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每家與會企業都會收到這本雜志風格的報告,明顯主辦方跟徐陽更熟一些,直接寄給了徐陽,徐陽也沒多想,翻了兩頁順手放到書架上。

徐悠然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還是因為蔣偉君。

蔣偉君在朋友圈發了條狀态,說:我忙前忙後,別人登上封面;我俯首甘為孺子牛,別人遙看瀑布挂前川;我連大我都犧牲了,別人還是不肯掏錢請客吃頓飯。配圖照片就是那本雜志。

徐悠然看到自己和梁超的合影,就去問蔣偉君那是什麽,結果蔣偉君跟她抱怨梁超半天,從梁超還沒給他墊付的物業費到梁超疑似給他代買的零食賬目上弄虛作假,還有一些徐悠然根本不知道的很小很小的事。

零食那件事徐悠然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整個過程,所以她立刻選擇了沉默。

終于,蔣偉君抱怨完了,才告訴她舞會主辦方做了本雜志的事。

徐悠然說:“我怎麽不知道?沒寄給我。”

蔣偉君說:“是不是寄給別人收了?每家企業只給一本的,他們寄給我爺爺的執行秘書了,由他轉交給我的。”

徐悠然皺眉說:“只有一本?好小氣。”

蔣偉君說:“這東西看上去成本不便宜,而且,上面的人不是合作夥伴就是根本不認識的人,沒什麽好看的。”

徐悠然說:“你不覺得封面蠻好看的麽?”

蔣偉君說:“哦,這倒是,我跟梁超認識十年,還是很難得看到他這麽好看的照片,我打算把這位修圖的人才挖進我們鼎盛廣告部。”

徐悠然說:“為什麽不是攝影師?”

蔣偉君說:“我打聽過了,那位攝影師不差錢。”

徐悠然:“……”

徐悠然琢磨了半天,徐氏那本報告雜志最大可能是寄到了徐陽那裏,于是,在她向徐陽彙報工作之後,很自然地提到了那本東西,徐陽也就給她了。

實體書拿在手裏感覺是不一樣的,果然像蔣偉君所說,主辦方是花了心思做這個東西的,大度16開210mmx285mm的規格,紙也是好紙,拿在手裏非常厚重,但她還是不滿意。作為封面照的弊端,就是會被印上內容提要。雖然是在邊角的位置,但看上去還是很礙眼。

梁超拿着企劃書到徐悠然的辦公室裏準備跟她讨論之前北京之行談下來的生意時,就看到她皺着眉盯着一本雜志封面看。

梁超問:“你在看什麽?”

徐悠然把雜志遞給他。

梁超很意外,說:“這個真是……沒想到我也有上封面的一天。”

徐悠然說:“總覺得不夠好。”

梁超說:“已經很好了啊。”

徐悠然說:“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梁超說:“那你找他們要照片的底片,自己修呗。”

這句話提醒了徐悠然,她又找了個機會去徐陽辦公室。明明已經沒有工作的事可說,但她還是東扯西扯,扯到舞會的照片底片會在誰手裏這個話題。

話題轉得太生硬,一點過度都沒有,徐陽有點奇怪地擡頭看她。

徐悠然則不自然地躲開了徐陽的目光。

徐陽想了想,說:“原來你是想要底片?”

徐悠然說:“我是覺得那個照片拍得挺好的。”

徐陽做了半輩子生意,又是最了解徐悠然的長輩之一,這孩子從小就漂亮,但從來不自戀,要說為了一張照片來麻煩徐陽,還真不至于的。

徐陽問:“那個照片不是印在封面上了嘛。”

徐悠然說:“我還是想要一份自己保存。”

徐陽說:“哦?為什麽啊?”

徐悠然說:“拍得好呗。”

徐陽覺得有趣,也有了些猜測,說:“怎麽個好法?”

徐悠然說:“那個光線,那個畫面感,都挺好的。”

徐陽說:“你以為叔叔老了啊?這個我懂,可以用PS修。”

徐悠然說:“叔叔……”

徐陽大笑道:“其實不是照片光線好,是照片上的人好吧?你說實話叔叔又不會不幫你。”

徐悠然臉一紅,随即大方地說:“叔叔覺得那人怎麽樣?”

徐陽說:“我當然看好他,不然也不會拉他進徐氏。不過悠然啊,你可得想好了,這人可是木讷得可以,估計一句甜言蜜語都不會說。”

徐悠然說:“我覺得不會說也挺好的。”

徐陽笑着點點頭,從擺在老板桌上的名片夾裏翻出一張名片,說:“你聯系這個人,他是這次舞會的統籌。”

徐悠然笑眯眯地接過來,握在手心裏,對徐陽說:“謝謝叔叔。”

一回去徐悠然立刻聯系了那個人,從那人口中得知,這次活動的底片都在攝影師的手裏,而攝影師恰好是舞會的主辦方,也就是那位做皮革生意的老板找來的。

再聯系那位老板,老板很痛快,說幫她搞定。不久,寄了個U盤給她。

本來徐悠然只想要自己和梁超的照片,結果不知是老板貴人忘事還是攝影師不願意挨張翻,總之,把存儲卡裏的原始底片都給拷貝出來,寄給她了。

她很仔細地看了每一張照片,把拍到她和梁超的都挑了出來,又好心地把拍到蔣偉君他們的也挑了出來。

打包發給蔣偉君的時候,又提起吃飯的事。

徐悠然知道蔣偉君并不是非吃梁超一頓不可,梁超也不是說什麽都不請客,他們認識久了,這麽鬧都習慣了。但是這次的事,說到底還是為了幫徐悠然,所以徐悠然表示一定要請蔣偉君吃飯答謝一下。

也不知蔣偉君出于什麽考量,嘿嘿一笑,便答應了下來。

地方是徐悠然找的,鑒于梁超的口味,她千挑萬選了一家挺有人氣的印度餐廳,據說服務員都是印度人,标榜了餐廳純正的血統。

可惜天不遂人願,吃飯當天下起了大雨。都說春雨貴如油,可是那雨下得跟不要錢似的,從早晨開始下,到中午都沒停。

徐悠然和蔣偉君還好,兩個人都是自己開車過去,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坐電梯直達餐廳,也就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不方便的。出行乘坐公交車的梁超可是吃了苦頭,不僅冒雨等車和遭遇雨路塞車,最倒黴的是車開到半路突然抛錨,還換了次車,偏偏第二輛車上人還挺多,抛錨車的乘客一上去,擠得跟什麽似的。

蔣偉君還好死不死地一直給梁超打電話:“你什麽時候才能到?等你到了就剩下付賬了。”

梁超說:“我剛上車。”

蔣偉君說:“什麽什麽?剛從家出來?”

梁超說:“公交車在半路壞了,換了輛車,剛上車,哦,已經開了。”

蔣偉君說:“你就不能打個車麽?”

梁超說:“要是能看見出租車你以為我不想打車嗎?你知道這雨下成什麽樣了嗎?”

蔣偉君說:“行了行了,你快點吧。”

梁超說:“我也想啊,可這事兒我說的也不算啊。”接着壓低聲音說,“不說了,人太多,旁邊的大媽一直瞪我,先挂了,到了再說。”

半個多小時之後,梁超才出現在餐廳門口。雖然他打了傘,奈何今天風還挺大,比直接淋雨也沒好到哪裏去,從額發到衣角再到褲腳都是濕的,看着有點狼狽。

梁超把傘交給餐廳的服務人員處理,才找到蔣偉君他們,蔣偉君和徐悠然都等半天了,一看梁超終于來了,忙招呼上菜,還找服務員要菜單,讓梁超點幾個他喜歡的。

室內溫度略高,梁超淋了點雨,周身都是冷的,冷熱交替,他的眼鏡上立刻蒙上一層霧氣,拿着菜單根本看不見。他只好把菜單放一邊,先處理眼鏡。

蔣偉君見怪不怪地端着瑪沙拉茶喝,徐悠然則是第一次看到梁超不戴眼鏡的臉。

那是一張線條柔和的臉,又或許是餐廳裏燈光的關系,梁超今天穿的又是休閑裝,拿着眼鏡在擦的樣子看上去小了好幾歲。

梁超看着眼鏡,徐悠然看着梁超,蔣偉君看着徐悠然。

梁超微眯眼,徐悠然有點呆,蔣偉君的目光在那兩人身上交替,偷笑着。

梁超終于把眼睛擦幹淨戴好。

徐悠然歪着頭,說:“其實你不戴眼鏡的話……”

梁超接着說:“像未成年嘛,很多人這麽說。”

徐悠然則:“像大學生。”

梁超看了徐悠然一眼,扭頭對蔣偉君說:“我的臉終于成年了。”

蔣偉君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說:“才剛剛成年而已,你的臉想追上你的實際年齡還需要些時日。”

梁超說:“沒關系,我的臉跟我的心理年齡一致就行。”

蔣偉君說:“你的心理年齡的确比較幼稚。”

梁超沒理他,拿着菜單認真選起來。

提到印度菜,最著名的莫過于咖喱,但是吃過印度菜的都知道,辣并不是他們最重要的味道,在烹饪過程中加入多種香料所調制出的濃郁香味才是他們的特色。比如印度番茄湯就是極甜的,回味也很古怪,梁超喝得眼睛都直了。

徐悠然立刻就注意到了,問他:“你怎麽了?不合口味嗎?”

梁超皺着眉把嘴裏的湯咽下去,才說:“還好。”想着今天是徐悠然請客,不能駁了主人的面子,又說,“這個香料烤羊排還是不錯的。”

蔣偉君說:“就是這個烤魚味道有點怪。”

梁超說:“那是你的味覺怪。”

蔣偉君說:“再怪也沒有你怪。”

梁超說:“我哪裏怪?話說回來,下這麽大雨你都不說接我一趟。”

蔣偉君說:“我去出差了好嗎,今天才回來,都沒回家直接過來的。”

梁超說:“你為了頓飯也真夠拼的。”

蔣偉君擡眼看了看徐悠然,笑笑沒說話。

梁超還在專注地跟面前的奶油烤馕戰鬥着,沒有注意到。

飯吃完的時候雨還是沒停,蔣偉君說要回家,梁超讓他送自己一下。蔣偉君說:“讓悠然送你吧。”

梁超有點意外,說:“怎麽能讓女士送我?”

蔣偉君說:“那你趕緊自己買輛車。”

梁超說:“不是跟你說過,我買輛車也沒用嗎。”

蔣偉君完全不想久留,随便說了兩句,扭頭溜得比兔子還快。

梁超有點尴尬,對徐悠然說:“今天蔣偉君怪怪的。”

徐悠然猜到蔣偉君應該是看出了什麽,所以故意給他們一個獨處的機會,于是說:“沒關系的,我送你吧。”又補了一句,“這種天氣,也不好打車。”

梁超也是這麽覺得,便說:“那就麻煩你了。”

徐悠然開一輛只有兩個座位的奔馳smart,而且漆成了粉色,梁超坐進去的時候還稍微別扭了一下。

這車性能不錯,徐悠然的技術也還可以,此時雨已經小了不少,雨刷時不時才會擺一下。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始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

徐悠然說:“蔣偉君可能快結婚了。”

梁超說:“是啊。”

徐悠然說:“你呢?有沒有這個打算?”

梁超說:“我?我連個女朋友都還沒有呢。”

徐悠然說:“多看看周圍,說不定有合适的呢。”

梁超說:“我盡力吧。”

徐悠然沉默了一會兒,問他:“你被告白過嗎?”

梁超說:“有是有,不過我還是覺得,這種事吧,還是男的主動一些比較好,如果是女的提,感覺會比較奇怪吧。”

徐悠然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悶了半天,才說:“那你可要仔細看好周圍了。”

梁超說:“我挺仔細的。”

徐悠然很生氣,挺仔細還是沒看到自己?自己有這麽差勁嗎?有這麽差勁嗎!自己這樣的還是入不了他的眼。

雙手握着方向盤,越想越生氣,手也就越握越緊,由于太過用力,手指關節都呈現白色。

梁超覺出車裏的氣氛有所變化,扭頭看了看徐悠然,不确定地說:“你,冷嗎?”

徐悠然沒說話。

到了梁超租住的小區門口,等他剛一下去,頭也不會地開着車走了。

梁超不明所以,獨自站在雨裏,呆呆地看着徐悠然的小車消失的方向,小聲說了一句:“我的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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