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處

邱清玄看他答的飛快,毫不猶豫,哭笑不得道:“孩子啊,你這樣下去靠偷靠搶可不是長久之計啊。”

那也比被那人模狗樣,陰險卑鄙的衣冠禽獸搞死的要好吧,更何況,我們又不是貧窮到家無儋石。

他笑的更加的燦爛,勾搭着墨夜楠肩膀,往自己這邊拉攏過來道:“謝謝這位仙人,我們其實還有一個朋友,她家有錢,能照顧我倆,就不勞煩你們費心了。”

聞言,墨夜楠白眼直翻,揶揄道:“呵呵,說什麽照顧,不被她打死就不錯了。”

邱清玄問道:“你們的那名友人也是男子麽?”

叢容搖搖頭,道:“女的。”

邱清玄琢磨些許,道:“這就難辦了,我們九霄山目前只收男弟子,若那位友人是男子就可同你們的二人一同入門,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林師妹她一直閉關不出的話……”

等等,九霄山?果然,撞到自己親爹的門派裏去了,難怪看他們一副認識自個兒老爹的樣子。

可看那姓段的态度,莫非老爹以前不怎麽受這群人待見?

不可能啊,他爹可是傷了魔尊,拯救了整個九霄山,是個救世英雄啊……

雖然叢容他自己并不覺得當英雄有多麽偉大。

犧牲自己換取和平,根本不在乎關心在意他的人的心情,還談何英雄。

雖說并沒有什麽過多的魂牽夢繞的感情,但他還是敬重也愛着自己的父親。

因為他待自己真的就和尋常父親一樣,對自己很好,很愛自己。

想着想着,叢容忽然感到一雙冰涼的手拂過脖頸,涼飕飕的,他剛猛的聳肩就被抓住後領提了起來。

他仰頭望去,又對上了那雙深如寒潭的眸子,冷的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白淵漠然道:“不妨事,直接帶這個回去便是。”

叢容:“……”

他扭頭看着墨夜楠,擠眉弄眼幾下。

墨夜楠知道他何用意,會意的點點頭,接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要死要活的哀求道:“別啊別啊,我在這世上可就這麽兩個親人了啊!他待我如仇敵,可我待他如初戀,你們把他帶走簡直就是要了我的命啊!那還不如一劍殺了我,徒手将我的心挖出來,也好比這樣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來的好啊!”

……

瞧他那副胡吹八扯,越說越起勁的模樣,叢容簡直想一巴掌唬上去,将墨夜楠打到地裏埋了算了。

他扶着額,內心裏一陣排江倒海:我靠我就不應該指望這家夥,要不要給自己加戲這麽多啊!待我如初戀這種話也說的出來,你不要面子我他媽還要啊!

他瞥眼想去看其他人的表情,果然一個個都愣住了,後面幾個小輩還一個勁兒地捂嘴偷笑。再看,拎着他的那白衣人,神色竟又冷了三分,如墜冰窟。

白淵拎着他朝墨夜楠走近兩步,叢容心道:呵,涼了涼了。

墨夜楠吞了吞口水,只見白淵正居高臨下的俯瞰着他,陰沉着臉,冷冷道:“這個也帶走。”

半跪在地上的墨夜楠立時一噎,如鲠在口,心中道不出的苦。

這還能綁一送一的?

一旁的邱清玄莞爾道:“你們想必不想一直勞煩你們的朋友,我會寫封信給你們那為好友,讓她放心。”

叢容發自內心的覺得邱清玄這是在給他們準備後事,好讓他們心無旁骛的趁早上路,随後歸西。

叢容沒臉地道:“其實我們臉皮很厚,不怕她麻煩。”

墨夜楠默默道:“這就是你一直被揍的原因。”

叢容反駁道:“去你的,說的好像你沒被揍過?”

墨夜楠撇嘴道:“那也沒你的次數多!”

邱清玄聽着兩人話一來一去,莞爾一笑,轉身即要走,叢容連忙指着段穹叫道:“還是不行!我肯會被這個人搞死的,我要是死了怎麽辦,你們賠得起嗎?”

邱清玄回頭看段穹,微笑道:“段師弟不會的,我保證。”

段穹此前還在惡狠狠的瞪着叢容,見邱清玄發話後微微颔首,沖邱清玄回了一個笑容,道:“既然師兄這麽說話的話,那我也只好作罷。”

呵呵,我不說的話,你他媽還真打算搞死我。

叢容與墨夜楠兩人無言片刻,對視一眼。

就這樣被拐了?

以前都是他打劫別人,現在變成別人綁架他?不行,絕對不行!

正想着,白淵動身準備就這樣提着他走了,叢容立刻抓狂道:“你別這樣拎着我!我脖子被你勒的難受死了!我自己可以走的!快點放開啊!”

白淵看他一眼,果真放開了手。

他摸了摸後頸良久,然後毫無征兆地拔腿就跑,就又被一把提住了,叢容大叫:“你們這是綁架!”

白淵冷然道:“和你打劫半斤八兩。”

叢容聲音一下萎了,道:“哦。”

算了,現在逃不掉,上山的路上接着跑,總有機會的。

看他氣勢突然沒了,也不掙紮了,變得尤為乖巧起來,白淵眼睑微微垂下,濃密的睫毛也跟着垂落,頓了頓,他輕聲道:“這枚玉佩……”

叢容下意識緊捂着腰間系着的玉佩道:“幹嘛!?綁架就綁架,不準劫財!”

白淵看着他,不再說話,也不他聽叫喚,就那樣拎着跟邱清玄走了。

叢容炸道:“放開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嗚嗚嗚嗚嗚哇!”

白淵恍若未聞。

墨夜楠還愣在原地,面部表情有點僵硬。前方的段穹頭也不回地叫嚷道:“傻站着幹嘛,還不快滾上來!”

“……”

他被那聲驚的抖了抖身子,緩過了神。

這人是看整不死他們在胡亂撒氣吧……墨夜楠只得萬般委屈跟了上去。

角落。

一道紅衣的嬌小身影輕飄飄落在他們之前站在的位置,腰間系着一顆顆金色鈴铛,沿着衣衫垂落下來。

晚風刮起,起起伏伏,那燦若金星的小叮當們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叮當當”聲響,坊镳一支簡易動聽的樂曲。

她望着衆人離去的背影,青絲迎着晚風飄動在空中,月光灑下,更襯得仙姿佚貌,膚若凝脂。

這名少女薄唇微啓,輕笑一聲道:“進展順利。”

一客棧此刻是超凡的安靜。

蠟燭之上的星火也緩緩地飄着紅色的光,溫溫的,暖洋洋的照耀着古銅色的木板牆壁。

叢容問道:“不是上山麽?”

白淵翻着手上的書籍,迎着燭光道:“今晚休息一日,明日趕路。”

叢容“哦”了一聲,掉頭就走,白淵問:“你去哪?”

叢容轉身道:“去找墨夜楠啊,我和他睡。”

只見他視線從書上微挪,随後直勾勾盯着自己,叢容身上有說不出的不自然。白淵低頭接着看書道:“你們兩一起不妥。”

“有何不妥?”

“會逃。”

一語正中,叢容無奈,身子微傾,倚靠在木柱子上,道:“那怎麽辦,我和你睡啊?這裏可是只有一張床。”

白淵道:“無妨。”

他回答的自然無比,卻仍還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叢容道:“我以前認識你嗎?”

白淵小幅度挑了下眉梢,他問道:“為何這麽說?”

終于有個不一樣的表情了!雖然只是動了動眉毛!

叢容笑道:“若是不認識你,你幹嘛要這樣待我啊?先是救我,再是提議讓我入門?”他笑地很是可愛,眼睛彎彎,面若桃花。

白淵繼續低頭看書,道:“是師兄提議的。”

叢容“咦”了一下,是這樣哦?那藍衣人的确說是要好生照顧他。

他又道:“那你救我幹嘛?”

白淵道:“師兄說若是人便不可傷,段師兄他沒聽進去,不忍他傷及無辜罷了。”

見他明明一副冷冷的樣子,卻是有問必答,叢容不禁心中一動,蹦了過去,盤腿坐到他邊上,道:“你們都認識我父親是不是?”

白淵翻頁的手指頓了頓,道:“嗯。”

叢容接着問:“那他的确是傳聞中的那樣品格高尚,在正魔大戰中重傷魔尊,并且是死于魔尊之手的吧?就算沒有,傳聞是假的……但也是個好人的吧!?”

他這樣問,仿佛沒什麽信心,可白淵的回答卻使他心中一熱。

白淵道:“是的。”

他沒有一絲猶豫不絕,回答得很快。

他繼續道:“你不用聽段穹說的話,你父親曾經名氣很響,難免受一些人妒忌,會有些不好的傳言也屬正常。”

叢容放心了,他父親果然不是惡人,白淵口中的一些人傻子也明白指的是誰。

叢容忽然想到了什麽,他朝白淵的臉靠去,“話說你叫什麽名字?”

“白淵。”

白淵?的确沒有印象。

他吐了吐舌頭,笑道:“那你猜猜我叫什麽名字?”

白淵不再理睬他,一本正經看着書。那張白皙的臉映着暖暖的燭光照的紅潤無比,以往的冰冷頓然消失無影。

叢容突然坐起身,抱起他翻頁的右手臂,道:“你別這麽無聊嘛,猜猜看呗?”

白淵就這樣任由他抱着,置之不理,實在是被纏地不行,才緩緩轉頭看向他,一臉鄭重地道:“叢姓。”

“廢話!那姓段的都說過了,而且我是叢權的兒子,不姓叢姓什麽,跟你姓啊!?”叢容幹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很好猜的啦,你就猜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白淵低頭繼續看書,板着臉道:“不猜,想說的話便說。”

望他油鹽不進,執拗得很。叢容沒法,無聲嘆息道:“好吧好吧,告訴你我叫啥,我叫叢容。‘從容不迫’這詞聽過沒?同音!這麽好猜,你都不肯猜一下,未免太無趣了吧。”

白淵沒表情的“嗯”了一聲。

叢容也不知道他在“嗯”啥,捂着肚子感慨道:“哎,你果真好無聊啊~看你樣貌這麽年輕,但其實已經老大不小了吧,你今年貴庚啊?……咦,我有點餓,有沒有什麽吃的?”話音剛落,一聲“咕~”很有配合性的響起。

他整個晚上都和墨夜楠去偷東西,打劫去了,一晚上都沒有進食。

白淵道:“你去樓下吃點吧。”他說完就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叢容欣然接過,放在眼前看了看後又塞嘴裏咬了咬,喜道:“大方啊。”

見狀,白淵皺了皺眉頭道:“不幹淨,不要咬。”

可他還是一臉笑嘻嘻的表情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我哥呢。”

白淵不矜不伐地道:“算不上,不過很快我就是你師長了。”

叢容一驚,手裏的銀子差點掉下,他緊張道:“什麽師長?”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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