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起的那一小塊骨頭擠壓着它,喚醒它。
他腦袋裏倏忽晃蕩過許多喬水罵髒話時的場面,撇着嘴火冒三丈,大半圈耳廓都是紅的。如同此刻。所有這些,和他另一些低俗的遐想。
唐岱還跟開玩笑似的,小聲同喬水說:“看誰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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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水的初吻丢失在八年級。一個紮着單馬尾的高個兒女孩,在偏僻的巷道後面,陰天,他們嘴角碰着嘴角。他心裏不把那當作吻,因為太鬧着玩了,回憶起來都是模糊的,如同隔着毛玻璃。但當別人問起他時,他仍會把這當成自己經歷的一部分,像所有乖張自傲、拼命生長的大男孩兒一樣。
所以當唐岱在那個夜晚問他“你初吻還在嗎”時,他逆着路燈腳下發飄,滿嘴都是酒精的苦澀,回答“不在了,早不在了”。
唐岱捏着一枚磨舊了的五毛硬幣,在背後搗鼓了一會兒,放在喬水面前,讓他猜在哪只手。
喬水看東西都重影,沒猜對。拐進胡同時,唐岱一把拉住他,他被撞在磚牆上,摸到牆縫裏長出的一簇草。
“操,我怎麽又輸啊。”喬水喝多了話密,叨叨不停,“還想問什麽?嗯?我家底都快給你交幹淨了。”
“不想問了,”唐岱抓着他胳膊肘,“大冒險玩嗎?”
喬水靠在牆上,眯着眼,睫毛不長,但很密,數也數不清,顫着,他說:“不裸奔就行。裸奔不文明。”
不算安全的暗處。
唐岱一只手摸他脖子,虎口卡着他的下巴颏,低頭,親他。
也是嘴角碰着嘴角,而後唇瓣磨着唇瓣。很多很多酒味兒。喬水仰着頭呼吸,指尖在磚縫間摸索,顆粒狀的水泥摩擦他的指腹。
唐岱在他微張開嘴時伸了舌頭,舔到了他的舌尖,蛇一樣,探進他口腔。那是種陌生的感覺,是喬水從未經歷過的。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是唐岱。察覺到唐岱的發絲撫過他臉龐,喬水在一瞬間頭皮發麻,胸腔內有熊熊燃燒的火焰。
唾液攪弄時的水聲斷斷續續鑽進耳朵裏,唐岱把他完全按在了牆上,喬水硬了,他屈腿頂開唐岱的壓制。肢體間暗暗較着勁,親吻也是,喬水想穩住心跳,幹脆咬住了唐岱軟綿綿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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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的夜晚,無星無月,天地朦胧得像長在一起。
他倆還互相攬着,那不像擁抱,比擁抱局促很多。喬水極快地勾了一下唐岱的舌尖,舔過去,舔完又嚣張地吮吸了一口。
周圍好安靜,連風聲也聽不見,喬水又慌又快活。他無厘頭地想,風雨來時就是世界在做愛,風聲是混亂的喘息,雨聲是難舍難分的舔吮。他又想,雷電呢,那雷電是什麽,是這一刻沖向脊柱的酥麻嗎,他想不出來了。
喬水覺得自己完全上頭了,也根本不盼自己酒醒。可理智回來的又尤其快。喬水軟在牆上,摸過唐岱腰側的手一點點向上,按着唐岱肩膀,讓兩人分開,壓着爆表的心率,他故作輕松,“得了啊,再來我該射了。”
以往唐岱聽他說渾話總會輕輕笑,這次卻沒有。唐岱的手壓在他敞開的領口,掌心摸着突出的鎖骨,喬水真的喝多了,聽唐岱說話像經過某種奇怪的再加工,“這和你的初吻比,哪個更爽?”
當然是這個爽。喬水的腦子不假思索,可他什麽也沒說。他覺得自己開始發酒瘋了,開始瞎想了。唐岱根本不像會問出這種話的人。由此,喬水甚至覺得這個纏綿的吻也是假的,可他的勃起是真的,舌尖和嘴唇遺留的觸感也很真。喬水于是認為唐岱很像他生命中那個連接現實和幻想的人。唐岱應當不完全是現實,也不完全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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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着泡沫的衣服還沒被清幹淨,扔在盆裏。喬水手心裏也都是細小的泡沫,在盆沿一下一下揩。
喬水只愣了那麽一下子,開口時語氣還特酷,冷冷的,“別開我玩笑。”
唐岱一點沒跟他客氣的意思,“我就是來勁了。”他又碰着喬水後背,蹭了一下,那觸感特別明顯。
喬水被犯起渾的唐岱唬住了。他罵:“唐岱,我警告你,滾啊。”
唐岱把吃了大半的蘋果扔垃圾桶裏,在喬水旁邊蹲下,手探過去揉了一把喬水褲裆裏的東西,跟他一般兒精神。“你自個兒什麽樣啊你警告誰呢。”
喬水拿膝蓋撞他,“老子不硬就這樣,你服不服吧。”
唐岱蹲得特別穩,偏頭看喬水,喬水也看他,也不怵。唐岱說:“服。服的話您提供手活服務麽。”
喬水這次真有點傻了,他聲兒低了點,“別在這兒跟我鬧,有問題自己解決。”
“你不用手幫我,我自撸的時候就意淫你點別的。”唐岱忽然笑了,眼睛很亮,他小麥色的膚色襯得一口牙很白。喬水每次看唐岱這麽笑都覺得特別純特別治愈。他剛到嗓子眼的髒話都咽回去了。
真讨厭啊。為什麽要笑着說這些烏七八糟的話。
喬水覺得唐岱就是在磋磨他,唐岱的壞是根兒上帶的,可偏用一副好皮囊做了僞裝。
“懶得理你。”
唐岱的手摸着喬水後腦,湊近的時候喬水差點以為唐岱要親他,他剛要躲,才意識到唐岱似乎只是要嗅嗅他鬓發。
“行,這是随便的意思?”唐岱說話時的吐息也離他好近,“我可憋好多天了。”
喬水真沒想到會是這麽一種情況。
洗幹淨的衣服在衛生間裏瀝水,唐岱離開後沒人打擾他,他便效率極高。喬水站起來時腰酸,小老頭似的捶了捶。小小的屋子幾步就能走到卧室,卧室的門掩着,就漏了不到一拃寬的門縫。
唐岱真在他床上自渎。
他仰着脖子,直着,像某種瀕死的動物,卻沒有過分的叫聲。他屈着腿,一手支在床上,一手握着那根不住地抖着腕子。唐岱的褲子只褪了一半,肚臍向下有一小叢體毛,那手從根部摸到頂端時身子會不明顯地抖一下,他皺着眉頭,那張漂亮的臉浮上幾分若有似無的痛苦,和着逐漸急促的呼吸,性感到極點。
在唐岱之前,喬水從來,從來沒有這樣去欣賞評價過任何一個同性。
最主要是,他也沒看過別人當着他的面自渎。
喬水站在門口,剛壓下去的感覺又反上來。小腹熱騰騰的,他想別開眼,可他一想到唐岱的話,一想到唐岱可能正在腦子裏如何羞辱他,他就忍不住發怔。像是癡呆了,漫無邊際地蹦出些荒唐的念頭。
如果不是手活,唐岱又會要他做些什麽呢?吻嗎,口嗎,還是做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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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喬水像個呆瓜。
唐岱的手在撸動時晃出了殘影,晃得喬水眼花。就在他的床上,唐岱正打飛機,懶懶地歪着脖子,抿着嘴唇,所有難耐隐在不穩的鼻息中。
赤裸的成年男性的身體,健壯,結實,生機勃勃。
這樣回憶起來,喬水發現他對唐岱的裸體原來是陌生的。記憶中的唐岱大多數時都是得體的,話也很少,他身上有讓人安心的氣質,可靈魂裏多的是蠢蠢欲動的反叛。
唐岱閉着眼睛自渎時,喬水開始在腦海中想象唐岱曾經的長發,柔軟的性感的武器,黑色的瀑布,流淌在他光裸的肩膀、前胸,發尾會随着這樣下流的動作輕微擺動。
這些是他從前從未想過的。沒有想過,以至于在以後——那頭長發越來越短時,會隐隐有些遺憾。未免太過低俗的遺憾。
“呃……”很短的吐字,續在後面的呼吸卻很綿長。
唐岱的手緊緊包住那處,在胸膛劇烈起伏數次後,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像熾烈的雲朵。
喬水倚在門框邊,在唐岱的注視下,他的雞皮疙瘩從大臂起到小臂。
可這一時刻,如同他在理發店認出唐岱時一樣,他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該閃躲。喬水還定定站在那裏,心海翻騰着,卻沉默不發一言。
奇的是,唐岱被這麽盯着,也根本沒軟。他用掌心磨了兩下頂端,舌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那張總是漠然的臉,染上了點情欲的色彩。
喬水想,那一定是很生動的一筆,唐岱變得如此鮮活。
在愈加急促的喘息中,唐岱仰着下巴,渾身的肌肉都好似繃着了。喬水忽然很不舍得眨眼睛,他想不出為什麽,覺得自己犯神經。
緊抿的唇忽然開了一道縫。開口是沙啞,沙啞地擾亂他。那一聲低得模糊難辨,仿佛融進了吐息,成為呻吟的一部分。
“喬兒。”
跟在姓後面的兒化音,變得又軟又輕,他微張開嘴,再也沒抿上,一口口呼吸,任由那個稱呼成為他隐秘的咒語。
唐岱看着喬水,無比享受地汲取空氣和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