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話】那個執事 昨非

塞巴斯蒂安已經不記得索瑪王子抱着他走了多久,只是等他完全麻木的靈魂又暫時回歸到身體時,他已經站在了夏爾的面前。

“到了,”索瑪王子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失神的塞巴斯蒂安,忍不住重重一哼道,“現在你打算怎麽和夏爾解釋你現在身上的婚紗呢,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只是淡漠的掃過索瑪王子一眼,然後便輕輕的坐到了夏爾的身邊,充滿關懷與平靜的目光定定的注視着他最可愛的少爺,那眉目流轉間,似有萬語千言,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索瑪王子見塞巴斯蒂安在夏爾面前竟然沒有任何悔意,本欲又想出言教訓一番,卻在轉眼間看到門口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驚喜道,

“阿格尼!”索瑪王子緊張的奔到行色匆匆的阿格尼面前,在他身上四處瞄着,“事情進行的還順利嗎,你有沒有受傷?快讓讓我看看!”

“王子,”阿格尼揚起一個溫柔的微笑,淡淡道,“您放心,一切都和計劃的一樣,梅林他們三人趁那三胞胎侍者以及漢娜不備時就直接把他們擊暈了,至于克洛德雖然比較難纏,但是他在出手前就被我的神之右手擊中了胸口,吐血後的他根本架不住我的猛烈攻擊,現在估計也已經倒在地上了。”

“啊哈哈!自從做了仆人就再也沒機會發揮我的特長,這次可是讓我一顯神威了!”一臉得意的巴魯托無比自豪的咧嘴笑着,“本來我是想把那個可惡執事的宅子整個炸飛的,但是沒想到這次克洛德邀請的人數竟然還不少,為了防止傷及無辜,我最後只是炸了他們的倉庫和後院,哈哈哈!反正只要等造成慌亂就達到目的了對吧!”

“嘿嘿,沒錯!”菲尼安也心情愉悅的應和道,“所以說巴魯托,雖然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還是今天的你最帥啊!”

“這是什麽話!”巴魯托很是不滿的握拳抗議道,“我明明是任何時候都非常帥的好不好!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別人提起凡多姆海恩家的廚師,那是沒人說起後不叫好的知道不!”

“你還真好意思提,”梅林一邊戴着自己那高度數的眼鏡,一邊讪笑着望着巴魯托,緩緩道,“哪一次外賓來訪時招待的菜肴不是塞巴斯蒂安做的,為了彰顯凡多姆海恩家的待客之道才白白讓你占了這個莫須有的榮譽的,現在反倒成了你炫耀的資本了。”

“梅林……”巴魯托耷拉着臉很是不爽的望着梅林,很明顯是在說,你有必要把這個無情又殘酷的事實說出來麽……

“啊,對了!”一直只顧着興奮的菲尼安猛地一叫,揚聲問,“索瑪王子,塞巴斯蒂安你成功營救出來沒,怎麽也沒聽你說到?”

“是啊是啊!”巴魯托也回過神,很是緊張的附和道,“可別到最後,我們千辛萬苦的撂倒了克洛德主仆,你卻沒把人給帶出來,那不是慘了麽?!”

“如果這次不成功,以後我們再想救塞巴斯蒂安那就真的困難非常了。”梅林也是非常激動的望着索瑪王子面無表情的臉,

“人是救出來了,就在裏面。”衆人聞言不由得齊齊的呼出了一口氣,但又被索瑪王子後面的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裏,只見索瑪王子仿佛是被霜被霜打的茄子一般無力道,

“可是,可是……唉!真是快氣死了,你們自己去問他吧,我都不知道怎麽說好了!”索瑪王子指着密室內,一臉忿然道,

于是梅林等人急急忙忙的沖進了密室,果然見到了一身婚紗長裙的塞巴斯蒂安,他們三人皆被他那攝人心魄的美麗保給震的止住了腳步。

“哇,塞巴斯你好美啊……”最實在的菲尼安呆呆的望着塞巴斯蒂安,忍不住暗自吞了下口水,

“啊!我的鼻血!!!”梅林已經高高的仰起臉,雙手死死的捂着瘋狂噴血不止的鼻子,一陣激動道,“完了完了又要噴個沒完了啊!!!!!!”

“你…你真是塞巴斯蒂安麽……”巴魯托一臉癡呆狀的喃喃問着,他還猶自懷疑着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你們三個,”塞巴斯蒂安淡漠的轉過身,無視他們癡迷的目光,只是冷冷的沉聲道,“未經我的允許,竟然敢擅離職守,雖然你們平時笨手笨腳的,但是在真格的事情上你們這還是第一次膽敢違背我。”

“呃?塞巴斯我們,我們……”菲尼安一臉驚愕望着臉色陰沉的塞巴斯蒂安,他萬萬想不到如此辛苦的營救換來的竟然是塞巴斯蒂安冷厲的訓斥,

“你,你怎麽了塞巴斯!”巴魯托也被塞巴斯蒂安的反應弄得完全摸不着頭腦,就算他不會對自己的天才計劃表達很多的溢美之詞,那最起碼的感謝應該會有的啊!

“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塞巴斯蒂安站起身,見到衆人或是詫異或是憤怒的表情,忍不住揚起一抹極淺淡的笑,只是這笑意在衆人看去,卻比嚎啕恸哭還讓人覺得哀傷,

“算了,算了……”塞巴斯蒂安頹然的望着前方,突然他覺得眼前一暗,差點跌倒在地,

“反正,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塞巴斯蒂安扶着石床,絕望的閉上眸,眼角又是一滴清淚滑落。想必,想必那個人……現在一定是快恨死他了吧?

“想不到這裏竟如此的熱鬧,”一個冰冷的聲音驀地從門口傳來,一直處于僵持的衆人不由得齊齊回神,盯着門口不知何時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尤其是塞巴斯蒂安,無比震驚的望着那漸漸走近的身影,不由得下意識的護住身後的夏爾,

“塞巴斯蒂安,別來無恙。”威廉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同時也掩去了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豔,擡起頭,他一臉淡漠道,“這時候還想掩着你身後的夏爾,是不是已經有點晚了呢?”

“威廉T史皮爾斯”塞巴斯蒂安冷冷的道出了威廉的名字,沉聲道,“想不到死神組這麽快就能發現,居然還能找到這裏,果然還是有些本事。”

“能讓我們過了這麽久才發現,也只有塞巴斯蒂安閣下可以做得到了。”威廉不溫不火的回應道,

“可惜始終不能永遠隐瞞。”塞巴斯蒂安狀似無奈的一嘆,眸中的神色驀地深沉,他望着威廉身後陸續又進來的其他死神,冷聲道,

“所以今天威廉大人是準備來拿人的,是麽?”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麽,”威廉的手緊握着他的園藝剪,眼中的眸光變得犀利,擡手,以武器指向塞巴斯蒂安以及周圍一臉戒備的衆人,揚聲道,“如果不想多受些無謂的痛苦,我奉勸各位最好都讓開,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們也很想見識下傳說中的死神是如何不客氣的!”早在一旁恨得牙癢癢的巴魯托驀地粗着嗓門大聲道,“不過是普通的神人而已,我們連最厲害的惡魔都能打敗,還會怕你們麽?!”

“想帶走少爺得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菲尼安也是一臉決絕的揚聲道,梅林則是褪去眼鏡,跟着重重點了點頭,而雙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扶上了背後的槍,

“哼,還真有不怕死的,”威廉陰沉的目光掃過巴魯托三人,冰冷的聲音中透着森然的寒意,“你們居然把高貴的死神與惡魔相提并論,那是對我等以及上帝最大的不敬,就先讓我送你們三個去地獄中償還你們的罪孽吧!”威廉手中的園藝剪猛然伸長,狠狠的刺向了巴魯托的額心,卻被阿格尼擡手握住了剪炳,一時間再動彈不得,

“惡魔不能和死神大人相提并論,那我用這神之右手來對付您,不知道能有幾分勝算呢?”阿格尼說話間迅速褪去自己右手上的繃帶,橫掌推開了威廉的園藝剪,繼而近身與威廉激烈的纏鬥起來。其他幾個随行的死神見狀也立刻握着武器攻了過來,巴魯托三人以及索瑪王子也立刻加入了戰局,一時間場面變得異常混亂起來。

威廉雖然在幾個死神中是法力最為高強,可是阿格尼也絕非尋常人可比,再加上他那仿佛神助般的右手每劈一掌每揮一拳都有極大極強的殺傷力,所以兩人暫時陷入了持久的苦戰中、至于其他幾個随從死神,雖然位列仙班但是畢竟還很年輕又能力尚欠,所以在武功高強又有着特殊能力的巴魯托三人面前自然也占不了太多的便宜,雙方都在顫抖中小有損傷,可是也還是難分高下。至于那最不濟事的索瑪王子雖然武功不在行,但是和阿格尼厮混久了,一些基本的對抗能力和最重要的敏銳反應還是具備的,他很明智的選擇了在離阿格尼不遠的地方負責護着夏爾,只要一有死神靠近,他就會拿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匕首狠狠刺穿他們的手臂或是肩膀。

在一片狼藉的混戰和慘叫聲中,塞巴斯蒂安緊颦着眉,一直死死握住的雙拳不住的顫抖,他心中明白,雖然現在看似雙方是平局,可是人類始終是人類,若是論體力那遲早阿格尼等人會敗下陣來,而自己竟然在此等危急的時候沒有出手,死神們也很快便會發現自己功力全失。所以塞巴斯蒂安環顧四周,繼而一雙美麗的紅眸深深的望了夏爾,他一咬牙,猛然抱起夏爾擡步就直接向密室外奔去,此時此刻,只有逃向安全的地方,才是讓大家可以全身而退的唯一方法。

“哪裏走?!”一直與阿格尼纏鬥的威廉藉着眼角的餘光發現了抱着夏爾正欲離開密室的塞巴斯蒂安,他猛然用力的一擡腿,趁着掃開阿格尼的攻勢的瞬間将無限延長的園藝剪直直刺向了塞巴斯蒂安的後腦,那強大的力道和迅猛的沖勁眼看着就要生生穿透了他!

“塞巴斯蒂安!!!!!”心中知曉塞巴斯蒂安狀況的衆人不由得同時發出了恐懼的驚叫,一股絕望的冰冷在轉瞬間席卷了他們的全身,痛的他們還在厮打的身軀都在劇烈的顫抖着,尤其是較為感性的梅林和菲尼安,已經在那園藝剪飛去的瞬間淌下了涼涼的淚……

“噗”的一聲,果然從塞巴斯蒂安的方向傳來了被什麽東西刺穿的聲音,衆人在悲痛和震驚中再次戰栗着向那許是血肉模糊的一幕,卻都在看清後的瞬間愣住了,包括威廉等死神在內也忍不住止住了所有動作,

只見威廉那延伸至門口的園藝剪此刻正穿透了克洛德的左肩,一直在淌血的剪尖停在了塞巴斯蒂安後腦前的一寸處。而微微戰栗的塞巴斯蒂安則是以極緩慢的速度轉過身,似乎也不敢,不忍看背後那猝不及防……或者說是驚心動魄的一幕!

“唔……”克洛德忍不住痛苦的悶哼一聲,原本就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慘白如紙,他右手握着刺穿自己左肩的兇器,猛一咬牙,順着園藝剪回收的力道直接将利刃拔了出來。一瞬間,他的左肩血流如注、克洛德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紫氣,擡手撫上自己的傷口,緩慢的止住了繼續外流的鮮血,只是那已經血肉模糊的傷口卻只是略微結上了一些細細的疤,完全沒有要愈合的征兆。

“哼,這就是你們口中最厲害的惡魔?”威廉淡淡掃過這不知何時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見他如此吃力的進行着自我療傷,忍不住嗤笑道,“只要是有着八百年以上修為的惡魔都可以在瞬間治愈自己或他人的傷口,就憑他,我看也就是個剛剛能幻化出個人形的小鬼吧!”

“你這死神少看不起人,”急性子的巴魯托忍不住高吼道,“克洛德是因為受了重傷才沒法治愈自己的!若在平時就這點…額……”

一直喋喋不休的巴魯托突然有些尴尬的收了聲,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要幫這個同樣企圖要傷害少爺的惡魔說話,而且傷害克洛德的計劃不正是自己一手策劃的麽?想着想着,巴魯托忍不住臉上紅了紅,狀似不經意的幹咳了幾聲,

“哦,原來是受傷了?”威廉眸中的精光一閃而過,繼而他淡然的勾起一抹笑意,嘲弄道,“還真不是一般的嚴重,胸口那一掌已經把你的真元之氣都震傷了,你竟然還敢硬撐着去挨我那一剪?真是不怕死麽,”威廉說着目光中還隐隐透着些許贊賞的意味,他威廉雖不恥于惡魔,卻也異常尊敬無畏生死的勇者。

“多謝,”克洛德費力的扯出了一抹笑意,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卻又在下一秒痛苦的俯下身,從嘴中大口大口的吐着發黑而粘稠的血,臉上的五官已經抽搐的快擰到了一起,

“主人!”漢娜以及三胞胎侍者匆忙的趕至密室,見到伏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克洛德,都緊張的奔過去将他緩緩的扶了起來,目光撇過身後一直處于呆滞狀态的塞巴斯蒂安時,心頭忍不住同時升起了深沉的憤怒與……憎恨!

“我沒事,”克洛德擡手抹去了唇畔殘餘的血痕,而漢娜則在扶着他的同時悄然為他灌輸着內力,只見克洛德的臉色很快便緩和了不少,轉過頭,克洛德給了漢娜一個感激的眼神,繼而他平靜的望着不遠處的威廉,沉聲道,“威廉大人雖貴為死神,我亦敬重你這樣盡職盡責的仙人,只是今天你執意要帶走夏爾的話,那就請原諒我等的不恭了。”

“你都已經是這副樣子了,還要護着那個小子?”威廉忍不住挑挑眉頭,淡漠道,“塞巴斯蒂安和這些不知死活的人類要保護夏爾還無可厚非,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主人似乎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吧,為何你也非要維護他不可,甚至都不顧自己的性命了?”

“夏爾的死活跟我無關,”克洛德面無表情的扶了扶眼鏡,沉默了瞬間,繼而他接着說道,“我保護這個小孩,只不過是為了我的妻子而已。”

克洛德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無不一臉震驚的望着克洛德,尤其是一直在背後,癡癡盯着克洛德的塞巴斯蒂安,聽到他的話,那視線早已模糊的雙眸終于還是淌下了感動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了他懷中的夏爾的臉頰上,直至最終隐沒不見。

“難怪塞巴斯蒂安今天穿的……”威廉一臉了然的望着他們,深沉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塞巴斯蒂安懷中的夏爾身上,心中驀地一陣憤怒,他冷聲道,“虧你這惡魔還真是一往情深,難道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卻對別人情有獨鐘,你也可以海量到笑而接受麽?!”

“因為我愛他,所以有何不可?”

克洛德一臉平靜的淡淡回應道,深沉如海的雙眸裏似乎未起任何波瀾,卻驚得聽聞的衆人皆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索瑪王子,帶着深究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克洛德,內心湧起一陣莫名的複雜。

“哼,還真是一個情種。”威廉望着克洛德的目光似乎能燃起火來,他把剪鋒一轉,淩厲的目光注視着克洛德,揚聲道,“只是遺憾的是,攤上愛情的惡魔是最不堪一擊的!”

“你錯了,”克洛德也微俯着身迎向威廉,沉聲道,“會引愛情為信仰的惡魔才是真正的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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