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茵茵似乎在做夢,夢裏是她小時候, 不對, 是陳茵茵小時候,大概四五歲的樣子。臉兒尖尖小小的, 挽着籃子似乎是在撿什麽野菜。
身後有個二十多歲的姑姑,并不是照顧她, 而是尖着嗓子怒斥:“快些去撿, 若撿不夠,今晚就不用吃了……”
是誰這般尖酸刻薄?茵茵細細瞧着,這才發現, 原來是她的奶嬷嬷, 那會兒奶嬷嬷還年輕,只是刻薄的樣兒,與如今并無兩樣。
陳茵茵沿着田間小路, 一路跑到前頭大片野地裏, 野地裏的野菜,正是當季, 她拿着小鏟子,努力的邊挖邊揪。
有大些的孩童在一旁嘲笑她,驅趕她。她聽懂了, 他們是在說, 虧她是個名門貴女,竟這般無用,給府裏的姑姑做苦力, 還不如姑姑家的姐兒呢。
茵茵氣急敗壞,拼命喊着:茵茵,你上去揍她,你揍啊,你別怕,若他敢傷你分毫,回去你祖父一定會教訓他的。
然而她用盡全力來吼叫,野地裏光着腳丫的小陳茵茵也壓根聽不到,她站在那兒,被那群孩子用菜根砸,她不敢動,甚至不敢哭。
哎呀,氣死我了。
茵茵想不到原主是個這樣沒用的,除了站着發呆,啥也不會,也難怪書中會被兩個姐姐給弄死。
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走過來,皺着眉頭喊道:“幹什麽?老子的地盤也敢撒野?”
他衣料華貴,只是不知往哪裏鑽過,髒兮兮的,還有些破損。茵茵仔細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樣,然而夢裏似乎有一團雲霧,讓茵茵怎麽都看不清楚。
這大男孩一來,那群人便做了鳥獸散。
大男孩似乎在皺眉,看着小小的陳茵茵,問道:“你是誰?”
陳茵茵不敢不做聲,只聲若蚊蠅:“我是陳家女。”
大男孩似乎想了一下,蹲下來幫她挖野菜。也不知挖了多久,給她将籃子都裝滿了,又問:“你這麽小,就出來挖野菜?”
陳茵茵繼續聲若蚊蠅:“我八歲。”
不止那男孩,連茵茵也大吃一驚,眼前這個陳茵茵,看着跟剛上幼兒園的孩子大不了多少,撐死算她五歲吧,竟然已經八歲了?
那男孩只擦擦汗,說道:“你回去吧。”
陳茵茵卻開口喊住他:“哥哥……”
她走上前,撩起衣裳,将裏衣衣擺放在嘴裏一咬,撕下一塊布條,指着男孩的手,說道:“哥哥你受傷了,我給你包紮。”
男孩笑起來,坐下讓陳茵茵給他包紮,又好奇的問:“你這麽小,怎麽會包紮傷口呢?”
陳茵茵想了想,認真的說:“姑姑說,如果不會包紮,就只能流血,會死掉的。”
男孩無語的看着她半晌,忍不住伸手,在她小小的腦袋上揉了揉,說道:“孩子氣。”
陳茵茵包紮好,又認真的說道:“我不是孩子了,姑姑說我是大人了,得自己照顧自己。”
男孩翻了個白眼:“姑姑說,姑姑說,什麽都聽姑姑的,你娘呢?”
陳茵茵搖頭:“我沒有娘,姑姑說嫡母不喜歡我,只有她肯收留我。”
男孩徹底沒做聲了,過了許久,才站起來問道:“你叫什麽?”
陳茵茵又搖頭:“我沒有名字。”
男孩詫異的問道:“沒有名字?你父親喊你什麽呢?人怎麽會沒有名字?”
陳茵茵想了想,說道:“我好像叫做‘唉’,每個人都是這麽叫我的。”
男孩愣住了,問道:“那你可以自己給自己取名字啊。”
陳茵茵想了一圈,失望的搖頭說道:“我不會取名字。其實我好希望我叫陳媛媛。”
“陳媛媛?”
陳茵茵點點頭,沖男孩揮揮手:“哥哥我要走了,不然我姑姑會罵我的。”
男孩“诶”了聲,摸摸自己的鼻子,說道:“我有名字,我叫少桓。”
茵茵眼淚止不住往外冒,少桓少桓,原來那樣早,你就已經認識了茵茵。若是原來的茵茵沒有死,你會不會再去找她?你會不會知道,那個陳家七女茵茵,就是小時候給你包紮的小姑娘?
迷糊間,茵茵躺在床上扭來扭去,痛苦的一直喊“少桓”。耳邊傳來輕柔的哄聲,似乎有柔軟的吻,落在她的額上,臉上,讓她慢慢安靜下來。
等茵茵第二天一早醒過來,少桓已經不在身邊了。她伸手摸摸少桓躺的地方,早就是冰涼一片,看樣子少桓是很早就起來了。
茵茵爬起來,在屋裏好奇的看了看,又想到昨夜那個夢,不自覺的想到,少桓對她好,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呢?
可她并非真的原主,太多事情都一無所知,甚至不敢主動去問他。
茵茵走出房門,發現一個随從立在門口,見了她連忙行禮喊道:“王妃。”
茵茵面色一紅,他們還不曾成親,哪有這樣早便喊王妃的?只是昨夜都已同床共枕,被人誤會,也是正常。想必是少桓這樣叮囑的吧,不然恐怕只會喊一聲夫人。
那随從很快準備的洗漱的用具,交給茵茵,又行了禮退去。
原來是特意守在門口,等她醒來,也不知道少桓這樣早,是去了哪裏。
等茵茵梳洗完畢,少桓又回來了,手中抱着的是她的衣裳,全都洗幹淨,也都熨燙妥帖了。
茵茵有些好奇,問道:“少桓,你這沒有丫鬟麽?那這些衣裳?”
少桓看了她一眼,說道:“有一個洗衣服的婆子,手腳太過粗笨,我就沒有叫她過來伺候了。”
茵茵“哦”了聲,倒絲毫不覺得奇怪,只點點頭看着懷中的衣物,又擡起頭看向少桓,意思不言而喻,自是想要少桓趕緊出去,她好換上自己的衣物。
然而少桓皺着眉凝視茵茵半晌,突然走上前,似有要替她更衣的架勢。
茵茵連連後退,說道:“不勞煩王爺費心,我……我自己可以的。”
少桓輕笑一聲,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刮,說道:“我說過,你不要喊王爺,直接叫我的小字便可。”
茵茵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之前沒聽旁人說過你有小字,是你從前的師父給取的嗎?”
一說完,她就後悔了。原本是因昨夜的夢,不知怎的,就想問他的名字。可之前賀源已經告訴過她,他只當太子是他的師父,其他師父在他眼裏,是什麽也不算。
少桓卻笑着點頭,說道:“是,是我唯一的師父,給我取的。”
茵茵好奇的看向他,唯一的師父?
少桓說道:“是太子哥哥給我取的,知道這名字的人不少,但知道是我的人,只有你和賀長風了。”
茵茵斂眉點點頭,果真在少桓心中,只有太子才配得上是他的師父。
她見少桓神色疏離,明白他并不喜歡這個話題,便只伸手将他往外推:“好了,少桓你別說了,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少桓伸手将她摟入懷中,低頭又吻住她的唇。茵茵瞪圓了眼,她是說了什麽,觸動了他的神經嗎?怎麽突然就又占起她便宜起來?
而且不知道少桓是哪裏學的,竟曉得伸舌頭了,前兩次包括昨晚,還只知道磨蹭呢!
不行不行,雖然少桓自己說他受傷了不能那個,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擦槍走火了,倒黴的還是她啊。
她急忙牙關緊閉,怒目圓睜。
少桓索然無味,松開她又瞪了她一眼:“哪有你這樣的,親吻還瞪人。”
茵茵松了口氣,讪笑道:“哪有你這樣的,尋着機會就占人家便宜。”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親吻過,這話原本好好的,偏偏她說出來,略略帶着些啞,顯得格外嬌媚勾人。
茵茵吓了一大跳,見少桓只深深看她一眼,沒有多餘的動作,這才放心下來。這也不能怪她,原身就是個貌美如花,聲音嬌柔好聽的女人。
少桓并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只走到桌前坐了。茵茵咬咬牙,罷了,反正都要是夫妻了,昨晚雖說沒發生點啥事,但也算是睡過了。
她索性抱着衣服走到屏風後面,直接脫了少桓的衣服,更換起來。
少桓似乎并沒什麽反應,只許久才說道:“只在我小時候,夏嬷嬷照顧我。”
茵茵屏住呼吸,不明白他說這個幹嘛,便只老實的應了:“我知道,夏嬷嬷承認了。”
少桓又道:“除了她之外,幼時倒是還有宮女服侍,雖然她們并不盡心。後來封王建府之後,為了營造我那個……咳咳,好女色的形象,身邊倒是不停的換丫鬟侍女。但是……”
茵茵聽得雲裏霧裏,才算是明白過來,原來少桓是回複她之前的問題。
只聽少桓繼續說道:“茵茵,我生母,就是被她最信任的丫鬟害死了,那丫鬟投靠了薛貴妃……”
茵茵眼皮子一跳,她聽說過,少桓的生母原只是個鄉鎮的縣丞,因為女兒美豔,入宮被選上做了美人,據說得了皇上一陣子的寵愛之後,便抛之腦後了。
可憐就可憐在,她竟然十月懷胎,誕下男胎,這才被薛貴妃視作眼中釘欲除之後快。沒有母族保護得母子,自是難以存活,少桓長到這樣大,實在是不容易。
少桓掩唇咳嗽幾聲,走到屏風面前。
茵茵吓得支支吾吾喊道:“我……我還沒穿好……”
少桓手扶着屏風,仿佛就與茵茵連在一起一般。有些話,若放在平日二人四目相對,他決計說不出口。
但這會兒隔着屏風,他倒是能鼓起勇氣開口:“我厭極了兩面三刀之人,更是厭極了女人。所以茵茵,我從來沒有碰過那些女人,不管是丫鬟,還是侍女,還是皇上或者薛貴妃送給我的侍妾,我都不曾碰過。甚至親吻,茵茵,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如同春日的和風吹過人耳旁,叫人心曠神怡。茵茵聽着他這如同告白的言語,只低着頭紅着臉,就如吃了蜜糖一般,甜到心間。
用過早膳之後,少桓帶着茵茵,又穿過那長長的回廊,一路走到最外面,賀源早就候在那裏。
茵茵一愣,問道:“這是要回去了?”
賀源噗嗤笑起來:“怎麽?一夜春宵不夠,你還戀戀不舍了?”
茵茵臉瞬間全紅了。少桓警告的看了眼賀源,才對茵茵說道:“我暫時回去不了,你先跟賀源回洛城去,若再不回去,家人可要着急了。”
茵茵到底也是有骨氣的,被賀源這麽一說,索性也不理他,自顧自爬上馬車,坐在角落裏看着窗外不出聲。
賀源與少桓又說了會子話,這才上來,倒也沒做聲,只命車夫趕車,閉着眼養神,也不說話。
茵茵這會兒倒是蹙着眉頭,明明她來,是想問少桓很多問題的,這會兒似乎啥也沒搞明白,就只睡了一覺,就要回去了?
更忐忑的事情,她其實是一時沖動跑出來的,只交代了流雲銀心和夏嬷嬷。按照她對餘氏的了解,就算知道了,也只敢跟陳勁柏說,不敢大肆宣揚。
但是萬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祖父肯定是要醒過來的,沒有她在身邊一定會找。來去十來天,萬一夏嬷嬷瞞不住了怎麽辦。
賀源揉揉眉心,似乎回過神了,才對茵茵說道:“少桓說,你們的親事,定在十月。”
茵茵微微訝異,想了想,問道:“這麽急麽?”
只賀源審視的看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起來,改口說道:“他沒與我說,我的意思是,三皇子還沒定下來,他……”
賀源輕輕搖頭:“他一向如此,對你的事情,他就沒正常過。比如他受了重傷,我想留下來照顧他,他卻覺得,你在陳家更不安穩,要我趕緊送你回洛城。”
茵茵低下頭,陳家再難,有祖父在,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加上陳媛媛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翻不起波浪。而陳穎婷,她從來就沒怕過,就是只紙老虎罷了。
真正可怖的,分明是那些想要傷害少桓的人。
賀源說道:“齊宸澤這人,心思細密出手狠毒,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他空着那正妃之位,分明是視你為獵物。”
茵茵點頭說道:“當日我被封郡主,去宮中謝恩之時,貴妃娘娘便想要我主動請求退親。”
賀源說道:“但是皇上如今不相信她,所以她不能來硬的。我擔心,他會暗地裏有動作,你可得小心了。”
回了陳府,不出茵茵所料,大房基本上都知道了。
茵茵一語不發,跪在廳內,陳勁柏舉着戒尺,重重的往她手上刷了一下。茵茵疼得眼淚直往外冒,咬着牙拼命不讓自己哭出聲。
餘氏一雙手揪做一團,忍不住開口說道:“老爺,孩子大了,這……這……”
陳勁柏想着那日弟弟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跟你親爹,就是一個樣!得隴望蜀,既然如此,當初就別逞強應承下來啊。現下又弄出這等子丢人現眼的事情,我今日就要打死你這個……”
餘氏見老爺真的怒了,急忙上前攔住,說道:“老爺老爺,茵茵都已經許了人家了,還是郡主,您可千萬不能再動手了啊。”
陳勁柏怒道:“郡主怎麽了?她是郡主,不是我生不是我養,可現在記在我的名下,不論去了哪裏,她都得喊我一聲父親,都得聽我……咳咳……”
許是說得太急了,他一個踉跄,跌倒在椅子上。
茵茵這會兒眼淚再控制不住,嗚嗚哭起來,邊哭邊說:“爹,爹,您打吧,你就使勁兒打,女兒絕不會說什麽。爹爹可千萬不要再生氣了,若是氣壞了身子,豈非是女兒大大的不孝?”
陳勁柏抓起茶杯往她身上扔去,只是到底省了幾分力度,那茶杯落在她身前,只是衣裳沾濕了些許,并無旁的大礙。
“我不是你爹,別喊我爹!”
餘氏忙勸道:“好了好了,孩子都喊你爹了,說明她還是記得咱們的。回來就好,無事就好。”
茵茵見陳勁柏不生氣了,這才小心的爬起來,忍着手疼,重新上前斟了茶,遞給陳勁柏。
陳勁柏不肯接,餘氏說道:“孩子的手還傷着呢。”
陳勁柏這才別別扭扭的接過來,勉強喝了一口,示意茵茵坐下,這才問:“你将這些日子去了哪裏,一五一十告訴我。”
茵茵躊躇片刻,說道:“爹爹,女兒絕沒做出有辱門楣之事。”
陳勁柏見她不肯說,又要生氣,餘氏忙問道:“你不肯說去了哪裏,可是與那賀源在一處?不論怎樣,你心裏怎麽想的,要告訴咱們啊。”
陳勁柏又端起茶杯,氣得雙手直抖,勉強喝了口茶,壓了壓心中怒氣,方說道:“你親爹有意攀附賀家,我雖與他吵架說不管。但想着你祖父最疼你,定是不想你做出這種朝三暮四之事,我也不想為了所謂的門楣出賣女兒。可如今瞧你這樣子,顯然是與那賀源看對了眼。罷了,左右你不是我親生的,等你祖父身子好些,我便與你祖父說說,讓你回西苑去吧。”
茵茵一下子又跪下來,眼淚婆娑看着陳勁柏:“爹爹不要我了麽?爹爹知道我親爹是個什麽樣兒,我若是回去,他定是要逼迫我退親改嫁,好為他的仕途謀前程的。爹爹,茵茵不想回去。”
“雖說我來東苑也沒多久,但是爹爹與母親,還有大哥大嫂是如何待我的,我看在眼裏,也記在心裏。爹爹,茵茵從小沒人疼沒人愛,也是到了這裏,才能感受到一點家的溫暖啊。”
陳勁柏眉眼微動,他本就是個軟和的,又覺得茵茵一向有主意,并非是弟弟那樣的人,便問道:“那你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啊。”
茵茵咬着牙,賀源與少桓相交之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雖說她不希望少桓出事,但按照書中來看,最後還是三皇子登位。若賀源與少桓相交之事,太多人知道,将來恐怕賀家也不能全身而退。
她磕了個頭,說道:“請爹爹恕罪,茵茵确實有太多太多的顧慮,不能實話實話。但茵茵敢對天發誓,我與賀源絕無半點私情,且,我決計不願意退親重嫁他人。”
陳勁柏見她執意不說,卻也不想再多說,擺擺手說道:“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逼迫于你。話已經說到這裏,我也沒有什麽好再說的。茵茵啊,還望你今後,好自為之啊。”
他站起來走了。餘氏是跟上也不是,不跟上也不是,只跺跺腳:“你快些回院子,将那傷口處理處理,女兒家可莫要留了疤。你父親就那樣,是個嘴硬心軟的,回頭母親再勸勸他。”
說罷,便也跟着走了。
銀心低着頭給茵茵上藥,眼睛紅了一圈,輕聲說道:“老爺也真是,下手這樣狠,瞧姑娘的手都腫起來了,恐怕這傷口一時半會,也消不了。”
茵茵恹恹的看着那傷口,說道:“這才像個爹爹。”
夏嬷嬷聽到這話,擡頭看了看茵茵,無聲的嘆了口氣。來了這麽些日子,她也算明白了,這個新主子,跟王爺的情況差不了多少,都是個爹不疼沒了娘,還有一堆人想要拖後腿的。
她将幹淨的帕子遞上去,說道:“這傷口看着可怖,但沒傷筋動骨,也還算好。剛剛少夫人差人送了藥,說是等姑娘這傷好得差不多了再塗,保證不會留疤的。”
銀心這會兒又點頭說道:“姑娘,還是東苑好,至少夫人和少夫人記挂着姑娘,不像西苑,只知道打探消息,哼,壓根都不關心姑娘的身子。”
茵茵眼眸微動:“西苑這陣子,有什麽動靜麽?”
銀心搖搖頭:“沒什麽動靜,畢竟說您是發了花,等閑也沒人敢靠近咱們院子。倒是夫人不放心您,非要進來看您。流雲按照您的吩咐,單獨将這件事情告訴夫人,還叮囑她不要對外說。後來聽說老太爺那邊找您,二老爺便鬧騰着說您不孝順,被老爺斥了一頓,便沒事了。”
她想了想,又道:“不過五姑娘有一日也不知為何,非要您出去,後來流雲罩着面紗前去,問她是不是想要全家都染上才高興。”
茵茵眯着眼琢磨:“陳穎婷?她最怕死,如今指望着當皇子妃或者側妃,怎會這個時候鬧騰我?除非,有人告訴她我并沒有生病,或者是壓根不在家?”
夏嬷嬷忙道:“姑娘,老奴也是這樣推測的,那日五姑娘在院外,口口聲聲都是說您不知檢點,說出的話簡直是不堪入耳,後來夫人與二夫人吵了一架,流雲不耐煩,這才帶着帷幔出去……只是五姑娘見了流雲,倒是連連後退,并不敢真的接觸。”
茵茵沉吟片刻:“陳穎婷原本認為,借着我的勢,她能當上皇子妃,哪知道三皇子将親事一壓再壓。恐怕她是得了消息,知道三皇子絕不可能迎她做正妃……”
按照賀源的說法,三皇子是希望娶她做正妃,也難怪陳穎婷這樣着急上火,視她做眼中釘。
“只是,既然有父親出面,為什麽我不在的消息,會傳到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