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3 打架
喜歡他很久了,有多久?
如果喜歡他,為什麽要說惡心?
畢業那天為什麽要拒絕他的告白,畢業後又為什麽要去找簡霖,這長達七年的折磨到底又是因何而起?
......
簡月心裏有很多不解,但他沒有作聲,他不想刨根究底。這一切對他來說已足夠好,像個七彩的肥皂泡,他怕不小心會把它戳破了。
在他擡起頭時,藺寧循着他的臉頰吻了過去。雙唇相觸,打散了腦中的思緒,只知道抱緊對方,把一切獻上。
變黯的火光下,占星師被扶着後腦,吻得向後彎折。呼吸被盡數掠奪,忏悔者的吻帶着難以疏解的占有欲,由外及裏地将他吞噬。
一吻結束,他被帶着躺下。一層單薄狹窄的布毯上,忏悔者将他擁在懷中,令他枕着胳膊,輕聲問他冷不冷。
簡月搖了下頭,卻更近地挨進了他懷裏。藺寧像是輕笑了聲,垂首親吻了他的發絲。
簡月有很多話想跟藺寧說,可是靜了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口。除了抱緊藺寧,他發現自己什麽也做不到。
藺寧同樣沒有多言,由着他往自己懷裏蜷,在寬闊的原野上,密不透風地将他摟緊了。
簡月不想睡着,怕醒來會失去已經得到的一切。知道不是夢,可仍怕是夢,才開始便已患得患失。但也許是藺寧的懷抱太過溫暖,即使他不想,還是慢慢在這樣的暖意中陷入了深眠。
沒有人能在野外睡懶覺,因為打在眼皮上的光亮會自然将人喚醒。簡月在曦光中睜開眼,發現自己正一個人躺在布毯上,但不同的是,他身上蓋了一件披風,黑底銀紋,是藺寧的鬥篷。
坐起身來,他看見火堆已經熄了,林安還在沉睡。他捉緊了鬥篷,四周是同樣的原野,藺寧去了哪裏?
正緊繃着,身後傳來了心念的聲音,“睡好了?”
他轉過身,看見藺寧拿着一個布包走過來。藺寧在他面前蹲跪,将布包打開,裏面是一塊散發着熱氣的烤面包,表面是令人很有食欲的焦黃色。連着水壺遞給他,藺寧道:“剛出爐的,當早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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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的熱度熏燙了清晨的指尖,簡月怔了片刻,問他道:“哪來的?”
“旁邊有個村子,沒找到其他的。”藺寧摘下手套,摸了下他頭發,像哄貓一樣哄他,“吃吧,我去收拾東西。”
藺寧說得輕描淡寫,但簡月并非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即使不問,他也能大致猜到村子裏的險象疊生。
袖口被細白的手指捉住了,熱騰的烤面包帶着小麥的香氣送到了口邊。“你先咬一口。”簡月說。
藺寧沒有說話,黑眸凝着他,緩緩啓唇,咬下了一塊面包。
簡月耳尖泛起了紅,因為藺寧的目光。對方是在吃面包沒錯,但他卻感覺那一口是咬在了他身上。
咬下一口後,藺寧便起身走了,去收拾東西。簡月目光跟随着他,沿着他吃過的地方,小口地吃着面包。
林安就是在這時候醒來的,他坐起身來,看見正在安置馬鞍的藺寧,看見吃着面包的簡月,緊接着看見了蓋在簡月腿上的黑銀鬥篷。
大腦還未回神,心髒已先一步收縮。視線重新看回戰馬邊上的忏悔者,他确認地看見,對方沒有穿鬥篷。
“他的鬥篷怎麽在你這?”林安壓着情緒問道。
簡月眨了下眼,有些懵懂似的,之後眼睛下彎,分享喜事一般告訴他,“林安,藺寧也喜歡我,我跟他在一起了。”
身體的血液還未暢達,武士已一躍而起,頭重腳輕地走過去,跪下捉住了他的肩,“簡月!你笑什麽,你搞搞清楚!哪有這樣突如其來的感情,要喜歡他早喜歡你了,何必重逢了再喜歡?你不要被他騙了!他這是在玩你!這裏沒有正常人,他找不到人打炮,你剛好湊上來,他覺得這炮不打白不打,就是這麽簡單!喜歡個屁喜歡!”
林安沒有壓着音量,簡月聽見了,藺寧自然也聽見了。沒有反駁什麽,他轉過身去,與正凝望他的簡月對上了視線。
擡步走了過去,他問:“你覺得呢,月月。”
忏悔者的走近令林安看清了他的臉。腦中閃回過臨血城酒館隔壁房間的畫面,一閃而過的天鵝絨,鼓起的床榻,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這一切,并不如他以為的那樣簡單。
簡月拿着面包站了起來,繞過林安跑去藺寧身前,依賴地抱住了他的腰。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簡月仰起頭看他,眼中映着天空,和他的身影。
這裏的天空被雲層覆蓋,不開闊也不通透,不能用美來形容,可映在這雙眼裏,便也有了雲彩的浪漫。
藺寧的目光是令人心動的深眷,半晌曲起指節輕蹭了他臉,說了句,“乖,去吃吧,我跟他說。”
簡月聽話地點了頭,放開他去一邊繼續吃。藺寧走至林安身前,從腰包裏掏出另一塊找到的黑面包,遞給他道:“旁邊村子找的,已經涼了,但還能吃,你要嗎?”
這塊是火烤的,焦黑的痕跡明顯,比起給簡月的那塊,檔次差了不少。林安擡手一掃,将他手裏的面包掃飛了。
可貴的食糧滾落在草叢中,被一只機警的野兔伺機叼走。藺寧沒有生氣,收回手看着他,聽不出情緒道:“怎麽,要打一架?”
話音剛落,一只拳頭便已襲上面門。
沒什麽可說的,要說就只能用拳頭說,而顯然藺寧也知道這點,在他出拳的同時便做出了躲閃。
雙手劍還在布毯旁的地上,此刻是赤手空拳,但也無所謂了,這樣也許更好,拳頭實打實地砸進肉裏才能緩解他此刻難以壓制的怒恨。
淩冽的拳風從耳側直掠而過,藺寧下颌線繃緊,黑漆的眼中也燃着令人心驚的光火。在林安下腹曝出空門時,他一拳襲去,同樣沒有動用武器和術法。
只一瞬間,兩人便纏鬥在一處。像在酒館中鬥毆的醉鬼,攻擊毫無章法,卻拳拳到肉,不留情面,很快便見了血。
不知是誰的血淋在草地上,簡月有些茫然。林安會動手似乎是意料之中,但他沒想到藺寧會應戰,有什麽理由應戰呢,躲開不就好了?
正在猶豫是否該用術法打斷他們時,天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啼吟,一只鳥首龍身的怪物自天邊遮天蔽日地襲來,一眨眼便飛至眼前,利爪向着纏鬥的兩人抓去。
突如其來的戰鬥戛然而止,藺寧左手爆發銀光,身影一閃便拔劍迎上。于此同時,林安側翻去取了大劍,沒有停頓地協助藺寧加入了戰局。
簡月也反應很快,向後退走的同時咽下面包,召出法杖便開始了吟唱。
也許是因為職能匹配,三人的配合格外默契,殺傷力加成明顯,原本需要一番糾纏才能殺滅的龍鳥三下五除二便被斬斷了鳥首,掉在野地中化為了一具死屍。
清風吹過原野,吹散了積在心頭的郁火。藺寧收了劍,身上被林安打中的部分正在隐隐作痛,他看向林安,問道:“還打嗎?”
林安的狀态也好不到哪去,被剛才連續兩戰耗盡了精力,如果不是用巨劍撐着,他已經坐在地上了。對上藺寧看來的目光,他硬撐着站直了,冷然而視,好像還有餘力似的。
簡月抱着法杖跑過來阻止道:“別打了!我們不是半神,身上的神性像燈塔一樣明顯。這裏看着沒人,暗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伺機而動,真出事就來不及了。”
林安默着沒作聲,簡月自顧自吟唱起治療術,乳白色的光環從杖首的晶石上湧出,一圈圈套在受傷的兩人身上。
幾息後,傷勢修複,簡月收回法杖,不作聲地看向了藺寧。對上他視線,藺寧目光便柔和了,還未僵持便點了頭,退讓着去一旁坐下了。
簡月又看向林安,走過去把自己沒吃完的面包掰開,沒咬過的半塊帶着他的體溫遞了過去,“別扔了,能吃到白面包不容易。”
林安目光落在面包上,半晌後,擡手接了過去。簡月露出了一點松下的笑意,握了下他的肩,“休息會吧。”
面包吃進口中,帶着久違的香甜,喚醒了沉睡的味蕾。本該是享受的,可看見的畫面卻叫人眼眶發澀,再好的食物也沒了滋味。
在林安的視野一角,簡月正坐在藺寧身旁,把面包掰開往他嘴裏喂。藺寧吃得不多,被喂了幾口便搖頭讓他自己吃。簡月默了會,又拿出肉幹撕開了喂給他。藺寧有些無奈地吃了後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說了什麽。
林安聽不見,但看藺寧溫柔的模樣,大概是什麽情話。很快簡月便紅了耳根,被放開後,他便沒有再喂藺寧,默不作聲地把最後一小塊面包吃完,之後跪起身來,看着一旁垂着眼睫整理口袋的藺寧,偷襲地親了他的側臉。
他看見藺寧的動作頓住了,靜了會後,耳尖竟也飄了紅。
“……”
林安靜悄垂眼,難以接受地意識到,藺寧真的是喜歡簡月的,就像他一樣。不同的是,藺寧承認了,但他沒有。他不敢,因為簡月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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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甜一段,回現代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