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日一早,陳家三老太爺上門了。三老太爺原是庶出, 仰仗老太爺, 在洛城過得挺好,聽聞是老太爺致仕後, 不知為了什麽事情,兄弟二人吵嚷一場, 自此往來便少了。
算算如今也有二十年, 到不知這三老太爺今日上門所謂何事。
流雲偷偷打探了消息回來,臉上有一絲喜色,更多的則是凝重。她偷偷與茵茵說道:“姑娘, 三老太爺這次來, 是勸說老太爺的。本家旁支一位堂小姐,原本是定了親事的,奈何夫家病弱, 一拖再拖, 拖到如今只剩下一口氣,就是不肯做親。據說那未婚夫婿, 大抵是活不過開年了,可憐堂小姐,這麽一蹉跎, 已經年滿十八, 不好再做親事了。”
茵茵雖不甚高興,到底也沒說什麽,只默默想着, 原本十八正是好年華,在這古代,竟然變成老姑娘,真是無語得很。古代女人短壽,大抵也因如此吧,十五歲做親十六歲成親,成親後還要三年抱倆,也是徹底虧了身子。
她穿越過來,深覺這樣不好,又恐爹爹早早将她許人,寫書之時特意将女主角全都寫成十八二十的好姑娘,韶年風華正茂。洛城人或多或少受了些許影響,如今十五六定親,成親總要等到十七八,倒也算替女人家做了一樁好事。
流雲繼續說道:“前日萬壽,宮中的事情傳了出去,三老太爺是特意來解憂的,與老太爺說了那堂親小姐。聽聞那堂親小姐模樣甚美,也因此,未婚夫婿才舍不得退親叫她另嫁他人。如今咱們家猶豫不決,大老爺與咱們老爺吵鬧不休,在您與八姑娘中間取舍不得。三老太爺說,不如就将那位堂親小姐接過來,反正煜王殿下的意思,是陳家姑娘就行。”
茵茵眉頭直皺,煜王府算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難道她們洛城嫡支的姑娘去不得,旁支姑娘就去得?
流雲最是了解自家姑娘,忙道:“雖說奴婢也覺得這樣不公平,但是三老太爺有句話說得也對,從來世家都是如此,旁支仰仗嫡支而活,嫡支有事,旁支自然得首當其沖,迎難而上。”
三老太爺還有一句話,流雲不愛聽,便沒說出來。那便是:左不過只是一個丫頭罷了,又不是要金山銀山。
流雲想了想,說道:“只是奴婢有件事情想不明白,煜王那般可怕,若咱們家随意塞個女兒過去,就不怕煜王生氣嗎?畢竟從前定下的煜王妃可是洛城第一美人啊。”
茵茵冷笑一聲:“他們有什麽怕的?你前日沒入宮,自是不曉得。煜王殿下豈是那般好說話之人,若非三皇子開口,我們全家都逃不脫。”
流雲皺皺眉頭,疑惑道:“前日那樣多的人,沖着五姑娘,三皇子也不能不幫。但是這回,若是随意塞個女兒過去,三皇子又憑什麽要幫?咱們陳家,或是五姑娘,真的有這樣大的面子?”
她沉吟片刻,卻是大驚失色,抓住姑娘的手臂說道:“難不成三皇子對您還是不死心?知道陳家很有可能讓您嫁入煜王府,所以才會……”
茵茵心中冷笑,父親為什麽一心逼着八妹妹嫁去煜王府?根本不是為了祖父的身子,是因三皇子心不死,三皇子還一心認為那幾十萬大軍的軍符軍令,都在祖父手中。
她心中思索片刻,書中說林希成了征西将軍,那麽,那些銷聲匿跡的軍隊,是否真的在祖父手中?祖父是打算将那些交給林希?畢竟她陳家的兄弟全都靠不住,倒不如靠林希——怎麽說,林希也是陳家的血脈。
這也能更好的說通,為什麽當日,祖父對林希離去那般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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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灰心失意,若如此,少桓呢?少桓是真的想要保護她,還是為了那所謂的軍隊?若是現實中的煜王,不過是個兇狠跋扈,一無是處的浪蕩王爺。可書中的混賬王爺,乃是一代枭雄啊。
書中的少桓得了林希這個左膀,但現下看來,他應該還不曾見過林希,更不知道那莫須有的軍隊在哪裏。所以,少桓也是以為這樣重要的東西,祖父會将它交給一個啥都不會的庶女?
流雲越想越急:“就是這樣,姑娘您想想,三老太爺平日裏,可不就是跟咱們老爺關系不錯的嗎?可是沒道理啊,您做媵妾這事,老爺也是反對的啊!”
茵茵淡淡說道:“反對?你可曾見他對陳穎婷重罰過?不過是禁足,不過是做給祖父看看罷了。等他發現,若我不去做媵,三皇子絲毫不會看重陳穎婷之後,他會巴不得親手将我送入宮的。”
流雲撅着嘴,想了許久,說道:“若我是姑娘,還不如幹脆去那煜王府算了……”
茵茵眼睛一亮:“你也這麽以為?”
流雲吓了一跳,慌忙說道:“姑娘,奴婢是瞎說的,那煜王府怎麽能去呢?煜王可不會管您是不是陳家女兒,是不是世家貴女的呢,說不準……今日是站着出去,明日就是躺着出來的啊!”
茵茵噗嗤笑起來:“瞧你說的,哪裏有這樣可怕的呢?”
流雲聽姑娘的語氣,都要急哭了,趕緊跪下來:“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胡說八道。可那煜王府當真可怕得很吶,姑娘您想想,六姑娘得知要嫁入煜王府,可差點就自盡了,還千方百計搶了您的夫婿八姑娘昨日還放了話,要剃頭去做姑子……姑娘,您怎能上趕着去煜王府呢?
姑娘,奴婢知道這樣想不對,但奴婢是姑娘的奴婢,別的小姐也輪不到奴婢來心疼。老太爺若是答應三老太爺送那位堂親小姐,也是她的命。姑娘,老太爺心疼您,您就算不替自個兒想,也要替老太爺想一想啊!”
茵茵當真仔仔細細想了想,對流雲說道:“你且去尋賀源,告訴他我要見他。”
流雲一愣:“您要見賀家郎君?您真的打算嫁入賀家?言言”
茵茵說道:“我要你原封不動,把我的話親口告訴他。告訴他我要見他。”
流雲下意識的重複一句:“您要見他。”
茵茵想了想:“明日,我想去南城門那家布行,上次的布匹我很喜歡。”
流雲有些不明白:“這個時候,姑娘怎麽還想着布匹呀?”
茵茵站起來,換了外裳說道:“你且去吧,讓銀心進來,想來祖父那裏差不多要有決斷了,我且去瞧瞧。”
流雲兜自不放心,出門拉着銀心細細叮咛,要她好生勸勸姑娘,千萬莫要再生出嫁入煜王府的心來。
老太爺的院裏,倒是沒有前日昨日吵鬧不休的景象。老太爺端坐在上方,抿着唇一語不發。
三老太爺坐在下首,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說道:“大哥,兩位侄子都同意我的說法,我這也是為了你們着想,總不能真的将七丫頭和八丫頭送過去吧?”
老太爺眯着眼,并不做聲。
大老爺着急了,說道:“父親,兒子知道您心疼茵茵,但我家嬌嬌,自幼也是我捧在手心長大的,如今我幾個女兒都已經出嫁了,就剩嬌嬌一個,乖巧懂事聽話……父親,嬌嬌整整哭了兩日,若是真的要送她去……那還不如兒子給她一根白绫,好歹死得安穩……”
二老爺忙不疊也說道:“父親,茵茵那孩子最是招人疼,父親一向最疼她,兒子……兒子也是啊父親……”
老太爺這才擡眼看了二老爺一眼,二老爺一禀,不敢再做聲。
老太爺冷笑一聲:“茵茵嬌嬌是女兒,難不成鴦兒便不是女兒?勁柏,你心疼嬌嬌,且想沒想過鴦兒爹娘心疼不心疼?”
大老爺一溜跪下來,痛哭道:“爹,爹,兒子也知道,您就是打死罵死兒子,兒子也認了。鴦兒不是我的閨女,疼不到兒子心上,但嬌嬌是兒親生的啊……”
老太爺又閉上眼,無聲的嘆了口氣。二老爺只立在後面,不住的朝三老太爺使眼色。
茵茵走進來喊了聲:“祖父。”
二老爺眼睛一亮,忙招呼茵茵過來,說道:“茵茵,來,這是你三祖父,你向來身子弱,不常出來見人,想是不記得了。”
茵茵微微一笑,行了禮,走到大伯父跟前,将他扶起來,說道:“大伯父莫要擔心,祖父連鴦兒堂姐都舍不得,自然更舍不得嬌嬌了。”
大伯父一滞,不大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淚,支支吾吾說道:“茵茵啊,大伯父……咳咳,大伯父昨日……”
昨日這裏鬧騰得更厲害,她都知道。她搖搖頭:“大伯父無需自責,您是一位好父親。”
這話說得二老爺甚是沒臉,只當着父親的面,他也不敢出口斥責這個吃裏扒外的女兒。
茵茵又走到老太爺跟前跪下,說道:“祖父,孫女願意出嫁。”
二老爺大吃一驚,忙上前拉扯她:“茵茵,你可別胡說,那煜王府,可是龍潭虎穴啊!”
茵茵并不看他,只繼續說道:“祖父,孫女知道,不管是哪一房的女兒出嫁,祖父都不會願意。但是這件事,既然是我二房惹出來的,自然得由我們二房來解決。爹爹只得我們三個女兒,最合适的,自然是我了。”
二老爺急得臉都紅了,往三老太爺處看了又看。
三老太爺忙開口說道:“唉,茵茵啊,你從不曾見你那鴦兒堂姐,她被那勞什子未婚夫婿拖累到如今,左右也是拖累許不到好人家了。再者你也不知她是否不願意,對不對?”
茵茵看了他一眼,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蹙眉說道:“我祖父一生,不曾做過虧心事,如今年歲大了,行動不便,但眼和心都不盲,自家女兒舍不得,便拿了別人家的女兒作伐,這樣的事情,我祖父是斷然做不出來,我更不願他有一絲為難。至于三祖父說鴦兒姐姐或許願意,我記得三祖父家中也有一位未嫁的堂姐,莫不是年歲大了,她也願意出嫁?”
三老太爺面如豬肝,斥道:“你這丫頭,胡說什麽?缦兒是因夫家長輩過世,尚在守孝……”
茵茵冷笑一聲:“既然三祖父自家女兒沒法子代替,又做什麽要拿別人家女兒出來?難道三祖父心中不會有愧嗎?”
三老太爺被茵茵連着怼了兩回,面色更不好看,只是親哥端坐如常,仿佛沒聽到他孫女出言不遜一般。
他一甩袖子,嚷道:“不領情就算了,哼!等明兒嫁過去了,可別回頭哭!”
說罷,轉身便走,二老爺急忙喊着三叔,想去将他拉扯回來。
剛出院子,便見陳媛媛與陳嬌嬌站在院門處,二人都是一臉焦急,探着頭。
陳媛媛見三祖父與父親一道出來,忙迎上去問道:“三祖父為何走啊?”
三老太爺瞪她一眼,理都不理。
待二人走遠,陳媛媛拉着陳嬌嬌說道:“你可是瞧見了,三祖父這法子不成。依着祖父對茵茵的疼愛,十有□□,便是你了。哪怕你鬧騰着要出家,恐怕祖父也會讓人捆了你上花轎的。”
陳嬌嬌白着一張臉,手中捧着一疊紙,紅腫的雙眼裏滿是淚珠。
銀心聽得動靜,往門口看了看。
陳媛媛又道:“你看,這樣的時候,茵茵早早的就來求情,可你呢?真的指望你爹爹嗎?他可拗不過祖父吶。”
陳嬌嬌身子一抖,再不顧其他,沖進屋內大喊一聲:“祖父,孫女有東西……”
大老爺一愣,問道:“嬌嬌,你來做甚?”
陳嬌嬌埋頭跪在地上直發抖,手中的紙張也跟着她的抖動,發出瑟瑟聲。
常伯上前将紙張取了,卻是蹙着眉看了看茵茵,無聲的嘆了口氣。
茵茵兜自瞪大眼看着那一疊紙,心中默喊:糟了糟了,馬甲掉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老太爺拿過來一看,孫女的字,他自然是認得的,雖然努力了兩年多,到底也沒很大的進展。他翻了翻,總算是明白過來,這是茵茵寫的話本子。
那文字之間,簡直不堪入目,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竟然寫這種情情愛愛的話本子,有辱門楣啊。
二老爺咬着牙,急急忙忙又跑回來,卻見整個廳內,似乎不大一樣。大房的嬌嬌被大哥摟在懷中,似乎還沒回過神,而茵茵則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至于上面的父親,則仿佛沒了力氣一般,半眯着眼。
過了許久,老太爺長嘆一口氣:“行了,明日與煜王府通個氣,則了好日子,将茵茵的庚帖送過去吧。”
二老爺大驚失色,問道:“父親,父親,不成啊,茵茵她……”
老太爺揚揚手不待他再說,将那疊紙塞到常伯手中,拄着拐棍慢慢往裏走。
二老爺回頭兇狠的看着陳嬌嬌,問道:“你是幹了什麽?”
嬌嬌一縮,不敢作聲。大老爺不滿道:“你自個兒閨女幹的好事,關嬌嬌啥事。”
二老爺又看向茵茵。然而茵茵只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看了看二老爺說道:“爹爹,且去安排女兒的庚帖吧。”
當她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陳嬌嬌突然爬起來沖到她跟前抓住她的袖子,抖抖索索說道:“七姐姐,對不起……”
茵茵一笑,伸手将她的手掰開,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必說對不起。更何況,你做都做了,總不能做了事,還指望我們與從前一般吧?”
陳嬌嬌看着她的背影發呆,大老爺走過來說道:“嬌嬌,別想那麽多了,走吧。”
銀心見自家姑娘出來,急忙迎上去,小聲說道:“姑娘,剛剛……六姑娘陪着八姑娘在門口……”
茵茵點點頭,想也是陳媛媛,只有陳媛媛知道她在寫話本子,倒是辛苦她要偷偷将畫稿收羅出來。
她略略松了口氣,這字稿當然不是祖父下決心送她去的主要原因,不過是給了個臺階,叫他能說服自己——若不送茵茵去,老大為了嬌嬌,只怕能将她寫這些東西的事情給捅出去。
茵茵不介意旁人的異樣,可祖父的脊梁骨要被人戳穿。
流雲回到浮曲院,就見自家姑娘竟然氣定神閑,還在執筆寫稿子。
她急不可耐上前說道:“姑娘,您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奴婢就出去了一場,嫁入煜王府的小姐就定下姑娘您了?奴婢不是跟您說過了,萬不可這時候跳出來當聖母嗎?”
茵茵擡眼一笑:“辛苦你了,今日廚房上特意讓人來問我想吃什麽,我點的都是你愛吃的。今日,你可要有口福了。”
流雲白眼翻上了天,說道:“姑娘怎的不明白,廚上為何過來?是曉得姑娘過不了兩天好日子,這才處處依着姑娘,可是姑娘……”
茵茵頭也不擡:“他們知道我在寫話本子。”
流雲剛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瞪圓了眼想了一圈:“不對啊,姑娘,怎麽會有人知道您在寫這些東西?奴婢平日都很小心的,您寫廢的稿子,奴婢都藏得很深,與其他雜物一道銷毀的。絕不可能有人瞧見……不對,六姑娘見着過。”
茵茵點點頭:“放心,是那本《異域精靈》的廢稿,他們以為我寫着玩,并沒将那些與庚戌先生聯系起來。”
流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若知道她是庚戌先生,說不準還不會這樣處置呢!她想了許久,小心翼翼問道:“可是不該啊,姑娘,六姑娘這是做什麽?祁家郎君她都搶走了,為何還要與你過不去,非要你到哪人間地獄裏頭去?”
茵茵咬了咬筆頭,說道:“我也琢磨了許久,畢竟我從前與祁晉賢議過親,那祁晉賢又是為了對她負責才轉而要娶她。論起來,我就是祁晉賢心中的白月光,還是個有所虧欠的白月光。她當然不想我好好活着,勢必要叫我生不如死才好。”
流雲氣鼓鼓的說道:“姑娘,我從前只認為五姑娘整日欺負你太可惡,六姑娘就算不安好心,但總還是溫柔的。如今瞧來,這六姑娘真是……”
茵茵不在意的笑了笑:“其實我若安安穩穩一輩子,祁晉賢見我過得不錯,那虧欠之心定會大大減少,與她感情也不會有影響。但她非要置我于死地,祁晉賢若是知道,嫁入煜王府的變成了我,你說他會不會難受愧疚?”
流雲哼了聲:“那祁家郎君朝秦暮楚,也不是什麽好的。不顧,奴婢倒是希望看着祁家郎君心疼姑娘您,讓六姑娘活生生氣死才好。”
茵茵無奈的搖搖頭,複又笑道:“你說得不錯,我從前就是太軟弱了,往後,絕不能如此。”
流雲嘟囔着:“往後?哪裏還有往後,您都要……對了,姑娘,今日奴婢去尋賀家郎君,被旁人看到了,回頭會不會有什麽不妥啊?”
茵茵聳聳肩,表示不知。
流雲又道:“賀家郎君應了。姑娘,您說賀家郎君會為了您,不惜與煜王府作對嗎?但是奴婢聽聞,賀家家風甚嚴,男子年過四十無嗣方可納妾。姑娘,奴婢擔心賀家郎君不敢違逆家人。”
茵茵一愣:“賀家還有這麽一條嗎?”
流雲點點頭:“是,不止如此,賀家郎君祖父那一代,出了個反骨,偏要娶納一位農女,被家族掃地出門。”
茵茵好奇道:“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流雲不好意思笑道:“奴婢知道姑娘與賀家郎君有……有情的時候,就将這事情都打探清楚啦!”
茵茵自然知道,流雲這兩年跟着她,結識了不少那種什麽隐私都能打探出來的能人。這回賀家的事,索性只要有人問,就能知道個大概,也不是什麽私密,若将來旁的事情,她也這般不管不顧去打探,恐會留下禍根。
茵茵說道:“往後沒有我的允許,絕不可胡亂打探。”
她甚少疾言厲色,流雲吓了一跳,緩過神才說道:“奴婢是擔心姑娘您……”
茵茵看了她一眼,強調道:“尤其是不允許打着為我好的旗幟,去做這種事情。你要知道,好奇害死貓,萬一打探到什麽不該打探的消息,你以為真的能全身而退嗎?”
流雲低着頭不出聲。
茵茵蹙着眉,因着流雲衷心,她平日待流雲很是容忍,漸漸的流雲便也大意起來。可她真的嫁入煜王府,不管少桓是什麽樣的人,腥風血雨絕不會少,流雲這樣的性子,又怎能叫她放心?
她開口說道:“今日你且去廊下站兩個時辰再回房,讓銀心過來伺候。明日銀心跟我出去,你且不用出去了。”
流雲瞪大了眼,眼淚直往外冒。
茵茵心有不舍,直咬咬牙,硬着心腸說道:“你需得好生思考思考,往後若在敢這樣自作主張,便不用到我跟前來伺候了。”
流雲吓得一骨碌跪在地上,嗚嗚咽咽說道:“姑娘要打要罰,奴婢認了,但是姑娘用慣了奴婢,若是帶銀心,恐怕……”
茵茵打斷她的話:“剛剛說的話,你這便忘了嗎?出去!”
流雲哭得一抽一抽,到底不敢再辯,只默默爬起來站到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