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蘇景陽還真被容辭那句話說中了, 不出三天, 他就帶着自己鬼畫符的劇本跑到包廂裏去找容辭還有容華出主意。
容辭手指一頁一頁的翻着蘇景陽寫的稿紙, 越看越難以直視,語意滿含嫌棄的味道:“就是你院子裏的雞随便用爪子扒拉兩下, 也比你這寫字好認。”
蘇景陽這個倒承認,他寫字本來就不好看, 更何況是用毛筆,他對容辭道:“你看內容就行了嘛,你們覺得我這個辦法可行嗎??”
容辭看完沒說話, 容華将告知接過去浏覽, 神情始終冷凝着, 蘇景陽雙手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期待的問:“慕容,你覺得怎麽樣啊?給我個準話。”
容華望向蘇景陽,問道:“你這故事, 是根據阿離的事情編的?”
容華一向就護着陵離,那天劉家父母來搗亂過後,不是陵離攔着的話,他早就去殺人了。
蘇景陽用力點頭, “是啊!我想包一個戲班子排練, 然後将這故事排演出來, 搭臺連着演他個十天半月的, 我就不信掀不起點風浪。”
蘇景陽這個劇本就是以陵離的往事為輪廓, 但是做了點變動, 将阿軒的父親那段,還有陵離向劫匪透露消息的那段省略了。
主要就是講一個男人欠了賭債,哭着跪求讓戀人賣了傳家寶幫忙還了債,還将戀人剩下的錢也給全部騙走了。但很快這個男人就移情別戀,他害怕被戀人糾纏,就聽從父母的主意,故意騙戀人一起去喝毒酒殉情,實則是想毒死戀人。孰料男人混亂之下卻将酒杯給弄錯了,他自己喝下了毒酒,而戀人喝了沒毒的酒,僥幸的活下來,卻反而遭受了世人的誤解和辱罵,和男人父母的誣陷謀殺,差點喪命。
容辭沉吟片刻,道:“有些事就是人雲亦雲,你這法子雖然缺陷不少,但我覺得可行。”
蘇景陽也不打算憑借一臺戲扭轉全部人的觀點,只是至少讓莫名其妙厭惡陵離的人少上幾個。他其實之前就有這個想法,只是還沒來及落實,而且他一個人琢磨,也不知這個辦法到底是好是壞,就沒有敢妄自下決定。如今就連一向鄙視他的容辭都說可以了,蘇景陽就莫名的增強了幾分自信心。
容華歪了歪嘴角,看向蘇景陽,漂亮的眼眸中煞氣隐現,緩聲道:“景陽,其實你這出戲,我還可以幫你增添一點色彩。”
蘇景陽得到了支持,說幹就幹,包了個小戲班子,讓人照着劇本改了一出精彩的戲文,然後天天去盯着排演。排演成功以後,這出叫《毒酒計》的戲就在鎮上搭臺免費演出了。
古代沒電視沒手機,看戲就是流行,但一般都是得出錢去看,或者是有錢人包下戲班子在家裏演,還從未有過免費的。
此等好事哪有人肯錯過?《毒酒計》換場子一共連着演了十來天,加之梁路助力,場場都是圍滿了人。鎮上的也都不是蠢笨的人,早就将這出戲跟陵離當年的事串起來了,更何況,這出戲裏,渣男的名字就叫劉月。而演劉月父母的就是劉玥的父母。
——這自然就是容華這位煞神的功勞了。那兩個老東西被容華的鞭子抽得哭爹喊娘,早早就承認了當年劉玥使計騙陵離的确有他們出主意,容華每次親自押着他們到戲臺,未着戲裝,戰戰兢兢的在臺上将自己醜陋的嘴臉本色演出來。最後一場還沒演完,這兩人直接就暈在了臺子上,不省人事。
因為這出戲,當年的往事再度甚嚣塵上,信者有,不信者亦有,自然也不乏有人懷疑阿軒的來歷,還有這場戲的目的。容華作為陵離的擁護者,連着好幾日拉着容辭一起四下游蕩,見有人讨論的就插入進去引導輿論風向。當然也有照舊表現對陵離不恥的,還到處宣揚一些過激觀點的,這種人,容華直接尾随,要麽套麻袋暴打一頓,要麽用繩子吊在橋上吊上一天一夜,要麽就下啞藥讓他一連幾日開不了口,如果那些被打過的人過後還敢亂說話,容華就會下更黑的手,讓他閉嘴為止。短短幾日,就少了好些質疑的人。
蘇景陽對此根本不知情,他只當是自己的劇本起了巨大的效果,從林記小館生意慢慢回暖就可以看出來了。雖然還是比不上之前,但是蘇景陽已經非常滿意了,因為陵離眸中的憂郁總算是消散了許多。
蘇景陽忙碌了好一段時日,這天收工了想早早的睡個覺,卻被拖進夢裏如此如此那樣一番,蘇景陽痛苦的要死,好在那個人弄了他兩次,就放過他了,蘇景陽回到了床上,眼睛都沒睜開就裹好被子睡了。
等一覺醒來,蘇景陽發現自己能量進度條赫然變成了2.5%!
蘇景陽頓時傻眼了,他明明記得這些日子又斷斷續續從陵離這裏得到了感激的能量,加起來已經有3%了,怎麽還會少呢?!
系統出來冷冷道:“你以為就你能收集能量,我不行?我的能量多了,你完成的比例自然就少了。還真覺得能鬥得過我?”
蘇景陽抿緊了唇,胸口重重的起伏,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最後還是沒忍住,捶床惡狠狠的說了句:“老子就能鬥得過你,狗東西你等着吧!!!”
要他在系統面前保持心平氣和,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蘇景陽起床了發現容辭已經在院子裏教阿軒練木劍,他頂着滿頭亂糟糟的頭發打着呵欠出來洗漱,容辭聽見動靜回頭看他一眼,見他漱着口都還将眼睛閉着,就道:“一大早就沒精打采的,昨晚幹什麽去了?”
蘇景陽吐掉漱口水,抹了抹嘴上的水珠,擡起眼皮看向他哼道:“晚上夢見你了,跟你幹架,然後将你打死了。”
容辭搖了搖頭,道:“你也只能在夢裏幻想一下了。”
蘇景陽正準備舀冷水洗臉,陵離從廚房端了盆子熱水匆匆的過來,将他手裏的水瓢拿走。蘇景陽沖着嘿嘿一笑,用熱水洗臉,陵離總是這樣對他體貼入微。
蘇景陽邊洗邊問:“阿離,你炖什麽呢,好香啊。”
陵離柔聲道:“雞湯。”
蘇景陽當時腦子雲裏霧裏的還沒反應過來,等上了桌才盯着碗裏的湯半晌才猛地跑出去雞籠裏尋那只愛翻牆的雞,結果,竟然沒讓他找到!原本的五只,只剩下三只了。籠子還沒開呢,它不可能自己飛走。
蘇景陽風一樣的又往屋子裏跑,容辭見他慌慌張張的,似乎知道是為什麽,不緊不慢的道:“都已經炖成湯了,還找什麽找。”
蘇景陽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容辭又道:“哦,我給陵離錢,把這只雞給買下了,讓他炖的。”
陵離欲言又止,蘇景陽生氣的對容辭道:“你這個、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它那麽愛你,每天不顧一切去找你,你居然忍心!?”
說起來好笑,雖然蘇景陽每天跟它追來趕去的,還常常罵它出軌雞,可年長日久的還莫名的弄出點不舍的感情了,如今知道它被炖了,真情實感的忍不住有點傷感起來。
容辭啼笑皆非,跟一只雞講愛不愛,世界上估計就這麽一個人,也不知道他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容辭用筷子敲了敲湯碗,對他示意道:“瞧見沒,愛上我就是這麽個下場,慘!”
見蘇景陽氣呼呼的,陵離終于看不下去了,對他道:“阿易騙你的,他是買走了那只雞,但放在隔壁養呢。”
蘇景陽愣了一下,眼神懷疑的瞥向正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的容辭。陵離無奈道:“你總該信我吧,今天炖的是另外一只。”
吃完早飯,容辭就回家了。蘇景陽趁着時間還早,拿着大掃帚在打掃院子的衛生,突然,他耳朵聽到隔壁傳來容辭微微高揚的聲音,“來,陽陽,陽陽,過來吃飯了。陽陽,快過來吃,這裏還有好多呢。”
蘇景陽眉頭一皺,直覺事情并不簡單,扔下掃帚就爬上了梯子,趴在牆頭一探究竟。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氣到昏厥。容辭竟然是在給那只出軌雞喂食!
“喂,你有毛病吧,為什麽要給只雞取名字?!!”
容辭撒完剩下的米,拍了拍手,轉頭看向他,笑着道:“取名字怎麽了?我樂意取。”
蘇景陽從鼻子噴氣,不高興的道:“那你不準取名叫陽陽,你到時候要是把它宰了吃了,多不吉利啊。”
“可是它好像很喜歡啊,我一叫它就過來了。”容辭又回頭叫了聲:“陽陽。”
那只雞果然又歡騰的跑過來,蘇景陽眉尖狠狠抽動,他正要下梯子,容辭喊住他,“我今晚要帶阿軒回容城了,七天後才回來。這只雞就交給你幫我喂了。”
蘇景陽老大不願意,“憑什麽啊,憑什麽啊。”
容辭道:“就跟你說的,要是陽陽被餓死了,多不吉利啊。你每天過來幫我喂,我把鑰匙給你。”說着就又走近了幾步,朝着他丢了一樣東西,蘇景陽下意識裏就伸手去接,卻發現是一錠銀子,蘇景陽原本板着的臉登時就喜笑顏開了。
蘇景陽主動的對他伸手:“行吧,鑰匙給我,我會幫你喂雞。”
容辭又将鑰匙丢給他,滿臉真摯的囑咐,“那我的陽陽就托給你照顧了哦。”
蘇景陽收好鑰匙和銀子,比了個ok的手勢,想起來他可能看不懂,就又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容辭見他怪認真的樣子,忽爾輕笑了一下,不是平日裏慣常的嘲笑冷笑哂笑,而是真正溫和少年氣的笑容,如畫般的眉眼彎起,好看得令人目眩神迷。
蘇景陽奇怪道:“你又笑什麽?”
容辭手抵了抵唇,正色道:“沒什麽,我只是在想,也許……你不用來我家裏喂。”
容辭說的是十分正确的,因為那天晚上容辭帶着阿軒離開之後,那只雞又跑回來了,自己往雞籠裏鑽。蘇景陽試着将它丢到隔壁,沒過一會兒它又跑回來。幾次三番試驗過後,蘇景陽實在忍不住指着它痛罵:“賤不喽嗖的,果然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容辭離開的第五天,鎮上下起了雪。蘇景陽本來出發去梁路家裏送果酒的時候,地上的雪還只是薄薄的一層,等被留着喝了一盅熱茶出來,地上已經踩着咯吱咯吱響了。
蘇景陽被凍得鼻尖發紅,快步的朝着林記小館走。他也萬萬沒想到會在半路又碰到讓他頭疼無比的人,他遠遠的就瞧着郝嘉盛跟郝家老太在一處河邊争執推攘,心裏想着還是繞開走好了,每次遇上這家人就跟衰神附體似的,準沒好事。
可是老天偏跟他作對似的,他剛要轉身,就見那郝嘉盛似乎被說煩了,帶着些沖動的怒意将郝老太狠狠一推,那老太太掉下水之前卻下意識裏拽了一把他的衣服。
結果就是,這祖孫二人齊齊掉入了水裏了!!!
那邊撲騰了兩下就沒動靜了,顯然是都不會水。蘇景陽當時腦子都麻了,他是一萬個不願意過去救人的,可是他朝着周圍喊了幾聲有人落水了,幾個路人在寒風中匆匆的經過,看都沒朝這邊看一眼。
蘇景陽咬牙低罵了一句艹,怎麽說都是兩條人命,再怎麽讨厭那兩個人,他也過不去自己良心這一關。蘇景陽還是跑過去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裏,費盡了千辛萬苦将那兩人給救起來了。
蘇景陽上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脫力了,渾身冰冷濕透,他躺在冷硬的地面,氣都喘不勻,剛好有官差巡查到這邊,這才将他們一齊都弄到了醫館裏去了。
蘇景陽回去林記小館的時候身上雖然已經買了身幹衣服換上了,但還是冷得渾身都止不住戰栗。陵離心疼的眼睛都紅了,将爐火燒地旺旺的,又給蘇景陽搬了個小馬紮在旁邊,讓他湊近了烤火,煮了姜湯給他端着喝。
蘇景陽晚上回家了心裏還在想,這回可是救了他們的命,郝老太不會再來找他什麽麻煩吧。
可他真的是低估了那老家夥的無恥程度,第二天官差就來請蘇景陽去說話。原來郝嘉盛性命垂危,郝老太将他告了,說是蘇景陽對她懷恨在心,蓄意謀害的他們祖孫二人。
蘇景陽怒意勃發的跟郝老太對質:“媽的明明是我救了你們二人,你卻颠倒黑白!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郝老太惡狠狠的說了句:“不是你推下去的,你救我們幹什麽?你這不是心虛嗎?!”
蘇景陽肺都要氣炸了,這種人當時就該讓他們淹死算了!這老太太咬定了要他賠錢,而且獅子大開口,至少都要一百兩銀子。梁路過來了解後,就告訴蘇景陽,郝嘉盛狀況不太好了,郝老太估計就是想敲詐他一筆錢給孫子治病。說來也是奇了,一老一少同時掉入了水裏,老的看起來沒多大事,小的那個卻奄奄一息。
蘇景陽自然是不肯認栽的,梁路同蘇景陽說不必害怕,官府只是尋常問話罷了,問完就會放他回去的。蘇景陽倒是不怕這個,他只是怕陵離擔心他,之前被官差帶來的時候,陵離一直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面。現在外面下着雪呢,蘇景陽怕陵離在外面傻傻的等着凍病了怎麽辦。
因為問話還有一套流程要走,還要按手印什麽的,蘇景陽就央求梁路出去看看陵離是不是在外面,結果梁路還沒走出去,他的一個手下就跑進來傳遞消息。
因為離得近,蘇景陽聽得真真切切的,他說的那句話是:“少爺,那個郝嘉盛,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