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鬓角那兒都有淡淡的紅色,但是非常淺淡,和一般百姓化得那種濃煙的紅色不一樣,暈開的部位非常大也非常自然,好像天生就氣色非常好而不是化出來的。
謝瑜嫌棄銅鏡看不清楚,就跑出去找了一個水缸低頭在裏面看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真的好看了不少,氣色好的不行,而且完全沒有化完胭脂的突兀,她滿意地笑嘻嘻說道:“靈兒,我拜你為師好了,你這麽厲害!”
鐘靈兮嘴角微微牽起一個笑容,“不用,你跟着我就好了。”
“那是當然,靈兒那麽厲害,我當然要一輩子跟着靈兒咯。”
聽到這句話,鐘靈兮表情有些細微的觸動,當初姐姐也說要一輩子讓她跟着,當初也是說得那樣信誓旦旦,但是最後,她依舊是只身一人。
如今,第二個與她說這樣話的人出現了,那麽她又會陪她走多遠?
雖然目前,她還無法完全相信眼前這個叫做謝瑜的小女孩。
*******
展露最近很煩躁,不止是煩躁,她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因為她一下子有錢了,而且太有錢了。
展露一早就離開了妝苑,去了她的一個遠房親戚家裏,她不是去吃喝玩樂的,她是去解憂愁的。
展露拖着沉重的腦袋,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對自己的親表叔說道:“表叔啊,你就幫我這一次吧,幫我把這張胭脂方子出掉吧,大不了錢我們四六分,我六你四!”
展露的親表叔劉僵一臉不樂意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的好侄女,你要真聽四叔的話,就把這方子燒了吧,你就算偷過來也出不掉,你說這種高級方子,一旦制成成品流傳到市面上肯定引起轟動,被你們妝苑的人知道了,白妝使一定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她遺失出的那張胭脂方子,鹹陽妝苑這麽大的勢力,到時候鐵定查到我這頭上來。你這不是要托我下水啊!”
展露手裏緊緊攥着那裝着方子的錦盒,這可是焦頭爛額的事,好不容易偷出了這張方子,還把妝苑搞得雞犬不寧,原本以為可以賺大發了,結果發現沒人敢收這方子,就連自己的親表叔都不願意幫忙,這可如何是好,看着這價值萬兩白銀的東西賣不出去,能不急嗎!
這東西要是賣給不熟的人,她也不放心,一個不小心把她端出來,她的前途就完了,可是賣給熟的人,人家也不敢做,就怕被鹹陽妝苑抓到。
畢竟妝苑的地位很高,沒人敢得罪妝苑裏的人。
展露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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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撇着嘴說道:“四叔你不幫我,有錢都不賺。”
劉僵摸着自己快要禿頂的頭,一把熱汗說道:“我的祖宗唷,我說你趕緊把這東西燒了,這燙手的山芋沒人會接的,被查到可是要殺頭的!”
展露嘟着嘴就是不松口,這到手的東西怎麽能吐回去?這白花花的銀子她難道不賺了?可是妝品就是這麽精妙的東西,她拿到的這張方子上的材料雖然她都是認得的,但是也不敢改動一二,因為這些都是白妝使一一配好的,已經配到了絕頂的精妙高度,就算只稍稍改動一二,那也就不再是原來那張方子了,做出來的東西也不再絕妙,也就不再值那個錢了。
她又沒有那麽高的水準,能夠只稍稍改動一二依舊維持這胭脂方子原先的水平,所以這可如何是好。
展露看着眼前這個油嘴滑舌的老頭,看着他油膩膩的禿頂和肥頭大耳的樣子,心裏不由得诽謗道,臭老頭,豁不出去怎麽賺的到錢,畏手畏腳怪不得一輩子窩在這兒。
随後,她露出一絲彎彎的笑容,好像是在獻媚那般說道:“我說四叔,這事情确實很為難你,但是你也要想想好處,而且……”
說到這兒,展露頓了頓,笑意越發深了,還帶着一些龌龊的眉眼,“你不是上次就和我說,很中意我上次帶出來的那個,我下面的那個小妝奴嘛。”
劉僵一聽,眉毛微微往上一挑,他頓時就想到那一日跟在展露後面,那個嬌滴滴的小女孩,他記得她的名字,她叫謝瑜。
他至今無法忘記她那雙嬌嫩的小手,白淨纖細,也只有那個年紀的小女孩兒才可能擁有這樣的小手……
一提到那個小女孩,他的腦海中就幻想出他和那個女孩行茍且之事時候的場景,那紅紅的小嘴,白嫩的小身子……
展露看到劉僵一副口水都要流出來的樣子,就知道他又在想那些龌龊的事情,忍着惡心她開始和劉僵交涉,“如果四叔你幫我這一次,我就把那個小女孩給你弄過來,如何?”
劉僵是個變态,還是個就喜歡幼女的變态,特別是妝苑裏出來的那些香噴噴的幼女,不免內心動容了,這個條件太誘人,可知這些時日他對那個謝瑜小女孩可謂是魂牽夢繞。
所以,劉僵答應了,答應的非常幹脆。
“成交。你把那個謝瑜給我,我就幫你出這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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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瑜被算
花圃裏,謝瑜正在折着鳳仙花和甘草,幾個小女孩圍坐一團叽叽喳喳地說着話。
那個叫做虞琴的小妝奴正在和謝瑜唠嗑,“啊瑜,你知道嗎,聽說這次任家小王爺專門命人來妝苑找妝使長要了些人回去擡進門呢!”
謝瑜心無旁骛地折着花,沒怎麽搭理。
虞琴就頂了頂謝瑜的肩膀,謝瑜才夢中驚魂,“啊?你說任家小王爺?那個風流成性的花心鬼?”
虞琴喃喃道:“只要能被王爺贖進門,做鬼我也樂意啊!”
謝瑜就開始嘲笑她,“你真以為被贖走擡進門日子會好過嗎?”
虞琴用手點了點謝瑜的頭說道:“當然,總比呆在這兒好,就算不是被王爺,被哪個商人擡進門我也樂意!”
說這話的時候,展露正好走了過來,她聽到虞琴的話嘴角是一個了然于胸的笑容,本來就是啊,這些小妝奴能被個商人贖走都樂意至極了,哪管是不是老頭是不是做妾呢。
所以展露打定主意認為謝瑜一定會聽從她的,這些年她把這些小妝奴的心思一看一個準。
她走進來之後,其他幾個小妝奴都識相地閉嘴了,并且在人群中退開一些距離,謝瑜也跟着往後退。
誰知道展露卻說道:“謝瑜,給我出來。”
大家的第一反應,謝瑜又犯什麽事了?
謝瑜這才放下了手上的東西,走了出來,低着頭,畢竟這裏沒人是不怕展露的。
可是誰知道展露确實立刻沖着謝瑜溫柔一笑,大家都被這架勢給吓住了,連謝瑜自己也是。
展露就帶謝瑜走了,帶到了水鏡廳裏。
謝瑜有些戰戰兢兢地看着展露,甚至不知道手該放在什麽位置,展露卻是微笑地說道:“放輕松,我不是來責罰你的。”
謝瑜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反問道:“啊?那是幹嘛。”
展露笑盈盈地輕輕撫摸了一下謝瑜的頭發,仿佛出于一個慈愛者的呵護,她說:“我來給你帶了個好消息。”
謝瑜眨巴眨巴眼睛,“什麽好消息?”
“有人想贖走你,你以後不用在這兒過苦日子了,你說是不是好消息?”
謝瑜的表情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如臨大敵。
她搖着頭,立刻炯炯有神地凝視着展露,眼眸中盡是堅定和執拗,她說:“我不要。”
展露皺眉,“什麽意思?”
謝瑜不懂得前面盡是危險,也不懂得如何迂回回答,她不是鐘靈兮,她只會把頭搖成撥浪鼓說道:“我不要,我不要離開妝苑。”
“你……”展露剛想發作,但是強壓了脾氣,她嘆了口氣,依舊做出一副長者樣說道:“謝瑜!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多少人夢寐以為你這個機會,你竟然不要!”
“我不要,我要呆在妝苑,請展侍妝成全!”謝瑜跪下低頭說道。
展露見謝瑜這幅樣子,竟然如此忤逆她,她真想一腳踢過去,但是她不能踢傷了謝瑜,不然還怎麽送人呢,她只好壓下暴戾的脾氣。
她在屋內來回踱步一二,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讓謝瑜乖乖就範,而謝瑜就跪在那兒,顫抖着孱弱的身軀,死活不擡頭。
展露用冷漠的目光側目看着謝瑜,那目光中暗含陡峭,她用鄭重的口吻又一次問道:“你真的不願意?”
她覺得謝瑜是在拿喬。
謝瑜聲音被深深埋在低着的頭裏,她說:“對不起展侍妝的擡愛。”
展露暗暗嘆了口氣,随後陰暗地看着謝瑜,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好,她有的是罰酒給她吃。
随後她說道:“那算了,你先起來,下去吧,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謝瑜如獲大赦,她急忙站起來,滿臉都是感激之情,她當然不會知道展露心中早就另有盤算了。
随後謝瑜就立刻跑了出去,她心有餘悸,趕緊去找鐘靈兮了。
而當謝瑜把事情原委都告訴了鐘靈兮之後,鐘靈兮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謝瑜蹭了蹭鐘靈兮問道:“靈兒,你在想什麽,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是不是要來福了?”
鐘靈兮忽然眉眼處帶着彎彎的笑意,她很少笑,但是這次卻露出了十分溫暖的笑容,她說:“你怎麽就那麽傻呢?”
謝瑜不懂,她撓了撓腦袋,“怎麽忽然說這個。”
鐘靈兮的表情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不喜不驚,從容平靜,她說:“展侍妝怎麽可能就這麽放過你,她既然和你說了,就肯定要把你弄過去,她和那個所謂的商人必然是有約定的。”
“啊?那我還是危險的?”謝瑜吓得張大了嘴。
鐘靈兮伸出手把她張得可以塞下雞蛋的嘴合起來說道:“是的。”
“那我……嗚嗚嗚,靈兒救我。”謝瑜都要哭了。
鐘靈兮的語氣好似這件事與她無關,“我不知道展侍妝打算怎麽做,怎麽救你?”
謝瑜有些喪氣地趴在床上,“哎,這可怎麽辦。”
鐘靈兮站起身來,看着謝瑜的背影,只說了,“別急,總會有辦法的。”
接下去幾日風平浪靜,展露沒有任何動作,小妝奴依舊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天氣風和日麗,正是萬物蠢蠢欲動之時。
這時候,一個消息不胫而走。
展露特別請示了妝使長帶着紫藤院子裏的小妝奴們去麒麟山為妝苑祈福,盼今年品妝會拔得頭籌。
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也被妝使長批準了,随後展露便挑選了院子裏的一些小妝奴,帶着她們去麒麟山燒香了。
于是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去了麒麟山,并且還要在那兒住上一夜,妝使長還專門包了麒麟山的一間小廟。
這些名單中,也包括了鐘靈兮和謝瑜。
鐘靈兮一路上都在提醒謝瑜,“如果有任何事,不管用什麽辦法,你第一時間要通知我,知道嗎?”
謝瑜點了點頭,但是她依舊很緊張,一路上都緊緊拉着鐘靈兮的袖子,就怕這次去了麒麟山,再也回不來了。
鐘靈兮也适時地安慰了她,“沒事的,你記住所有展侍妝讓你做的事,你都不要照做就對了。”
“可是如果我不照做,展侍妝怪罪下來,我可能會死的更慘……”
“沒事的,我會想辦法。”
到了麒麟山,展露帶着幾個小妝奴先去一座妝仙廟祭拜了一下這個時代的妝仙雪肌女,鐘靈兮想到曾經姐姐和她說過這個妝仙的傳說。
而民間有傳聞,大妝師鐘寐就是這一世妝仙雪肌女的轉世,可是作為妝仙轉世的姐姐還是死了,下場落得如此凄慘。
展露也沒有讓小妝奴們做什麽,就是坐在廟裏面給妝苑祈福,這一坐就是大半日,轉眼就到了晚上了。
她轉身吩咐着小妝奴們,“你們的房間我已經安排好了,不過因為我們都是女眷,如果出了什麽有損妝苑名節的事就不好了,我每一扇門口都安排了一個人來守夜,你們輪流着來就行了。”
謝瑜和鐘靈兮負責守夜同一扇門,不過謝瑜是前半夜,鐘靈兮是後半夜罷了。
等大家都吃晚飯之後,鐘靈兮就回到了房間裏,而謝瑜則留在那道門那兒守夜。
不過鐘靈兮料到今晚展露一定會有所行動,她把謝瑜一個人留在那兒守夜,定是要出什麽幺蛾子。
所以吃完飯之後,鐘靈兮就悄悄地溜到了展露的房門口,她從窗戶口看到展露的房間內燭火亮着,而且有兩個人的身影,一個是展露,另一個則是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
兩個人似乎在談話,還一邊斟着酒,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喝了一杯又一杯,時不時還傳來他大聲的笑聲,而展露的聲音則一直低低的,聽不清楚。
那男子像是借酒壯膽似地,喝了很多,鐘靈兮也是很有耐心地守在展露房門口牆角處蹲着。
又過了一會,天色已經非常晚了,這才看到展露打開了房門,而那個一步一癫的醉漢也跟着走了出來,展露用豆蔻色的手指遮到了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那醉漢眼珠子轉了幾圈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
鐘靈兮認得這男子,今天這裏的妝奴都認得,因為白天展露曾經給她們介紹過,說這是她的表四叔,是鹹陽最大的妝鋪行掌櫃。
同時,鐘靈兮也認為那個問展露要謝瑜的人,應該就是這個男人。
随後,眼看着那個男人搖搖晃晃地就朝着謝瑜守夜的地方走去了,展露打的注意鐘靈兮猜出七八分了,無非就是玷污謝瑜名節。
而謝瑜出于展露的威嚴,也絕對不可能離開守夜的地方,如果這個男人到了那兒沒見到謝瑜人,謝瑜就是違反規矩,也是死罪一條。
這男人等于是甕中捉鼈。
待那男人的身影消失之後,展露也關上了房門,這時候鐘靈兮才從角落處走出來,随後,她朝着另一個方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行你上
鐘靈兮是跑到了另一扇門那兒的妝奴房間裏去了,房門沒鎖,虞琴正在床上打盹,鐘靈兮就直接走進去了。
虞琴一邊打着瞌睡一邊看到鐘靈兮過來,睡意朦胧地說道:“你怎麽來了?趕緊去睡吧,下半夜我們都要苦死了。”
說完虞琴拿着輩子繼續蒙着頭。
鐘靈兮珊珊看着虞琴說道:“我來溜達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事。”
虞琴裹在被子裏懶得理她納悶道:“這大晚上的,在寺廟裏,能有什麽好玩的事?”
鐘靈兮忽然神秘一笑,“怎麽沒有?”
虞琴這下來了興致,她拉下被子看着鐘靈兮問道:“什麽事,說來聽聽。”
鐘靈兮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看到展侍妝的表叔了。”
虞琴眼皮一跳,“哦?就是那個開了很多妝鋪的商人?下午展侍妝給我們介紹的那一位。”
“對呢,兩個人在展侍妝房裏喝酒,都喝醉了呢。”
虞琴努努嘴,“随便吧,反正和我們沒關系。”
鐘靈兮朝着謝瑜守夜的那扇門看去,“展侍妝那個表叔好像打算睡在謝瑜守夜的那扇門那兒的房間裏。”
虞琴眼皮又是一跳,“你怎麽知道?”
“我看到他一個人朝那兒走去的嘛。”鐘靈兮眨眨眼,沒說下去。
虞琴心裏有些妒忌,這是意味着是謝瑜的好事要來了嗎?要是被那個商人看中了,豈不是能夠脫離苦海了?她折騰了那麽多年都十四歲了,如今連個着落都沒,真是羨慕死她了。
鐘靈兮看到虞琴變幻莫測的表情,也就什麽都沒說了,忽然她一摸自己腦袋,像是想到了什麽,咒罵自己道:“哎呀,我這個笨蛋,竟然差點把正經事忘了。”
虞琴斜眼看着鐘靈兮,此時鐘靈兮在她眼中就是一個小孩子,沒什麽可交流的,她幹巴巴說道:“你又怎麽了?”
鐘靈兮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想起一件事嘛,你瞧我這記性。”
“什麽事?”虞琴有些不耐煩了。
“謝瑜說她肚子疼,想找人替一下,但是又怕展侍妝的表叔往她那兒的房間去了,要是被看到她不在那兒守夜,豈不是要找展侍妝告狀,謝瑜怕展侍妝怪罪下來就想問問有沒有哪個姐妹有空去替她一下。”
虞琴聽完心中一動,但是還是皺眉說道:“你自己怎麽不去?”
鐘靈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說實話,我今天也吃壞東西了,從剛才到現在跑了好幾次茅房了,我怕等下一會我又要去了,只好來看看姐姐有沒有空。”
虞琴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表情,她醞釀了許久,看着鐘靈兮這麽小的孩子也玩不出什麽把戲,就說道:“哎呀,這有什麽,都是自家姐妹,我去替一會謝瑜呗,反正我這兒空一會應該沒人會察覺。”
“那太好了!”
說完鐘靈兮不知道從那兒摸出一塊面紗,“姐姐,畢竟這種事不能被展侍妝發現,你且把這面紗帶上,省得被展侍妝發現你替謝瑜守夜,牽連到你。”
虞琴心想也有些道理,就抓過面紗戴上了。
鐘靈兮看着虞琴慢慢走遠的背影,心中有些釋然。她一早就知道虞琴是這樣的人,從她的言語間早就知道她只想早日嫁人離開妝苑。
這樣順手推舟一把,到時候展露不忍也得忍。展露玩甕中捉鼈,她就來移花接木。
這樣謝瑜守夜的地方也并沒有空出來無人看守,展露無法定謝瑜的重罪,而虞琴雖然可能被針對,但是展露就算要定虞琴的罪也要顧及她四叔的顏面怕是也就算了,因為那時候虞琴估計已經是她四叔的人了。
所以鐘靈兮要做的,就是和謝瑜靜靜等待,等待那一身劃破天驚的聲音。
鐘靈兮和謝瑜躲在茅房邊上,大眼瞪小眼,謝瑜有些擔憂地看着鐘靈兮說道:“這樣真的行嗎?”
鐘靈兮利落回答,“行。”
謝瑜揉着自己的眉心說道:“展侍妝會放過我嗎?會不會以後繼續為難我?”
鐘靈兮攤開自己的手掌,然後又握緊再張開,像是在發呆,她說:“她沒空。”
謝瑜歪着頭道:“為什麽?”
“因為她會想盡辦法弄死我。”鐘靈兮說的時候絲毫沒有恐懼之情,但是展露一定會這麽做,她輕易就會問出來是誰去挑動虞琴的,那麽最後她會把所有仇恨加在鐘靈兮的身上。
“啊!怎麽會這樣……”
“沒事的。”
那一聲怒喊似乎來得比預想還早。
“賤蹄子!”
“你還有臉跪在這兒——”
當謝瑜和鐘靈兮趕到的時候,虞琴裹着一條絲被蜷縮在床上,而劉僵則是已經把衣服都穿上了,坐在一邊的檀木椅上皺着眉。
那些看熱鬧的小妝奴們全部湊在門口,只換來展露一句,“看什麽看,都滾出去!”
當謝瑜和鐘靈兮進去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展露那兇神惡煞的眼神盯着她們,展露惡狠狠地問鐘靈兮,“是你讓她們兩個互換的?”
鐘靈兮非常陳懇地回答道:“是的,因為謝瑜肚子疼。”
展露也不傻,她回頭怒視虞琴罵道:“你倒是好心,眼巴巴地去替謝瑜守夜?這是什麽理?”
虞琴抿着嘴不說話,她總不能說她是故意的,就是想去勾引劉僵的吧。
展露火冒三丈,這麽一來她也不知道到底該罰誰了,但是最該罰的明顯的虞琴,謝瑜和鐘靈兮看着也沒什麽問題,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虞琴來出氣再說。
雖然說今晚的事很詭異,但是容後等她想清楚了再來查。
展露抓過桌子上的一個茶杯就朝着虞琴砸過去,“丢臉的賤蹄子。”
虞琴吓得立刻往後縮了縮,救命般的看着劉僵,劉僵倒也還是沒說話,這是撸着自己的袖子。
展露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來人,妝奴虞琴得了痢疾,把她給我捆起來丢到亂葬崗去。”
虞琴這可是真的吓到了,她立刻彈起身子,恐懼的雙眸盯着劉僵,展露恨不得沖過去揪着她打一通。
就在幾個妝奴開始拉扯虞琴出去的時候,劉僵終于發話了,他目光深沉卻威嚴地盯着展露,“我說侄女,你就當我不存在嗎?”
展露皺眉,但是也不敢得罪劉僵,“四叔什麽意思?”
劉僵看着虞琴說道:“這娃已經是我的人了,我帶走了。”
雖然不及謝瑜年幼白嫩,但是勉強還是可以拿來用用,劉僵自然照單全收了。
但是這人畢竟不是謝瑜,他們之前的約定他是不會作數的。
展露知道劉僵這人的脾氣,他得不到謝瑜自然不會答應他們的約定,但是至于這個虞琴,既然劉僵喜歡,那她就做個人情送給劉僵,到時候在去磨磨劉僵說不定還有談判的機會。
于是展露臉上的氣頓時消了大半,她很是大方地說道:“算了,放了虞琴先。”
虞琴渾身顫抖地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抓着披在身上的絲被,這時候劉僵倒是走過去,幫她抓緊了絲被然後緊緊扣住了她的身子,說道:“以後就安心跟着我吧,我總不會叫你吃苦的。”
虞琴聽完之後,滿臉淚水猛是點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了,今晚她雖然膽子大,卻也被吓得半死,怕劉僵真的不要她,她被展露折磨致死。
展露嘴角露出一絲算計的笑容,她說:“好了好了,四叔既然你要了這人,就趕緊帶回家去,改日來我們妝苑簽一份贖身契便行。”
劉僵表情比較平淡,他點了點頭,就把虞琴從地上抱了起來,然後裹着絲被把她抱了出去,給衆人留下了一個穩重的背影。
鐘靈兮在心中不禁感嘆到,這莫非又是一個影帝?
一個能說得出口要走一個十一歲娃娃的男人會是什麽好人?他這麽做是在給自己做形象?難道在這個大譽朝代人人都有影帝的一面?還是希望這樣會有更多小女娃給他前仆後繼?
抱歉,鐘靈兮還是差點吐了。
真惡心。
她最惡心這般人摸狗樣的人,衣冠禽獸,讓她想到謝淩霜。
鬧過一番之後,屋子裏就剩下了一屋子小妝奴和展露,她誰都沒有看,臉色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随口說了句,“都散了吧。”
然後小妝奴們就四散走開了,鐘靈兮也早早就帶着謝瑜離開了。謝瑜一路上都還在心有餘悸地顫抖着,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會沒事的吧,靈兒?”
鐘靈兮一步步踩在月光的倒影下,她年幼的身影消瘦而纖細,仿佛一折既斷的柳條,但是她的腳步卻很穩,一步一步踩得異常踏實,姐姐曾說,走路如做人,不能虛浮。
鐘靈兮望着月色,輕輕吐出一句話,“你沒事的。”
下一句她沒有說出來,下一句是,我有事。
“哦……”謝瑜松了口氣。
鐘靈兮看着遠處寒江,波光粼粼,她說:“你曾經冒死為我偷藥,這就權當是我還你的情。”
謝瑜拉住鐘靈兮的袖子,忽然神色凝重地說道:“靈兒,我不需要你還什麽人情,這偌大冰冷的妝苑,能尋到一份真心的人心不容易,我很感謝你的。”
鐘靈兮也是莞爾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麽,她有太多需要做的事,不能被這種真心牽絆住了腳步。
但是她也不是鐵石心腸,她也能感受到謝瑜确實是真心在對待她。
別人以誠相待,她定然以誠還之。
作者有話要說: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妝苑的時候,已經是翌日的日暮時分,夕陽的餘溫一路鋪成萬裏,訴不盡的晚昏道不盡的衷腸。
少了一個人,虞琴。
在許多小妝奴的腦袋裏,虞琴是去享福了,她終于脫離了苦海,但是謝瑜和鐘靈兮知道,虞琴的未來不會好了。
只是一回到紫藤苑,展露就把水鏡廳的東西全部摔掉了,她左思右想,覺得進而這件事很奇怪,她甚至覺得最近一段時間來凡是和鐘靈兮扯上關系的事都很奇怪。
一想到昨日虞琴是被鐘靈兮那個小女娃給撺掇去替謝瑜守夜的她就覺得詭異,最後在她在房間內踱步了大半日之後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
“一定是林靈那個賤骨頭在暗地裏幫謝瑜,不然怎麽會那麽巧偏生兩個人都肚子疼給虞琴鑽了空子?”
展露死咬着嘴唇,臉色比死灰還難看,她心裏盤算了半日發現自己一定是被鐘靈兮給套進去了,氣的又摔了幾個東西才罷休。
“不行,我絕對不能放過林靈那個賤蹄子,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才行,沒想到年紀小小就知道打我的主意了。”
想到這兒,一想到可以找林靈出氣,展露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吓唬吓唬她。”
随後展露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水鏡廳,找自己相熟的田掌櫃去商量事情去了。
展露找到的是田掌櫃,她讓田掌櫃幫她想辦法弄個人進來。
田掌櫃低頭撥着算盤,很是奇怪地問道:“你要找個潑皮無賴做什麽?”
展露非常不爽和高傲地瞥了眼遠處,陰陽怪氣地說道:“還能幹嗎,我要教訓一下某些人。”
田掌櫃頓了頓,擡頭看着展露,“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我不管,但是你要我上哪去給你拉那麽大一個人來。”
展露用手摸了摸自己早上梳的堕馬簪,柔情似水地說道:“你當然有辦法,我只要能吓唬吓唬人就行了。”
說完,她伸手從袖子裏不知道怎麽回事摸出一錠銀子,柔軟的小手拉過田掌櫃的手就把那銀子給塞到了田掌櫃的手裏。
那田掌櫃仿若一個笑面虎,看到銀子頓時就笑開顏了,他也是悄悄地把掌心合攏,一點點把銀子放回到自己的袖子裏,然後繼續撥着算盤說道:“我知道了,就按你說的做好了。”
展露這才笑的更加獻媚了,“那是,那就謝謝田掌櫃了。”
就這麽普普通通過了幾日,鐘靈兮依舊是按部就班地做着手頭上的事情,紫藤院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每個人循規蹈矩地低頭做事低調做人,就怕稍微露個頭有被展露抓過去受罪。
虞琴的事情之後,大家都躲着展露遠遠,生怕被遷怒。
這一日,鐘靈兮在磨石場磨完了鉛華粉,正朝着房間裏走去,走到一座小枯林的時候,鐘靈兮明顯感覺到有人跟自己。
那人衣衫不整,眼神龌龊,行為舉止流裏流氣。
好像還是一個二流子,潑皮無賴?
按理說妝苑裏怎麽可能放進這種人,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帶進來的,而且那人顯然不懷好意。
鐘靈兮很快就進入了戒備狀态,因為磨石場和她們的房間離得特別遠,所以走回去的路上都會經過這片無人經過的小假山石林,這個地方對她很不利,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要是那個流氓真的對她做什麽,她也喊不到人。
那個人一路跟着鐘靈兮,直到鐘靈兮停下了腳步,那個人也停下了腳步。
那個無賴叫張三,原本以為田掌櫃花大價錢讓他來欺負一個小姑娘已經對違背他的“流氓道義”了,如今再一看,這哪是小姑娘,分明就是一個小女娃娃,算了也罷,随便吓唬吓唬就收手回去拿銀子吧。
鐘靈兮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樹林的方向,張三就那麽流裏流氣地走出來了,他沒想到鐘靈兮看到他的時候非但不害怕,反而那雙眼睛蹬得直直的。
一般小女娃娃不都該是哭着鬧着開始逃跑嗎?
張三長着一張兇神惡煞的臉,他不懷好意地擋住了鐘靈兮的去路,雙手兜在袖子裏背脊弓着,身子還一扭一扭的,他道:“小女娃娃,拿點銀子來給哥哥用用。”
鐘靈兮看着他擋了自己的去路,便擡頭望去,依舊是面無表情,她說:“我沒錢。”
張三看這娃娃有幾分骨氣,倒是有了興致,他忽然一擡手一把抓住了鐘靈兮的頭發,擺出一副十分兇惡的樣子,“你給不給?妝苑的小妝奴會沒錢?”
鐘靈兮被他緊緊抓着頭發,她大概知道這人是特意來糾纏她的,但是她不也不是軟柿子,真以為随便派個無賴過來就能羞辱她?
那張三又拿着那油叽叽的手開始摸着鐘靈兮的衣服,好像想要找到扣子伸進去一樣,鐘靈兮眼神一暗,一股惡心的氣息就油然而生,但是力量懸殊,她是掙紮不過這個無賴的力氣。
張三一邊看着鐘靈兮被她抓着而有些扭曲的面容,一邊說道:“我對一個半大的娃娃是沒有興趣的,但是如果你不聽話,我就在這裏扒光你的衣服給大夥瞧瞧。”
鐘靈兮皺着眉掙紮了幾下,然後已經用一種大人的口吻,懷揣着厭惡說道:“惡心不惡心。”
張三以為聽錯了,這小娃娃這種時候竟然還有膽子罵人,果真不是一般的小娃娃,“小娃娃,不如我們試試?”
“我沒空和你試。”說完鐘靈兮擡起腳就朝着那張三胯下出踢去,狠狠一腳“斷子絕孫腿”,非踢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那張三是自然沒想到一個九歲的娃娃竟然連這種下三濫的東西都會,他只覺得下身一陣慘痛,“啊”地就叫了出來。
痛!
痛死了!
香蕉你個疤瘌!這女娃