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轉玄陰
“您是……”明流打了個寒噤,唯物主義在這個時空簡直是要活不下去了,只見那些幽藍的鬼火逐漸彙聚在了一起,逐漸拼湊成了一個飄忽不定的白胡子老頭兒。
“老夫守在在這魍魉秘境萬年有餘,你個小娃娃還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字。”老頭兒倨傲的哼了一聲,胡子微微上翹:“我看你倆根本不是魍魉魔界之人,識相的快點滾出去。”
“那前輩能否指個路?”魏若無道。
“嘿?給你杆子就順着爬?”老頭兒氣鼓鼓地哼唧了幾句:“瀑布後面,快滾快滾!”
順着酒泉邊沿上嶙峋錯雜的石塊攀爬前行,直到到了水瀑邊緣,魏若無往身後微微一探,再度抓住明流的手腕,知曉他現在修為盡散,怕他再一個不小心有跌下去的态勢。
明流臉色微紅,然而發覺魏若無只是下意識的維護反應,微微窘迫了一瞬,又隐隐有些失落。
瀑布背後,赫然是一道狹長幽深、看不見底的洞穴。
明流皺了皺眉頭,看着魏若無道:“那老先生真不會騙我們嗎,魍魉魔界中的人,萬一指了一條死路……”
魏若無搖了搖頭:“不會,先不提魍魉魔界不全是魔修,而是自這地脈走勢看來,靠近水的地方,便有生門。”
明流似懂非懂,在識海內喚了喚閻不枉,卻發覺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明流有些傻眼,莫不是沒給他酒喝,真氣着了?
而一旁的魏若無則仔細觀摩了周遭洞穴上的壁畫起來——自這黑暗洞穴的壁上,居然有使用光螢草染制而成的顏料,而繪成的一幅幅結連并蓄的畫作。
第一幅畫是一只巨大的毛筆,筆下是層巒疊嶂的山峰與大海,構成一個廣闊的天地,誕出一塊完整的大陸。随即這大陸被割裂開來,分成了中原地界與魍魉魔界兩部分。
魏若無眉頭緊緊鎖起,這分明便是神來大陸的起源史。
而第二幅畫色彩鮮明可辨,左邊那處如墨般深邃黑暗的黃泉碧落淵 ,而右側那處則永久亮如白晝的極晝之光。看上去約莫是九淵一夕劍誕生之地。
第三幅畫的色彩陡然晦暗了起來,畫面上的內容陡然變成了輪回之眼。
近乎衆所周知的,輪回之眼當世唯有兩枚,都在中原大陸規模最宏大根基最為穩固的兩個宗門——第一個便是蒼穹無境,第二個則為昙淵劍盟。昙淵劍盟的輪回之眼是陰眼。陰眼可辨根骨修為。因此昙淵劍盟普遍招收的弟子水準遠高于其他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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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蒼穹無境是陽眼,據傳輪回之眼的陽眼能便是非真僞。因此蒼穹無境的人普遍心性不錯,少有人敗于心魔,在追求大道的路上走得更遠。
第四幅畫,魏若無卻看不懂了。
仿佛是兩柄兵刃相向的劍,但意欲着古劍九淵的那柄看起來竟然無比邪崇,看上去不像神物,更像是被妖魔附體一般的妖劍。與他在蒼穹無境接受到的認知不大相同。
而另一柄一夕劍,劍刃上卻帶着鮮紅的血跡,呼之欲出的是執劍人極有可能身受重傷的訊息。
魏若無緩緩将目光移動在了畫卷的最後,那裏安安靜靜的只留了一張古琴,古琴的一旁畫着一名嬌俏可人的少女,那少女的容貌瑰麗無雙,一雙眼睛畫得更是異常的明亮,仿佛可以洞悉人的一切想法,讓人感嘆其美貌之餘,還有一絲的敬畏之心。
而在最後的落款處,赫然寫着‘天地琴魂’四個大字。
天地琴魂,究竟指的是這少女,還是神來之筆鑄成的這把古琴?!
“明……”魏若無莫名地心中一悸,仿佛感覺到什麽,猛地一轉身,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竟然空無一人!
……
“晏南廷,看來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還過得很惬意嘛……”
白胡子老頭兒一驚,随即鎮定下來:“小娃娃,你可別糊弄老人家。老人家脾氣可不怎麽好,肯為你們指一條生路算是對得起你們了。”
明流目光空洞,聲音确是低啞老成的:“你要裝蒜到什麽時候,莫不是經過蒼鷺山一役,你已經徹底背叛了滄雲十三部?忘記了十方界主閻不枉是你的尊主?”
“沒有……沒有啊!”晏南廷瞬間跪倒,神情激動地道:“是主上嗎……我一直在……一直在等着您,自從主母仙逝之後,您的囑咐我一直在遵守着,我守着魍魉秘境,每天以神魂之力,溫養着黃泉碧落花,主上啊。倘若屬下有半分不盡心,任由黃泉碧落花凋謝,我自己亦可逍遙天地,可就是為了等着主上,盼望着臨終之前見主上一面……”
說罷竟然老淚縱橫,嗚咽起來了。
“東西呢?”明流,哦不,此刻閻不枉竟然有些顫抖,看着晏南廷扭動暗格的機關,只聽一陣轟隆聲起,自酒泉之底緩緩喚出一朵細小的、稚嫩的紅色花骨朵兒來。那花兒極其嬌嫩鮮美,看上去常年受到精心呵護、然而基本如此,也脆弱得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凋謝枯萎一般。
只見閻不枉顫抖着用臉極其輕柔地在那花骨朵兒旁貼了貼,而後慎之又慎地将之放在事先為明流備好的錦盒裏。
多多少少,是他撺掇着利用了這少年人的身體,在沒有同他商量的情況下直接借用了他的去殼,所以相對應的……
閻不枉心下的大石略微一松,随即長嘆了一口氣,“晏南廷,把秘境打開,讓他們兩挑點東西再走。”
“這……尊主!”晏南廷擺了擺手,心疼地道:“這不合适啊,我們滄雲十三部都只有精英弟子才能有幸一窺,他們兩還是中原地界的。”
“讓你開就開,費什麽話!對了,九轉玄陰決可以給那個傻小子。”閻不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俄而後背一僵,仿佛感覺到了什麽,原本尊主的氣質陡然一慫,“不好!那小子追出來了,我得趕緊找人頂包了!”
“……”看得晏南廷目瞪口呆。
#論我們家尊主到底經歷了什麽系列。#
而後下一瞬,緩緩回過神來的明流發現自己跟前站着眼睛瞪得溜圓的晏南廷,以及目色凝重的魏若無。
“明流,你出來做什麽。”
明流一愣:“奇了怪了,我剛剛???我怎麽會在這……?”
“呃咳咳咳!”晏南廷大聲的咳嗽起來,表情扭曲地道:“兩位小友,我觀你兩人越看越順眼,不知可否陪我入魍魉秘境一觀?”
“順眼……嗎?”明流嘴角抽了抽,剛開始的時候這老頭兒好像不是這樣的,怎麽突然間變了 ,定是有詐!
“沒看出來。”魏若無面無表情地與明流對視一眼,沒有配合晏南廷的尬演。
“前輩,多謝好意,不過還是不了吧。”明流委婉地補充了一句。
“你們擔心什麽,我又不是魔修!你們若不信,可以看看這個!”晏南廷将一枚刻有浮雕龍紋的令牌拿了出來。“我有滄雲十三部的伏龍令,這魍魉秘境本就是滄雲十三部的藏書地庫。自從鳳夙那魔頭統一了魍魉魔界,大肆放任魔修屠戮我滄雲十三部的族人,不得已我和尊主将藏書地庫沉于地底。”
“但滄雲十三部早在幾百年前便已經歸屬于魍魉魔界,你會不知道嗎?”魏若無反問道。
“現在的滄雲十三部早就和舊部沒有關系,那是鳳夙為了統一而挑選的傀儡罷了!”晏南廷恨聲道:“鳳夙那厮是害死尊主夫人的兇手,此等血仇,唯有叛徒才會選擇歸順!”
說罷,晏南廷竟一掌揮向酒泉湖面,袖中射出兩道天幹地支,只聽噗通兩聲,分別插進湖水之底。
明流隐隐覺得不妙,然而已經遲了,一陣地動山搖過後,那一湖的酒泉盡數幹涸,露出了湖底中央一道隐藏着的,巨大的銅鏽鐵門!
“起——!”晏南廷大喝一聲,将一柄銀質鑰匙嗖地釘入那鐵門的鑰匙孔當中。
魏若無面上不顯,卻略防備地将明流帶至自己身後,目光則盯着那湖底鐵門與那飄忽不定的晏南廷,唯恐他陡然發難。
“轟——!”
只聽得一聲巨響,那扇沉溺于湖底的鐵門轟然打開,一股陰冷、潮濕地氣息迎面撲來,明流打了個哆嗦,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從魏若無身後冒了個腦袋看了過去——
別有洞天。
那仿佛又是一方小世界一般,這湖下的洞穴林寒洞肅,地面竟是一片雪白,細小的冰晶凝結于此,而周遭又彙聚這幾縷細小到了極端的涓流,維持着這天凝地閉的湖底洞穴唯一生機之景象。
明流跟随着魏若無的步伐緩緩前進,只覺宛如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冰窖一般,瞬間冷得一哆嗦,臉也凍得直抽抽。魏若無瞥了他一眼,修長的手握住了明流的手掌,而後源源不絕的暖意襲來,再松開之時,明流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下來。
“謝謝。”明流低低的說了一句。随即好奇地打量周遭——與昙淵劍閣類似,周遭都是巨大的一排一排的藏書架。但明顯的此地要更雜亂一些,約莫是很久沒有人來打理的緣故,就連許多書籍上都結着冰晶。多半都無法正常翻看了。
晏南廷竄到最後一格,只聽吱嘎一聲,他将一個帶有镂空浮龍雕的檀木匣子自藏書暗格之中取出,而後在明流和魏若無兩人打量了一圈,最後遲疑了半晌,緩慢地遞給了魏若無。
魏若無沒有接,而是将木匣上厚重的灰塵拭去,露出幾個血色大字——
他臉色一肅,語氣凝重地道:“九轉玄陰決?這可是滄雲十三部獨脈劍修的不二法門。”若是流傳而出,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晏南廷嘿嘿一笑:“小子,想來你是劍修,九轉玄陰決做基甚是不錯。”
魏若無驚詫過後,又鎮定了下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卻沒有立即回應。
晏南廷臉色微變。心想要不是尊主吩咐,怎有可能将九轉玄陰決拿出,這小子莫不是自诩中原正道,對魍魉魔界的東西不屑一顧。這可是當年閻尊主親口告訴他只傳授親傳弟子的功法。
當下心下一橫,定要這魏若無不敢小觑滄雲十三部才是。
“小子,看招!”
晏南廷當下揮出一掌,竟然帶着七八成功力,朝着魏若無面門轟然襲來!
而魏若無反應極快,似乎随時處于警戒狀态,水蕪劍快速出鞘橫檔,卻被那看似霸道實則帶着巧勁的掌風一掌拂退了數步。
晏南廷嘿嘿一笑,又看似随意的擡手揮出一掌,那掌風看似平平無奇,但魏若無這下卻比方才更加警覺,然而他卻不願做出防禦姿态,直接挺劍回擊,淩厲的劍光橫掃,劍尖對着晏南廷的掌風步步緊逼,卻不料晏南廷這一掌內勁太過霸道,徑直将魏若無的身體打飛了出去!
“魏若無!”明流臉色一變,心髒咚得緊縮。
然出其不意的,魏若無身法迅捷地在空中調整了姿态,輕輕借力落在一塊巨大的假石之上。
“嘭——!”晏南廷掌風橫掃,将一旁涓涓的溪流彙聚起來,以內力充斥澎湃,竟掀起一丈之高,迎頭向魏若無潑來!
魏若無手心翻轉,劍尖輕點數下,那速度之快,竟然将那寬厚磅礴的水牆化為涓涓溪流般大小,借力打力原路送回至了之前的湖泊之中!
“好小子!”晏南廷大笑道,頗有欣慰,他不過是演示幾招,魏若無竟然能有樣學樣的模拟并且化用于劍招之上,端看這份天資與冷靜的心性,九轉玄陰決在此人身上得以彰顯,假以時日此人……定會站在劍道頂峰。
然魏若無手心、額頭皆是冷汗,他将水蕪劍收回鞘中,臉色不怎麽好看地道:“是多虧前輩留了情面,小子之前多有得罪,望不要見怪。”
“九轉玄陰決的精妙之處莫過于乾坤颠倒,集天地陰陽轉化為生生不息的精純之力。”晏南廷将九轉玄陰決抛了過去,魏若無伸手接下。
“一時半會兒你們也出不去,此地的千年冰晶可以加速你們的修煉進度,不若乘熱打鐵罷!”晏南廷轉頭看向明流:“倒是你……應該修習什麽好……”
明流擺了擺手,婉拒道:“前輩,我現在身受重創,需要再度重新修煉丹青卷才能止損,您的功法太過鋒銳,以我現在的體質可能承受不住。”
晏南廷也未再規勸,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已經入定的魏若無。
明流也順勢坐下,正待盤膝入定之時,卻聽見識海內的閻不枉緩緩蘇醒的聲音。
“真是累死老夫了……明流,得到九轉玄陰決了嗎?”
明流一怔:“前輩,你在說些什麽?”
“我不是叫晏……”閻不枉借着明流的眼一看,登時呆滞了:“為什麽是那小子在修習九轉玄陰決?”
明流抓了抓頭,莫名道:“前輩,你在想什麽,晏南廷前輩自是覺得魏兄天資甚好,又精于劍道,才會給他。給了我豈不是糟蹋了……”
閻不枉氣得呼呼直喘粗氣:“你說你,有這麽厲害的功法在你眼前?你竟然眼睜睜地?看着別人?怒其不争!怒其不争啊! 唉唉唉氣死老夫了,這個殺千刀的晏南廷,一個個的都蠢如豬!不不不…是連豬都不如!”
明流正想詢問緣由,但此刻卻聽得一旁的魏若無一聲悶哼,一道鮮血自他嘴角溢出,他的整個身體都被隐隐的血霧籠罩,就連身邊的水蕪劍似感受到不詳一般,頓時嗡鳴震顫起來!
“怎麽回事?”明流一驚,三步兩步走到魏若無跟前,詢問似的看着晏南廷。
晏南廷道:“九轉玄陰決的運轉就是這樣,遇強則強,這說明魏若無的修為資質足夠純厚。九轉玄陰決才會相對的顯得異常霸道。”
明流一轉頭,卻看得魏若無周身的血氣愈加明顯,最後竟然哇得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的狀态似乎處于迷離之境,看上去危險至極!
“怎麽讓他停下來?”明流急道:“如果他挺不過怎麽辦?”
“挺不過?”晏南廷皺了皺眉:“除非他是快要進階了……這……到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如果挺不過,那又有何辦法?他也是向道而死,也是不冤走這一遭,要怪就怪技不如人吧。”
明流咬牙,在識海內問道:“前輩,該怎麽辦。魏若無的狀态太不好了。”
“他現在越痛苦,說明九轉玄陰決融合得越快,而且倘若瀕臨進階,那麽他今後的修為會更加精純!你替他急什麽急?”閻不枉痛心疾首,老子明明是讓晏南廷那個廢物把九轉玄陰傳給你,怎麽白白便宜了那個小子,痛死他算了!
“那我要怎麽樣幫他不那麽痛苦?”
閻不枉翻了一個白眼:“小子,你對他這麽好,我還以為你看上這姓魏的小子了。”
“……”明流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哎呀好了好了怕了你了。”閻不枉揮了揮手:“你弄一滴自己的血喂給姓魏的小子,不過我可警告你啊,假使你把自己的血給了這小子,倘若有一天你們成為宿敵,他可以憑借你的這滴精血鎖定你所在的地界的……不過我也知道你肯定……”
閻不枉呼吸一滞,看着明流幹脆利落的動作怒道:“你他媽倒是思考一下再行動啊?!”
明流咬破手指,輕輕地将自己帶血的手指送到魏若無的唇邊,而後一咬牙,另一只手捏住了魏若無的下颌,趁着對方迷蒙未醒,将食指上的一滴血珠送了進去。
觸碰到對方溫軟的唇舌,明流下意識的撇開了眼,臉卻騰地紅了起來。
他要如何思考,要怎樣理性的思考,才能看到有人瀕死而無動于衷。事實上,大部分二十一世紀受過教育的青年人大多做不到全然冷漠、完全的無動于衷,他只不過是……覺得自己做了在正常不過的選擇罷了。
而且對于魏若無……并不是旁人那樣簡單。來到這異世第一個救起來的人是他,替自己化險為夷的人也是他。若說恩情,其實早已償還,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內心明亮坦蕩、堅定自己劍道的緘言君子。
雖然知道自己是一介蚍蜉,但倚靠着大樹,在這蒼茫天地間,總算是有了那麽一絲溫暖,看着魏若無,他才有力氣去撥開心中的迷霧,确定前進的方向。
明流眼睫微微顫動,看着魏若無由蒼白逐漸轉向紅潤的臉龐,心裏也跟着逐漸安定了下來。
“閻前輩,替我把關,我要重新修習丹青卷。”
明流緩緩合上眼,就在魏若無身旁盤膝而坐,丹田內的丹青卷運行起來,點點繁星彙聚成為浩瀚的星海,融彙貫通之後的丹青卷,重新修習起來速度竟是之前的數倍!
照着這樣的進度,明流若有所思地想,他很快就能恢複甚至比之前還要好!難道……是那酒的問題?明流沒有多想,抓住寶貴的時機入定,丹青卷自百彙穴湧入四肢百骸,一股暖意逐漸擴散,甚至将明流周遭的堅冰都融化了些許。
邈以山河,鬥轉以星移。
卻是不知時間流逝,明流依稀聽得耳畔有衣袖破空劃過,緩慢地睜開了眼。
丹青卷已然将他的身體修複得七七八八,雖一身修為倒退,但丹青卷的修複之力又重新回複到了築基底層,聊勝于無……
明流嘆了一口氣,隐約聽得兵器對撞聲,擡眼望去,卻只依稀瞧見兩道殘影,以極快的速度交織一起又飛快分離,除了延綿不絕的劍影之外,再也無法分辨其他。
“嘿,那小子可醒了!”晏南廷一個閃身,閃到明流跟前,一副累到極致的模樣、氣喘籲籲地瞪着前方的魏若無道:“你贏了、你贏了,求求你們趕緊地走吧,別老是折騰我這個老人家了。”
明流瞪大了眼,之前魏若無連對上晏南廷的掌風都十分勉強,他不過是入定修煉了一會兒,醒來之後,魏若無竟然能把晏南廷逼到這種地步嗎?!
閻不枉陰恻恻地吐槽:“你那叫勞什子的修煉?小鬼,知道你睡了多久嗎?足足有七天!還一會兒……真是個傻子!”
然明流完全來不及回應,他看見那道白衣身影緩步前來,而後停在了他的跟前,伸出手,如玉一般白淨修長的手指扣住他左手手腕,似乎是在測探他的脈搏。
“約莫是好的差不多了,老前輩,滄雲十三部的藏書閣果真名不虛傳。”
魏若無平素極少贊揚什麽,雖然他的語氣并無多少起伏,晏南廷聽罷也是高興地翹起胡子:“那是自然。”
經歷了九轉玄陰決的傳承,魏若無的修為更進一步,從金丹後期躍至元嬰。元嬰期可稱之為大能,能獨立開辟洞府甚至是宗門,而已魏若無這般年紀就能進階元嬰的,整個神來大陸都是屈指可數的。
“明流,我收到蒼穹無境傳音,白韶華恐怕又有什麽算計。我們得即刻趕到昙淵劍盟。”
魏若無松開明流的手,将水蕪劍一挽,收入鞘中,目光之中帶着些淩冽的、未完全消散的劍意。黑發上沾染了些許白色的碎冰晶,如竹般修長挺立的身姿伫立在一片雪白的冰晶地面之上,就像一柄毅然出鞘的鋒銳之劍 ,是如此的鋒芒畢露、又令人折服癡迷。
明流有些怔忪。
就像詩詞本子裏寫的那樣……
他仿佛認識了他很久,又仿佛如同總是在初見一樣。
知君仙骨無寒暑,千載相逢猶旦暮。
作者有話要說:
①
詩詞取自:木蘭花令·次馬中玉韻,蘇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