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謎
須臾,只見樹葉作響,從上方蹿下來兩人,一身上滿是血漬的少年正安然被一位藍衣少年一手扶着手臂,一手托住膝彎的抱在懷中。
叢容身上還是臉上的紫紅已明顯淡了下去,看上去要不了一會兒就能恢複原貌。
墨夜楠瞥望着手中安然入睡,呼吸聲平穩的叢容,輕吐口氣道:“還好沒有被發現。”
……
回想――
适才,光芒漸漸消失,玉佩上的兩條龍花紋中間慢慢呈現出一道顯眼的裂痕。
結界破碎時無端出現的那一道路上走來一人,他望着叢容那一副狼狽至極的姿态,迅速飛奔而來過去。
墨夜楠蹲在叢容白淵旁邊的空地上,忙不疊地從懷裏拿出一小瓶紅色小藥罐,将裏面藥丸到處,伸手就要去掰開叢容的嘴,忽被白淵擒住手腕。
“這是什麽?”白淵看他,而後看他手中的藥瓶,“驅染散?”
墨夜楠原本不以為意地擡頭看了白淵一眼,然後就被他血紅無比的眼睛吓了一跳,“對……對的。”
他的眼睛告訴墨夜楠他自己白淵現在這個神情很是恐怖!
白淵這才松手,但還是不讓墨夜楠去觸碰叢容的臉,自己奪過藥丸,輕柔捏住叢容雙頰,小心翼翼遞入他口中。
“不吞……”墨夜楠看了半晌,見藥丸卡在他喉中不下去,“算了,我也去打點水去……”他正動身要走就見白淵取出叢容嘴中之物,毫不猶豫含在空中,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四篇唇瓣緊緊相貼到了一起。
墨夜楠:“……”
他雖然明白白淵此番行為是在給叢容喂藥,但他還是需要緩一緩。
他以一種半起身的動作傻傻看着面前兩人,好在眼前二人很快分開才沒讓他被雷的太久。
藥丸已服下,望從容渾身上下的紫紅色灼傷正逐漸好轉,白淵放下了心。
“你也吃一顆吧。”墨夜楠連忙回神,望他輕微泛紫的臉頰和已經潰爛的手臂片刻後也給白淵遞了一顆。
“多謝。”白淵伸手接過,“你為何會來此處?”
見他神情緩和了下來,不再挂着那張及其可怕的臉。語氣也毫無波紋的湖面般平靜,墨夜楠呼了口氣道:“不用謝我啦。”
“我來的原因呢,是因為我知道叢容這小子一定會為這塊破玉佩……”他邊說邊朝地上的白玉望去,然後炸毛,“什……什麽情況!怎麽裂了?!”
“不知道。”白淵搖頭。
墨夜楠扶額,“诶,這小子醒來肯定又要鬧了,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寧……”他又看了看叢容的臉片刻,“這小賤人也只有在沒有意識的時候比較安分了,清醒的時候分分鐘都有一手把他掐死的沖動。”
見他話題陡轉,白淵冷聲道:“你還沒回答完我的問題。”
“啊?哦……”墨夜楠撓頭,老實道:“自我認識他以來,他就特寶貝他的這塊玉,他性子又倔,為了這東西什麽事兒都做的出來,所以我料定他一定會來找的。只是我沒有想到……白淵師叔你會跟着一起……”
“……如果我不跟着,他就是在送死。”白淵垂眸,“你為何會有驅染散?”
墨夜楠道:“上山之前在賣靈丹店鋪裏偷的。”他臉上不挂一絲難為情。
“你似乎對食靈魔很熟悉?”白淵繼續問道。
對食靈魔的血液與唾液的治療效果最快速的就是及時服用驅染散再調息一陣,但在與有關魔物的古書上都不曾記載。而面前的少年不過十五六歲,不帶一點猶豫就上前給叢容服用。
“實不相瞞,這種低級的魔物在我們那裏是一抓就一大把,我了解的多一點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墨夜楠嘟嘴,“白淵師叔,你就不要問那麽多了啊,我沒有惡意的。”
墨夜楠委屈,好心來送藥還要被問這問那,硬是怕他圖謀不軌。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道:“況且掌門他們很快就要趕來了,師叔你要不先回避一下?”
空山谷結界被自家的人破了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啊。
白淵思忖許久,小心将叢容從地上抱起遞給墨夜楠,墨夜楠慌忙接過。他倆身高差不多,但叢容體重偏輕,看上去也瘦,墨夜楠抱着他也不費力。
“你先帶他避一避。”白淵撫了撫叢容面頰,他現在的樣子就像只人畜無害的貓咪,毫無攻擊性的躺在墨夜楠懷中,讓人心生憐愛。“師兄那邊我會去解釋。”
“這個……”墨夜楠挑眉,“師叔你難道不和我們一起避一避?你就說是有魔修闖進來強行破的好嘞。”
“不可,結界一破,師兄有所察覺之後一定會讓人前來通知我和段師兄,我人不在竹林居,定會讓他懷疑。”白淵搖頭,又補充一句:“而且,我也不想說謊。”
“哦……那好吧。”墨夜楠沒轍,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蹿上樹林,“他們來了,我先躲了。”
白淵颔首,轉身眺向遠處,漠然望着前方的人朝自己跑來。
……
回想結束――
“師叔,你……”墨夜楠看了看白淵,見他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你沒事吧?”
墨夜楠說完,白淵擡眸冷看他一眼後從他懷中迅速将叢容抱了過去。
墨夜楠:“……”
白淵看着躺在臂中的人,眸中泛起了幾道微波漣漪。
他終究也說了謊,說他未曾受傷,說是他一人闖入,說叢容與此事無關。
白淵單手摟着叢容的肩膀,另一手倏地将骨節分明的手探入叢容領口,墨夜楠見狀捂嘴震驚道:“師叔你……你在幹什麽……”動作略顯浮誇。
墨夜楠感覺自己的三觀要在今天被白淵毀的連渣子都不剩了。
白淵不去看他,面無表情又坦然自若的上下摸索一番後就從叢容衣物中取出一樣東西,是那塊裂了一道口子的白玉。
他将白玉握在手心凝望半晌後瞥了瞥丢在一旁的劍,神識一動,淵冰歸鞘。
“之前還不曾發現……”白淵垂下眼睑,“這塊玉佩與淵冰劍一樣是用古寒冰鍛造的。”
白淵拿着這塊玉時活就像是受了主人驅使般不斷透着淺淺白光,與淵冰劍很是相像。
他之前只道這塊玉絕非凡品,但現今裂出一道口來,裏面的點點銀白色的晶狀顆粒物從玉表由內向外的破繭而出,才讓他察覺到異處。
而淵冰劍為叢權所贈,他自拜入叢權門下,便開始修煉至陰至寒的心法,唯有修煉此心法方能揮動驅使淵冰。
這塊玉的表面雖與尋常古玉無異,但內部是确确實實的蘊藏着古寒冰,顯然也是叢權制造出來的東西。
別人玩不出什麽花樣,僅有像叢權和白淵這樣的将至陰至寒心法修煉到爐火純青程度的人才會發揮出作用。
可以往叢權從未跟他提及過與玉佩相關之事,應該不是要給他的,那剩下的可能就是留給叢容的。
他猜測叢容因此未死,十之八九是受到這塊玉佩的護體,可叢容尚未修習此類功法,這等靈力充沛的物品給了他也起不到分毫用處。
莫非是這枚玉收到了白淵潛意識裏的驅使,替叢容承受了大部分傷害?
也不太可能……就算是古寒玉材質,應當也不可能有護體的功效,白淵可不信什麽玉石可擋災這種流傳,至少淵冰劍就沒有。
“那個……白師叔?”見他出神,墨夜楠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休息?”
今天的白淵屬實不正常。
白淵回神看他,将玉佩塞回到叢容胸口中,再給他整理好衣襟。
墨夜楠捂眼。
雖對這塊“古寒玉”抱有許多疑問,單只讓他一人在此處空想也不是法子。白淵取出淵冰,抱着叢容站在淵冰劍身上禦劍飛走了,一個回眸都沒給他留下。
墨夜楠放下手,嘴巴張開,卻沒發出一個聲音,只是愣在原地看着逐漸消失在視線裏的白色身影,呆若木雞,久久不動一下。
他身心俱疲地覺得他現在其實是正在做着夢,一個能使他驚恐萬分,雷到狂吐鮮血的噩夢。
然後就攤出一只手,舉在半空之中,盯着掌心無言片刻,突然毫無征兆的猛然揮起往自己的臉上砸去。
“啪”的一聲響後,鼻子發酸,兩眼發直。
他像個冰雕杵在那兒許久,随後才張口道出了一個字:“疼。”
“為什麽不是做夢?”
“怎麽可能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