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名義
“二十歲?!”他不敢置信,“你真的二十啊?我說的是心理年齡,不是生理哦?”
白淵冷冷的凝視着他,只感覺周圍的空氣冷到了極致,有一種身處冰窖的錯覺。
叢容打了個寒顫,離他兩米遠,哆嗦着道:“我錯了,我明白了,千錯萬錯我的錯,您別生氣。”
嘛也,都怪白淵平時總板着一張臉,不愛理人的樣子,搞得我以為他其實已經有幾百歲了,按道理世尊不都是老頭子老大爺嗎?怎麽這麽年輕就可以當上世尊了?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白淵撇過頭,淡淡說道:“……還有,不是因為那是我心上人我才送玫瑰。”
叢容則選擇不說話,聽他說。
但見白淵半晌沒動靜,忍不住又問:“那是因為什麽?”
白淵眉頭猛地一皺,像是憶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果斷不接話,拂袖出門。
叢容在後面道:“你幹嘛去?”
白淵頭也不回道:“種花。”
叢容大步上前,在後面追趕着白淵,叫喚道:“等等我!”
空山谷內。
“這裏果真真真真的變成荒地了啊!”叢容愕然,頗有感觸地道,“吟嘯峰上那麽美,峰下的谷底如果一直保持這個樣子,的确是有損形象啊!”
美好的仙境怎麽能容忍這樣的墨點呢?
白淵看他一副像是沒見過荒野的模樣輕嘆了口氣,在一邊解開系着袋子的繩,自己默默種了起來。
因為是第一次種花,他蹲下身子,白衣垂地,手裏拿着淵冰鏟松了土後,播下一小粒種子,整體連貫起來的動作看起來略顯笨拙。
叢容見白淵不理自己,在一邊兒一個勁兒的幹着活,眼珠子咕嚕一轉,想到什麽好笑事情般的拿着沉霄劍學着白淵的樣子刨地,還更加賣力的搗戳着地面,就差把腳下這塊硬土給整個搗碎。
耳聞到那邊的巨大動靜,白淵擡頭望了望他,愣道:“你在幹什麽?”
叢容手中的活兒不停,道:“種地啊。”
“你快把這塊地給戳穿了。”白淵挑了挑眉,面露疑惑之色,道:“你……不會種嗎?”
“會啊!當然會!誰說不會的?這方面我最擅長了好嗎!”叢容聳聳肩,活動了下筋骨,悠哉悠哉地走到他身旁,手肘壓在白淵肩上,一本正經的吹噓道:“白淵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子種下去要種到猴年馬月才能将這座谷種完啊?我來給你演示,你跟着我學啊。”
言畢,他在白淵面前流利的試演了一遍過程,道:“怎麽樣?”
白淵一語不發的看着他剛剛播種的土地地面後認可般的輕聲“嗯”了一下,接着就自己嘗試了起來。
叢容在旁邊看着,看了一會兒叢容叉着腰搖頭道:“你咋開不了竅呢?翻土的時候不要這麽弄……”他說着說着手就扶了上去,溫熱的掌心貼着白淵的手背,兩人距離極近。
“……”
白淵側首,垂着眼簾朝着足足比自己矮了一個頭有餘的頭頂看了下去,見叢容毫無察覺般有說有笑的手把手教導着他自己,還是一副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的表情。
盯着他看了半晌後,白淵嘴角弧度微微勾起,等叢容轉過頭仰起臉樂呵呵地問他聽懂了嗎的時候,白淵不帶一點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俯下身又試了一遍,這次做的有模有樣的,叢容雙手抱胸倍感欣慰的點頭。
“唉,說真的,掌門師尊也太護短了,種個田就算完事了。”叢容感嘆,“要是我的話,先狠狠把你打一頓再說。”
“有時間說這些無用的話,不如好好練習下劍法。”白淵道,“以後就早晨過來種植,晌午之後就回去練劍,你可別忘了兩年後有一場歷練,你若不好好修習,怕你到時候死在魔修手上。”
叢容挑眉笑道:“怎麽會呢?就算我不好好修習,這不還有你保護我嗎?”
“我不會無時無刻都在你身邊。”白淵停下手中的活淡然道,“你需要擁有能保護好自己的能力,這也是你父親所希望的。”
叢容笑容驟斂,沉聲道:“白淵,我還沒問你和我父親是什麽關系?”
“叢權。”白淵與他對視道,“他是我的師父。”
叢容怔了怔,竟從沒往這方面去想。
白淵對他好可不就是因為他的身份,既然叢權是他的師尊,那白淵盡心盡力的保護他也有了适當的理由,可叢容心底卻莫名其妙的多了些失落感。
“哦,這樣啊。”他半晌才從口中吐出了幾個字,走遠了幾步,臉上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拿着劍戳了戳土,撥弄開來又翻了回去,像是悶悶不樂。
白淵看他這樣,眉眼一彎,冰冷的輪廓柔和了不少,溫聲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什麽都沒有。”叢容轉過身背對着白淵撅着嘴道,片刻後他還是憋不住,“……我還在想你為什麽會對我那麽好,沒想到你竟是我爹的下仆,這也難怪了。”
白淵:“……”
他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叢權的下仆?
“你父親是我的師尊。”白淵道,“如果說弟子是師尊的下仆的話,你呢?”
叢容自己就是白淵的徒弟。
“我不一樣。”叢容叉着腰,“我都還沒叫過你師尊,不算。”
白淵表情滞了滞,道:“你真的不喜歡做我的徒弟?”
做你的徒弟那我爹不就成我的師祖了?這輩分也太奇妙了。
“那倒也沒有。”叢容并起三指,有條斯理地道,“第一呢,比起做你的徒弟我還是比較喜歡和你做朋友。”
“第二呢,你才比我大四歲,我做你徒弟搞得像我們之間代了一條幾百年的陳年老溝一樣。”
“第三呢,我真的不喜歡叫人師尊,還是直呼名諱比較舒服。”
白淵聽得神情恍然肅穆了起來,朝他走進一步,叢容卻警惕萬分地後退了幾大步。
聽了他這麽一番不知禮數的胡言亂語,白淵肯定又要露出一副可怕的表情訓斥他了。
可白淵半晌後卻淡淡說道:“原來是這樣,那今後可不必多在意這些,直接稱呼我名字就行了。”
他剛剛表情之所以嚴肅莊重,只是在認真思考着叢容說的那幾句話。
聽他說完這句話,叢容頓覺晴天霹靂五雷轟頂,嘴角抽了抽,硬是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伸手将手心貼到白淵額頭,道:“沒發燒啊?”
只望白淵頗顯無奈的撥開他的手後,不在他手上多接觸一秒,幾乎是甩開似的道:“名字随便你叫,以後你可以把我當做……來相處,但師徒的名分還是有的,該有的禮分一點不能少。”
叢容看他說話到一半的時候頓了頓,含糊了一下,沒說清把他當做什麽來相處後,脖頸伸前,仰頭問道:“當做什麽?”
白淵一語不發,垂着頭看他。
叢容內心:哦草,你真的不要回答到一半就不回答了啊,還有,不回答就不回答,不要看着我!
“算了算了。”叢容很識趣的擺擺手,“在忙活一陣就回去吧,我還沒吃東西呢,有點餓了。”
白淵擡頭望天,現今雖是冬季,但陽光普照下來,讓人倍感溫熱暖和。
“晌午了,該走了。”白淵把淵冰收起,“今日的種植就到這裏,先回去用膳吧。”
“好嘞!”叢容興奮地跳起。
“吃完後練劍。”白淵淡聲道,“若是練不好,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晚飯你就別想吃了。”
叢容腳下登時一個趔趄。
“你要不要這樣啊!?”他抗議道,“練歸練,飯不能不吃……”
叢容話說一半就止住了,呆呆地看着身旁的人。
白淵的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原本他的容顏就似嫡仙般好看,如今嘴上噙着淡淡微笑,沖淡了幾分冰冷,在金色陽光的映照之下好看到攝人心魂。
第二次笑了。
“所以你要好好練。”白淵臉上的笑意久久沒有褪去,“知道嗎?”
他寵溺般的将手放在叢容頭上摸了摸,柔軟的發絲在冰涼的手心裏揉搓着。
“幹嘛突然這樣?”叢容抿了抿嘴,抱着頭躲閃,“把我當小孩呢?”
“你本來就是小孩。”白淵垂眸看着他,濃密纖長的睫毛投下一道陰影。
叢容不服,踮着腳尖仰起頭,手伸的筆直,改去摸白淵的頭。
說是摸,但其實也就是亂揉一氣。烏黑柔軟的長發被他抓得略微淩亂。
白淵眼睛瞪大,瞬間就将那只手從自己頭上給拽了下來,表情頗為吃驚,道:“你……!”
叢容沒好氣的道:“幹嘛?給揉揉頭發都不行了?”
白淵果斷道:“不行。”
叢容疑惑道:“為什麽?你能摸我我怎麽就不能摸你了?”
這太不公平了。
白淵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扯,道:“聽話,走了。”拉上叢容的手準備走,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把他手甩了開來。
叢容:“……”
有毛病呢?
白淵将手抵在下巴前,輕咳了兩聲,擲地有聲地道:“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