柄的手也在微微發抖。忽覺他接下來說的不會是什麽好聽的話。
“往事不可再議!”
不遠處,邱清玄的聲音打斷了段穹的話,他身後跟着一群小輩,緩緩走到白淵身旁。
他一身藍衣,臉龐輪廓柔和,神色極為莊重肅穆。
邱清玄道:“雖說已是陳年舊事了,但既然遇到了叢師弟的兒子,這孩子于三年前失蹤,現在生活如其落魄,我們曾答應過叢師弟要照顧他,是我們食言了,既然再次遇見,我們理應好生相待才對。”
……其實沒有很落魄,只是錢包丢了怕被打才去搶劫而已。
段穹見到了邱清玄,臉上愠色微斂,他道:“可是師兄,這小子就是那個打劫那攤子老板的,不是什麽好人!跟他父親一個……”
邱清玄愠道:“住口!不得出言不遜。”
段穹見他動怒,無法,只得閉嘴。可滿臉的不甘心,惡狠狠的看着叢容。
看他這等眼神,叢容只覺得他恨不得立刻沖上前來把他活生生掐死然後釘死在地上。
不過他只好當做沒看見,畢竟先是自己理虧,沒有打劫的話也就沒有這一系列的事了。但是這個叫段穹的人剛剛到底想說明什麽,想說自己和父親一個樣?
他自己什麽樣,在段穹眼裏無非就是一盜賊及搶劫犯,他父親品貌端正,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
邱清玄回頭望了望叢容,又望了望他身邊的“女子”墨夜楠,沖他們微微一笑,身子微彎對叢容道:“孩子,你跟我們一起回山吧。”
叢容莞爾一笑,搖頭拒絕道:“不要。”
跟你們回去?呵,真當我是不是傻的,跟你們走我還不得要被這個姓段的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